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赤脚少年 烈旭家很穷,穷的连鞋也买不起;二十多岁的烈旭长这么大还从没穿过一双像 样的鞋,伴随他成长的除了那一双双粗糙用茅草编织成 的草鞋外就还是草鞋。每一次去市集贩卖柴火,烈旭总是蹲在地上猛盯着过往 行人的脚;那一双双五颜六色、制第精美各式各样的鞋总让他 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他自小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双真真正正的鞋,那怕是 一双破旧的粗布鞋也好。这一切,都被与其相依为命的父亲看 在眼里。下身完全瘫痪、一身伤病的他连平时的一日三餐都要烈旭来照理,更 别说什么劳作;每天除了躺在席榻上闭目等死外,别无他法。 一家的生计重担全落在烈旭肩上,靠着其每日上山打柴贩卖来维持生计。但作 为一个父亲,一个疼爱自己子女的父亲;儿女的幸福永远都会 被其放在首位。虽然他不能带给烈旭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有人能;所以,在 他咽下人生最后一口气之前,他交给了侍侯于榻前早已哭成泪 人一般的烈旭一封信,一封写给一个或许能带给烈旭幸福的人的信后,带着对 儿子未知前途的深深忧虑,黯然而逝。 简单的料理了父亲的身后事后,烈旭揣着父亲交给自己的信;怀着满腔的热血 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毅然的离开,离开了这生活了二十多 个春秋东夏的故乡、破茅庐向京师大步行去;身上只带了一包裹的山芋及一柄 伴随了他二十多年的破柴刀! 一路榴花似火,槐柳成荫,远山近水,漠漠如烟。热闹喧哗的城镇,歌舞升平 的气象对于烈旭这从未见过世面,长居于荒村小镇的人 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按父亲临终时的指示,烈旭终于来到这繁华似锦的 京师。 天灰暗的像罩下了罗网般,雨珠一滴、两滴、三滴以至到后来的密集,倾盆而 下;流散于市集人潮涌动的行人立时纷纷抱头鼠窜、 匿 地躲雨。置身于一处似被火烧过的残垣里,靠着几片未曾塌落的罩顶瓦盖;烈 旭黯然长叹。来到这京城已经三天了,照着父亲二十多年前的 回忆去登门投身时,那里早已物事人非根本没有父亲信中那知交好友的下落。 再遍寻未果、行囊中食粮又所剩无几的情况下,在这举目无亲 的京城,烈旭唯有栖身于这全是贫民居住的寒窟之地。!哎!搭拉在自己肩头 包裹里的食粮已经所剩不多了,仅剩下两三个山芋头可以充饥 但是他却舍不得吃;尽管现在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可再还没有想到解决生 计问题之前,不管怎么饿,只要还没饿死之前,是无论如何也 不能把这仅余的食粮吃掉的。 就在这烈旭为了生计所忧虑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哗啦啦”的踏水声传进耳内。 烈旭不由的循声望去,不远处三名体材纤细玲珑、身 着彩衣华裳的少女;双手虚掩着头,踏着水洼急匆匆的向自己所栖身的残舍废 墟处奔来。 “呼”躲进残瓦罩顶处,其中一身穿水绿色华衣的少女,一边擦拭着娇面上滑 落的水渍一面如释重担的吐了口气。半响才发觉这破屋之 下尚有别的人在此,不由的对其上下一阵打量。只见此人浓眉大眼、黝黑皮肤 的身材高大健硕肌肉紧扎、身穿一件满是破洞补丁的粗麻布衣 用于系腰的粗麻绳处别着一柄破柴刀,一双沾满泥尘污垢的赤脚上老茧密布、 疤痕累累;一看就是个来自乡村荒野的穷哈哈。此时正自垂首 忍受着腹内饥饿煎熬的烈旭感觉到少女打量他的眼光,抬起头来向其望去,刹 时便呆住了。面前打量自己的少女无可厚非的是烈旭长这么大 见过的最漂亮动人的女子。长眉凤眼、瑶鼻樱唇、梨窝浅现,一双秋水般亮丽 的眼眸比灯还灿亮,仿佛像一个深湖,浮漾着千流云的梦。见 这乡村青年望向自己的那呆滞的目光,不由的双颊微红对其嫣然一笑而示礼。 这是烈旭第一次见到林羽柔,第一次见到林羽柔的笑;有若春 风佛面的笑意、仿如百花盛开绽放的笑容深深的印入烈旭的内心最深处,纵然 以后的漫长岁月,任凭时光的流逝,林羽柔这一瞬间留给他的 容颜英姿都将成为其一生都挥散不去的美好回忆! 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烈旭不禁一脸羞愧尴尬异常。但,出于乡村平民百姓 的质朴善良的本性,尽管烈旭现在感到很尴尬;他仍旧对 着少女憨憨微笑、颔首致意。一旁陪同绿裳少女同进避雨身着鹅黄衣裳、一脸 狡黠的少女见到烈旭这一表情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口来。一 拉身侧另一位一袭天蓝色衣裳的衣裳的秀丽少女“叽叽喳喳”的咬耳交谈不时 的望望烈旭几眼对其指指点点,满脸的戏愉之色,搞的烈旭无 从所措;惟有尴尬的垂首肃立于一角不敢再向三人看去。只有斜视着眼角,偷 偷的注视着正与身旁两女轻笑交谈的林羽柔。 时光飞逝,在林羽柔三人一旁的笑语声中,大雨渐渐收势;只是在这废墟内避 雨的四人均未注意到自林羽柔三人进入这破屋避雨以后, 这寒窟之地的气氛正悄悄然的转变着;四周屋檐瓦角避雨的人早已不见影踪了, 空气中传来的是肃杀的气息,绝对的肃杀。 四人中第一个感到气氛异常的是烈旭,常年奔走与山林荒野中的他感官要比寻 常人灵敏的多。那空气中肃杀的气息令他猛然抬起头来,就 在这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身长高瘦面色苍白的中年人手挚一把油伞小 心翼翼的踏着细步悠然的向四人立身之处走来。烈旭没来由的 感到紧张,这种感觉跟他十二岁那年跟随山中老猎户入山狩猎而遭遇猛虎时一 样;那是种莫名的惧意,对于生死刹那间的深深惧意!后来父 亲告诉他那就叫做“煞气”、兽中之王的“煞气”!而现在这名汉子身上亦散 发着同样的气息,虽没有百兽之王虎,身上那独有的让人 畏惧的“煞气”,但他却有“杀气”,夹带着浓浓血腥的“杀气”! 就在烈旭目光警惕的注视下高瘦汉子早已步入屋舍内。林羽柔三人亦停止了笑 语欢谈;她们此时业已感觉到了这股来自于高瘦汉子身上 的“杀气”,感受到了周遭气氛的变化。抬头看了眼猛盯着自己三人的高瘦大 汉,感受到其眼光的冷冽懔寒;林羽柔瞬间就明白到这人是冲 着她们三人而来。不,因该确切的说是冲着她林羽柔而来的!同时亦隐隐的猜 到了这人是何来历!因为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传闻中的人!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