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可是,他等不到三天那么久,他那么急切地想见到她,似乎有好多的话要告诉她, 他已经知道在一般的情况怎么找到她。他果真就办到了。 怡香院,这个地方恐怕很少有人能够忘得一干二净。 夜晚的星空总是那么美丽。 上官云飞躺在草地上,那些在头顶闪闪烁烁的星星就像一个美丽女子的眼睛。他转 过头,正好看到那个女子的眼睛,再黑夜里明亮,那么深邃,像是一口井。 看着夜空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呢?上官云飞选择了这样的开头。 什么也不想,就这样不是很好吗?念薇轻声回答。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但是 却又忍不住来了。 不会很累吗?他突兀地问道。 嗯?念薇转过头奇怪他这没头没脑的话。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快乐呢? 上官云飞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慢慢地说。 念薇直愣愣地盯着他,心中千回百转,终是无语。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快乐呢?我想让你快乐。上官云飞迎着她的目光。 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什么也别说,我就已经很快乐。念薇叹了口气。 我愿意和你分享我的快乐,你可不可以让我分担你的痛苦呢? 我有什么好痛苦的呢?念薇低低地说。 把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底是很累的,为什么不找一个人来分担呢? 在你手握利剑的 时候,你的心是会颤抖的吧,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本性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让自己陷入 无尽的痛苦呢? 你不会明白的。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会明白。我只是让你不要再那么痛苦。因为……因为你的痛苦 会成为我的痛苦。 念薇不语。很久以后她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她自己的从来没有为外人道的故 事。 我从小只和父亲生活在一起,我尊重他崇敬他更爱他。但是父亲说一个人从小就要 培养坚韧的意志,所以从小就把我寄养在别人家里。在那里我要干所有的活计然后吃剩 饭睡柴房为了填饱肚子我从小就无恶不作,偷抢骗诈无所不为。混迹街头的时候认识了 师兄,当然那时候还不是我的师兄,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不欺负我的一个,从认识的第一 天起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就算他只有一个包子,也会分给我一半。我们一起搭档干那些 偷鸡摸狗的营生,收获比以前多一半。后来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父亲来接我的时候 一起回家了,成了我师兄。我的生活就是这样。不要再问我为什么。我唯一能够告诉你 的就是到目前为止我仍然对我自己所做的事情不后悔,以后也永远不会,不管你和其他 的人作何种判断。你们有你们的判断标准,可是这标准是谁定的?为什么人不能有自己 的判断准则? 她讲得很简单,其实她这些年的辛酸又何止如此?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愿意 再提及。 云飞,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花,叫做彼岸花? 云飞,云飞,第一次,她这么亲切地叫他的名字。 上官云飞摇头,我从未听过那种花。 是艳红色的花朵,这种花有叶的时候,不见花,花开的时候,叶已死去,花叶两不 相见,生生相错。念薇的声音充满凄凉。 他蓦地想起:是不是在那个山谷的悬崖上的那种花。 是的,那种花不多见。现在,你知道了所有的这些事情。我可以走了,以后也没有 必要再见了吧。 念薇说完起身便走了。可是她的脚步那么慢那么慢。上官云飞站在原地,这样放手, 是不是也是一件好事呢?可是在她快要融入黑夜看不见的时候,他突然就那么舍不得, 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勇气荡然无存,他跑上前去从后面抱住她:你不要走,我求你不要离 开我。而念薇早已泪流满面:就这样让我走掉不好吗?如果不走我怕自己以后会舍不得。 她的声音变成了哽咽,哀求,她的矜持她的冷漠她的骄傲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能放你走,不愿放你走,不会放你走。 就像彼岸花的花和叶虽然相生相连,但是却永远都不能同时出现,一个留一个就只 能走。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们可以的,是不是?一定会有办法的。 根本就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如何有办法?她声泪俱下。 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就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可是我选择放弃,你不会再见到我了,好好地过吧。她掰开他的手指,决绝地走了, 再一次,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决定不告诉他真相了,也许他不知道更好一些,知道得越 多越痛苦。她知道自己没法说出口。 我会在这里等你,每天都等,一直等到你来!他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地喊道。 上官云飞颓然地倒在地上,原本他一直坚决地告诉自己只有绮云才是能够和自己相 守一生的人。他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怎么可以?他接近她亲近她只 是为了找出线索和调查出那么多事件的始末,可是真的是如此吗?当她转身的时候,自 己的心怎么会这么痛?原来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忘记她,还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