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进大山 我在村里唯一的杂货店里买了几瓶二锅头,几包红梅烟,一包花生。来到那两 个守门的汉子跟前,他们警惕的看着我,道:“要看狼女,明天再看,今晚不行!” 我在心里暗操着他们的祖宗,脸上却陪着笑,递上烟酒道:“看两位大哥说的, 我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吗?我是看两位大哥一天到晚守在这里,也不怕鳖坏了,所 以才私下打了酒,买了点烟,反正我也睡不着,索性就跟两位大哥喝上几盅。” 两位汉子是典型的酒鬼,一看到我手里的酒,连他娘都忘记了,一个劲的点头, 说我耿直。我心里暗暗发笑。 盘腿就地坐下,三个人喝着酒抽着烟,两个大汉显然兴致很高,嘴里粗话不断, 污言不绝,听得我皱眉不已。 “对了,两位大哥,你们是在哪里发现这个狼女的,可以告诉小弟吗?”我装 模作样的问道。 其中一个大汉,狠灌了一口酒道:“这说来话倒长了,也是我们村的运气。” 他抬起头指着我后面的那片大山,一块未开发的原始森林:“我们在那片山里发现 的,那山又大又深,没有几个人同行是绝不能进的,去了就回不来了。我们这村的 人,不是务劳就是打猎,你说务劳有什么好的,累一年下来没几钱不说,还要把大 量的粮食给别人,不值!” 大汉又喝了口酒道:“可是打猎就不同了,那山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有, 打都打不完,我们一年四季都喝酒吃肉,自在着呢,还不用交什么粮食。那狼女就 是我们哥几个在打猎的时候发现的,原本只是打了一窝狼,没想到这狼窝里还出了 个宝贝!这几天到我们村里来的人多着呢,我们赚下来的钱比什么时候都多,这可 是我们村里的宝贝,政府听说了吧,要给我们村里买,刚开始只出五千。” 另一个大汉剥了颗花生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几下,吞咽之后,继续说道: “你说五千块有多少?我们村里的人干了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可是村长不干 了,我们当时还不理解,心说这五千有多少啊,咋就不卖了呢。可现在咱们明白了, 还是村长有远见啊,那可是我们村里的摇钱树,多少都不卖!在这里一放,多少人 翻山越林的过来看啊,这钱,还不一把把的滚进来,村长就是村长。跟咱们这些粗 汉子不同,到底是读过书的。” 我按下心中的怒火,给两个汉子碰了一下,问道:“你们村长读过书?” “可雄着呢,我们村里唯一个上过学的人,还读了六年。”汉子接口说道。 “我们村里的人都信服他,秀才嘛。这不,我们村里的人都有钱赚了,村长还 说了,等村里的名气大了之后,就到城里去打什么,那个叫什么来着?宣传!对宣 传!让城里的人都来看,我们村那还不富啊!” “那狼女可以活那么久吗?”我挤着笑脸问道:“我看到瘦成那样了。” “去,畜生的命都长着呢,那山里的熊啊,狼啊的没人管吧,还不照样活的那 么久,你们城里人不懂。”汉子看了我一眼道。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看几瓶酒都快见底了,可是那两个汉子却 还没有倒地的意思,我暗暗骂自己糊涂,忘记了农村人的酒量,那不是用几瓶小酒 就可以灌倒的。 我站了起来,跟他们告了个罪,又跑到杂货店买了十瓶酒,在老板诧异的目光 下跑了回去。 “咋?这么多酒?你存心要把哥几们灌倒啊?”汉子看着我手里拎着的酒,瞪 大了眼睛。 “说那些话!怎么可能。”我连忙回答道:“我不是跟两位大哥投缘吗?有句 话不是说酒逢知已千杯少吗?咱们喝就得喝尽兴!” “成!兄弟这句话我听得,顺耳!舒坦!”汉子一人拿起一瓶酒猛灌。 在我的劝说下,两人几近把我买来的酒喝了个底朝天,终于赖不住上来的酒劲, 倒下了。我费力的把他们拖到土墙边,让他们靠着墙坐稳实了,手里也给他们一人 塞了一根木棍,在夜色下看来,似乎还在老实的守着门。 我从其中一个汉子的腰下解下那串开门的钥匙,打开了锁,推门而入。女孩听 到声音腾的站了起来,嘴里发出不友善有低吼,嘴里变异的尖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我连忙低声说道:“别叫,是我。” 女孩也许是听出了我的声音,她开始不安份的在笼里的走来走去,不停的用手 去刨动手腕粗的笼子,我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爱怜的说道: “别急,我马上放你出来。有我在,没有会伤害你的。” 女孩安静下来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还是看懂了我的眼睛,静 静的趴着看着我摸黑取下墙上的钥匙,开了笼锁。 我费力的打开沉重的笼门,女孩已经迫不急待的冲了出来,把我摁倒在地,露 出了尖牙,我惊恐的看着她,以为就要丧生在她的嘴里,却没有想到她伸出了舌头 用力的舔着我的脸,她的舌头有些粗糙,有些刮人,想是长年吃着那些红血生肉的 结果吧,我痛惜的捧着她的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动着光辉,自由的欣喜在她 眼里闪动着。 我抱起了她,好轻!好瘦!手中仿若无物的感觉和突出的骨头刺激着我的手掌 的异样,我不由得一阵心酸,可怜的孩子!我抱着她走出了那座暗无天日的小土屋, 我没有带她这样走出村子,如果是那样的话肯定是走不了的,我意义反顾的带着她 走进了那座大山。 夜里的山,很静!偶尔传来一阵莫名的虫叫或是草丛灌木中的一阵悸动都让我 草木皆兵,多少年了……,我又再次回到了大山的怀抱,而感觉却又那么的陌生, 我抱着欢雀不已的女孩一脚深一脚浅走了进去。四周耸立的树木在夜色里摇动着他 们的枝叶,风声鹤唳!如同鬼泣! 我怀里的女孩忽然不安的扭动了起来,她挣扎着,似乎想要下来。我轻轻的放 下了她,她四肢着地,用嘴衔着我的裤脚用力的扯动着,她似乎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把背上的包包用力的向上提了提,跟在她的后面朝前面走去,女孩跑得很快,跑 到的姿式就像一匹年青力壮的野狼,很有力量!我跑不过她,她的速度太快了,她 似乎也知道,所以她总是跑一会儿,然后停一会儿,站在那里等着我,看到我快要 跑近了,又开始向前跑。这样反反复复的好几遍,终于,我跑近了,她也不再跑了, 我想,我到了她想要我到的地方。 我环顾四周,那是一片小小的山谷,很美!刚才只顾着一味的跑,怕跑丢了, 也没来得及欣赏路上的风景,现在停了下来,我才发现原来跑到了一个山谷里了, 四周都是些不知名的树木,奇形怪状的,又高又大,近可参天!我蹲了下来看着女 孩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的家吗?” 女孩用嘴衔着的我裤角,发出低低的呜叫声,似在哭诉般。我抬头向前望去, 那里,一片狼籍,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狼尸,时间久了,发出一阵恶臭。我走近了 些,才发现,那只是几只幼狼崽,小小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被微生物同化分食。 我暗叹一声,扭过头看着不停用头哄动着狼尸的女孩,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不想, 她却抬起头朝我低吼一声,凶相尽露,一口咬住我的手腕。我扼然的看着她,她似 乎哭了,未开的眼泪挂在脸上,晶莹的反着光,眼里有着刻骨的恨! 我了然了,她并不是恨着我,而恨着那些村人,他们杀了她的兄弟姐妹,毁了 她的家,杀了她的父母。毁家杀亲之仇在我们来说都是那么的刻骨的恨,更何况是 仅赖于家族生活的狼,她有理由去恨我们这些两腿的生物。因为了解,所以我更加 怜惜她,就算她现在咬断我的脖子,撕下我的皮肉,我也不会怪她,她只是在为她 的亲人报仇。 她还是松了口,没有狠狠的咬下去,没有撕下我的一片皮肉,她呜咽的叫了几 声,看着我。我叹了口气,放下背包,从里面翻出当初本打算用来做锄棍的棍子, 用力的翻动着地上的泥土,挖了好半天,才勉强挖出一个洞来,我把那些狼尸放进 洞里,好好的埋了,压紧了土,扭过头看着一脸不解的女孩道:“这样子,它们就 可以升天了。” 女孩不明白,她一脸茫然。我知道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狼死了,也 就是哪死哪放,不用掩埋的,狼是大地的孩子,死了,也会在大地的怀里,不用埋 不用葬,我这样做也只是为了替那些人积德或许也是愧疚,人类的愧疚。 女孩没了家,自然把我当成了她的依靠,她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我茫然的在 山里转着,寻找着河,只要有了河,顺着河流就可以出山了。我们转了好久都没有 转出这个小山谷,最后还是女孩自己渴了,不顾我跑去喝水,我也因为担心一个劲 的跟在她的身后跑,才找到了河。我看着低着头喝水的女孩一阵苦笑,早知道就让 她带路了,可是……语言不通啊。我苦恼的很。 我鞠起一捧水,喝了一口,冰凉透心,舒坦的不得了。我看了看在水里撒欢的 女孩,看着她身上那些垢物,不禁起了个念头,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我从背包里翻出沐浴露。常年在外的人总会带一些日用品,我把女孩唤了过来, 把沐浴露涂抹在她的身上脸上,她好奇的嗅着身上那些泡泡,还忍不住伸出了舌头 想去舔,却被我阻止了,那能舔吗?我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挽起了袖子,大力的 搓洗起来。我是个常年跑动的男人自然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可能力气大了点,搓 得女孩一阵低叫,许是痛了,她猛得跳了开来,身子一阵甩动,甩了我一身的水。 我瞬时变成了一个落汤鸡。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女孩,那张脸已经还了本色,虽然没有经过粉 妆淡抹,可那俨然是一张美如天仙的脸。素面朝天,淡唇白齿,美目流转,处处风 情。我呆了呆,我估不到女孩竟然会有这么好看,同时也不禁咒起那对狠心的父母, 这样可爱的孩子竟然忍心将她抛进无人的大山! 也许是看着我发呆不语,女孩害怕的走了过来,她用头轻轻的蹭着我,我回过 神来,蹲了下来,摸着她的脸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了,你不会是一个 人了。” 女孩似懂非懂,她温顺的在我的身边趴下,我这才发现她的手,常年在山里, 四肢着地的跑动捕食,那双手已经严重的畸形。五根指头一样长短,仅仅的拢在一 起,无法分开。前端还长出了锐利的不知名的突起物,如同利爪。我握着的手不知 道应该说什么好,心里只是一个劲的痛。 女孩似乎困了,她打了个呵欠,看了我一眼,索性跳到了的膝上,找了一个舒 服的位置趴着睡了。我看着她光裸的背脊,那是多么的瘦啊,一根根骨头都突出来 了,摸上去扎手的很,我低下头,在女孩的脸上轻轻的吻了吻,轻道晚安。她醒了, 看着我,伸出舌头舔了我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在山里睡觉是很容易被山里的冷气渗醒的,所以我也被这冷给弄醒了,我看了 看手腕上带的夜光表,我只睡了一个小时不到,这太阳还不见天呢。我看着女孩, 她睡的很香,并没有发觉我醒了过来,估计在村里的那些日子都没有睡个好觉吧, 我轻轻的刨开她的头发,露出那张秀气美丽的脸蛋。熟睡中的她有一种淡然青涩的 美,像树上未成熟的果实发出青涩诱人的香味。我轻轻的脱下外衣,盖在了女孩的 身上。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女孩常年在山上生活的,怎么会怕冷?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这样温柔的注视着她直到太阳隐露娇容。她醒了过来,太 阳刚刚露出一个小角,她就醒了。看到我正看着她,她裂了裂嘴,似乎在笑?她伸 出两只手搂住我的脖子,伸出舌头又是一阵猛舔,舔的我满脸的口水印子。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从背包里取出一包牛奶,挤了一点在手上,递到了她的面 前,她嗅了嗅,尝试性的舔了舔,许是尝出了牛奶的好味道,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我 手里的牛奶舔的一干二净,还尤意未尽的看着我,我索性把牛奶盒子撕开一道宽口, 像给婴儿喂奶似的喂给她。 早餐过后,我们又要开始启程了。我想,村里的人应该发现了狼女不现了吧, 这怀疑的对象自然是落到我的头上了,估计他们追不到小然就会回头来搜山,这个 时候我们应该走得越远越好。我看着在面前欢跑的女孩,总觉得有些别扭,要是以 后进了城,也让她这样光着身子吗?那不被抓起来才怪!再说了,我再怎么说也是 个大老爷们,守着一个不穿衣服的美女,这……这不是考验自己的底线吗? 我从背包里翻出一件衣服,是我换洗用的,一件男人的衬衫,一条四角底裤。 我唤回女孩,拿起衣服朝她比划着,试图让她明白我的意思,可是却是白费劲,她 根本就不明白,傻愣愣的看着我。我叹了口气,只有自我行动了,我拿起衣服,给 女孩穿上,可是女孩却好像很不舒服,一个劲的抓扯着身上的衣服,嘴里还发出阵 阵低吼,我连忙抱着她,阻止她的鲁莽。 女孩在撕碎我的第N 件衣服之后,终于勉强的穿上了,不再抓扯撕咬。我痛惜 的看着她身上的衣服,那是我带出来的最后一套了,原本是留着自己换洗用的。 我摸着女孩的手,那双根本不能叫做手的手。我从背包里翻出一双陈旧的手套, 那是前女友送的,分手之后,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就把它打进了冷宫,这次如果不是 家里的背包坏了,我也不会背这个有些年头的老式背包。我细心的替她戴上手套, 用梳子轻轻的梳弄着她的头发,长久不梳洗,头发都打结了,梳的进修特别的困难, 弄得女孩常常痛得低吼。 经过一翻笨手拙脚的摆弄,女孩终于还了本色,本是俏丽佳人一名啊。我得意 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笑了。女孩似乎也不相信那水中的美丽女子会是自己的模样, 不断的用手去拨弄着水中的倒影,发出一阵阵叫声,我摸了摸她的头,打横抱起了 她,向前走去。在这里我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我看着树叶的疏稀分辩着东南 西北,延着河水向前走去。 前面等着我和女孩的是未知的路途,在这片未开化的原始森林里到底还有些什 么,我和她都不知道,而这方向对不对,要走多久,我们也不知道,只是一个劲的 向前走……。 -------------- 玄幻小说精选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