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极乐地狱 龙天行喜极而泣,他冲上前去就要抱住她,好生痛哭一场。她终于安然无痒, 这真是太感激上天,他那股内疚也减轻了不少。 霍小玉娇声喝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话:“我的身体现在沾有剧毒,你千万不 要靠近我,刑郎。”说话时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碧波荡漾,怎不把龙天行的魂儿勾 走。 霍小玉的肌肤还在缓慢地滴着那种绿色的液体。不过渐渐颜色淡了,那股子酸 味也稀薄了,她抬头望了欧阳雷数眼,却没有说话。 欧阳雷知道那是在责问他为什么不尊重刚才的承诺,他张嘴想解释什么,想了 想,叹息数声,气鼓鼓地跺脚,然后拂袖而去。 拾遗道人本来想劝阻他留下来,但顾虑到背信弃义几个字,没有出言相劝。 宇文华根本就不喜欢欧阳雷在场,现在走了,倒是留下更多的机会给自己,所 以他也没有说话。 至于那些还躺在地上的,都没有什么发言权,最多是发发牢骚。 霍小玉目送着欧阳雷离去,冷静地转头向着拾遗道人说话:“这位应该就是如 意门的拾遗道长,你的披风剑法果然是不简单。” 她见到十面埋伏阵法最后破在他手里,知道这个老道武功着实了得,虽然他看 上去木纳老实,这里武功最高的应该就是他了。所以她第二个要对付的人就选择了 他。 拾遗道人知道欧阳雷一走,她下面肯定会继续对付他们其中一人,听到她提名 报姓指着自己,也不推辞,上前答道:“贫道正是拾遗,不知姑娘想和贫道怎么比 试呢?” “你的剑法我们已经见识过了,”霍小玉说道,“可是,你们如意门最拿手的 好象不是剑法,而是道法,我说的对吗,拾遗道长?” 拾遗道人深感意外,他原以为霍小玉是要和他一较剑上本事,刚才斗过十面埋 伏阵法,他对自己的剑法更有信心,这时听到霍小玉的意思是想挑战他的道法修为, 虽是一尘不染,也不禁微微变色,说道:“姑娘是想怎么个斗法?” “我听说道长的三昧如意真火已经练到第八重,我想试试它的滋味。”霍小玉 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平静,给人一种轻描淡写的感觉。 宇文华站在一旁,脸色却阴晴不定,他斜瞪着拾遗道人,心想,这老道士竟然 练成了道家最难练的三昧真火,听说练到第九重,就可以得到元婴之体,分身有术。 拾遗道人却比他更要吃惊,他所修练的三昧真火其实是从如意诀中悟出来的, 这女子在中间加上如意二字,很明显是知道他的出处,真是让他莫测高深的一种感 觉,“姑娘,这三昧真火我只练第八重,尚未收发自如,要是伤了姑娘,说什么也 不是件好事。我们还是比些其它的吧。” 霍小玉此时身上的毒液已经尽数排出,开始转回那种红润之色,她走到拾遗道 人面前,自信地道:“我也想试试我的冰封千里神功是否真的不堪一击。” 她说话时,脸上泛起一片严霜,团团冷气在体外盘旋。 拾遗道人这才相信她是有恃无恐,冰封千里神功和三昧真火神功是相生相克的, 一个至阴一个至阳,一个至寒一个至热,要分出个胜负来还得瞧对方的功力,他当 然相信自己修练了五十多年的三昧真火,决不会败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 这下也不推辞,上前对着霍小玉就是一掌。掌击在空中,一团火焰破天而出, 把霍小玉笼罩在其中。 龙天行曾受过这种火烧之苦,见到这个场面,尖叫连连,道:“住手,住手, 让我跟他们走吧,小玉。” 他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团之中。 霍小玉已经运起冰封千里神功,全身象是被一个大冰团包围,火焰虽然猛烈, 也只能围在外面,暂时还伤不了她。可是,龙天行这么一冲进去,差些就变得烧乳 猪,他被拾遗道人一脚踢了出去。 一脸焦灰,他跌坐在地上,神情焦灼不安,望着火团之中的霍小玉。 拾遗道人的火分三路围困,上盘烧的是天火,透明之火,但见火光汹涌,伸手 进去却感觉不到热量,这烧的是人之魂魄;中盘烧的是地火,红通通的火,火势凶 猛,还一时发出一股浓烈的焦味,无坚不摧;下盘烧的是人火,呈暗绿色,只有些 许火苗,时燃时灭。 三昧真火,无物而燃,端的是个厉害。 霍小玉敢于挑战他的三昧真火,是因为她的冰封千里神功,她近百年的修练哪 里会把拾遗的三昧真火放在眼里,不过演戏要做全套,她说什么也不能表现得太过 霸道,不要说会惹起龙天行的怀疑,就是在场这些人也不会相信一个王府郡主有如 此能耐。 她弹指化冰,冰结成阵势,把熊熊火光挡在外面。冰融化水,水复成冰。二人 斗了有半个时辰,眼见是难分胜负。 龙天行见霍小玉在里面撑的很幸苦的样子,心有不忍,可就是想不出办法来帮 助她,只好在拾遗道人耳边唠叨不停,不时地干扰他的运功,希望他会一时失手输 给了霍小玉。 道法讲的是意念,龙天行的干扰的确对拾遗道人形成一定的压力。他被烦的火 起,一掌朝龙天行当头击下,那如炽的火焰破天而降,眼瞧着就要把龙天行吞噬。 龙天行大骇,撒脚就跑,这火团紧跟在他之后。 众人也被这儿吸引了注意力。 霍小玉趁机施展了冰封千里神功的最后一段“冰天雪地”,她暗念咒语,掬起 一滴水珠,朝着半空连劈三掌,突然间天色大变,三掌过后象是遭遇了寒流,大厅 内寒风呼啸,桌椅之上都结了层厚厚的冰霜。悬挂着的灯光,也仿佛覆了一层薄冰, 晶莹如玉。 龙天行连打了几个喷嚏,背后那团热火散了,他只觉掌风所到之处尽是寒冰, 脸也因周围的寒意起了霜,真气受阻,精气神更象是陷入冰窟,无所所为。 冰之墙反过来包围了拾遗道人的三昧真火,把它禁锢在一个狭小的冰封世界之 中,强大的压力和着冰寒刺刀渐渐熄灭那火焰。 拾遗道人见到自己的三昧真火被封,虽然没有注意到霍小玉用的是什么法术, 却大吃一惊,知道实力相差太远,抽身就走。 霍小玉冷冷一笑,笑容几乎令天地失色,如降寒霜,只见她双手环抱,结成一 个雪白的真气之球,往上空一甩,那个白色球体化成了万千冰雨,从天而降。她对 着拾遗道人一声冷喝:“玄冰柱”,只见她口里喷出一团白雾,混入这场冰雨中, 雨珠急遽结冰,半空中凝成一根根数尺长的冰凌。拾遗道人来不及拔剑反击,被冰 封在其中一根玄冰柱之内。 场中众人都被封在那冰柱之中。 龙天行也被冰柱困住。 只有宇文华刚才冷眼瞧见霍小玉脱身火海,匆忙间露出了一条毛绒绒的尾巴, 急忙飞奔而走。这时他已经跑到厅外。 “妖物?”他这么想,哪里还敢再逗留,拔身想逃。 一阵冷笑,霍小玉出现在他的面前,原形毕露,正是那只银狐,她用雪白的长 尾卷住了宇文华。宇文华虽然有通天本事,这时见到妖物,也吓得魂不附体,毫无 招架之力。 远处传来一阵长啸。 霍小玉本来还想再戏耍他一番,听到啸声,神情大变,她张嘴把宇文华吞进腹 内,一个转身,又变回了人形。匆忙跑进大厅之内,抱起龙天行那根冰凌,消失在 后院假山处一个暗门位置。 她走的匆忙,龙天行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拼命捶打着冰凌,希望得到她的回 复。他也听到那啸声,声音很熟悉,可一时又想不出来是谁。 她遁入暗道不久,王府上空出现一道红云,从上面走下来的正是阳开泰。 他见到满屋子的冰人,大吃一惊,急忙施展七星剑法,剑削去那层层冰封,却 不伤里面的人分毫,忙了半天,屋内的人都被救下,只是一个个都被冻得个半死。 拾遗道人的三味真火本来就可以克制寒冰,稍作休息就恢复了元气,第一个说 话:“阳先生,你来迟了一步,那妖女走了。” “妖女?”阳开泰皱了皱眉,他刚才在半空中正是嗅到这座庄院内很重的妖气, 才走下来察看个究竟的,“你可知道那是个什么妖物?” 拾遗道人把来龙去脉交待了一遍,可是对于妖女的来历他也是一无所思。 阳开泰刚开始听到刑俊的名字,也没有怎么留意,可是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 感,他禁不住掐指一算,大惊失色,他们说的那个刑俊就是龙天行,现在看来他已 经落入妖人的手中,这事突然演变这个结果,是他始料不及的。 他让龙天行去找还魂珠,想不到后面会牵连出那么多的事。看来,这妖女是有 目的而来的,也许正是为着龙天行而来的。 他从怀里取出一面铜镜,咬破指尖,滴了滴血在铜境之上,嘴里念念有词, “急急如律令,玄光术,开。”镜面荡起一阵波澜,刑俊的面孔出现在镜中。 龙天行被霍小玉带到了地下一个秘道之中。 阳开泰顾不上和这些人说话,一个转身,化成一缕清烟追了过去。他可容不得 妖人毁了龙天行,那是三界的希望,他虽然不知道她们的阴谋,但是营救龙天行是 势在必行。所以,他朝着镜中所指的秘道追上去。 龙天行被从冰凌中放出来,他抢先问道:“小玉,你怎么会这么多的法术呢?” 从她服下七步断魂散不死,龙天行心里就抱起了疑问,到了后来,她可以用冰 封千里神功打败拾遗道人,这一切都不可思议,按常理,她应该是一个王府郡主, 即使会武功或者法术,也是那种肤浅之术。 他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霍小玉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她似乎胸有成竹,顾着梳理头发,而后对着镜中的 自己长叹。 “你怎么了?”龙天行听到她的哀叹,心儿顿时被软化了,也顾不上说更强硬 的话,关切地问道,说什么她都曾为他而死,这份情义他怎么能忘记呢。 “你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父王。”霍小玉满眼悲凄之色,“他当 年就是因为会这些法术,而被处斩的,说他妖惑众生,阴谋造反,我一想起来就想 哭。” “哦,原来你的法术是家传的。”龙天行将信将疑,不过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 去,毕竟现在人家是在救他,而不是在害他。 他想到另一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外面那些人都指认我是凶手,都说我做了 多少多少的坏事,你知道的,这七天我都坐在王府,这都和我没有关系的。” “是啊,”霍小玉道,“我相信你,其实就算你真的是他们嘴里所说的,是个 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我也那么爱你,也愿意为你而死。” 说这话时,她趁机把头靠在龙天行的肩膀之上。 她说话时故意把脸贴着他的脸,吐气若兰,还有那股少女的芳香直飘入他的鼻 中,声音缠绵,令人浮想翩翩。龙天行感觉一股热气从腹中升起,一时间口干舌燥, 盯着她那半裸的颈项,然后压抑不住的冲动,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远处传来一声尖啸,他惊觉过来,发现自己把霍小玉压在身上,手正按在她的 私处,羞愧万分,暗骂了一句自己下流,反手掌了自己一个耳光。其实,他不知道 刚才霍小玉动用了狐狸的惑媚之术,就算圣人也挡不住她那一招,更何况是血气方 刚的他。要不是刚才那一声尖啸,他早就忘我地投入她的怀抱之中。 霍小玉一脸愠色,她暗骂了句,“讨厌”,但她也知道那个发出啸声的人的厉 害,不敢继续停留,拉着龙天行往更深的秘穴跑去。 “去哪里?”龙天行追问道。 他只觉得四面都是黑漆漆的,一直往下走,不知道通往哪里。周围不时传来一 阵阵叹息声,却又见不到人影。 “极乐地狱!”霍小玉领着他一直往前跑,答道。 龙天行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前面出现一道七彩的光芒,那是一个传送入口。身 后有个声音在急喊:“龙天行,快快停步,不要再往前走。” 可是隔得太远,他听不清对方说的什么,只听到在说他的名字,正想回头去看, 霍小玉早就把他用力一推,推进了那道传送门内。传送门和龙天行一起消失了。 这时那啸声已经到了面前,霍小玉冷笑着迎上前去,追来的人正是阳开泰“妖 女!”阳开泰闻到霍小玉身上的狐狸独特的腥臭之味,竖眉瞠目,煞气十足,怒吼 一声,“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他正好见到龙天行消失在传送门之中,心中懊悔 来迟一步,急忙掐指一算,“极乐地狱”,大惊失色。 霍小玉无视阳开泰指到她面前的宝剑,笑容可掬,说道:“敢问这位前辈怎么 称呼?和我夫君可有什么仇怨吗?”她明知道阳开泰是为救龙天行而来,却故意装 作瞢懂不知,同时被阳开泰凌烈的剑气震住,不得不环眼四顾,寻找退路。 阳开泰急着要救龙天行,左手成拈花势,一道道剑光直劈而下,然后对着剑光 闪动之处弹指数下,数十道剑气同时汇结成一方剑阵,把霍小玉围困在其中。 阳开泰急急赶到刚才那传送点出现的位置,只留下一个红色的五星状阵痕,血 腥味十分重,他知道血光传送阵一旦关闭,将再也无法打开,失望地回头瞪着霍小 玉。此时的霍小玉被漫天剑气困住,动弹不得,别提她心里有多惊恐。 “你老实地说,这极乐地狱是否有第二个出入口?”阳开泰收了剑阵,一指封 住了她的命门,防止她脱逃。 霍小玉被他的纯阳指点中命门,浑身感觉软弱无力,故作可怜状伏在地上求饶 :“老前辈,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刚才过去的是我夫君,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极乐地狱,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还要赶着去找我的夫君。” 阳开泰气急败坏地说道:“畜生,还敢在我面前说假话,让我给你些厉害尝尝。” 说着,他手中多了一张黄符,悬空写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字,口中念着咒语,然 后大声喝道,“天地无极,太上炼妖咒,变。” 霍小玉见到那符咒上面的文字,已经吓得面无血色,想不到这老头会的竟然是 仙家符咒,太上炼妖咒,内中的五色火可不比刚才拾遗道人的三昧真火,据说是从 太上老君的炬妖炉里借的火,专门对付妖魔,一炼现原形,二炼毁道基,三炼就要 灰飞烟灭,急忙哭叫道:“老神仙,老神仙,你手下留情呀,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妖 精,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你饶了我吧。” 阳开泰一声“变”,她已经滚地变回原形,一只银狐。 阳开泰叱道:“现在才知道害怕,快说,极乐地狱是不是还有另外的出入口?” 他急着要去救龙天行,说话极不客气。 霍小玉感觉周围的火正在噬咬自己的血肉,情急之下只好出卖消息了,“老神 仙,你放了我吧,我说给你,你快放了我吧。” “谅你也做不了什么怪。”阳开泰可不把这种小妖精放在眼里,倒念咒语,收 了炼妖符,催问道,“你快点说。” 霍小玉如释重负,摔倒在地上,又恢复了人形,她已是遍体伤痕,哭道:“老 神仙,啊哟,我只知道在太皇黄曾天有一个通往极乐地狱的入口,不过我没有去过。” “三十二天上的太皇黄曾天?”阳开泰沉吟片刻,做了个决定,“你跟我走, 只要找到入口,我就放你,否则。”冷笑数声,表示很不客气的决定。 霍小玉只有乖乖地跟着他,去那个太皇黄曾天。 再说龙天行进了传送口之中,只感觉飞速地穿越一个黑暗的空间,全身有被割 裂开的疼痛,一路尖叫,他摔到一个泥塘之中。 “你来了。”一只青蛤蟆跳到他的手背上,向他打着招呼。朝天张着的蛤蟆嘴 里竟然还有条半死的蜈蚣,在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不好意思。”青蛤蟆冲他笑了笑,把嘴里的食物吐了出来,踩了几脚,把那 只蜈蚣踩成一团肉泥,“我刚在准备吃早饭,你来的早了点。” 说这话的时候,蛤蟆开始变大,已经有他脑壳那么大,两只眼睛绿油油地一晃 一晃,滑腻的大舌头在说话时不停地舔着下巴,发出巨大的声响。 象一个人在喝汤时发出的巨大声响。 “你。你。你。”龙天行挣扎着从泥塘里爬出来,那么恶心的东西,还是个会 说话的怪物,骇得他说话打结。 “你不用怕,我是极乐地狱的接引使,我叫青蛤蟆精,你可以叫我青青或者蛤 蟆小姐,”青蛤蟆跳到他的衣服兜里,哇哇一阵乱叫,态度十分亲热。 “这里是什么地方?”龙天行见那只蛤蟆没有十分恶意,才放下心来问道, “我怎么会到这儿来的,我记得,有一道光,然后。” “你进了我们的血光传送阵,自然就到了我们的极乐地狱啦。”青蛤蟆挽住了 他的手臂,这时的她已经变成一个女孩,虽然脸上还是明显的蛤蟆皮,眼睛也大的 出奇,可怎么说也成了个人形,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恶心。 “那怎么办?”龙天行可没有听说过什么极乐地狱,不过听这个名字也不是什 么好去处,“我可不想在这儿过一辈子,我要回家。” “哦,”青蛤蟆摇头,“那我可帮不了你,我只是来接你去见我们的老板。” “你能不能帮助我,”龙天行紧捉住她的手臂,虽然她只是一个蛤蟆精,只要 有利用价值,只要能找到出路,他不想放弃每一个机会,“你一定要帮我。青青姐 姐。” 他说的那么亲热,差点都要恶心的吐了出来。想不到那只青蛤蟆很是受用,乘 机靠着他的肩,嗲声细语地说道:“你个。讨厌。我。做姐姐的。当然会帮。你了。 只不过。极乐地狱的确是进得来出不去。我也没有办法。最多我给你找个。好 一点的住处。“ “啊?”龙天行大失所望,原以为凭着刑俊这张脸皮还可以迷惑一些人,现在 瞧来连只蛤蟆也骗不了,这儿怎么可能没有出路呢? 青蛤蟆可能听出他语气之中的怨声载道,急于解释道:“真的,我做姐姐的怎 么会骗你呢,这儿真的没有第二条出路。” “没有第二条出路?”龙天行眼前一亮,急忙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有第 一条出路啦?”她这么说肯定有讲究的。 青蛤蟆果然面有难色,支支唔唔。 龙天行故作生气之状,推开她的手,趁机爬上泥塘,他站的地方是一大片的沼 泽地,前头是一望无际的水草地,深浅不知的沼泽。 青蛤蟆急忙追上来,向他道歉:“不是做姐姐的不肯帮你,这第一条也就等于 没有出路,我说了也是白说。” “你不想说就算了。”龙天行冷笑,他心想这话骗鬼也不信,拿来讹我。 “其实。”青蛤蟆甚感为难。 龙天行却是一肚子暗笑,心想这蛤蟆精还是要说的了。 “第一条出路就是打出去,这极乐地狱一共有九层,你只要能够打败九层地狱 之王,拿到转轮之信火,你就可以离开这儿。可是这根本不可能的,先不说你的道 行太浅,就算让你真的打出去,你也不一定找到转轮灯,点着它。”青蛤蟆一口气 如山洪喷泻而出,说了出来。 “你慢一点,什么叫转轮之信火,什么叫转轮灯?”龙天行听得不够清楚,追 问道。 “从极乐地狱出去,只有通过转轮法王的房间,那是第九层地狱,点燃了他卧 室里的转轮灯,你就可以逃出去了。”青蛤蟆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除了他出去之 外,这极乐地狱之中的所有妖魔也都可以借着转轮灯大亮的机会逃出生天,闯入三 界为祸人间。 这其实也正是霍小玉按夫人吩咐把他骗进来的最大理由。 让他也化身为魔,并且带着这些个妖魔杀入三界,这正是她们所想见到的。 至于他能不能真的完成任务,她们并不担心,如果他真的是三界灾星,他就可 以,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极乐地狱的主人,当然万一他不是,那他的死也无关紧要。 龙天行此时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他听说还有一条出路,心里稍有些安慰,至 少不一定老死在这里了。可是,怎么才能打得过九殿地狱之王呢?他知道自己的能 耐,那是银样蜡枪头,穷摆设而已,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呢?不禁又是唉声叹气。 青蛤蟆好象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其实也不是全无希望,只要你有办法 学会魔域九大神功,你就有可能打败九殿地狱之王的。” “魔域九大神功?”龙天行闻之大喜,现在的他才不管什么正邪之分,只要能 逃出生天,什么都是假的。 青蛤蟆又作了一番解释,原来这所谓的魔域九大神功,是指九殿地狱之王修炼 的九种魔功,它们分别是寒冰掌,黑暗之绳,化血大法,天雷轰,火焰刀,天罗地 网阵,道心种魔大法,闷锅魔功以及召唤骷髅术。 龙天行不由奇怪:“那我去哪里学这些个魔功,他们总不会教会我这些吧,难 道不怕我去对付他们吗?” “你这就错了,妖魔界和你们人间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青蛤蟆笑道, “在人间,好象有一句话,叫做教会了师父饿死了徒弟,所以会有藏私之举。可是 在我们妖魔界,你见不到这一点,我们只会把自己所知传于他人,而从他人处学到 新知,这都是当年我们的旧尊主做的决定,他说,人间的人都太自私,所以他们不 敢让人家比自己更强,所以他们永远都是弱者。可是我们妖魔没有这种顾忌,我们 才能变得更强。” 对人间那些个事,龙天行也很是不满,他死也不肯学武,其中一条就是要他学 的这些武功都有所删减,都有所保留,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觉得这种武功不 值得一学,现在听说妖魔界还有这么开通的领袖,龙天行心想,这倒是要见上一见。 青蛤蟆好象知道他的心思,脸色一暗,叹了口气,道:“可惜,千年前,他就 已经不在我们极乐地狱了,我们真的好想念旧尊主。”该是想起伤心事,青蛤蟆一 脸悲凄,半天没有说话,望着头顶无尽的黑幕发呆。龙天行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妖 魔有这么浓烈的感情,这肯定是她所说的那个什么旧尊主的非凡魅力所致,不由在 脑中幻想起他的样子,有些期待。 青蛤蟆过了一会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又说道:“我先带你去见第一殿地狱之王 秦广王蒋昭,替你上了幽冥名册,先在这儿定居下来,以后再做打算吧。” “你们妖魔也可以有七情六欲吗?”龙天行还在想着刚才青蛤蟆的神情。 “妖魔族和人类一样,都是有七情六欲的,而且妖魔更加懂得珍惜身边拥有的 一切。”青蛤蟆深有感触地答道,她的眼里含着泪花,那悲凄的眼神竟让一旁的龙 天行望的呆了,她再不是那个丑陋的蛤蟆,此时的她脸上象绽放的花儿,娇艳动人。 原来情之为物,可以令人变得那么动人。 龙天行颇有感触,陪着伤心了半天。 人要有感情的生活,才是真的人。否则,又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他总是不 能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喜欢成仙成佛,首要的就是摒弃人的七情六欲,这 样的人已经不能算是人,那怎么能算是仙算是佛呢? 青蛤蟆指着前头的沼泽,说道:“过了这奈何沼泽,上了生死之桥,就到了地 狱第一殿。你跟着我小心走来。” 她在前面带路,她虽然已经化成人形,走起路来还是习惯于一蹦一跳的蛙式, 她专挑那些个青绿色的草蒲位置上走,瞧那些个草蒲团漂浮在水面之上,应该是虚 不着力的位置,却能承受她的重量。 龙天行好奇地问道:“这周围草蒲团该有四五种颜色,红黄绿黑,还有一些杂 色的,为什么你只挑绿色的走呢?难不成是机关吗?” “是吗,我怎么只见到一种颜色的草蒲。”青蛤蟆瞪大眼睛,惊讶地反问道。 难不成是我眼花,龙天行迟疑了半天,还是考虑跟着青蛤蟆走,说不定其它颜 色的草蒲团都是些陷阱,别又自找苦吃了。 他跟着青蛤蟆一蹦一跳,走了有大半天,终算出了奈何沼泽。 他往回头看,心想,这儿好象很平静的样子,一点也瞧不出什么凶险,和它的 名字一点也不符,更和这儿叫做地狱不相吻合。 青蛤蟆见他望着沼泽发呆,好象明白了他的想法,顺手扔出一块碎石,砸在其 中一块黄色的草蒲团之上,“那儿又叫色欲之牢,你知道吗?” 那儿,顿时变得冲天的火焰,火海之中有一个身影在挪动,刚开始瞧着是蛇的 形态,再看它已经变成一个裸体女子,在火中舞蹈。 仿佛空中有一阵丝竹笙龠之声,八十名妖冶异常身着奇异华丽服饰的艳女启动 歌喉,舒展腰肢,飘飞长裙,婀娜多姿。歌舞的声浪时高时低,时缓时急,时扬时 抑。只见歌声如饥似渴,舞态生风,进进退退,飘忽如仙。又见那些个女子个个瘦 肩蜂腰,凤眼似睁似闭,桃口欲合又启。最使人神迷意乱、魂消魄夺的还是中间那 位裸体女子,摆弄着各种艳丽的姿势,那丰满的酥胸,那突起弹动的乳房,那凝脂 白玉般的肌肤与大腿,那……龙天行不觉看得手麻脚软,恨不得揽入怀中尽弄春潮。 他的心中突然窜起一股欲火,那象是恢得了知觉的色欲之心在他体内张牙舞爪, 他的脑中突然出现许多香艳的境头,或者把娇柔之女骑压于胯下,或者在旷野之中 追逐的镜头。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些个记忆,竟然被这一曲糜烂之音唤醒了他体内情 欲的潜记忆,那本属于刑俊的脑中残余物,却被重现了。 他回头一把抱住了青蛤蟆,眼中闪着强烈的光芒,迷惘的眼神,他疯狂地撕去 了她的衣裳,一口咬住了她的酥乳。 这时,他,属于龙天行的意念干扰了这个过程,他如遭雷击,弹跳而起,眼前 的一切幻觉顿消,他只见到青蛤蟆倒在地上衣裳不整,茫然不知,急问道:“出了 什么事?你怎么了?” 他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和那些正要发生的事情,其实只是把它们深埋在潜意识 里,这只是他下意思的行为,他自己还不知道。 青蛤蟆冲他笑笑,慢慢整好衣裳,从容不迫地答道:“没有什么发生,我只是 摔了一交,你正准备要拉我起来而已。”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龙天行将信将疑地跟在后面。 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那直耸入黑幕的巨堡立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忽 隐或现,巨堡层层笼罩在一片黑光之下,尖顶之处雷电交加,不时闪耀着骇人的光 芒。通往对面城堡的只有一条近千米长的吊索。 龙天行望着那突兀而现的城堡,惊愕道:“这是。?” 青蛤蟆点头道:“这才是真正的极乐地狱,通过这条生死之桥,就再也没有回 头路可以走了。” “那我能不能有选择?”龙天行望着那一条细如手指的铁索,为难地说,“这 绳索会不会在我过到一半的时候断了。”他试着用脚踩了踩,那根铁索发出咯咯的 响声,轻轻一用力就猛地往下坠,龙天行一个收势不住,险地一头栽下大海之中, 幸好一旁的青蛤蟆一把捉住他的衣袖。 他大呼好险,退在一旁心怦怦乱跳。 青蛤蟆关切地问道:“你没有什么事吧,我跟你讲,这生死之桥可不是那么容 易过的,这有名堂的。”她的话突然顿了顿,没有再继续。 龙天行瞪大眼睛望着她,催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青蛤蟆面有难色,她望着对面的城堡瞧了半天,才说道:“好吧,反正我已经 被放逐到奈何沼泽,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了。我就带你过桥吧。” “这桥真的有什么名堂吗?”龙天行倒不是担心过桥的问题,他更感兴趣的是 桥上是否有什么名堂,更是好奇一点。 “这桥名为生死之桥,顾名思义,就是说这头为生,过了桥就算是死了,即使 你的肉体尚存,你说是不是很凶险呢?” 龙天行继续追问道:“那它究竟有什么名堂呢?” “在前三百米,罡风破体之痛,再三百米,烈火焚身之苦,再三百米,千刀万 剐之恨,再三百米,万蚁噬咬之悲。最后那三百米,不说也罢,反正是会让你形神 俱灭,死不瞑目。”青蛤蟆说起生死之桥两眼发红,她想起了往事,要是尊主还在, 他就不会容许这种桥的存在,他曾经说过一句话,魔道自在,永享极乐。 他这么说的时候,她不能理解,现在她隐约有些明白,自从他走后,魔界的规 矩律条实在是太多了,谁也不能得到自在二字,更别提什么极乐了。现在的极乐地 狱只是徒具其名,谁也没有得到真正的快乐。都在互相折磨,引以为乐。 青蛤蟆突然转身,变回了她的原形,一只青皮蛤蟆,扑通地跳往茫茫大海之中。 龙天行大吃一惊,来不及阻止,望着它的背影消失在汹涌的海潮之中,心中怅然, 她怎么也算是一个好心的妖魔,虽然长得丑些,可她的心比起险恶的世人好了不知 多少倍。 这时候,龙天行正准备继续考虑人和魔的问题,听到大海中有人叫喊他的名字, 原来是那只青蛤蟆,此时的她已经变形成数十倍以上大小的蛤蟆,浮在茫茫大海之 中,就象一张巨大的荷叶。 龙天行跳到她的背上,被她载着游往对岸。 耳边时面传来如刀割的罡风,时而感觉到炙热之火在头顶燃烧,时而见到刀光 剑影的飞舞。一路游来,惊心动魄,他伏在青蛤蟆的背上,不敢动弹,最让他心惊 的是现在的他们身处在茫茫大海之中,却感受不到一点海浪声,连水好象也没有感 觉到。 他们在游的是什么,有股很强烈的血腥味儿。 龙天行一时好奇,伸手往水中摸了一把,一阵惨叫声音把他吓得魂不附体,身 旁忽然冒出来数十个骷髅头,冲着他吐口水,粘乎乎的东西吐在他脸上手上。 青蛤蟆回头,安慰道:“没事,他们只是些无主冤魂,还没有伤人的能耐。” “这是什么海?”龙天行已经是带着哭腔。 “万千尸魂海,”青蛤蟆答道,“不过你不用怕,因为它的主人刚去了死海赴 宴,没有这么快回来的。” “它的主人?”龙天行心想这儿的主人肯定是那种隐神恶煞一般的妖魔,想想 都感到害怕。 “是呀,它的主人食尸魔钟道,可是捉鬼天师钟馗的亲弟弟,只可惜一个是仙 一个是魔,”青蛤蟆叹息道。 二人终于上了岸,果然那个什么食尸魔没有回来,一路上平安。 青蛤蟆指着城堡前的一间小屋,道:“那是登记名册的阴阳居,我就送你到这 儿啦,以后的路你自己小心一点。” “那。”龙天行有些依依不舍,说什么这个青蛤蟆都帮了自己,她又是一个妖 魔,以后的路没有她可怎么走。 青蛤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好象跟 他认识了几千年似的,见他鼻子一酸,急忙转头跳下海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 敢再在他身边停留,天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 龙天行望着青蛤蟆消失在大海之中,无奈只好一个人上路,到了那间阴阳居。 敲了半天的门,没有人来答理。 门外不远处有个人在晒鱼网。那人穿一件黑衫,直拖到地上,头上戴着一个很 大的斗笠。 龙天行走到那人身后,问道:“兄弟,这阴阳居怎么没有人?我是来报到的。” 那人回过头,把个龙天行吓得一大跳,大叫有鬼。原来回过头来的也只是一件 黑衫斗笠,里面根本没有人,“你还是个活人,当然见不到阴阳判通了。不过我觉 得奇怪,你怎么过得了生死桥的呢?” 龙天行惊惶未定,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你也别管我怎么过的桥,我只是想问 那我该怎么办,不能登记不是就不能进入极乐地狱吗?” “你很想进去吗,”那黑衣斗笠冷笑道,“我瞧你还是留下来跟我捕鱼吧。” “这海里有鱼吗?”龙天行知道这叫做万千尸魂海,也见识过那些海中的冤魂, 哪里会相信他的话,反驳道。 “是吗,”黑衣斗笠人从一旁的鱼蒌里掏出几十颗骷髅头,还在滴着血的那种, “这不是鱼是什么?” 龙天行吓了往后退,这儿都是些魔鬼,他逃回那间房子前,拼命地撞门。 “我都说了,你见不到他了。”那个黑衣斗笠人飘到他的面前,手里提着的已 经变成几尾肥大的鲟鱼,“我都说了,这不是鱼吗?” 龙天行知道他使的只是障眼法,哪里肯信,摇头不说话。 黑衣斗笠人见他不信,摇头叹气,“为什么人总是那么愚蠢呢,他刚才见到的 就是真的吗,真是不可理喻,他们怎么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呀?” 他推开了阴阳居的门,招呼龙天行进去。 阴阳居里面只摆了一张残旧的木桌子,桌上放了一盘清水。黑衣斗笠人把手中 的鱼丢在一边,指着那盘子里的清水,说道:“喝下那水,你就是极乐地狱的居民 了。从此你就可以在极乐地狱通行无阻了。” “这水。”龙天行走到那盘子前,却不敢喝,谁知道这又会是什么。 黑衣斗笠人摘下斗笠,他空荡荡的衣领位置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窜出,把盘 里的水吸了大片,“你放心,这只是签字符水,死不了人的。你能过了生死之桥不 死,我们也不会想法子把你弄死了。” “真的?”龙天行端起那余下的半盘水,半信半疑。 黑衣斗笠人飘在半空中的斗笠突然飞起,撞在龙天行端着的盘子之上,那水都 倒进了龙天行的喉中。“你好烦。”他叹气。 龙天行只觉得一股凉凉的东西滑进了自己的喉中,不知道是不是有毒,拼命扣 着喉咙,除了吐出一些苦水,毫无收效。 黑衣斗笠人的那只斗笠在空中翻了个,掉出一张卡片,说道:“这是你的身份 卡,你拿着它去城里的住户管理署去领个钥匙,那就是你的临时住所了。” “就这么简单,”龙天行心想这什么地狱好象也不是很麻烦,随便就可以要个 身份在这儿定居,“我进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谁那么空来管你?”黑衣斗笠人鄙视的语气,“现在极乐地狱里面的妖魔都 自身难保,谁有空管你这么一个闲人。” “怎么?”龙天行多嘴问了一句,“他们都自身难保?”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感 觉。 “说起来话就长了,”黑衣斗笠人突然有兴致跟他说起故事来,“千年前,尊 主为了保护极乐地狱不被仙界所毁,运用穿天雷炸掉了极乐地狱的出口,这么多年, 你还是第一个闯入极乐地狱的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你也别想出去, 除非你学会魔域九大神功,打败九殿地狱之王,找到转轮之火,点燃转轮灯,才可 能有希望。但是除了当年的尊主,谁都不可能练会九大神功,谁也做不到,你当然 也不行。” “你们难道不能合力闯出去吗?”龙天行问道。 “笑话,你有听说过妖魔做事要依仗人多势众了吗,我们可不象那些仙界人界 的家伙,最喜欢以多欺少的把戏。”黑衣斗笠人气愤地骂道。 说完,他把龙天行推出了阴阳居。 “那你又是谁?”龙天行这才想起问他的姓名。 “我只是一无主之魂,阴阳判通不能见你,只好由我来代劳了。”黑衣斗笠人 的声音飘荡荡,传到他的耳中。 龙天行拿着那张小卡片,敲开了城堡的大门,守门的一对牛头怪。他们拿了龙 天行的卡片,插在门上一道缝之内,只见一道黑光闪过,卡片发出三声尖脆的叫声。 “持有人龙天行,暂居刑俊的肉身,非人非鬼,应定义为魔,现检验合格,准 许加入极乐地狱。”卡片突然发出了声音。 牛头怪取出卡片,交还给龙天行,指着西北角的一所大房子,道:“那里就是 住处登记署,你去那里领取你的房子。”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