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矫枉过正苦无方 白莲教总坛原是设在襄阳城内,但近来因反清意图失泄于外,清廷正对教内人 士大肆疯狂捕杀。为了在举事前尽可能减少伤亡,齐林已把坛址迁到城东黄龙小镇。 此镇四周山岭起伏,丛林茂密,聚居着各地流徙来的大批贫民,教中高手精锐混在 当中,既能躲避清兵盘查,又可借机发展新的教徒。除非是同样有反清大志且信得 过的江湖同道,其他外人一概不知这处临时总坛的位置。 石柳邓领着宇、辽二人,在天边刚泛起一抹微白之际抵达镇口,当即有教中探 子飞报进去。一个叫王登廷的矮汉现身陪客,石柳邓原先已识得此人,拉了他到一 旁闲侃。宇华啸凑到辽问津耳旁,低声道:“我有些担心王聪儿的反应,真怕她一 怒之下不光拒客,更带着大批高手杀出来。” 辽问津看着他怪笑道:“知道吗,我在半年前开始有了粥王那种能看到一个人 心理活动的本领。你究竟对王聪儿做了什么?照常理她该不会蠢到起始就赶杀登门 造访的未来盟友,但你小子却已被吓得腿直发抖。快点交待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何 事,否则别怪到时候没人救你。” 宇华啸不满道:“依你这小子所言,我好像每次都要靠人搭救才能活下去的样 子。若真是这样,我早死过千百回了。况且本人正站得不知多么稳,夸大也要有个 度!而我与王聪儿之间没有任何事发生,你的观人之术虽有小成,却还有待提高, 否则哪会生出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浮想!” 辽问津不依不挠,反而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这没有什么难为情的。男女之 间的关系最是微妙,我很容易便能看出你的担心正是源出于此。放心吧!王聪儿既 已对你下过一次手而未能得逞,怎都不忍心再干第二次。照本人丰富的经验推断, 她大有可能先要单独见你。嘿,两情贵在相悦,你根本不用在意那些道学礼法,当 年汉人就是因为它才失了天下,哼,我早已鄙弃那些教条!” 宇华啸暗忖这是否就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呢?正想出言解释误会,那 名探子回来报道:“圣夫人有请宇公子到‘莲芯居’一会。石寨主与辽爷请随王大 哥去‘转莲厅’喝茶稍候。众位请!” “怎样?”辽问津得意至极地望向宇华啸,不理对方目瞪口呆的表情,还聚音 成线“指点”道:“快去吧!记住要放手而为,粥王有句名言——没有肉体的摩擦, 哪来爱情的升华!你小子看着办吧。”说完一笑走开。 宇华啸差点没当场吐血加晕倒。都说大清境内百姓思想保守,想不到反面的异 类竟是如此“开放”,哭笑不得下,只好跟着那名引路的探子去了。 天边灰白的曙色悄然扩展,一阵朔风卷起,又带来数颗雪粒。宇华啸跟着那人 刚转过一条横巷,忽觉一缕寒香拂鼻。转首寻望,却是道旁数枝红梅映雪,开得正 盛,他心怀不由为之一畅。那领路探子在前面只管低头疾行,不到一顿饭功夫便把 他领到一所宅院门前,让他独自进去。 宇华啸跨过门槛,踏入院内,见西首屋中有灯火透出,就朝那方走去,扬声道 :“主人相邀却不出厅迎客,是何道理?小弟不懂礼数,自己进来了。”他提防有 诈,冲上去猛地一脚踹开房门,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举枪指内,里面任何异动都休想 瞒过他。 屋中并无刺客杀手,王聪儿正靠着床栏,冷眼打量打,嘴角一弯道:“宇公子, 我虽有失礼数,你也犯不着如此生气吧!” 宇华啸尴尬万分,收枪强笑道:“齐夫人请恕小弟冲撞之罪。门栓换取费将由 小弟按双倍价承担。” 王聪儿忍不住噗嗤一笑,站好道:“你这人说话真逗。桌上是聪儿亲手为你泡 的茶,你不喝吗?”她霁颜一展,当真是满室生春,诱人无限。宇华啸点头赞道: “齐夫人真是美丽。小弟不久前才享用了自助烧烤,现在倒也乐于再搞自助茶道, 不过所谓‘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怀疑茶中有毒,不敢乱饮。嘿,我一般 在朋友面前都是实话实说,请齐夫人不要见怪。”王聪儿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 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道:“看来公子非是伪善之辈,聪儿先前多有得罪了!你既把我 们当朋友,那么大家说话也不用再遮遮掩掩。小婷的事,我相信你当时只意在救人, 但事关女孩子家的清白,岂能就此作罢。我本想杀公子以解决此事,结果自不必提。 唉,话说回来,也幸得有你及时救她,若我仍是执意要杀你也太过无理。你自己说 该怎么办!” 宇华啸叹道:“真诚是人们交流接触的基础,齐夫人真是深明此理。嘿,除包 扎伤口外,我对沈姑娘什么也没做,要说看到她的身子,那是当时无可避免之事。 难道我能因这个理由便见死不救吗?况且小弟曾试图让张大娘动手救人,无奈她老 人家并没掌握过关的急救技术,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王聪儿急道:“管你怎么办,小婷就像我的亲妹子一般,我决不让她受任何委 屈。你今天不想出个法子解决此事,休想踏出房门半步!” 宇华啸忙道:“齐夫人快快息怒,千万不要因私废公。现在石柳邓石兄和另一 位姓辽的朋友正在什么‘转莲厅’中苦候,我们三人实有重大事宜与你商讨,不若 先去那儿谈妥后,齐夫人再私下质问小弟如何?我也需要点时间来思考。” 王聪儿含着些暧昧的意味冷笑道:“其实你也就两条路可以走。若是小婷中意 于你,你就娶她为妻,这样最好;再就是她没这意思,你就得乖乖闭上口滚回你的 老家去,永远不许再回来,而我则告诉小婷你已被我杀了,这样大家也能相安无事。 除此以外,哼哼!”狠狠瞪了他一眼,负气而出。宇华啸心中默念“上帝”,斗败 公鸡般赶着追去。 室外山如玉簇,林似银妆,天终于亮了。而这千年泱泱大国的前景是否也能愈 趋光明呢?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