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回升平署吃过晚饭,陈师傅正要给阿宝说戏,忽然四愣子跑来,说马公公请他 去,陈师傅估摸一过去聊起来就不是一会儿的事,便说:“小印子,你也累了一天 了,今儿个不说戏了。你出去玩会儿,回来就睡吧,甭管我。”说完,便往前边马 公公屋里去了。 阿宝想起白天边得奎他们打的赌,不知他们怎么捉弄那乡下老女人,一时好奇 心起,便悄悄往隔院儿边得奎他们这边来。 边得奎屋里的油灯倒是点着,可是没人,再往西边乔荣寿屋里去,原来乔荣寿、 张福喜、张玉、姚得禄他们几个都在这儿,大家伙儿围着小炕桌掷骰子赌钱儿,唯 独不见边得奎,想是到洗衣房去干那勾当去了。 乔荣寿一眼看见阿宝,招手道:“来,小印子,进来玩儿。” 阿宝进屋在炕沿上坐下,说:“我看你们玩吧,我可没钱耍。” 乔荣寿说:“那怕什么,你每月不是有二两银子的份例吗?眼下身上没钱,先 欠着,我给你垫上,等有了再还也不迟。玩儿吧。” 张福喜说:“说不定你还赢呢。” 阿宝怕给他们瞧不起,便点了点头,说:“成,我先借乔公公的吧。” “痛快!”张玉一拍阿宝脑袋,赞了一声。 玩了一会儿,阿宝手气不坏,不但没输,反赢了二百钱,挺高兴。 姚得禄倒输了。 姚得禄站起来,下了炕往外走,乔荣寿说:“怎么着,得禄儿,输这几个就逃 阵吗?没出息!” 姚得禄说:“我撒尿去,回来接着玩儿。”边说边走出去了,人还没蹲下,忽 然又窜了进来,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阿宝他们几个正纳闷儿,只见边得奎走了进来,他一手捂着脸,另一手还不住 揉着脑袋。 大家伙儿顿时明白了,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张福喜窜过去,扒开边得奎的手,只见他挺白净的脸上现出了一道道血印子, 另一只手揉的脑门儿上,竟是个大青包。 张福喜笑得合不上嘴,露着两颗大门牙,口水流下来,拉到胸脯上,自己也不 知。 乔荣寿他们笑得更厉害了。 阿宝觉得肚子生疼,喘不上气来,还是止不住地笑。 “有什么好笑的。”边得奎哭丧着脸,在炕沿上坐下来,一边用手帕子轻轻揉 那青包,一边狠狠地骂道:“这丑老娘儿们,生生就是个混账王八蛋!” “喂,得奎儿,说给咱们听听。”乔荣寿在他旁边蹲着,一只手搂住他肩膀, 另一只手在他胸脯上揉着,问:“是怎么挨的揍?挨洗衣房,上去就动手?” “你他娘的别乱揉搓,我这儿紧着不好受呢。”边得奎一甩乔荣寿的手。 张玉笑道:“得奎儿,咱认晦气吗?几时栽得这么惨过。凭力气,她老东西也 不是个儿呀。” “他娘的,她根本就没挨洗衣房,要不我吃这个亏?” “她老人家挨哪儿待着呢?” “明儿个不是腊八吗?她跑到大厨房帮着剥粟子、花生仁儿去了,预备明儿个 早上煮腊八粥。我说帮她一些,这不是挺好的事儿吗?嘿,她嫌我碍事儿,叫那个 姓罗的倔老头儿请我走。倒是挺客气,可我要是嫌累,跑他娘大厨房干嘛来,大爷 我撑着了?”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合着你脑门儿上的这颗大青枣儿,还不是她老人家赏的,倒是罗老头儿发了 慈悲?”乔荣寿说。 “可不是,她哪儿有这么大胆子。就是那罗老头儿,他就拿手指头这么一下子, 我老人家差点儿没晕过去。”边得奎眼泪都快下来了。 张福喜哈哈笑着,指着他脑门儿上的青包想挖苦他,可是光张着嘴,就是说不 出话来。 乔荣寿倒忍得住笑,问边得奎:“那您老先生这脸蛋儿上的血道子是怎么回事 儿?怪可人疼的。” “这个?是门框上的木头碴儿刮了我一家伙。”边得奎摸着脸说:“这明儿个 让我怎么扮戏呀。咳,算我倒霉透顶。现在一想起那罗老头儿嘴里臭烘烘的酒味儿, 还直犯恶心。” 姚得禄笑得在炕上打滚儿,连裤腰带也忘系了。 边得奎皱着眉头,道:“我说姓姚的,别这么得意忘形的,不就是两顿饭吗? 明儿个我请客,管保你们几个吃得肚儿歪。有什么了不起。”说完,气呼呼地往外 走,到了门口,又回头说:“别着急,这也不算完,早晚我叫你们瞧瞧那丑娘们儿 的大花裤衩就是!”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