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死相倚 陈无悔和步惊魂赶了一阵,渐渐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陈无悔惊道: “看来师妹已经和方义信他们交上手了!”步惊魂点头,两人赶忙加快了脚步赶了 过去。 等两人赶到时,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五个雪怡的下属了;而方义信这边 也不容乐观,诸葛虹月和沈华的功夫相对逊一筹,此时已经受了好几处伤了;百变 婆婆有心接济他俩却被刑天行给缠住了;而莫言正与幽云八骑剩下的三骑苦斗;方 义信与雪怡两人也被摘星楼的下属苦苦缠着。司马如烟倒像是一个看热闹的,也不 跑,反而在一旁饶有兴趣的观看,他的神色更像是幸灾乐祸。 雪怡见陈无悔和步惊魂赶来了,忙一声清啸,跳出了战外。她的下属一见也都 纷纷抛下对手,紧紧围成一圈把她护了起来。诸葛虹月们这时才有机会重新聚到方 义信身边来。雪怡冷笑道:“怎么,师姐你也想插一脚么?”陈无悔淡淡地道: “我只是来看看可有帮得着师妹的地方!”雪怡笑了个哈哈,“师姐最近是越来越 会说话了。”方义信一群人见她们居然是师姐妹关系,也都愣住了。 步惊魂此时也插嘴道:“雪师妹、刑师弟你们还好吧?”雪怡见步惊魂问候自 己,一种心酸的感觉登时浮了上来,“承蒙师哥牵挂,我还好得很!”刑天行却酸 溜溜地道:“还好我们命长,没有被师哥师姐给害死,不过也快气死了!”他这一 句话说出来,四人齐齐觉得有些尴尬。方义信一群人见四人的关系居然如此亲近, 也都怔住了。 雪怡忽然把话题一转,“师姐,师哥这次来难道是想帮方义信么?”虽然是这 么简单的一问,但陈无悔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步惊魂见陈无悔尴尬,于是解 围道:“司马如烟是从我们手里被劫走的,我们当然是有义务把他带回去。要不我 们怎么向天下同仁交代?”雪怡见他替陈无悔解围,心里已经不是滋味了,此刻又 听他说要带回司马如烟,但其目的还不是在替陈无悔找个台阶,不由连声冷笑。雪 怡扫了司马如烟一眼,见他神色漠然得很,心道:“别人都为你拼死拼活,你倒像 个没事人一样。”却又对步惊魂酸溜溜地道:“如果我要强行带走司马如烟,步师 哥你是打算与我为敌了?”她这么一问,步惊魂反而不知如何作答了,又见她痴痴 望着自己,却不敢和她对视,就把目光转开了,而这一侧陈无悔也愣愣地望着自己, 似乎也在等他回答。看到陈无悔的目光,步惊魂反而镇静下来了,“师妹,大家都 是亲人,何必撕破脸皮呢?” 他这么一说,实质上就是变相地承认了会从中阻挡。雪怡的脸上仿佛蒙了一层 霜,“很好!很好!很好!”显然她是失望之极,竟然连说了三个“很好”!陈无 悔见众人都尴尬,于是圆场道:“师妹,我倒有个两全齐美的计策,不知可行可不 行?”雪怡听她这么一说,就把头转了过来,“师姐的吩咐,小妹当然不敢不听。” 陈无悔见她话里满是敌意,也不生气,“不如我们都退一步,就让方义信带走司马 如烟。这样大家都清净了,又不致如伤了和气!”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个点子照全了 双方的面子,雪怡应该接受才是。谁知雪怡只是吐了两个字:“做梦!”话音一落, 就向一侧司马如烟抓去。陈无悔见她突然向司马如烟袭去,也步法一转,拦在了雪 怡的面前了。方义信见她突然向司马如烟抓去,也吃了一惊,纵身一提抢了过来, 三人立即战成了一团。 刑天行担忧雪怡会吃亏,也赶过来帮忙,就半道上被步惊魂截下了。刑天行见 步惊魂敢截下自己,怒道:“师哥,你不要怨师弟无情了!”步惊魂不卑不亢道: “师弟,大家不如罢手,有话好好说嘛!”但刑天行却不理他这一套,双拳一摆扑 了过来。步惊魂见他动真格的,也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接下了他的招式。 百变婆婆、诸葛虹月、莫言、沈华见情形紧急,也各各赶来救场,但一侧雪怡 的下属却把四人截下,于是一堆人战成了一团。 雪怡用得招数是“流云飞袖”。只见他的衣袖一舞,两道衣袖仿佛活了一般, 竟然同时封住了陈无悔和方义信招式。陈无悔见她袖子厉害,分外小心,改掌为抓, 攻向她的“肩井穴”。方义信避开了雪怡的一袖,把身子一拧,强攻了上去。雪怡 微微一笑,双袖一舞,左袖使得是“风清云淡”,右袖舞得却是“风起云涌”,竟 然同时接下陈无悔和方义信的招式。 方义信猱身避过,却把身一矮,攻雪怡的“环跳穴”了!他这一招,是抓住了 时机,因为他敏锐的发现在他之前,陈无悔进了一招,而雪怡要避开这一招的话, 就一定得往后一仰,而这时她的“环跳穴”空门就必定会暴露在自己面前。 谁知陈无悔见他出了这一招,丝毫没有感激之意反而轻声骂了一句,“卑鄙!” 却忽然招式一转,不再攻击雪怡,反而向方义信切了下来。雪怡压力一减,但却并 没有领情之意,“师姐,我可没有求你。这可是你自愿的!”边说边把双袖向方义 信打来,无意识下形成了合击方义信之势。 步惊魂接下了刑天行一路攻势。刑天行恼了,“三师哥,看来我们今天是必要 有生死了。”说完,左掌一划,铺天盖地地拍下。步惊魂毫无惧色,沉着迎战。两 人都是一流高手,眨眼间就拼了三五十招,却是打了个平手。 雪怡的下属,虽不是什么一流高手,但都训练有素,而且磨合日久配合完善, 更兼人数众多,虽没有占到上风,倒也紧紧地拖住了百变婆婆、诸葛虹月、沈华、 莫言。 雪怡、方义信和陈无悔三人混战,倒也刺激。只是陈无悔有周全之意,每见雪 怡落下风,就会出手攻击方义信来替她化解危机;而方义信落难之时,她也不会坐 视不管,又会紧急相助。所以,方雪两人虽是死生相搏,但因为有了陈无悔的周全, 也一时不会出现死生相分的结局。 但这在刑天行看来,却是方义信和陈无悔两人在合击雪怡。刑天行是这么想的 :陈方两人都是好手,雪怡的功夫与方陈本在伯仲之间,此时被两人合击,哪有不 落败之理?他每每见雪怡危急,他就心急如焚,可是又被步惊魂给拖住了。刑天行 也无法,只有暗暗等待时机。这时方义信忽然发难,向雪怡攻了必杀一招!而这时 雪怡的双袖却被陈无悔黏住,根本就无心救护!陈无悔见方义信出手凶辣,忽然把 身子一转迎了过来,双掌一推,凌烈的罡气把方义信紧紧裹住了! 刑天行忽然一亮,以奔雷之势转到了方义信的正左首。步惊魂也如影随行的跟 了上来,拍出了雷霆一掌。刑天行忽然把身子一提,竟从方义信的头顶上掠过去了, 而步惊魂的掌式收拿不住,直直指向了方义信。刑天行掠到了方义信的右首,却不 待落地就凌空拍下两掌。这两掌乃是他半生浸淫绝学所成,掌式未到但那凌烈的罡 气却先裹了进来! 方义信见前面有陈无悔的封杀,原本打算往右避开,但刑天行掌式汹汹,已经 完全封死了他的右路了。方义信思忖之下,只得往左一提。但感到脸面火辣辣得生 疼,却是步惊魂的铁掌已经攻来了。三面夹击罡气如虹,裹得他挣脱不得。更不敢 强行硬闯,最后只有冒险一退。而雪怡见陈无悔调头攻向了方义信,也把双袖一舞 电光火舌的攻了进来。方义信的功力与四人中的任何一人都只是在伯仲之间而已, 此刻如何抵挡得住四大高手的联手夹击?又感觉到雪怡的双袖从身后卷来,轻声叹 了口气,“罢了!” 司马如烟见四人打得精彩,不自觉的前进了几步,原本想看得仔细点,却仿佛 被一股大力一吸,来不及喊一声,身子就被陷进去了。 诸葛虹月等人见方义信形势急危,都拼了命的想过来接济一下,但却被雪怡的 下属咬得紧紧的,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方义信突然痛苦地闭上了眼,做好了一 死的打算。他也甚至已经感受到衣袖上的碎丝仿佛纲鞭抽在自己的背上了,火辣辣 地疼。背上被什么东西一撞,接着他有听到了一声惨叫!方义信心凉了一截,自思 道:“不知背后这一掌是步惊魂打的,还是刑天行打的?那一声惨叫一定是诸葛虹 月见自己死了发出的了!”方义信先是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被摔 在了地上。接着又是一前一后两声声响,再后来就没有声音了,仿佛世界突然死了 一样。方义信好奇地睁开了眼,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死。 陈无悔、刑天行还有步惊魂也半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三人都受了伤,只是陈 无悔要严重地多!方义信并没有明白这其中的细节,想想又好奇地回过头去,却见 雪怡神色凄凉,而那令人生畏的双袖却直挺挺地垂落在地上。方义信见她迷离得望 着地面,也就好奇地低下头来,那里司马如烟佝偻着身子缩成了一团!司马如眼双 目紧闭,面如金紫,似乎只有出了气没有进去的气了! 方义信霎时间都明白了!原来正当雪怡的双袖要击到方义信时,她眼前忽然掠 过一道黑影,似乎什么东西向方义信背上撞了上去了!而这时她的双袖也正好击到 了!雪怡听到一声小孩的惨叫声,赶忙把双袖一撤身子一退,就看清了司马如烟从 方义信的后背落了下来,痛苦地缩成了一团。“怎么是他?”雪怡痴了。而另一侧 陈无悔见步惊魂和刑天行从左右袭来,也吓了一跳,赶忙双掌一分,替方义信接下 了!一着手,陈无悔就感觉两道大力汹涌而来,自己的真气仿佛江河逆转,再下来 忽然身子一轻被抛到了半空又给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而刑天行和步惊魂也落在 不远处的草地上! 方义信以为司马如烟为了救自己而性命濒危,就按捺不住放声痛苦起来,但一 边还替他输功续命。由于插入了司马如烟的这一变故,众人都歇了下来。约莫过了 盏茶时分,司马如烟渐渐醒转过来。他努力地睁开了眼,哭道:“痛!”众人听他 突然说出话来,都怔住了。方义信吃惊道:“原来你不是哑巴?”司马如烟忽然笑 了,但每个人都看出他的勉强,“我爹和我娘怕仇家寻仇,就一直让我装坐哑巴… …”说未说完,他忽然喷出一口血来。方义信哭道:“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两袖? 为什么你就那么傻?”司马如烟却摇头,“我没有。我见你们打得精彩,就想走近 点观看。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给吸进去了。”方义信听他这么一说,也傻了, 原来他是被四人交手的罡气吸进去的! 司马如烟咽回了残留在喉咙中的血液,张了张嘴,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又道 :“我爹我娘一直有个心愿,可惜没有完成,他们就死了,现在我也快死了!”说 到这里,方义信感到他抓住自己的手更紧了,“方哥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 我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帮我爹我娘完成这个心愿好不好?”方义信抽噎着点头答应,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答应你!”司马如烟又努力道:“我爹叫申思远,我娘叫 司马婉容!”方义信身子一颤,抱着司马如烟的手也哆嗦了一下,“你爹真是申思 远申师哥,而你娘也真是司马婉容司马师姐?”司马如烟见他神情如此激动,也不 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吃力地点了点头。陈无悔、步惊魂、刑天行听司马如烟竟是申 思远和司马婉容的孩子,都怔住了;又听见方义信称申思远为师哥司马婉容为师姐, 更加迷惑了,都傻傻地望着方义信。 司马如烟说完了这番话,歇了好长时间,忽然指着雪怡满脸怨毒地道:“我爹 我娘就是被她杀死的!”也许是他太累了,仅仅刚指着雪怡,那只手就无力地垂了 下来。雪怡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原来我杀的人竟然是大师哥和二师姐!” 司马如烟望了她一眼,费了好大的劲才又道:“我爹和我娘二十年前就散失了武功, 所以只有任人宰杀了!”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我师公是仁侠方慕侠……” 方义信抽噎着道:“方慕侠正是家父!”雪怡四人齐道:“你真是师父的孩子?” 司马如烟也似乎不相信,睁着眼睛眨了眨,忽然松了口气,“好!好!爹和娘的最 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够再见到师公。既然他是你爹,那就更好了!” 说到这里,司马如烟头忽然一偏,晕死过去了。方义信哭着又替他输功续命。 这时雪怡四人也赶了过来,但却被方义信赶开了。约莫费了顿饭工夫,司马如烟才 又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又断断续续道:“你代替我去替我爹, 还有我娘给师公磕几个头,好不?”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完。方义信感 觉到他在自己的怀里断断续续地抽搐,知道他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忙哭着点头答 应了。司马如烟仿佛放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但很快 就凝固了。方义信感到他在怀里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急忙想再给他续 命,可是这次却无论如何也不见他醒过来了。方义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爹,娘,你们让我带回申师哥,司马师姐,可是我今天却只能带着他们孩子的尸 体了!” 刑天行忽然喜道:“你是说师父师娘他们还活着?”方义信从悲痛中收回过来, 点头道:“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变故里,敌人逼得我爹我娘跳下了悬崖。那个时候已 经我娘已经怀上我,幸好后来我们被诸月和莫言的爹娘救起。但爹他老人家却从那 时起就神智不清了,后来是诸葛叔叔和莫叔叔教我习武,但也只是两个月前才告诉 我身世,我就奉了我娘之命来找二十年前走散的各位师哥师姐们。”步惊魂听说师 父师娘未死,也喜极而泣,“好!好!总算……总算……”但说了两个“总算”却 又说不出话来了。而雪怡和陈无悔也化解了前嫌,高兴得相拥而泣。 刑天行喜道:“自从那次变故后,我们就和师父师娘失去了联系了。这么二十 年来,我们一边察访师父师娘的下落,一边查找当年造成变故的仇家。现在可好了, 有师父师娘主持,我们就更有信心抱当年之仇了!”说到这里时,刑天行忽然一脸 怨毒。方义信听后,却连连罢手,“娘说了,怨怨相报,何时能终了?她还说都这 么多年过去了,过去的恩恩怨怨就不要追究了。”刑天行听说是师娘的话,不敢违 抗,就点头道:“既然是师娘吩咐,我们听从就是了。” 雪怡喜道:“师妹,我们终于可以与师父师娘团聚了!”话一说完,却哭成了 泪人。陈无悔也哭道:“是啊,我们兄妹七人也终于可以团聚了。”听到这个“兄 妹七人”时,雪怡心里一震。她忽然回过头来,方义信怀里抱着的司马如烟又落入 了她的眼帘,她忽然傻了。陈无悔见她神情有异,推了推她,“师妹,你没事吧?” 雪怡忽然痴了,喃喃地道:“是我!是我!是我杀了大师哥!是我大师姐!” 陈无悔吓了一跳,轻声叫道:“师妹,师妹,你没事吧?”雪怡却只是痴痴道: “是我害了大师哥,也害了二师姐,而且还杀了他们的孩子!这都是我做的啊!” 步惊魂赶忙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安慰道:“师妹,不是你!不是你!”陈无悔也 哭道:“师妹,如今我们好不容易团聚了,你不要吓我们,好不好?”雪怡傻了似 的,仿佛在梦呓,“是,是,是我!”……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