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谁是敌人 辽问津手指前方,对身后刚刚勒住马停下来的宇华啸道:“朝这个方向走,半 个时辰后你将进入襄阳城门。” 宇华啸苦心再劝道:“难道你就不能委屈点学我这样带个假辫子头套吗,搞得 现在这样每次入城镇时都要分开活动,多不方便!” 辽问津黯然摇头道:“宇兄虽确系华夏血统,但毕竟生长于海外,你是不会明 白的!当年清军为了在关内彻底实施他们的剃发易服令,基本上已把我们有民族气 节的百姓尽数屠光!我只能说现在活着的汉人,大多数只是那些贪生怕死之流的后 代,满清实际上对我们汉人的血统优良性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我辽问津恨不得把 满清整族齐灭!你说我怎可能接受你的提议呢?我走了。”似乎再不愿多谈,转马 便向另一方向驰去。 宇华啸直至听不到对方的马蹄声后,方舒了一口气。只是短短数言,辽问津所 透出对满清的仇恨,已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虽然自己也听说过清军入关后的 种种暴行,但在海外长大的他总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国家内部民族之间的矛盾,当 别国大军真正进犯时,不论是满、汉、回、蒙、藏……但凡属于中国这个国家的民 族,都只有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外敌才能保住整个家园。辽问津心中最大的敌人似乎 是满清,而自己却知道眼下不单是海外一些国家暗中已在计划侵犯中国,从方北那 儿甚至涉及到了外星人对整个人类的入侵,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敌人呢?这些东西 想想就叫人头痛,只能借飞马急驰,让迎面吹来的劲风吹散这些思绪。 到得襄阳城外,见到城门处守卫森严,城墙上下站满了清兵,一名把总领着几 个人逐一盘查来往客商。宇华啸在行囊内东翻西捡,终于找到那份张勇给他的官职 证明文书,还未抬起头来,就听见一声大喝:“白莲教妖人在这里!” 原来前面轮到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女接受检查,这时一个清兵正和其中那名 少年纠扯在一起,清兵把总听到叫声已走了过来,开口骂道:“他妈的鬼叫什么? 郝老七你给我说清楚了!”碰的一脚,竟把那少年踢翻在地。 “梁弟!”原来站在少年身后的女孩悲叫一声,冲过去扶起那少年,只见那少 年脸色惨白,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接着不住喘息,显见把总出脚之重。 “回方爷,那妞儿不让小人搜身,地上那贼子更为此与我动手!小人以为他们 定是白莲教妖人无疑!”此时那个与少年纠扯过的清兵郝老七向上司报道。 “你、你分明是不安好心!我们都是住在城西不远处的人家,今天只是想入城 买点过年用的东西而已,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白莲教黑莲教!”那少年大声辩道。 方把总冷冷瞧了一眼少年,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女孩一阵,接着官腔十足道: “你二人若果系良民,为何拒不接受检查?小姑娘不用怕,若你是清白的,我们绝 不会冤枉你。”说着便伸手往那女孩抓去。 那女孩惊呼一声,少年已一头跃起撞向方把总,同时大声唤道:“雪姐快走!” 方把总身怀武功,嘿嘿冷笑,猛地抽刀往前一劈,眼看便要斩下少年头颅。 唰!刀直劈而过,却劈了个空。只见一个气势不凡的男子已扶住那少年,拍了 拍少年的肩膀,然后向方把总问道:“你们就是这样检查别人的?” 方把总平时欺压百姓惯了,虽见对方身手不俗,硬生生把少年从刀势下拉出, 但想己方人多势众,来者纵是有两下子也对付得了,当下把刀一扬,大声喝道: “何方刁民,胆敢阻挠朝廷搜捕白莲教妖人?” 那男子从容说道:“只看你们这等强横霸道之态,便知有多少百姓会被冤枉。 方把总,还是请一位你信得过的女士来检查这位姑娘吧,我保证她会接受检查。” 方把总先是一愣,随即骂道:“老子用不着你来教!你究竟是何人,快快报上 ……”话未说完,已看到对方手中亮出的文书,他虽然文墨粗俗,但好歹是个清廷 九品正式官员,到凑近点瞧清楚“一等贪吃伯、内阁学士”几个字和那些货正价实 的印章后,登时一头冷汗地栽倒叩头,还一边掌自己的嘴一边连声道:“小的…… 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珠!大人您大……大人有大量,小的……小的”由于过于恐 惧紧张,最后只听到他牙齿打战的声音。 宇华啸收起文书,若无其事道:“不知者不罪。但军民本一家,你们仗势欺压 民众,实非国家之福。本人游览至此,暂不想多管你们的事,你们好自为之。这两 位小友,就此放了吧。” 方把总慌忙招呼手下放人,那少年转过身来想跪倒拜谢,宇华啸早拦住他道: “小兄弟不必言谢,官军作风不检,都要怪我们上面的人管理不力,惭愧惭愧。小 兄弟不如就随我进城采购年货,可好?”他这句“我们上面的人管理不力”意带双 关,即可指自己,又暗暗指向了乾隆等一班目前掌控国家大权的家伙。那少年望了 同伴一眼,见女孩点首,方才大声音应道:“一切听从恩公安排。” 宇华啸心忖若非这些清兵实在不值得信任,说不定自己一走便又来找你们的麻 烦,否则哪会有功夫陪你们进城买东西呢?表面上只好微笑点头,领着二人大步进 城。方把总率领众官兵自然是站在原地恭送三人,再没有原先的狂劣之态。 京师紫禁城一个不起眼的房间内。 乾隆拱手对坐在身旁的劳匹道:“不知粥王招见小弟有何吩咐?” 劳匹转眼望向乾隆,淡淡一笑道:“弘历当年想做一个盛世皇帝,看来是做到 了。” 乾隆忙道:“这全靠粥王支持,就拿三年前廓尔喀之役,如果不是粥王放出话 去警告廓尔喀王,康安全军说不定早已覆没于喜马拉雅山。” 劳匹双目透出憧憬之色,点头叹道:“喜马拉雅之旅让我终生难忘!另外在我 所有的出游期内,永朝虽完成了保护你安全的任务,可惜未能给你治国提出合适的 建议。” 乾隆不解道:“粥王此话怎讲?如今我大清疆域宽广、国泰民安,正逢……” 当发觉听者眼神转厉时,戛然说不下去。 劳匹死死盯住乾隆,直至后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后,才一字一句道:“若你想 再多点作为,那些‘大清江山永固’之类的话,最好听都不要听。目前军备废弛, 叛乱暗生,英国流入的鸦片只增不减,若你还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弘历,明天就拿 出点样子让我看看!” 乾隆被迫得连连摆手道:“粥王不必着急,不必着急,你所说这些似乎……似 乎……唉,总之,小弟会徐作良图。” 劳匹眼神内的失望神色一闪即逝,随即起身道:“皇上,劳某告辞。”乾隆愕 然间,对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清皇帝已经感到,本次就是自己最后与粥王的会 面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