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姐姐。” “小歌,你怎么了?” 少年抬起头,苍白着面孔缓缓后退,“姐姐。”他仍是笑着,却完全没了以往 的神态,“对不起,姐姐。”他顿了顿,无力的望着她,却还是笑,“我们以前从 不问对方的过去,姐姐你是要杀我吗?叶歌就是夜歌,曾经的未知冥使之一,夜之 歌。” “小歌?!”绿衣的女子声音中满是茫然与疲倦,“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听清楚了。”叶歌平静了下来,嘴角却又浮起了一抹难以觉察的悲 哀,“真有趣,三年前夜之歌逃离未知,只剩下江湖浪子叶歌。叶歌,叶歌走得好 累了,姐姐,如果你要杀我,小歌绝不会怨你的。”他不再说什么,眸子里似是有 一抹淡淡的迷雾,笼着貌似的平静和波澜。 “不会的。”柳烟慢慢的摇着头,看那个少年站在那里,静静的没有半分防备, 然后又是那梦呓般的话语,“姐姐,我知道水天叶接下的生意从不会落空。” “不。”她向他走过去,“没有未知的。”她扶着他的双肩,“弟弟,你只是 小歌,一直以来的小歌。” 那一瞬,她觉得所有的冷漠与淡然都粉碎了,有湿热的东西从面纱下滑落,自 从师父死后,自己再不曾这样了吧。她恍惚的想着,又忆起第一次那个少年满不在 乎的笑着,“那……那我也吹支曲子好了。” “姐姐,过去是存在的。”然而那个少年又向后退去,“躲不掉的,它就在那 里。”他再次露出古怪的笑容,转身奔了出去。 柳烟茫然的站着,只听见身后朱谦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原本是不想出来,要不是听说叶歌回来了。 胡乱找个理由,颜千雪站在不远处的小巷里思绪不定。现在到哪里去呢?她有 些心烦意乱了,终是怀了那一份歉疚。 真是婆婆妈妈。她有些急恼的把众多顾虑抛到一边,地方她是记得很清楚的。 “哦?那位客官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她心不在焉的谢了小二,转身出了客栈。他会去哪里呢?似乎没发觉 流滢在手中被握得太紧以至于手也有些痛了,颜千雪有些茫然的四下望了望。蓦的, 墙角一个小小的标志让她突然清醒了。雪花?她走过去用手轻抚那个刻痕,周围应 该还有。她淡淡一笑,终于还是到了。 一户农舍,安静。微微踌躇,颜千雪已自跃了进去。 “宁儿,宁儿?”她轻唤着,“你在吗?” “小姐。”那个记忆中有些怯怯的身影直从屋中奔了出来,“宁儿终于找到你 了。”她欢喜的说着,似乎要落下泪来。“对了。”她从怀中摸出那方丝帕,“小 姐的记号也真真……宁儿差点就漏过了。” “其他的人?” “也在扬州,我是偷跑出来的,做了记号然后在这里等小姐。小姐一走老爷可 急呢,先是应付了沈家,然后把家里一半人都遣了出来。我看这回老爷真的恼了, 只怕小姐……” “好啦好啦,小丫头,你别说那么多,让我更糊涂了。”颜千雪转过身去, “让我先想想。” “哦。”小丫环安静的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样。宁儿你先回去,被发现了会受罚的。至于我,我会小心的。” “可是小姐真的不回家了吗?” “家里还有什么,除了规矩,客套,那个所谓的武林世家……反正我讨厌。” 宁儿笑了,抬头却是异样的坚强,“那小姐让宁儿跟着小姐吧,宁儿会照顾小 姐,什么也不怕。当初本来就不应该让小姐一个人出来,看家里的动静一点也不好 玩。” “宁儿。”千雪眼中一热,替她整了整衣襟,半晌道,“但是这次你还是要回 去,看看他们还准备做什么。以后我一定会找人接你,好吗?” “嗯,小姐,夫人很想你。” “娘。”第一次提起颜府的时候她的声音异常温柔,想家的时候,也只是想着 她而已。“宁儿,帮我传句话,回去见到了我娘,就说……说女儿不孝了。”用力 咬着嘴唇,她终于道。 “宁儿明白,只是若寻不到小姐,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回去。” “那么不管这些。总之,颜千雪踏上江湖的时候,也已不打算回头了。” “那……” “好了,快回去,不要再多待了。我会找你的,但是现在怕也得躲躲了。走罢 宁儿。” “我……”她不知应再说什么,习惯性的应了一声,但是仍然站住了,“小姐, 你答应过的,一定要来找宁儿,一定要保重。”声音似是哽咽了,她不再回头,跑 了出去。 “放心吧。”喃喃的说着,颜千雪仍然待在原地。久久才走出去。颜府的人既 然已经到了扬州,会不会已经找到怡梦轩了呢?现在回去还是不回去?她觉得有些 紧张了,然后—— “颜千雪。”背后猛的有人轻唤了她。 糟了,“我不会……”转身,后半句“跟你们回去”还未出口,她已愣住了。 沈翔。 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她记得每次看见他他都在微笑,他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笑 容,但是今天他没有笑,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千雪,其实你不用这样。”他轻声道,看着那个女孩慌乱的神色,“真的。” “我……”她觉得自己有些想逃开,虽然她方才还下定决心去找他。只是她必 须做到。 “这把剑,还给你。”她终道,“那本来就不是我的。” 她最终坚定的看着他,让他几乎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何必如此。”沈翔望着她,“你何须这样做?……算个礼物吧,我一个人, 也用不着两把剑,而你却需要一把呢。” 淡淡的道了声谢,颜千雪又沉默了,她看见柳烟从沈翔身后走来,却是有些疲 惫与焦急的。 “柳姐姐……?”她开口问,青衣的女子望了望她,“千雪,今天怡梦轩有来 什么人吗?” “辛雨和萧琪带着一个姑娘回来了……不过辛雨和她出去了。柳姐姐,叶歌真 的回来了吧。” 青衣的女子点了点头,却没有说更多的话。 柳烟回到怡梦轩的时候,是从前门进去的。 上了楼,无来由的觉得些许疲倦,抚琴的时候,也不经意带出些杀气。 那不是平素的柳烟了。 她站起身来,却突然听到些许杂乱的声音,她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有些事情 却已有些不可收拾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