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极度深寒 牛头怪所说的住处登记署是一幢仿似西式钟楼的大建筑,楼高数十丈,最特别 的是贴在外墙面的彩色瓷砖,有如团团云彩盘旋在楼周围,这算是龙天行进入所谓 的极乐地狱见到的最光彩夺目的建筑,其它的地方都是黑色主调种种悲观的感觉。 龙天行在城堡的街道上却见不到一个行人,冷冷清清的,他很纳闷。推开住处 登记署的大门,那是精钢铸成的大门,很沉重地发出咯咯声响。屋内出乎意料的冷 清,这建筑内部空荡荡的,只有一尊铜像立在房子正中,头顶是尖耸入云的天花顶,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在铜像前闭目念经。 “请问。”龙天行的声音好象经过了扩音喇叭,猛地被放大了数十倍,轰隆隆, 如同打雷,把他给吓了一跳。 那在念经的白发老者回过头来,嘴唇轻轻挪动了几下,虽然没有声音发出来, 龙天行却听得到他要说的话,“你就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把身份卡给我。” 龙天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得到他的说话,那些话好象突然冒出来一样直接出 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惊惶未定,“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他自然不知道魔域中有一种叫做冥思默念术的东西,对方根本不用说话,就可 以直接把他要表达的意思通过电波形式传到你的脑中,也不用你回答,他就可以直 接从你的脑波反应之中获取信息。 所以在魔域,是不能说谎的,因为你说的话根本不作为取信要素,你的脑电波 早就把你给出卖了。 “你不用害怕,”白发老者态度和蔼,招呼他走过去,“欢迎你入住极乐地狱, 这是你的房间钥匙,你居住在第八区的深海庄园第七十二洞。” 龙天行接过那串钥匙,入手冰凉,那只是一串晶莹的水珠凝结而成的,状似钥 匙物品,上面留着一个蓝色印记,依稀可以瞧得出那是深海庄园几个字,他正想问 这个地方怎么走。 老者又从怀里取出一张好象画着阵法图的东西,弯弯曲曲的蛇形图案,“这是 极乐传送阵图,你学会它之后,就可以在极乐地狱九殿内自由穿行。你的深海庄园 在第一殿的南边,靠近万千尸魂海的那儿,环境雅致,配套齐全,算是个不错的住 宅区了。” 龙天行听说那住的地方靠近阴森恐怖的万千尸魂海,心里就有些发毛,可是既 然来了这里,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勉强露着笑,接过极乐阵法图,那图上画的是 一条九头蛇,就跟他上次在万泉之泉见到的那家伙长的一模一样,每个蛇头位置托 着一座宫殿,蛇尾在空中摆晃,他按照老者的指示把大拇指压在蛇尾,一阵剧痛传 过来,他整个人化作一缕黑烟被那张阵法图吞了进去。 只见他出现在阵法图之中,化成一个小黑点,那摆晃的蛇尾甩起老高,他被甩 到左手边第一颗头颅的位置,那冷风阵阵的寒冰大地狱之中。 龙天行还未落地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寒意,耳中寒风呼啸不已。他 被抛进那宫殿前,含糊地见到那宫门上挂着的牌匾,寒冰大地狱。 他冷得直打抖擞,拼命运功取暖也不抵事,那体外好象是一个冰封的世界,他 睁开眼,只见自己好象是落在一个极地冰岛之上。到处是冰雪覆盖,连殿内密密麻 麻的房屋也都是冰块砌成的。 漂亮是漂亮了,龙天行心想,这简直可以说是水晶世界,晶莹通透的一切,就 是冷了点,他想找一个稍暖和的地方都没有。这儿没有阳光,仅有的光亮是那些冰 层互相反射的阴冷的月光,苍白的颜色就更映得这世界的寒冷了。 龙天行推开好几户人家的门,那巨大的冰块堆成的门,里面空空如也,都没有 人居住。一条街走到头,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他惊恐万分,这是哪里,又冷又饿, 却找不到一个活着的人。 大殿正中心是一个圆拱形的建筑物,此时突然传出来几声钟响。 “那儿应该有人?”龙天行听到有声音,惊喜万分,急忙朝那儿奔过去。 他刚走到门口,那圆拱形建筑物突然从中裂开,一团团黑影争先恐后地逃了出 来,它们迅速地穿过龙天行的肉体,逃得都不见了踪影。龙天行来不及作出任何反 应,那些个黑影撞上他时也毫无感觉,只是心里有些恶心,头昏昏的。 圆拱建筑突然亮起了灯,一个巨大的人影出现在墙上。龙天行站的太近,只见 到它的一张嘴巴的幻影,那张嘴比他的人还要高出数米,说话时牙齿相撞击的声音 比打雷还要响,腥红的长舌常常撞在圆拱建筑的玻璃体上,发出一种怪怪的声音。 “你就是新来的龙天行吗?”那张嘴冲着他问道,傲慢无礼,好象在和一种微 不足道的生物在说话。 龙天行还愣在那儿,他不知道自己见到的到底是幻想还是真的,拼命揉着眼睛。 “你根本没有一点魔气,怎么够资格在我的宫殿内生活呢?”那张嘴换成一颗 桌面大的眼睛,蓝色的眼睛,阴沉地瞪着他。 龙天行不停地跟自己说别怕,他颤抖着回答道:“我只是误闯进来的,大王要 是不喜欢我,麻烦你把我送回上面去,好吗?” “哈哈哈。”一阵狂笑守后,那只巨大的眼睛里射出强烈的光芒,龙天行立刻 感觉那道光象是无数条绳索把自己绑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要是那么容易出 去,我也不用呆在这破地方,哈哈哈。”他目中闪过一丝愤慨,稍纵即逝,接着说 道,“怎么说你也算是这千年来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人,欢迎你入住。” 龙天行刚才还有些害怕,只见一颗那么大的头影,不晓得那得长多大的个,现 在听他说话有条有理,和普通人没有多少区别,也就慢慢放下心头大石,问道: “你是哪位,你不吃人吧?我没有恶意的,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也不用伤害我, 我。”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主要目的不是想获取什么消息,只是发泄内心积蓄的恐惧, 说话没头没脑,纯粹是自由谈。 那巨眼眨了数下,深蓝色的眼球里漂过一道道光彩夺目的思绪之线,“你也算 奇怪了,到了我的地盘,还敢说那么多废话也就算你一个了。哈哈哈。” 笑到最后,声音突然变成一个老人的咳嗽。 这时,圆拱体建筑原先裂开的二个半球体内闪闪发光的元素物质突然间被挥发 殆尽似的,龙天行只觉得眼前一片震荡过后,一切重现寂静。那个圆球体陷入地层 之下,那巨大的头颅也不见了。周围还是冰霜覆盖的,阴寒的发光让龙天行误以为 刚才所见的只是一个幻觉。 他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不记得他要入住的深海庄园该怎么走。一模一样的冰 屋,道路两边森罗棋布,没有编号,路上也没有见到一个行人,甚至他想象之中的 怪物也没有。安静是唯一主调。 这儿除了环境奇冷无比,连气氛也冷的很。 龙天行又跑去推开数家冰屋的门,里面还是没有任何人迹兽迹甚至鬼迹。刺骨 的寒风在吹,其它什么声音都没有,龙天行开始再次感到惊慌,心跳的很是厉害, 一种很强烈的渴望让他差些痛哭出来,有人吗,出来一个好不好,出来说说话呀, 哪怕是妖魔,也出来吓我呀,千万千万帮帮忙呀。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龙天行在空旷的街头茫目地走,不停地和着自己说话,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有时间感到空虚所蕴含的巨大恐慌。 眼前再次感到一股强烈的闪光,刚才消逝的圆拱体建筑又冒了出来,再次从中 裂成二半,玻璃体上再次见到那只恐吓性的大眼睛,这次龙天行可以清楚见到眼珠 之中滚动的血丝和疲倦之意。 “你怎么了?”龙天行突然这么问,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本该是关心亲人朋友的问候语,他会用来关心一个未曾谋面的妖魔? 那颗眼珠愣了一下,转过来一只风车大小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刚才在关心 我吗?哈哈哈,”他的巨嘴得意忘形地扑过来,“竟然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生物来 关心我,我,地狱之主,真是笑话,哈哈哈。”最后,龙天行明显感受得到对方内 心中隐含的痛苦,给予同情的眼光,却突然感觉脑中如受重创,一道光线从圆拱形 建筑内窜出,击中他的大脑中枢。他惨叫一声,仆倒在地上。 圆拱形建筑内吐出一条巨大的舌头,把他卷了进去。 他被摆在一张水晶平台之上。台下围了几十个妖魔人物。 一颗巨大的头颅飘浮在半空之中,正用强光扫描他的大脑,另有二头章鱼怪用 它们的触须钻进他的喉管他的肛门,在他的体内巡游一番。他的脚底板上各叮着一 只大钉螺,体长有数尺,正在吸食他的血浆。 那颗大头说话:“真是太奇怪了,他有着人的躯体,可是魂魄被固定在一颗小 珠子内,完全不能自由地利用他的身体,真是太浪费了。” 章鱼怪把触须从他体内抽回,一边放在嘴里吸吮,发出贪婪的声音,“要是能 让我享用,那就太好了。” 附在他脚底板上的二只大钉螺怪无精打采地回应道:“我也不知老大做什么, 象牛一样的使唤我们,给他换血,换的还是魔池冰存了千年之久的天魔之精,那可 是连我们九位老大都不敢享用的好东西,给他太浪费了吧。” 还有二只斗笠精呆在一旁,瞧了半天,也是大惑不解:“老大,要是你想吸光 他的血啃光他的肉然后奴役他的灵魂,我们还可以理解,这样大废周章替他做魔体 改造,这为什么?” “你们懂什么,无知的家伙。”那颗大头哼了一声,把些个小妖魔吓得大气也 不敢喘。 大头接着说道:“我本来也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人,可是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人 可能进入极乐地狱,你什么时候听说人可以生活在我们这种氮气空间里?” “是呀,听说人都是要呼吸氧气的,也不晓得这家伙怎么不是?” “我也有觉得奇怪了,这儿温度那么低,最起码也有零下四五十度,他好象也 不觉得冷,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我也有说过。” 那些个小妖魔一个个随声附和,胡说一通。 大头咳嗽了一声,他们都老实的闭上嘴,“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他,已经做到灵 肉分离,你们都知道,这只有修仙得道的人才有的现象,可是仙人根本就进不了我 们极乐地狱,因为生死桥上的捆仙索,就是大罗金仙也得束手就擒,落了我们的万 千尸魂海,就算他是玉皇大帝,也得打散了金身。可是这家伙,什么损伤也没有, 你们说这奇不奇怪?” “是呀,以前我们这里出入的都是妖呀魔呀鬼呀的,他可是个人呢?真奇怪?” “我也有觉得奇怪了,守门蛙通知我有这么个人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我也有说过。” 小妖们又一句接一句瞎起哄。 大头巨目一扫而过,炙热的目光骇得他们立马闭上了嘴,“刚才我扫描他的脑 电波,发现他体内有二种元素,都非常强烈的元素。” “什么?”“是什么呀?”。 “魔晶和仙气!”大头没有立刻回答他们,他回头望了望昏迷之中的龙天行, 眼神很迷茫,谁都知道魔界的修行者就是依赖特殊的晶状物固化灵力,这种晶状物 成形之后就叫做魔晶,又按不同的元素成分,分成水之魔,火之魔,土之魔,木之 魔,以及金之魔,此时他在龙天行体内发现的魔晶就是火之魔,威力十分惊人,只 是被包裹在还魂珠之内,没有释放出来。里面所含的能量绝对抵得上他的修为,他 数千年的修为。至于仙气,那是道家修练形成的一种真气,如果凝结成珠,那就是 真元之珠,又称为元婴珠,就可以达到灵魂不灭的境界。 仙魔二道就象是阴阳正反二极,根本是背道而驰的,怎么可能都在他体内出现 呢?他到底是谁?大头陷入了深思。 小妖们不敢再继续说话,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老大这种严肃的表情。 大头继续说道:“我在那时候想起尊主说的一句话,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没有 领会的到,现在这个人给我一种感觉,他就是我们的希望,就是我们尊主追求的仙 魔一体论的最后实现者。” “仙魔一体论?” “老尊主说过什么话了?我怎么没有注意过?” “那次他走的那么匆忙,又急着封死了出口,谁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有记得,好象是说什么仙即是魔,魔也是仙什么。记不全了。” 他们在一旁悄声议论。 “仙自是人创,魔也是人变,皆非一定之理,仙魔皆是可长生也可被灭,自然 之道不独厚于谁,只是人心向背之时,何长何消而已,世若无魔,仙自灭,因人无 恶不显善。”大头想起当时尊主是说着这句话走出极乐地狱,也是那一天,他为了 防止仙界毁灭魔道的极端做法,做出了关闭极乐地狱出口的决定。 记得当年,他好象和仙界十万天兵天将的大统率太上老君达成过什么协议,至 于是什么内容,极乐地狱的人都不清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他出卖了魔界,自从魔 尊被擒之后,他就出卖了魔界。可是。 大头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也说不清是爱是恨,从尊主决定关闭极乐地狱的 出口那一天,他就痛恨这儿,把他关上近千年的这儿,他无时无刻不想出去,可是 他做不到,除非有人练成魔域九大神功,可是这不可能的,就是当年的尊主自己也 只修成了四种,每一种神功都是按五行元素排列的,相生相克之理,怎么可能做得 到呢? 可是,当他见到龙天行体内的魔晶和仙气共存之时,他开始感激上天,他这才 开始理解尊主所说的仙魔一体论,只有达到这种境界,才可以突破极乐地狱的禁锢 之法术,才能重获新生。 小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的老大在想什么,只是好奇地瞧着他游离不定的眼光。 昏倒的那段时间里,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无数炙热的电光源照射过,有很多双 手或者爪子之类的物体在他胸腔之内挪动,宛若电锯在把自己切成一块块,那在药 房中的惨痛经历被他唤醒,他又开始做那个恶梦,梦见自己被撕成碎片,然后让人 一块块的拼凑,他惨叫数声,猛地惊醒过来。 他睁开眼见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头颅悬挂在半空之中,冷眼瞧 着他,然后发现身边围着一大群妖怪,不停地尖叫,更想爬起来逃跑,这才发现自 己的身体被粘在一个水晶台面之上,全身上下这才感觉到了剧痛。 脚底板被二只钉螺怪咬了个洞,一个拼命地吸吮自己的血,另一个又忙着把一 个玻璃里面的乳白色液体往里灌,奇怪的是他可以清楚地见到自己的血管,甚至毛 细血管也清晰可辨,体内的血液已经大部被换成那种牛奶一样的乳白色液体。 痛觉倒也没有那么敏锐,他只是恐惧,无法掩饰的恐惧,让他歇斯底里地狂叫。 大头的目光扫过他的额头,如触电一样,他神经剧烈震动,有那种弹跳而起的 感觉,他听到大头的说话,“我们已经改造了你的身体结构,你很快就是我们的一 员,不用感到害怕。” 他掉过头问二个钉螺怪,“你们二个做好了没有,算你们最慢了。” 钉螺怪吸尽他体内最后一滴红色的血液,从那脚底板的伤口拔下尖嘴,那伤口 竟然不往外流血,乳白色的液体瞬间就凝结起来,那伤口位置的肌肉也迅速复合了, 一下子变得连疤痕也没有留下来。 另一只钉螺也扔了手中的玻璃瓶,那已经空了的瓶子被打碎了,所有的天魔之 精已经全部注入龙天行的体内。创口也立即自动愈合了。 大头满意地点头,对着龙天行说话,“我已经更换了你的血液,你的内脏,你 的肌肉和皮肤,只是没有来得及为你更换骨骼,主要是。” 章鱼怪接口道:“我们找不到扶骨木和天香断续膏,这个事情只有以后再做了。” “是呀,不过现在的你已经变成改造人,再也不是一个凡人,一个没有一点魔 力的凡夫俗子,”两只钉螺怪异口同声地说,“你的魔力将无可限量级的增长。真 是完美的作品。”他们击掌欢呼,为自己参与这个改造过程而感到自豪。 “我们也做过事的。”章鱼怪抢过话头,“要不是我们替他换了付五毒俱全的 好内脏,你们的功劳算个屁?” “什么五毒内脏?只不过是蛇心,蜘蛛肝,蝎子脾,蜈蚣肺,蟾蜍肾而已吗?” 斗笠精不满地嘲笑道,他们刚才负责替龙天行去肌换扶的时候只是没有人在场 而已,自认功劳也不小。 龙天行越听越心惊,这么换下来,还是个人吗? 大头怒目一瞪,众小妖又吓得缩手缩脚不敢大声说话,“你不用理会他们,你 现在可以回你的住处了,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他对着水晶平台轻轻一吹,一股 寒风把龙天行卷起,飘扬到了深海庄园。 那是一些修建在冰川之下的房屋,抬头只能见到冰的透明和寒冷的字眼,就好 象住在深海之下,只有一种颜色,只有一个感觉。 章鱼怪和钉螺怪见大头突然把龙天行送回他的住处,都惊讶地问道:“老大, 我们就做这些,没有什么回报吗?” 在他们心里很难以想象一个恶魔会做事不计报酬的,在魔界都知道做善事好象 会减低魔力的,他们刚才做了那么多的事,争着要抢功劳也是基于这种考虑,现在 瞧起来,是在做义工,一想到魔力有可能消退很多,都紧张地望着他们的老大。 大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否正确,他挑中的这个 人是否真的可以担起魔界重生这个重任,是否真的可能重获自由,可一千年了,他 再也不想等下去,哪怕是一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想放过。 “我们再也不能生活在这儿了,没有欲望的地界就没有我们魔的快乐,”大头 长叹一声,“让我们为自由而付出吧,就算魔务消退很多,我也会说值得了。你们 说呢?” 小妖们没有想那么多,这些年来他们都只是被动地陪着老大练功,都被迫无偿 地提供魔力给老大,在他们心里,弱肉强食这是天经地义的,只要他们强大了,他 们也会同样吸取老大的魔力。更何况,老大每次只是吸取他们三分之一的魔力,每 次都会把他的心得倾心传授于他们,所以他们失去的和得到的基本上是持平的。 自由是什么东西,他们都没有时间去想过。 比如钉螺怪,是在出口被封之后修成魔的,以前只是魔域一只小钉螺,终日经 受海风海潮侵袭,见到的仅是斗大的海角,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更大的自由。现在能 自由活动,能变幻无穷,这已经很幸福了。 大头望了望他们那些茫然的目光,摇头,转身一晃就在平地消失了。小妖们互 相看了看,低声议论了几句,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巢穴。 龙天行被一阵寒风吹到了一间冰屋前,原先感觉刺骨的寒流这时候好象没有那 么明显,和平时遭遇的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觉得有些凉爽。 其实,龙天行不知道,以他的体质,如果不是刚才经过了大头的改造,怎么可 能抵御得了这深海庄园的极度冰冻,那看似轻飘飘的寒风,实际上是无坚不摧的, 就算是精钢也能吹出个洞。 大头给他换上的冰肌玉肤,是魔界之王者魔尊二世的精华之作,那是采集普天 下三千三百三十三种极寒之生灵的毛皮血肉炼化而成,用的炼炉也是地狱所在再往 下数千米的寒泉之眼,历时一千五百年,只可惜当年魔尊来不及用上这件宝贝,就 被众仙困于不周山下。 除了地狱之主,当年的尊主破坏之王,魔域再没有人有资格拥有这件宝物。 他们九王不是没有动过心。当年,尊主离开之后,他们就为了几件魔界异宝斗 了几场,得到这件宝贝的就是大头,他也尝试过使用它,按照二世交待的方法,只 是他发现自己竟不能抗拒那宝物内含的反噬之力,要不是脱身的早,搞不好灰飞烟 灭。 他送给龙天行,也是一种试验,如果有办法可以很好的抵制这种反噬之力,只 要让他发现,它迟早还不是自己的。 所以龙天行会感觉不到异常的寒冷,他还以为这满天的冰川都是假的,满眼透 明世界都是纸糊的。龙天行轻轻推开冰屋的门,里面只摆了一张床,床头上挂着一 面铜镜。 龙天行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他担心那些个妖魔不知道把自己整成什么样子,虎 头蛇尾或者獐头鼠目等等,镜子里的那个人还有七分刑俊原来的相貌,只是皮肤变 成晶莹通透,里面的血管清晰可见,他仔细找了找,刚才那些个妖物说的给他换了 什么五毒内脏,果然,蛇心,蜘蛛肝,蝎子脾,蜈蚣肺,蟾蜍肾,外形上和人的没 有多大区别,只是变成五种颜色,红黄蓝绿紫,格外显眼。 “天哪?”龙天行痛苦地叫道,“这哪里还是个人,都成了透明怪?” 他心想,要是出去,我一定得另外找个肉身寄居,这件皮囊都被搞成这样是不 能再要了。 屋子里找不到任何食物,龙天行心想,要是长住下去这还不得饿死,他却不知 道自己已经在地狱呆了超过数天,只是因为这儿,到处都只有一个颜色,透明色, 没有白天黑夜,他也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不过他更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感觉到饿, 这种人生存的基本要求,他突然开始忽视掉了。 当然他更不知道这个地狱中没有氧气存在的事实。 其实这一切都是还魂珠的功劳,它可以随时封闭他的肉身代谢,也就是仙家所 说的龟息辟谷之说,可以不用吃不用呼吸,不过现在的龙天行维持不了几天,如果 不是大头替他改造了身体结构,让他能自己适应这地狱中的生活环境。 大头没有发现那颗珠子,他只是发现珠子外围的魔晶和仙气。魔晶是从珠子内 泄露出来的,因为它要帮助龙天行渡过难关,龟息辟谷,至于说到仙气,那只是龙 天行服下的仙丹凝结而成的,护住他的魂魄不灭。 个中原由,龙天行不知道,大头也没有细究,所以他也不是太清楚。要是让他 知道还魂珠,他早就杀了龙天行据为已有。 其实说到还魂珠,阳开泰和杜无霜都是一知半解。阳开泰只知道它可以助人暂 时还阳,杜无霜只知道它是赶尸帮的圣物,其实它是魔界之宝,魔的创始者魔尊一 代的元神,一代崛起的太快,在三界围攻之下死于非命,元神也被打散,其中一股 更逃出了如来的如意金钵批评,在三界飘荡。几千年,也再没有他的消息。谁也不 知道他化身为还魂珠,托身于赶尸帮,依赖尸毒为生,毕生的魔力才没有毁于一旦。 这里再说到龙天行正在发愁没有食物,铜镜之中泛起一阵水波纹,大头的巨眼 又出现在镜中,“你听说过魔还要吃米饭吗,哈哈哈。” 他的长舌一伸,在龙天行脸上舔了一下,那只是龙天行的感觉,“我们只靠吸 取魔力生活,所以你要想在地狱里活下去,就是比别人强,比别人更快一步变成强 者,这样你才能吸取别人,而不是让别人吸取你幸幸苦苦修练出来的魔力。” “那能不能不吸,”龙天行最是讨厌这种血腥的斗争,“大家各自修练不行吗?” “你试试,靠自己,只有仙界那些个笨蛋会这么做,人生苦短,就算你命好, 能勉强过上几千年,一层不变,枯燥无味的生活,你会乐意吗?你会不会笨到不去 吸取别人的魔力那种程度呢?吸魔大法,又好练,又收效快,你说谁会不喜欢。” 大头难得一次性说那么多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龙天行,他感觉不到 威胁,内心的恶没有那么明显。 “我就不信这个邪。”龙天行心想,吸取别人幸幸苦苦练成的魔力,这吸魔大 法不是偷就是抢,那还不如不练,我偏要试试自己修练。 大头早读到他的意念,笑了笑,没有再继续游说他,“授功大会的时间到了, 你快到我的大殿来吧。” “授功大会?”龙天行问道,“那是什么?我不去行不行?”他在这儿遭遇太 多的惊心动魄,刚回到住处,正想把思路理清,慢慢消化一下。 “这是极乐地狱的规矩,每七天一次的授功大会,任何种类的生灵,只要隶属 于九王治下的,都必须要参加这次大会。”大头正色道。 “那都有些什么?”龙天行见避无可避,只好打探个仔细,也好随时应变。 “传功!”大头说道,“你是第一次参加,所以还有一件事,就是入门修练。 快一点,大会马上要开始了。“他催促道。 龙天行正准备应声出门口,突然想起件事,回头问道:“我还不认识路呢?去 你的大殿怎么走?” “你把手给我。”大头说道,“这镜子就是通天路,我带你过来。”龙天行刚 把左掌贴在铜镜之上,就被一阵旋风带进镜中,通过一条寒风呼啸的漆黑之路,他 落在圆拱形建筑物之前。大头正飘浮在他面前。 “我的天哪!”龙天行不停地揉着被狂风吹皱的脸皮,惨叫声声,这什幺通天 之路虽然是快了,可是一路要经受那刺骨寒风,真是惨不忍睹。 大头转头,凌厉的目光在那圆拱形建筑物之上一扫,球体立刻裂成二半,里面 传出响雷似的掌声和欢呼声音。他回头招呼龙天行:“你跟着我。”然后飘荡荡, 闯入了球体之内。 大头一出现在大厅之内,那些欢呼及掌声嘎然而止,一个个都肃穆庄严,目视 着二人慢步走上大厅正中央的讲坛。 龙天行偷偷拿眼瞄瞄周围的环境,这大厅晶莹通透,空间很大,足可以容纳了 数十万妖魔,那些个奇形怪状的妖魔各自在大厅之中抢占了一个位置,白线画成的 圈圈把他们一个个分隔开来,井井有条。 大头走上讲坛,目光在整个大厅扫视了一遍,面有喜色,说道:“这次传功大 会,我发现大家的功力都提升的很快,很好很好。” 排在最前面的是八位执法长老,他们各站在东南西北八个方位之最前列,这都 是已经修成人形,都是那种清一色俊俏少年,风度翩翩,额头上都或深或浅留着一 个黑色印记,那是他们的魔力线,越是功力深厚的那条线就越长越黑。 执法长老其中之一,站在东南方位抱拳答道:“老大,寒冰大地狱辖属有三十 万六千七百二十魔众,今天无一缺席。” 另一位执法长老站在西南方位的,上前数步,站到讲坛最下一个台阶前,转身 面对着众魔,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那已经残缺破旧了,那是寒冰大地狱的羊皮 法旨,高声朗读:“职承魔敕,位列三公九卿,江湖河汉各承风,统理族显威神, 万类悉尊崇,大罗金仙尽降伏,无量传魔功。恭请大圣灵感响应大魔尊寒冰大地狱 之主秦广王蒋昭阁下。” 他所说无量传魔功,其实就是大头的吸魔大法。 该长老话音刚落,大头额顶闪现片片寒光,笼罩整个大厅,连站在一旁的龙天 行也感到刺骨寒意,“今天我先为大家介绍一个新伙伴,传功大会在稍后举行。” 底下众魔在龙天行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留意到,只是刚才大头没有说话,谁也 不敢声张,这下闻言早就议论纷纷,知道此原由的就添油加醋,那些不知道的就四 处打探,一时间大厅之内闹哄哄,将近一千年地狱之内没有来过新人,他们听到之 后都很感吃惊。 “他是谁?怎么没见过?” “瞧他那样子,该是修成人形的魔族弟子?” “他会不会是皇亲国戚,听说魔君二世还有子弟留在人间呢?” “。” 大头咳嗽了一声,厅内寒意更甚,大厅之内立刻变得哑雀无声,等着他的训话。 “他是个凡人。” “不可能吧?”连底下八大执法长老也执怀疑的眼光。 大家都知道当年的尊主封闭出口的时候,是留有二个入口,一个是呈游离状态 的入口,虽然可以无限制使用,但是经常变更出现的地置,可遇不可求,另一个入 口是一个传送阵,仅能使用一次。不管他是通过什么入口进来的,他说什么也不可 能通过入口处的诛仙阵法,那可是至高无上的魔法,只能允许妖魔族通过,不然就 算是大罗金仙闯入也会被打散金身,凭什么他一个凡人可以通过。 “我知道大家都不相信,可是我还要告诉大家,他是讫今为止第一个拥有魔晶 和仙气的凡人。”大头继续说道。 底下是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仙魔不两立的道理,每隔千年一次的仙魔大会战就很能说明这个问题。 不要说魔界的人不相信,连仙家也不肯承认会有仙魔一体化的可能性。 魔晶属阴,仙气属阳,阴阳相冲,怎么可能调合在一起呢。 八大执法长老在交头结耳,他们也听到过当年尊主说的那番仙魔一体论,都认 为是荒涎不经的谬论,不值一谈。 “大家听我说,自从尊主封闭极乐地狱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自由,一个没有绝 对自由的魔已经不能再算是魔了。所以,我们渴望这么一天,重开魔界的这一天, 是不是?”大头继续问道。 “我早就讨厌这种生活了。” “是呀,要是能让我跑到人间去为所欲为,那真是太美的了。” “凭什么我们魔界只能生活在黑暗和肮脏的地狱里,我们也需要自由和光明。” “还我自由,还我自由。” “可是,都一千年了,我们能做到吗?” 。众人起哄,可都是露骨地表示他们的欲望,他们渴望重获新生的欲望。 大头缓缓地转着他的巨大头颅,然后望着龙天行,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我 们魔界重生的希望,他就是三界灾星!” 其实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想放弃。三界灾 星,只是魔尊二世随口说说的,大家都这么认为,他都已经被众仙囚禁,怎么还可 能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三界灾星,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个人。 更何况他们等了一千年之久,也没有听说过。 现在大头这么说,只是希望众魔恢复斗志,毕竟这么多年的安逸的生活,妖魔 都忘记了自己的使命,都已经不大记得什么是魔了。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众妖魔听到三界灾星几个字突然静了下来,都瞪着龙天行,发愣。 大头对龙天行说道:“我的寒冰掌,是魔域九大神功之一,现在我把它传授于 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用它打败我,闯入第二殿,甚至第三。直到第九殿,希望你 不负我们的期望。” 龙天行根本就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话,他只是知道当时青蛤蟆说过,只有学会魔 域九大神功才有可能找到出路,虽然他最讨厌就是练功这码子事,可是为了生存下 去,他只有硬着头皮去学。 他刚才还在担心大头不肯把寒冰掌教给他,正站在一旁动脑子怎样得到它,此 时听到大头亲口答应传授寒冰掌,喜出望外,大呼一声:“太棒了。”发现台下那 么多双眼睛都在瞪着他,急忙缩回到大头背后,腼腆地冲他们笑笑。 大头目光停留在圆拱形建筑的顶部,那是椭圆形的水晶天花顶,经了他的目光 扫描,映照出三个掌式,“那就是寒冰三掌,你要记牢了。” 大厅内的众妖魔也都仰头观看天花顶上的寒冰三招,他们都已经不止数十数百 次见过这三招,可是每次见到都会有新的感受,都有感觉到有新的突破,并且每个 人都有不同样的领会。所以虽然是三招,可是已经幻化成三十招三百招不等,无穷 无尽。 第一招是起手式,叫天寒地冻,这一招只是双手合什,注重的是咒语的念法。 他们念的是降风咒,咒语有三千六百多页,三十六万字,而且大多是呦口难懂的甲 骨文,所以很多的人到如今还无法背诵,这也是阻碍他们学成寒冰掌的第一个难题。 龙天行一开始也不知道那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咒语是什么意思,一个个瞧过来, 眼睛都直了,才翻了不到十页,他开始内心犯上嘀咕,要是想把这些咒语念完,而 且全部熟练地背诵下来,三五十年是最起码的。其实他太高估了自己,魔界最杰出 的人才就是魔君二世,用了五十年,极乐地狱尊主破坏之王用了一百三十年,大头 背诵这段经文用了二百年,排名在第三,所以他有资格接掌寒冰大地狱。 龙天行移开眼睛,不再去想天花顶上的甲骨文字咒语,他回顾左右,那数十万 的妖魔都在用心地望着天花顶上的咒语,没有背会的趁机恶补一番,已经背会的也 趁机温习一遍。个个都很专注。 大头也望着天花板,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那些咒语之上,他只是在想其它一些 事情,在想龙天行是否真的可以象他所期望的那样,在想,如果自己吸取他身上的 魔晶会怎么样,他在想怎样才能避免被那纠缠在一起的仙气所伤?如果想通了,棋 就不是这样下了,命运就不是掌握在他人手里上。他眼角露出奸奸的笑。 龙天行当然不知道大头另有打算,他还一直对大头感恩戴德,想不到魔也有好 魔。 他见大家都那么用心钻研天花顶上的第一式,也觉得应该努力一点,再次抬头 瞧,他读书有个习惯,就是一目十行,走马观花,小满也总是抱怨他读书太过草率, 不求甚解,总是把一些东西记错或张冠李戴,他解释说这叫即兴发挥。 他再次阅读这些呦口难懂的咒语之时,就有些心急,不自觉地把平时的习惯带 出来,书一页页飞快地翻过去,底下的众魔妖都大惊失色,他们以前读一页也要大 半天,哪里会有人用这种一目十行的速度来背诵这种咒语的,大头也回头瞪着龙天 行,他清楚记得自己当年是怎么学会这些咒语,清楚记得过了多少个日夜。 龙天行一心扑在咒语的阅读之上,没有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他匆匆一遍念 完之后,然后闭目在脑中冥想,这是他最喜欢的读书方式,先草读一遍,再冥思一 遍,那时候总有个七七八八记下来,至于是否记得周全,是否记得正确,他一直都 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众妖魔都忘记了自己的事,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龙天行。 龙天行在冥思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那些个咒语其实只有一句话, 只是写它的人故意把每一个字拆了开来,胡乱组织,就成了汪洋大论,那句话是 “无穷金色光,微微开幽暗。华池流真香,莲盖随云浮。千魔重元和,常下九 霄楼。魔光万丈领法旨,四面八方风来会。” 他默念了数遍真咒,果然一时间寒风四起,大厅之内妖魔一个个都惊叹不已, 连大头也呆呆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真的学会了降风咒,在半个时辰之内学会了 第一招天寒地冻,这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龙天行已经在瞧第二式,一片冰心,这一招讲的是吐纳之术,也就是常说的内 家真气的修练之法,只是魔功修练重在心念,于仙家依仗招式来协助呼吸大相径庭。 龙天行最讨厌的就是耍刀弄枪,他不肯用心学武的一个最大原因,就是一招一 式,太俗气,象个跳梁小丑,就是这么一句话把他的老爹气个半死。 仙家运气讲的是调和之意,顺应自然之理,辅助以招式,如太极拳术剑术等等。 龙天行经常抨击道家仙术派的武学,一方面说他们是绣花枕头,耍把式的,另 一方面是说仙家注重的灭七情除六欲之说,无欲无求才能领会仙道真谛,这都是些 屁话,一个人没有感情,那叫行尸走肉,成了仙又怎么样,只不过是一具不会死的 行尸走肉。 小满为他的这些个谬论吵了好几次,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他的异端邪说旁边。 他发现魔功好象是为自己量体裁衣,这种依赖于控制意念力就能实现的功夫是 最得他青睐的,他按着图示要求运行体内气息,这一招一片冰心是要求把外界的寒 气全部聚积在体内,主要是为第三招作准备,所以又称作聚气式。 可是图示的经脉运行轨迹非常奇怪,即不是按照道学上的大小周天,也不是按 先天易数的血脉运行轨迹,它杂乱无章,看上去好象是气息从全身毛孔而入,尽聚 于丹田之位。却没有渲泻之口,很多妖魔都是修练到这一步停滞不前,他们无法按 要求操纵气息,或者积聚的气息太过于强大,因为没法渲泻而走火入魔。 真正能顺利操纵这一股气息,习成聚气式的为数不多。 龙天行也马上有了这种感觉,纷至沓来的气息在体内膨胀,几近窒息的感觉。 他急忙停下了运气,已经累得一身是汗,脸色苍白,大叫好险。 大头和众魔头见他开始练第二式,都瞪大眼睛,极为关注。这时见到他匆忙收 功,有喜有忧,喜的是他也没有练成,忧的是练不成怎么办。其实人都有妒忌心理, 他们也免不了,自然不希望有一个人比自己厉害,很顺利地练成神功。可是想到, 魔界重生的希望又可能寄托在他身上,又很担忧他练不成。真是个个心理反复矛盾, 表情也就变幻无常。 龙天行当然没有时间关心周围的眼光。 他直瞪着天花顶上的第二式,虽然没有再继续运行气息,暗自深思,这招式不 可能是这样的,就象叫一个人吃东西,你总不能叫他总是吃,不让他有机会排泄, 那会让他撑死的。行功运气也该是一样的道理。 是不是其中另有猫腻?他把眼睛瞪得更大,非常仔细地分析那些个行气脉线, 终于让他瞧出了一些门堂。他平时也总喜欢动脑,不喜欢动手。 先是聚积体外的寒气,如果让它在体内静止不动,实在是很危险,强大的寒气 团谁也吃不消,可是如果尝试着运转它,就象滚雪球的游戏,把它当成一个雪球, 在体内翻滚,冷气至于外泄伤害自身,也不会担心渲泻的问题,因为它已经有地方 发泄了。多余的寒气都可以消耗在滚球这么一个动作之中。 一想到这儿,他兴致又来了,不过这次没有起初那么急躁,一股脑的把寒气吸 入体内,先是开启局部的毛孔,引入少量的寒气,先开始做球,然后在滚动过程中 逐渐把它做大,气息运转也逐渐放开,渐入佳境。 他感觉到体内的寒气球已经膨胀到极限,只能依靠快速的滚动缓解巨大的压力, 他的眼睛开始看第三招。 第三招,滴水成冰。到了这一步,龙天行发现一切已经水到渠成,体内的寒气 流正需要寻找一个渲泻的点,他按着招式指示,十指齐发,寒冰破体,手指所点之 处皆结成薄冰。他盲目地发泄体内寒气,却害苦了大厅内的众妖魔,他们不得不运 功抵御这股寒气,功力差的都给冻在冰内。 大头想不到龙天行竟然能在一个时辰之内领会寒冰掌,虽然功力尚浅,可是凝 指成冰的内涵已经完全被他捉住了,难道他真的是三界灾星?他真的可以让魔界重 生吗? 大头见龙天行已经领会了寒冰掌的要义,目光再次扫过天花顶,那三式图案渐 渐消去,他转头对着龙天行说道:“恭喜你练成了寒冰三式。” 龙天行的手还没有停下来,他体内的寒冰之气好象绵绵不绝源源不断,虽然势 弱了些,可是也给大厅造成了极大的麻烦,那些个妖魔已经开始抱怨,个别准备逃 出大厅躲避这场冰灾。 大头口中吐出一道寒光,正击在龙天行眉心之上,龙天行来不及做出反应,可 是他体内的寒气球自动回应,在眉头处迎击大头的那一掌。龙天行被震飞出数十丈, 撞倒了不少妖魔,摔倒在地,痛得他一时爬不起来,嘴里哇哇大叫。大头只是晃了 晃,可是脸色却很难看,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那一掌只是把龙天行震飞,竟然 伤不了他。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