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等到上官云飞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他就要走了。 很久没有回去了,家里肯定很担心的。上官云飞解释道。 是该回去了。我没有通知你家里,因为怕告诉他们你在这里会不太好,可是,这里 是最安全的。 以后上什么地方找你了如果想见到你?上官云飞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就是这里吧。念薇想了想,对你也有益啊。 是学会开玩笑了还是在吃醋呢?上官云飞在心里得意地想。可是却也不无惊讶地说 :这里,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方便呢? 我就住在这里啊,怎么你不知道的吗? 念薇反而很惊奇地说。 什么?你? 上官云飞又吃了一惊。 不可以吗?这后面有一个小院子我就住在里头。 可是…… 你来可以找那个照顾你的丫头,珠儿。她会带你来的,不在的时候让她传口信也是 可以的。念薇没有让上官云飞继续说下去。 她怎么能告诉上官云飞她住在这里是为了方便注意到怡香楼的客人。因为到这里来 的大多数是朝廷的达官贵人,或是是京城各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是她的任务。 怡香院是他们的产业。不但怡香院,这个京城里很多有名的店铺全部都在他们的名 下。 上官云飞知道他受伤的事情对母亲是瞒不了的。毕竟屋里和沿途都会留下血迹。但 是好在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只说是小伤而已,是因为去追刺客所以才会这么些天才回 来。原来他失踪十几天不回来,皇上派人搜遍了京城的角角落落,还有绮云每天都派人 来打听消息,关心得不得了。 这么件小事怎么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啊? 什么小事?这能算是小事吗? 上官云飞吐了吐舌头。 我可告诉你啊,绮云这丫头,别的不敢说,对你可是没得说。上官夫人很少会放过 赞扬绮云的机会。 上官云飞嬉皮笑脸地打哈哈:我对她还不是没得说。 日子又过了很久。一天,上官夫人在饭后叫住准备走开的上官云飞:飞儿,娘有事 要给你说。 上官云飞只好停了下来。 云飞,你知道,皇上今天把我请去谈了谈。 嗯。 你抬起头看着我。 上官云飞这才抬起头。 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圣意怎可揣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 上官夫人却没有生气,反而笑笑地摇摇头,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这才是他的作风。 那好,既然你猜不到,娘就直接告诉你好了。 是要我娶绮云吧。上官云飞突然笑了,不待他娘说出口,他自己说了出来。 那么,你的意思怎么样呢?上官夫人觉得他的笑有点怪怪的,注意地看了他好长时 间才试探性地问道。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娘怎么问起我来了? 上官夫人倒被问答不出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飞儿,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你不喜欢绮云。 不,我喜欢她。但是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你爱的是念薇。 上官云飞见母亲这样说,自己倒也不好说什么了,他眼神似乎望着很远的地方,过 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也许以前是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说完叹了一口气。 但是,飞儿,你要明白,你们是没有可能的。 娘,不用你说,我自己也早就已经明白。 不,你不没有真正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不是指家世门第的高低,娘是不在乎这 个的。只要你喜欢的,娘也会喜欢。我也不是指她夜闯皇宫,偷盗玉玺之事,虽然我跟 她接触不深,但是我仍然相信,她并非大歼大恶之徒。娘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你也许 不知道,我曾经试探过她,她很肯定地告诉过我,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 她怎么说?他急切地问。 她并不觉得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如果我并没有误会她的意思。 如果她根本不爱那个人的话就更不会和他在一起了。他冷笑一下。 这话怎么说?飞儿,我可并不认为…… 娘,其实是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就算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就算她没偷过玉玺, 就算她的身份和绮云一样,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在一起。 这是怎么说?上官夫人可真的糊涂了。 你是不会明白的。 飞儿,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和娘说的吗?上官夫人很疑惑,以前儿子总是什么都 告诉她,还经常打打闹闹,不知道的人说上官云飞没大没小,说她纵容娇惯,可是知道 的人都知道他们母子的感情很好。 娘,当然不是这样。只是有的事情,我自己也知道从何说起。沉默之后他接着很认 真地问道,娘,你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问题叫人怎么回答呢?也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她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接着说,飞儿,如果你没有遇到念薇姑娘,你觉得你会愿意和绮云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 也许吧。 你和云丫头从小一起长大,你们又极好,虽然有时候也闹别扭。 云丫头是很可爱,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她有事情我也会担心她,甚至也愿意为她做 任何事。但是,她不在眼前的时候,我不会为她牵肠挂肚,也不会那么渴望见到她。这 话,我也曾经给你讲过。 飞儿,其实这样就足够幸福的标准了。 但是前提应该是你没有遇到你爱的那个人。如果没有遇到她,就这样过,我也能觉 得很幸福。 孩子,你要知道,有时候,爱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件事情,也许不该告诉你, 其实你父亲在娶我之前,也爱着另外一个女子。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半 点的痛苦,仍然是那么安静祥和。 什么?上官云飞绝对想不到会是这样。在记忆中,父母亲总是和和睦睦,恩恩爱爱, 所以父亲走之后母亲才会这么悲伤。 你一定不相信,可是,这是真的。而且,他喜欢的那个女子,你也认识。 什么?我也认识?是谁?上官云飞急切地问道。 但是你一定想不到,她就是绮云的母亲。 什么?柳妃娘娘?!上官云飞惊讶得差点儿跳起来。他简直不能相信。而事实上, 任何一个初次听到这件事情的人都很难相信。 可这是真的。上官云飞绝对想不到母亲还能这般镇定与坦然。 可她是皇妃? 傻孩子,她难道一出生就是皇妃吗? 她和父亲以前认识? 应该是吧,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父亲从来没有完完整整地给我讲过。 父亲连这个也要告诉你?上官云飞觉得父亲也未免太傻了。 是啊,有时候会忍不住念念叨叨的,我都习惯了。上官夫人轻轻地笑了,满是幸福 的回忆。 可是,娘,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生气吗?上官云飞觉得自己简直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父 亲,甚至也不了解母亲了。或许,他不了解的,是爱吧。 我并不生气啊,我和你父亲成亲的当天他就主动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了,他喜欢另外 的一个女子。 那你的反应是什么? 我啊,说来也奇怪,我当时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也不伤心,我对那个女子好奇起 来,就要你父亲给我讲讲她的事情。而你父亲呢?也很乐意这样做,他见我没有生气, 也很感激。就给我讲了很多。讲那个女子的容貌,讲她的温柔娴静,讲她的千般好万般 好,我也就由着他。上官夫人已经沉浸在了回忆里。 那后来呢?上官云飞越来越好奇,他忍不住要提醒母亲继续讲下去。 后来,没有什么后来。只是我知道了那个女子就是当时京城的第一美女,也知道她 早已成为皇上的妃子。 我不是问的这个。我是问你和父亲。 后来啊,我闲下来的时候就仔仔细细地思量,你父亲能这样跟我坦诚地谈,说明他 是一个真正有担当负责任的人。那时候,你知道,你父亲在京城里可是人人称道的大英 雄的,他的形象在我心里比以前更完美了。 那父亲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啊,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父亲从来不跟我讲这些,我也从来不问。不过他常 常说起的一句话是,我还是不如那个她漂亮。可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欣赏的眼 光的。还常常说,如果是她,这件事情就会怎么做怎么样。可是我才不理会他呢! 上官云飞看着母亲,只觉得她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幸福那么甜蜜,他实在不忍心再说 话来破坏他的这种幸福的回忆。 云飞,你知道,我可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不漂亮,也许我不一定比得上柳妃娘娘,但 是也有很多人比不上我。而且我的很多优点,柳妃也未必有。 上官云飞欣赏母亲这样的自信,他也承认,这是事实,母亲也是很好看的。 这一点,我知道你父亲也是这样想的,虽然他嘴上老是念念不忘当年的那个女子。 上官云飞笑了,他越来越觉得母亲真是可爱,这样的聪慧,难怪父亲会败下阵来。 这么说来,爹虽然在战场上不输给任何人,但是在情场上却是娘你的手下败将啰。 那可不?不过是他自愿投降的。我可没有逼他。 娘,你是幸福的吗?上官云飞终于问出了这个最想知道的问题,虽然在他的心里, 已经有了答案。 是的,云飞,我很幸福,一直很幸福,现在也很幸福。她接着道,我跟你讲这些, 也是为了告诉你,有时候,幸福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觉得能让你幸福的那个人未 必能给你带来痛苦。 上官云飞低下了头。 念薇姑娘不是能够让你幸福的那个人。你也不是能让她的幸福的人。她的这句话多 多少少说到了上官云飞的心坎上。 那绮云呢?你能肯定我们一定适合? 云飞,没有人能预知未来。我也不会勉强你,最后的决定还是要靠你自己。 可是娘,今天是皇上找你去谈,如果你不接受,那不是抗旨不遵?那可是弥天大罪 啊。上官云飞现在又开始淘气起来了。 呵呵,可是不管什么都没有儿子在我心里更重要啊! 母亲,我就知道你不会勉强我的。 那当然哦,可是飞儿,你当然不会眼睁睁地让我违抗圣旨吧?上官夫人笑笑的,狡 猾地说道。 这算是威胁吗?上官云飞笑着问母亲。 这个……算是提醒吧。上官夫人这个时候的表情是带着几分严肃的。 上官云飞笑了笑,却又带着几分苦涩,本来讨论这么严肃的事情应该郑重一点的。 他的语气很容易让人误会他已经想通了,可是在决定之前,他决定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