第十章 思想异端 宇华啸恢复知觉时,尚未睁眼已感到刺目的阳光正照在脸上,身下应是石板一 类的坚硬地质。四周鸟语啁啾,青草淡爽的气味隐隐可闻。 一把坚毅有力的男声传入耳内道:“你醒了!你的体质很怪。” 宇华啸暗忖这并非劳匹的声音,自己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何事?怀着这点疑问, 睁眼坐起,发现一个英俊至极的橙服青年男子,正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自己。待站 起来后,那橙服男子朝他开口道:“本人辽问津,昨夜因挑战粥王而见到了你,请 问你怎样称呼?” 不知为何,橙服男子浑身似不断散发着一种常人没有的奇异魅力,这现象在劳 匹身上亦有发生。宇华啸心知眼前此人已与劳匹修为相近,在这类特级高手面前, 任何谎话都不起作用,如实报上姓名后,反问对方道:“这是哪?我怎会来到这里 的?” 辽问津正容道:“这里是关林,相传三国时代的蜀汉名将关羽,其首级便埋葬 于此。唉!”接着简要把昨晚形势讲了出来,言毕哈哈一笑道:“粥王修为已超出 我的想像,一年之后,希望不会被他宰掉。” 宇华啸得知劳匹在必胜的形势下主动退走,亦在心中暗服其为人不拘于常法, 同时更对由劳匹钦点的对手辽问津生出好奇,不由问道:“辽兄是否真的要随我瞎 混呢?” 辽问津沉吟了一阵,终点头道:“就算没有粥王的建议,我也看出你是个不简 单的小子,首先从爱用火器这点看,你就并非属于那群食古不化的人。加上你头上 这根辫子是假的,再有你现在那种眼神,我已知道你最终想干什么了。爱新觉罗氏 确也该下台了,不是吗?” 宇华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辽兄的眼光与推断力令我生出惧意。请恕在 下直言,我认为你能看出来的,劳匹心中定也有数,他明知我的存在将不利于清廷, 身为保清王永朝的师公,他为何还要故意放了我,并且有意无意间让你来帮我呢?” 辽问津微笑道:“我从五岁那年起便认识了粥王,亦是在那时立志想要超越他。 想要战胜一个人,就必须先了解这个人。当年雍正被刺杀后,乾隆费尽心力终于请 到粥王以提供暗中保护,从此劳匹与皇室间有了暗中的联系。但粥王行事,从来不 受什么君臣、师徒等理学伦常的束缚,或许他也认为爱新觉罗王朝衰败在即,故而 改为支持你这个新人。哼,满清有什么好的,真不明白粥王为何要支持它近六十年, 到了今天才开始反对它。” 宇华啸淡淡道:“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辽兄的思想也丝毫不受君臣观念的约 束了。” 辽问津冷哂道:“所谓的圣贤之道、理法规范,不过是儒家一派的主张,我们 为什么非要接受它!人的思想本应自由奔放、无拘无束,这样才能产生出最高的创 造力。宇兄想想吧,秦朝之前,许多人负笈而行,周游列国,那时他们笈中装着的 那份精彩只属于他们自己,虽不能说全为治世良方,却都是独一无二,个性鲜明。 人们背负着它走遍宇内,要用自己的思想去说服全世界,这是多么浪漫写意呵! 诸子百家,三教九流,每一流都是一股清泉,清泉汇集,终能成海。可恨统治 者们为了一己之政治目的,偏要对人们的思想进行扼杀,先是秦始皇的‘焚书坑儒 ’,接着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再到隋唐科举取士,人们的思想一天 窄似一天,一天比一天僵化。到了南宋程朱理学的出现,大家的思想实已单板僵化 至极点。清入关后,也是为了它的政治目的,选择了儒学中的程朱理学作为巩固统 治、维系人心的官方哲学和正统思想,皇帝用儒家的纲常名教,伦理道德来统一思 想,维系人心,无非要使广大臣民心甘情愿地做朝廷的‘忠臣’与‘顺民’。哈哈, 我辽问津早看穿了这些,本人的思想岂会受他们所限!“ 宇华啸双目透出赞赏的眼光,口内却道:“若让乾隆听到你这些话,定会把你 作为思想异端的大头目进行残酷镇杀。不过中国如此大,要是没有一个大多数人公 认的正统思想,人人都固执己见,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那岂非也大大不妙? 辽兄说的各人思想百花齐放,我认为至少在中国的两三百年内无法实现,就算满清 灭亡后,将来的统治者还是要想方设法统一人们的思想。也许不再用儒学,改用其 他一种思想,但最终仍是要强迫大家都去接受它。科举终有一天会被废除,但是当 政者会用另一种教育手段来钳制人们,我想那会是不同于现在‘乡试’、‘殿试’ 等的另一种‘试’。现在通不过科举的‘试’难以取士,将来通不过那种‘试’, 亦会被时人看不起,也没人敢用你。总之思想一统,于中国似乎在所难免。” 辽问津身形微震,首次露出深思的表情,好一会后才叹道:“我现在终于明白 为什么劳匹让我跟着你了……说吧,下面我们去哪里呢?哈,我知道了,你现在想 先问我为什么这里的天气和环境与昨晚差异如此之大,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们走出 这里方圆十里之后,将再次看到雪花飘飞的景象,你说深冬这怎么就能长草呢?” 宇华啸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同时想着过了一晚,狐伊多半已凶多吉少, 自己想赶在她死前让其一尝腊八粥的心愿已无望实现,不由得心中暗叹一声,对辽 问津道:“辽兄先带我回洛阳,我们要尽快赶往贵州。” 晨光之下,两个年青人渐渐走远。 在宇华啸与辽问津关林对话之际,他们不远处的草地上一直蹲着一只少见的天 蓝色小猫,二人当然没有去管这样一只小动物。两人走后,这只小家伙悠闲的站了 起来,左右看了看,信步朝右方走了几步,接着来回跳跃几次,最后窜到一棵树下, 光华流动,一个身着蓝衣的人影逐渐生成。 他的面容乍看上去好像十分丑恶,但再看一眼会觉得十分英俊;五官看来长得 很不相配,但又好像集成了所有的完美,他的神态让人以为不喜不悲,但又十分容 易让人联想自身所经历的悲喜情境。 如此容色古雅,衣着朴实的怪人,终于现身树下。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