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真梦幻 她将比云朵还柔软的毯子铺到草地上,然后坐了下来,将自己嫩白的双脚伸入 到清澈的湖水之中,让那微波荡漾的湖水轻轻地冲洗着她的双脚,那股清凉的感觉 便顺着双脚爬到心里。 “你的天书好象是活的一样。”夜星对躺在身边的无名说道。 “但总有一天它会变成死的。”无名回答道。 “为什么你老是说些让人听了不舒服的话呢?”夜星放下了天书,轻轻地皱起 了好看的眉头。 “我没说什么,其实你是多心了,一般来说女人都是多心的,”无名回答道, “而且常常心口不一,说是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 “你是在说我吗?”夜星恼怒地抓起他的手使劲地掐着,掐出了一道道红色的 血痕,可是那一道道血痕也随即消失,无名含笑望着她。 “一点也不痛。”无名笑道。 “你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夜星问道。 无名一骨碌爬了起来,“你真的没办法。”他认真地说道。 夜星望着认真的无名,突然笑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第三次见了面之后就 要杀了我的,现在还算是第二次吗?”她笑问道。 “谁说是第二次了?”无名笑着将她一把抱住,“是的,我要杀了你,现在就 要杀了你。”他边说边狠狠地亲吻着夜星温柔的嘴唇,“我要用我的爱来杀死你。” 他说道。 用爱能杀死人吗?耳朵灵敏的麒麟听到了这句话,它顿时大为不解,不过现在 两人已经沉迷于他们的世界中无法自拔了,麒麟远远地跑开了,他们的事还是少参 合为妙,要不然那个夜星为什么常常恶狠恨地看着它呢? “我们,不要出去了好吗?”平静下来以后,夜星轻轻问道。 他轻轻地亲了一下怀中人的鼻子,“你不是想出去吗?这片天地太狭小了,外 面的世界很大很大,而且你不想见你的那些朋友了吗?”他问道。 “是的,我谁也不想见了,过去我很羡慕白羽哥哥和青儿姊姊他们,可是现在 我再也不羡慕别人了,这样的日子即使每一天都如此,我也不觉得枯燥。”夜星说 道。 “你真的谁也不想见吗?”无名笑问道。 “除非你放弃那个使命。”夜星回答道。 “为什么你要我放弃呢?难道拥有如此漫长的岁月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试图 获得永恒呢?”无名松开夜星站了起来。 “别要问我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我们永远都这样吗?难道你不喜欢和我永远 地呆在一起吗?”她大声问道。 “没有真正的永恒,永恒之后的世界谁也无法猜测,命运之手告诉我,万物都 应该有所追求,他们可以追求永恒,但真正的获得了永恒之后,他们还会追求什么 呢?如果没有了追求,这个世界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无名回答道。 “我不管那么多,你为什么要干涉别人的世界呢?”夜星问道。 无名笑了笑,“万物来源于命运之手,它有权利去决定万物的命运,任何试图 要摆脱命运控制的生灵,除非完全脱离整个世界,永远也不要踏入世界一步,他们 之间所有的联系彻底地与命运之手控制的世界断绝来往,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就 不会有人再去干涉他们。”无名说道。 他伸手一挥,湖中的一条鱼飞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中,“这个小小的世界是 我创造的,这条鱼的生命也由我控制,如果它想要摆脱我的控制,那么很简单,它 离开这个世界,它的身子属于我的,它的原始意识也属于我,它如果选择离开,那 么只能带着它衍生出来的意识走。”无名说道,那条鱼在他手里突然消失。 “你是不是想说,连我都是属于那只该死的命运之手的?”夜星愤怒地说道, 随即手上闪现出一把金色长剑,她将那把长剑丢向越走越远的无名。 “他是杀不死的!”夜星心想。 无名回过头来,那把剑就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心里,夜星不知道自己用这样的手 段对付他多少次了,每次他都安然无恙地将长剑拔出,然后笑着对她说:“你是杀 不死我的,命运之子是不会被人杀死的。” 可是这一次,蓝衣赤足少年却突然跪倒了下来,夜星大吃一惊。 “你怎么了?”她慌忙跑过去,“无名,你可不要吓我,你不是永远也杀不死 的吗?” “是的,命运之子是永远也杀不死的,所有的生命都是杀不死的,死不过是转 化成另外一种生命形式的存在罢了。”无名痛苦地握住胸口,然后将长剑拔出,她 第一次看到那红色的血液从他胸口和背后涌出,那血一流出便化作了红色的火焰燃 烧起来。 她撕开了那件粗布蓝衣,那红色的血液不停地流出,然后燃烧起来,她不由大 惊失色。 “你骗我,你也是会死的!”她哭叫起来,然后用手去堵他那不停留血的伤口, 那红色的火焰就在她手上燃烧起来,无名的脸色却是无比地平静。 远方,麒麟突然大叫起来,“不好了,无名,夜星小姐,不好了!”它慌忙从 水中钻出,“水,湖水变红了,血一样地红!”它惊呼道。 清澈的湖水变得血一样地红,红得可怕,远方白色的迷茫世界也渐渐地变红了, 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青青的草坪上的小草颜色渐渐地转变,苍茫的天空蒙上了血红 的色彩,那血不停地从他伤口流出,然后燃烧起来,整个世界披上了血红的外衣。 “夜星,无名!不得了了!”麒麟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然后便看到了手忙脚 乱的夜星,看到了全身无力的无名。 “天哪!你们小两口又打起来了!”麒麟惊叫起来,要是换在平日,麒麟的这 句话已经足以让它受到一场永生难忘的惩罚了,可现在夜星心里全都是无名的影子, 连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都不知道了。 “放心,我暂时死不了的。”无名说道,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伤口渐渐地愈 合起来,血色的世界也渐渐地退去,慢慢地恢复成了原样,“你终于可以杀死我了。” 他轻轻说道。 将他的身子轻轻地抱在怀里,“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夜星回答道, “只听你一个人的,好吗?”她说。 麒麟轻移脚步悄悄地走开了。 “不好,你还是做回原来的自己好了,”无名说道,然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夜星却紧紧地抱住他不放,最后,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我从来没想到自己有 一天会变成这样子。”他说。 清风渐起。 “这个世界还确少一些东西,你没注意到吗?”无名轻轻问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我们在就够了。”夜星回答。 无名笑了笑,“天空中要有阳光,还要有乌云,有晴天,也要有雨,今天不行 了,过几天我帮你造出来。”他说着闭上了眼睛。 夜星怔怔地望着他那平静的神色,这一刻所有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她抱着无 名回到了那座木屋。 “那是你的屋子,以后你就住在里面。”在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无名对她说 道,那间屋子里面只有一个单间,一张床,床上铺满了松软得如同浮云般的华丽云 毯,她将无名放在了那张充满清香的床上。 “我才不会和你住在一起。”夜星当时羞红了脸说道。 “你想错了,我只睡草坪,对我来说外面并不比里面差。”无名是这样回答她 的。 如今,无名在这张床上沉睡不起。 这是一个封闭的小天地,夜星不知道外面时间的流逝究竟如何,现在她只想静 静地守在无名的身边,细数着湖中游来游去的鱼儿,观看着麒麟在湖中永不知疲倦 地嬉戏。 第一次,黑夜降临了这个狭小的天地,麒麟爬上了草坪,然后趴在那里沉睡过 去,整个天地似乎随着无名的沉睡而睡了下来。 夜星走回了小屋,无名依然沉睡未醒,她不喜欢这样的黑暗,于是屋子里便出 现了柔和的金光,她在无名的身边轻轻地躺了下来,生怕惊醒了沉睡的他,很快地 她也睡着了。 在那个星光灿烂的世界里,她静静地躺在无名的怀中细数着天上的星星,“你 知道星星为什么会如此美丽吗?”她问无名。 “那是因为距离的原因,美丽因相互远离而变得更美。”无名回答。 “那你说我美吗?”她问道。 “你是属于天上最美的,光芒最耀眼的那颗星,永远也不会因为距离的改变而 变化,永远都是最美的。”无名笑道。 “那么你是属于哪一颗星星呢?”夜星好奇地问道。 无名笑了笑,“我是属于最暗的那颗星,那颗最神秘的星,别人永远也找不到。” 他说道。 “就连我也找不到吗?”夜星问。 “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无名回答。 “这样美丽的星空将会一直存在下去,是吗?”夜星问。 “天上一颗星,人间一个人,当天上的星星化作流星消失以后,地上的那个人 也会死去,每一个世界里的星空看起来都是那么地类似,但每一个世界里的人都是 不同的,即使在同一个世界,星空也会一直变化下去。”无名解释道。 “真的,没有真正的永恒吗?”夜星幽幽问道。 “永恒只是存在于梦幻中的,但梦总有一天会醒来。”无名轻轻说道,“如果 让你在我与永恒之间作出选择,那你会选择那一方呢?”他问道。 夜星沉默不答。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用永恒来交换与你在一起,那怕只有短短的一天,便 已经足够。”无名自己回答道。 “我也是。”夜星轻轻说道。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追求永恒呢?”无名问道。 “不,我要选择和你在一起。”夜星回答道。 当永恒的梦幻从沉睡中惊醒,一切都将会发生改变,即使永恒的梦已经不再, 但只要他们曾经生活在一起,那就已经足够,美丽的鲜花总有一天会凋零,圣洁的 生命也总有一天会走向毁灭,当一切都已经终结,即使他们的情已经不在,那又有 什么关系呢? 半夜醒来的时候,夜星发觉自己正躺在无名的怀里,那柔和的金光照耀在她圣 洁的脸庞上,她将头轻轻地埋在无名的怀里,两人相拥到天亮,那一夜,她第一次 忘却了他人的存在,在她的梦里只有她和无名两个人,还有那不停变幻的美丽星空。 清晨,夜星从熟睡中醒来,发觉无名已经不在,她急忙爬起,然后看到了在湖 边洗脸的无名,凉凉的清风吹起了她的绣发,金色的朝阳第一次升上了天空,柔和 的金光将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你不担心着凉了吗?你的身体现在还是那么地虚弱。”夜星责怪道,她在无 名身边坐了下来,在柔和的清风中梳理着她那长长的乌发。 “天上有太阳了,你看美丽吗?”无名指着天上的太阳问道。 “是的,很美,天空还飘来了洁白的云彩呢!”夜星回答道。 “有云必有雨,这样的世界才变得更加真实,当然还要有星星,无数的星星,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数着天上的星星,你看这样可好?”无名问道。 “当然,真的有那么一天吗?”夜星问道。 “是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的,对了,我要回去好好地休息一下,你一个 人好好地坐一会吧,放心,很快我就会好起来的。”无名说着站了起来。 “我扶你回去。”夜星立刻站了起来。 那一夜他们仿佛已经活过了千百年,一切都是变得那么地自然。 “不用了,我还走得动。”无名笑道,“你应该相信,至少命运之子的命运是 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他说道。 望着他轻飘飘地进入了屋子,曾几何时他是那么地强大,那么地骄傲,如今, 却变得如此弱不禁风,这一切都是为了那场永恒之争,夜星不由得黯然伤神。 “夜星小姐,夜星小姐,我有话要对你说。”麒麟悄然湖底钻出,爬了到了夜 星的面前。 “哦,麒麟,你有到底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的呢?”夜星好奇地问道。 “你要小心,无名可能不行了。”麒麟小心翼翼地说道,看到夜星眼里并没有 流露出责怪它的迹象,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夜星猛然一怔,“你说什么?”她惊问道。 麒麟突然心中生出了无比的怜悯与同情,这一对少男少女虽然是那么地强大, 但看起来又是那么地可怜。 麒麟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早上起来的时候无名吐血了,红色的血化作了 天上金色的太阳,白色的唾液化作了天上的白云。”它说道,“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它强调道。 “什么,你说什么?”夜星惊问道。 “我什么也没说,你可不要说是我说出来的。”麒麟说完掉头钻入了湖中。 夜星怔怔地站了片刻,“这个傻瓜!”她说着掉头快步跑回了屋子。 “你怎么了?”无名静静地望着她,“我不是好好的吗?你的脸色为什么那么 难看?”他问道。 “天上的太阳,到底是怎么来的?”夜星问道。 “看来你都知道了,没事的,身体内的淤血吐出来就好多了,你不用担心,难 道天上的太阳不美丽吗?”无名轻声问道。 “无名,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不要离开我,好吗?”夜 星问道。 无名挣扎着坐了起来,“你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放心,我是不会死 的,如果某一天你找不到了我,那也没关系,你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就是了。”他说 道。 夜星将他扶起,“我不容许你说这样的话,即使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 她说道。 无名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将我扶到外面去吧,晒晒太阳也是好的。”他说道。 夜星轻轻应了一声,弯腰将他抱起,然后走了出去,无名苦笑一声,“什么时 候你这么喜欢抱人了呢?”他苦笑道。 “那次你抱着人家跑来跑去,你不知道人家是多么地不乐意,现在你也不乐意 吗?”夜星轻轻问道,她将无名抱出了屋外,柔和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夜 星只希望时光永远也不要溜走才好。 “那本书,我们一起看好不好?”无名问道。 于是夜星从怀中取出了天书,轻轻翻阅起来,里面记载的都是他们曾经看过的 内容,可是他们却看得那么有味。 “我不喜欢这一句,你能将它改一下吗?”夜星指着天书上的一句问道。 “千秋功业梦一场,前程往事如云烟,天地合,混沌现,烟消云灭梦醒时,蓦 然回首万事空!”无名轻轻念道,“天书上已经写下的东西不可更改,你也不要以 为天书上写的都是注定要发生的,看过就算了,何必要将这些放在心里呢?”他回 答道。 是啊,何必要将这些放在心里呢? “那天我看到了一卷命运的篇章,后来又改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夜星 问道。 无名笑着接过了天书,合上,再次翻开,里面的内容已经变成空白,他提起笔 来写下几个大字:命运的篇章。 翻开第二页,然后写下:命运之子! 夜星瞪大了眼睛,无名转头笑了笑,却收起了书和笔,“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 他说道。 “哦,你坏死了!”夜星失望地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无名笑着抱过她的脸轻轻地亲了一下,“夜星,答应我一 件事好吗?”他问道。 “什么事呢?”夜星问。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带着我的天书到外面的世界去,让天书自动记录外面发生 的一切,如果看到了天书上预先出现的内容,也不好尝试去阻止事情的发生,并不 可将此书交给第二个人看,好吗?”无名说道。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答应你就是了,对了,那你呢?”夜星问道。 “我么,呵呵,我自然会在暗中陪伴着你的左右,我是命运之子,与世界同在, 你所看到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当我躺在伟大的父命运之手怀中的时候,你的一切 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呢。”无名回答道。 “真的是那样的吗?”夜星疑惑地问道。 “真的。” “好,那我就答应你了!”夜星郑重地回答道。 那是一个承诺。 “我还有一件事相求。”无名说道。 “那你就说啊,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都会帮你完成。”夜星回答道。 无名笑了笑,“我想听听你唱一曲噬魂歌。”他说道。 夜星轻轻一笑,飘然舞了起来。 “神圣的天国之门在你的眼前打开, 圣洁的光芒已经照耀在你的身上, 为什么,我的爱人? 你却转身投入黑暗的地狱, 宁愿在黑暗的地狱中沉睡不醒, 也不愿意走向快乐的天国。 你说,美丽的梦幻总是会醒, 你说,永恒的追求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幻, 可是,我的爱人, 你为什么要将我从梦幻中惊醒? 然后拉着我与你一起走向黑暗的地狱。 你是我心中的魔, 美丽的天使无法将你感化, 只好心甘情愿地, 与你一起沉沦于黑暗的地狱。 为什么,我的爱人? 你要将我从美丽的梦幻中惊醒?“ 她轻轻地唱了起来,情到深处,不禁凄然泪下,那点点泪花不向下落,却飘向 了空中,一曲唱罢,夜星黯然收手。 无名扬起了手,“有雨了,那是你的泪。”他说道,那点点泪花升上了天空, 一变二,二变四,然后化作漫天细雨纷纷落下。 “夜星,你的歌还未将我的灵魂引走,却唱碎了你自己的心。”无名叹道,轻 轻地舔去了残留在她脸上的泪水。 噬魂歌一曲,唱碎了她的心。 夜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我的心已经碎了,所以我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她 说道,然后躺在无名的怀中安然睡去。 空中,细雨纷纷落下,那是她的泪。 无名从怀中取出天书和笔,然后认真地书写起来,那一篇是写他自己的,写的 是命运的篇章中的命运之子。 良久,良久,他才停下笔来。 “夜星,现在还不能给你看,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唉,我将时空改变了, 在这里我们可以安静地过上很长一段时间,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留下什么遗憾。” 他说道,然后收起了书和笔。 “天上现在缺少的是星星,你放心,很快地我们就可以一块数星星了,命运之 子答应你,一定要让你在这里过得很快乐,但是我不能答应你永恒的要求。”他轻 轻说道。 永恒,真的只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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