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求婚谋本书红颜值几何 这天上午,周淑蝶小姐亲自为吴为安排住处,给了一套全新的被服和洗漱用具。吴 为换上护院服饰,只见他身穿青布直身的窄袖长衣,头戴八瓣布片缝合的小帽,腰束蓝 色布带,面如冠玉,剑眉鹰眼,虎背熊腰,一身英气逼人。 想到从此以后,自己有了这么一位金相玉质的贴身护院,周小姐芳心窃喜不已。 丫环秋菊也在想,从未觉得吴为如此英俊,真是人要衣装!乘吴为不注意,秋菊靠 近小姐耳旁,笑嘻嘻地小声说道:“吴大侠和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心中秘密似乎被人窥视、看破,周淑蝶恼怒地责骂:“去!小心我罚你。” “小姐,庄主有请!”室外一女婢在禀告。 “庄主找我何事?” “婢女不知。” 周淑蝶带着秋菊,边走边问走在前头的女婢。一会儿,正院大厅已在眼前,大厅内 说话声几近可闻,显然来了不少客人。 “来来,见过独尊教主、少教主和总护法。”见女儿一进来,周庄主就忙着一一引 见。 周淑蝶一边觉得纳闷,不知为何叫自己出来,一边笑脸相对,一一施礼见过,陪坐 末座。一坐下来,就感到很不自在,几乎所有客人都盯着自己看。自周淑蝶进来之后, 那位少教主的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周淑蝶。 最令周淑蝶反感的是独尊教主。獐头鼠目的他歪坐在上座,身穿华服,银饰满身, 光彩熠熠,不注意看,还以为是苗族女子。独尊教主说话声音细小,却让人听得十分清 晰。他也一直盯着周涉蝶看,时不时问些无关紧要的话,什么“是否练过武”,“是不 是经常出去玩”,“想不想去湄州岛玩玩”,等等。 坐了一阵子,感到离开不会太失礼的时候,周淑蝶道了声“我有点不舒服,失陪了”, 告辞出来。 她在秋菊的陪侍下,往后花园左首边听雨轩走去。 这时,吴为和王守义正在听雨轩里交谈。 在这之前一个时辰,周府大管家欧阳飞来派下人到梦山茶园叫来王守义,要他在后 花园种些茶树做点缀。王守义随着下人一脚刚跨进花园门口,迎面而来的一名护院故意 和他相撞,还往他脸上吐了口痰。王守仁忍气吞声,不与计较,便要避开往里走。壮汉 得寸进尺,一边叫喊“你还给我脸色看”,一边出拳往王守仁脸上招呼。王守义真想一 拳把他打飞,可他怀疑对方有意找茬试探他,自己若暴露武功后果可想而知,只得压住 心中怒火,不运功不使劲,轻描淡写地格挡一下。壮汉一拳比一拳来得凶猛,连续五六 次击中王守义脸部,把他打得脸青鼻肿。旁边的带路下人实在看不下去,出言相劝,壮 汉才罢休。王守义注意到,壮汉出园门不远,在一棵树旁边和大管家欧阳飞来交头接耳, 似乎在禀报刚才的事。王守义种完茶树,悄悄找来吴为,一起琢磨此事。两人都觉得: 此事与前几日吴为在茶园石屋杀人有关系,可能被杀的那人就是周家庄所指使的,周家 庄已经对茶园产生怀疑。王守义要吴为从自身安全考虑离开周家庄,吴为却认为他们还 怀疑不上他,自己刚找到接触周家庄内幕的机会,不想就此放弃,惜指失掌。 周淑蝶走进听雨轩时,吴为已不见踪影,王守义正在不远处花树边收拾锄头、苗篮、 水桶等工具,准备回去。 随意之间,王守义往听雨轩一看,石椅上坐着一位小姐,只见她靡颜腻理,明眸皓 齿,着紫绿色短衫,配以淡紫色的百褶长裙、红色绸带,犹如出水芙蓉,美丽娇艳。 瞬那间,王守义呆若木鸡,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服饰,一样的 闷闷不乐,一下子把他带回那意气风发的青春岁月。 王守义从小在师父徐珠霞家长大。师父视他如亲生儿子一般,百般呵护。他的未婚 妻徐烟柳,也是师父的独生女儿,和如今面前的周小姐形貌一般无二,对他百依百顺。 王守义少年不知愁滋味,觉得师父的疼爱、未婚妻的细心照料都是理所当然的,从不知 爱惜,天天盼望游历大江南北,到外面闯荡。在王守义一再要求下,师父和未婚妻陪他 不远千里,从塞北来到江南,逗留在风光秀丽的江西鄱阳湖。 鄱阳湖湖心的孺子亭,周守义容光焕发地站在亭台上,眺望蓝天白云,正在放飞自 己的远大抱负:“大丈夫当驰骋江湖,快意恩仇,扫尽人间不平事,才不负此生……” 未婚妻徐烟柳在他身后,坐在石椅上已如槁木死灰。周守义对未婚妻的凄脸惨状毫无知 觉,一时兴起跃入水中,往湖中心游去。等他游回孺子亭时,已不见徐烟柳。周守义回 到旅馆,只见师父徐珠霞在,徐烟柳没回来。徐烟柳从此失踪,音信从无。数月间周守 义和师父找遍整个江南无所得。最终师父思女心切,忧虑成疾,不治而逝;周守义独自 一人回塞北。长年以来,他一直对未婚妻的失踪和师父的去世抱愧于心。 呆立花园的周守义不知道,他面前的周淑蝶正是徐烟柳的女儿。那天在孺子亭,徐 烟柳本来就是想和周守义诀别,见最后一面。 原来,“南霸”周义道,为了谋取她母亲徐珠霞的独门武功秘诀—《飞天剑谱》, 从徐烟柳身上下功夫。一次,乘徐烟柳单独外出之机,周义道派人抢劫她,又让他的儿 子周玉龙假装英雄救美且负伤。周玉龙乘徐烟柳侍候他养伤的机会在自家房间里强暴了 她。事后,周玉龙长跪不起,泪流满面哀求徐烟柳,要他原谅她,说他真是太喜欢她了。 徐烟柳虽然失身于人,伤心欲绝,但是却被周玉龙的甜言密语所迷惑,最终决心隐姓埋 名嫁给他。后来,等到徐烟柳发现周义道父子的阴谋,想一死了之的时候,却发觉自己 已怀孕在身,只得苟且偷生。在周家,周玉龙一直逼她默写出《飞天剑谱》,徐烟柳不 堪忍受,女儿出生刚满月,她就逃出周家,不知所踪。 往事历历在目,但不知佳人何在?周守义醒过神来,不敢多看周淑蝶一眼,匆忙离 开周家庄。 当天中午,周玉龙陪客人吃过饭后,来到周淑蝶房里,东看西瞧,随手翻翻桌上的 书。周淑蝶问道:“爹,你找什么?”周玉龙转身道:“看看你还缺什么,爹给你添补。” 接着道:“独尊教是如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大教,其武功自成流派,偏重于以攻为守,出 招极狠,用的都是同归于命的招数,往往能一招致命,令江湖人谈‘独尊教’而色变。 今天,教主戴掌天亲自带着少教主戴无二上门相亲,对女儿你可是十二分满意。可怜母 亲早逝,我这作父亲也只好直接问了,蝶儿对少教主可中意否?” 独尊教在武林正派人士眼里,是一大邪教,欲除之而后快,而少教主戴无二虽文质 彬彬,一付白面书生的模样,但其双眼难掩阴冷之气,自己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再说 父亲以往一心想招募女婿入门,现在怎么啦?周淑蝶一口回绝:“不,女儿不愿意!母 亲早逝,爹怕损女儿的心,至今不肯续娶。别人家都是三妻四妾,为了女儿真是苦了爹。 女儿不出嫁,愿意一辈子留在家里陪着爹、侍候爹。” 周玉龙道:“蝶儿别傻了!哪有女儿留在家里不出嫁的道理,你不要急着答复爹, 考虑两天再说吧。爹还有事,走了。”匆匆出门而去。 爹是怎么啦,自己是越来越不认得爹了。以前,爹对外人霸道得很,对女儿可是疼 爱有加,从来不肯让女儿受一点委屈。周淑蝶愈想愈不明白,愈想愈烦躁,真想找吴为 倾诉、商讨一番。吴为,吴为,还没认识几天,自己怎么老想着他,这事跟他讲合适吗? 做事从来果断利索的周淑蝶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吴为正在跟踪单独外出的周玉龙。周玉龙单人独马,沿着南昌往泉州的官道直奔而 去。见前面一群人马是独尊教主一伙的,他才放慢速度,远远地跟着。见独尊教主一伙 转入山道,周围并无闲人,周玉龙快马加鞭赶了上去。 奇怪的是,一贯宣扬要称霸武林的的周庄主,这时竞以大礼参拜独尊教主戴掌天。 在戴掌天面前毕恭毕敬,似乎在汇报什么事,在聆听什么训示。 这一切,都落在了躲藏远处草丛的吴为眼里。顾忌到这些人的武功修为不差,尤其 是独尊教主,吴为很想靠近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心里想道:回 去问问小姐,独尊教过来干啥,就可能猜出他们现在所谈内容的一二。 吴为悄悄潜返周家庄,回到房里,刚洗完脸,准备过去找小姐,却有门房过来相告, 有个表妹找他。表妹,哪来的表妹?吴为不知是谁来了,只好说道:“让她进来吧。” “攀上高枝了,就不理我们!”假冒表妹找上门的是王萱萱,她一进门就满脸不高 兴地责问吴为。 见到王萱萱,心底里活劲一下子上来了,吴为大为欣喜,两手一拱,笑道:“不知 表妹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随手把门关上,他接着轻声连问道: “你怎么来这里呢?是不是王伯叫你?有什么急事?” “你老不过去,就不兴我来找你,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王萱萱嗔道:“我的大 事,你管不管,你的好弟弟胆子可不小,昨天向我示爱来着!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就这么快?这不吓着萱妹了。吴为回想起弟弟往日要自己替他出面求婚的认真 劲,知道弟弟已沉不住气了,心里直打鼓:这该怎么跟萱妹讲? “你听见了吗?发什么呆!”一旁的萱妹急着拉他的手臂,撒着娇。 请萱妹坐下来,给他泡杯茶之后,吴为再三斟酌,终于开口:“萱妹天生丽质,生 性善良,人见人爱。我弟弟为人老实本份,敢于开口示爱,可见他太喜欢你了。萱妹若 能屈身下嫁我弟,实是我吴家前世修来的福份。人说长兄当父,萱妹若愿意,我当向王 伯提┈”见王萱萱听着听道,先是满面桃花,一瞬那脸色大变,仿佛大难临头,吴为不 敢再往下说下去。 怎么办?正当吴为不知所措的时候,王萱萱突然放声大哭,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吴为放心不下,欲出去追她。刚走出门外,秋菊拦住去路:“小姐有急事,请你过 去一趟!” 吴为看了看萱妹远去的背影,无奈地跟随秋菊走向小姐住处。走进闺房,施礼见过 小姐,急着问:“小姐召见小人,不知有何吩咐?” “这里已无外人,吴兄就无须客气。”周淑蝶说道:“吴兄有所不知,今天,独尊 教上门求亲,我父亲竞也帮着说话,也有允婚之意。小妹正不知如何是好?” 求亲,独尊教求亲?吴为一时纳入深思:独尊教远居海外湄州岛,不远千里前来求 亲,到底有何居心? 见吴为愁眉紧锁,闷闷不乐的样子,周淑蝶芳心暗喜,不禁冲口而道:“吴兄放心, 小妹绝不答应此婚事。只不知如何说服父亲?” “不!小姐还是先答应的好。”吴为说出此话,见小姐大为吃惊,欲张口相问,就 作个手势制止,接着解释说:“现在情势很复杂。不是我不尊敬庄主,我怀疑庄主大有 问题。刚才我跟踪庄主发现,庄主似是独尊教主的属下,令人费解。再说独尊教老远跑 来求亲,事情不简单。如果求亲是个阴谋,我们就只好将计就计,多和少教主接触,也 许从他身上能探知内幕。” 周淑蝶听了吴为的话,虽然大失所望,心冷了半截,但还是勉强地点点头道:“小 妹实在不愿意和那独尊教少教主接触,但是既然吴兄这么说了,小妹也不想让吴兄失望, 只好试试看。” 看着周淑蝶无奈的样子,吴为有点后悔,心想:“我这是不是小人作为?起码也太 狠心了吧,叫人家一个大小姐去施美人计!”话已出口,吴为也不想收回,他对周淑蝶 说道:“在下让小姐为难了。还请小姐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