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走进那条条窄窄的地下通道。 还是那种潮湿的气息。虽然屋内是金碧辉煌。 今天的气氛感觉很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念薇却又说不出。 父亲仍然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他的威严,总是不容置疑的。 他的眼睛,没有看向他们。 他们却听到他的声音: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 徒儿知错,这次的任务没有能够顺利完成。纪蔷急忙答道,声音却是依然冷静的。 念薇没有说话。 这样的情况你们以前还没有过吧?他慢慢吞吞地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爹,都是我的错,不关师兄的事。念薇不管纪蔷之前的叮嘱和射过来的两道责备的 目光。 哦?薇儿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就是你的错。 是我一时不够果断才会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不够果断?你怎么就会不够果断了呢?他的语气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温和,却让人 不寒而栗。 请爹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 是吗? 你敢担保你能把握住机会? 请爹再相信我一次。 可惜机会是不会常常有的。薇儿,从小到大,爹的规矩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况且上 一次,我已经原谅过你一次了。 师傅!纪蔷在一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闭嘴!现在没有你的事儿。 薇儿,要是在以前,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因为以前,你把爹放在心里,但是 现在,只怕你的眼里都容不下爹了吧。 爹何出此言,女儿如何担当得起。念薇突然觉得情况实在是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你担当不起?他冷笑了一下。那么我来问你,如果这次那个叫做上官云飞的家伙再 冒出来阻止,你敢担保你不会再心软? 念薇平静的脸色一变。 的确,我不敢担保。她竟然敢这样说话,自己也未曾想到。 纪蔷只是感觉到他脸上的愤怒,甚至脸也扭曲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说话。尽管, 她说的是实话。 人人都想听实话,但是人人却又往往厌恶实话。 只听嘭的一声,纪蔷清清楚楚地看到师傅手中一直攥着的茶杯被捏碎了,碎片横飞。 蔷儿,你来说说那个上官云飞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哼!你不清楚,薇儿的事情你会不清楚吗?你们就这么联合起来欺骗我吧!简直是 反了!这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早知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我原以为那也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好!今天我倒要叫你看看什么叫做无关紧要!他说话时掌中用力,把面 前的桌案用力退出,那桌案带着呼呼的风声直撞过来,纪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准备好 挨这一下。嘭!桌案摔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但却没有打在身上,他扭头一看,念薇整 个人被撞出数丈远,她脸色苍白,嘴唇紧闭,嘴角有一股鲜血渗出,但是她努力支持着 自己,不让自己倒下。 师妹!你…… 我没事。多谢爹手下留情。 蔷儿,本来照规矩你也难逃责罚,但薇儿还要靠你照顾,这次姑且饶过你。 多谢师傅。 上官云飞的命我暂时放在那里,等到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们去取的。 念薇低着头,不敢看他。 薇儿? 嗯。她轻轻点头,声音很低很低。 你可知道为何你会受罚? 他显然并不期待着她的回答,自己接下去说道,并不是因 为盗玉玺失手。我根本没把那个破玩意儿放在心上。只要让那个狗皇帝觉得恐慌就足够 了。上官云飞的事情,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自己没有好好把握。 不是我没有尽力。而是……念薇有气无力地回答。 可是什么,难道你还为自己找借口吗? 爹,女儿不敢了。 我警告过你,在他死和接近他之间,你必须选择一条路。纪蔷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然 一震。难道…… 我会尽力的,在你给我的期限之内。念薇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微弱。 至于玉玺的事,你们就别再管了。他转过头看着纪蔷。 知道了,师傅。纪蔷小心翼翼地答道。 纪蔷和念薇地走了出来。念薇走在前面,她走得很慢很慢,很轻很轻。纪蔷估计她 伤得不轻。 那条长长的通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外面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他们有些睁不开眼睛。 纪蔷刚刚想上前看看念薇的伤势,只见念薇伸出右手扶住墙壁,身子向前一仰,鲜 红的血就这样喷涌而出,纪蔷只看见地上开出一朵朵红色的花,在阳光下很耀眼,他竟 一时有些眩晕。他绝没有想到会伤得这样重。她毕竟是师傅的女儿! 念薇的身子慢慢软了下去,她贴着墙根靠着,喘着气,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 师傅怎么会下这般毒手? 我做错了事,原本该罚。 快别说话了,师妹。 幸好没有连累你。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纪蔷的心却被这一句深深地震动了。 我去找一辆车来。他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刻自己的表情。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车,想必是你糊涂了。我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休息一下就走。 说完她就挣扎着站了起来,纪蔷连忙上前扶着她。没走两步,脚下就软绵绵的。 纪蔷果断地说:这样不行。你伤得很重。来,我背你吧!这句话,他说的时候很果 断很轻松,其实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念薇一愣,随即马上说,那怎么可以?看见纪蔷脸色掩饰不住的失望,不知道怎的 改变了主意,师兄,我很重的,怕是你背不动。 她的眼中显出稀有的柔和,这样的目光,在纪蔷的记忆里,似乎什么时候有过,但 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就试一试吧,你可别小看我。说着俯下身去。 念薇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纪蔷的手抓住她的腿,师妹,抓好了啊! 念薇缓缓地伸出手去,环住他的脖子。 她是真的很累了,她伤得很重,在父亲面前她一直忍着,据她估计,他今天至少用 了五成功力,但是她并未用内力去护身,而是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掌。 她觉得头好重,终于轻轻地把头靠在纪蔷的肩上。师兄的肩膀很宽很舒服,她觉得 很温暖,恍恍忽忽中,她彷佛又回到了那童年的时光。 师兄,说起来,你好多年都没有背过我了。 纪蔷答道,你长得越来越胖,谁还背得动你啊? 呵呵。 你倒还好意思说,那时候是谁练功累了就要我背回去啊。 谁让你是师兄呢? 呵呵。还记得我叫你唱歌的那一次吗? 别提了,你老是捉弄我,我哪儿会唱什么歌,可叫我出丑了。 你到底还是没有唱,可真是扫兴。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啊,是很久以前了。曾经,他们也有过快乐的时光,但是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是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他们之间变得那么陌生,甚至连话也很少说了。难道仅仅是 因为上官云飞吗? 纪蔷想不出。 念薇也说不清楚。 也许,谁都没有错。 也许,两个人都错了。 师兄,你累吗?休息一下再走吧。 不累。马上就到了。师妹,你饿不饿? 还好,就是累了。眼皮很重。 那你先睡一会儿吧。等你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念薇的就这样闭着眼睛,慢慢睡着了。 路还很长,可是纪蔷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终结,就这样走下去,走到永远,也未尝 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