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郝拉哲一阵惊喜。他知道肓冶已经决定用芳草用饵了。 芳草怆然凄苦,却并不太恨肓冶。她只觉得滚滚洪流中,所有的一切都随大势 汹涌而奔走。张兼济如此,现在肓冶也是如此。一切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东风无情,美好的理想如落英缤纷而下。只留下现实生活中杂草丛生的断壁残 垣。 芳草此时万念俱灰。于这四人的事充耳不闻。她索性闭上眼睛,既不瞧肓冶, 也不瞧任何人。她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愿听。 听到的一切都是打打杀杀!见到的一切都是仇苦怨恨!想到的一切都是辛酸无 奈。 天地之间,何处有块干净的地方啊?那里没有战争,没有痛苦。没有伤心。可 是,会有这种地方吗? 她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心已成灰。 渐渐的四人的声音她竟听不见了,眼前仿佛是青山绿水,碧草如茵,繁花似锦。 内心颇为平静安宁。在这一瞬间,一股微弱的内息在体内游走起来。芳草心中一动。 一路上,她一心想逼走霸王倒,可是却屡屡失败,内心焦躁不安,丹田处也空空如 也,如今内心一线清明,内息又找到了。她索性引这股内息在体内慢慢游走,那股 莫名的力量又来了。它压制着芳草的内息,芳草此时专心对付这股力量。此时魔神 交战,体内一霎时阴风阵阵,一霎时乌云密布,一霎时闪电雷鸣,在黑暗无际压迫 而来之时,忽然天际间一声钟鸣悠悠远远,清清静静。继尔天空中霞光万道。五彩 缤纷。最后终归于天清云淡。有莲花的香气暗暗浮动。芳草忽然想起,所学武功秘 本上说,天女神功第十重的境界便是如此。她觉得轻松无比,力量又回到了身上。 她睁开眼,。牡丹正指着那箱硫磺和郝拉哲说些什么。而肓冶正悲凉地看着火 光。火光下,他满是伤疤的脸是那样的苍凉。 芳草不忍再看。她忽然站起,人如一朵轻云飘出了寺外。 远处传来芳草的话:“肓冶,有一天你倦了,记得小木屋里有个人永远在等你。” 芳草的离去使所有人大吃一惊。郝拉哲一个箭步追了出去,可是,哪里还有芳 草的踪影。芳草竟然走了?她恢复武功了? 肓冶乍见芳草恢复武功离开。他先是一阵茫然,随即竟有几分轻松。芳草离开 了。他不必再以她为饵了。 脑中仿佛有一首诗飘来:“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 然尔,游子能归去来,他肓冶能归去来吗? 那木屋里有个人在忆他等他,可他能不顾一切地随芳草而去吗? 一个月后,小木屋内已是春暖花开了,芳草默默地种着一片菜地,远处几丛兰 花开得清香,阳光很暖,林子很静。除了鸟鸣蝉嘶,没有其它的声音。 终于可以采菊东篱下,悠然望南山了。可是,芳草的内心却除了寂寞便是寂寞。 偶尔风吹草动,几疑是那良人归来了。蓦然回首,空添一声长叹。外面的世界如何 了?肓冶和张兼济还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争斗吗?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乱如麻。她常常翻看一些佛经。希望能做到心静如水。 却怎么也达不到那种境界。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她想起佛里有一个故事,说寺前有一面旗帜,风吹旗动。有僧人说旗动了,另 一个僧人说是风动了,二人求方丈论理。方丈说风既没动,旗也没动,是心动了。 芳草知道自己的这一颗心便经常是动的。因为她终不能忘怀一切的感情,所以 她的心在安静的山谷内也不能安静下来。 她后悔自己离开了边城。如果自己不回来,还可以在暗处保护肓冶或张兼济。 可是,她为了心的宁静竟然离开了边城。可是,她只有更痛苦。却丝毫没有宁静过。 她决定回去。回边城去。虽然在边城她依旧痛苦。但是,她至少不会象现在这 样牵肠挂肚。 身后又有异动了,好象有人走了过来。芳草没回头。她知道,又是心中动了。 可是这一次,她听到了急促的呼吸声。她猛回头,一个英俊无比的男人正站在 身后。 “张兼济。” 芳草一声惊叫。没想到在此时,此地,见到的竟是张兼济。 “芳草,我找你找得好苦。”张兼济哽咽着。他眼内却燃烧着激情。 芳草后退了二步。对这个男人她忽然不知如何应付。 张兼济看芳草后退,他眼中光芒一暗。他看了看木屋,兰花,菜地,陪笑说道 :“芳草,这里原来这么苦。我在边城给你盖了一座宫殿。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兼济款款温存。而芳草忽然想起一件很可怕的事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肓冶出事了?他怎么样了?”芳草声音颤抖。脑中出现 种种可怕的形象来。 张兼济脸色一灰。他黯然说道:“芳草,你果然只想着他。” “他到底怎么样了?”芳草不停地追问。 张兼济的眼中有一抹怒气。他沉默了一会又说道:“芳草,难道我对你的感情, 你这么不当一回事吗?” 张兼济猛地抱住了芳草。狂吻她。 “芳草,我苦等了这么长时间,经过这么 多的苦心经营,终于有了现在的局面,现在没人可以妨碍我们了。我们永们永远在 一起不分开了。”他的唇热烈的吻着芳草。 芳草心猛地一沉。什么叫没人可以妨碍我们了。难道说肓冶他……她猛推开了 张兼济。 张兼济失望之极。恼羞成怒。“芳草,怪不得牡丹说你爱的是肓冶。我还以为 她在骗我,原来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在等他了?等那个残废回来对不对?可惜你 再也等不到他了。” “什么?”芳草惊恐地看着张兼济。 “他们企图暗杀我,让我给全抓住了。 肓冶,郝拉哲,牡丹,都抓住了。你一定很难过对不对?” “你杀死了他?”芳草浑身发抖。 张兼济火冒三丈,他突然大叫着扑过来。芳草促不及防,被他扑倒在地。芳草 用胳膊支住张兼济,死盯着她问:“他死了没有?” “他死了!全死了!”张兼济狂叫起来。“一个不剩。全让我杀了。怎么样, 你休想等他。你应该嫁的人是我。” “死了,全死了。”芳草面如死灰。她双臂无力的垂下来。张兼济一下子倒在 芳草的身上。芳草恍若未觉。 她一直期望着肓冶能回来。她和他象普通夫妻一样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没想 到等到的却是他的死讯! 张兼济被芳草绝望的神色吓着了。他忙抱起她,不停地叫着芳草的名字。可芳 草浑如未觉。她紧靠在院门边。手不经意间摸到那木头的院门。她想起这还是肓冶 亲手做成的。还有那篱笆。那木窗。 她如痴发狂。 张兼济陪她坐着,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天渐晚了,暮寒很重。张兼济觉得很冷 了,可芳草却没感觉到,张兼济把外及脱下,披下芳草的身上。“芳草,和我回边 城吧。” 他去扶芳草,芳草如木头般不动。她的魂好象已经不在身体里了。 张兼济的怒火又来了。 “芳草,肓冶死了,你现在只有我,跟我走!”他猛摇着芳草的肩膀。 芳草缓缓醒过来。她的眼光在小屋中慢慢扫过。“兼济,我曾说过,胜利者有 荣誉陪着他,失败者有我陪着他死。” 张兼济大惊失色。芳草那拒他千里的神色,那坚定的眼神说明她已经离他太远 了。 芳草站起来:“张兼济,你可以走了。” 张兼济一阵心寒。这个他极度深爱的女人竟如此对他,他心目中只有肓冶! 牡丹大笑又响了起来:“芳草真心爱的是肓冶,她一点也不爱你…。” 这番话象恶梦一样无时无刻不在跟着他,他本以为形势所造成,使芳草爱上了 他和肓冶二个人,只要肓冶不在了,他就会爱自己一个人,但牡丹却说芳草只爱肓 冶!牡丹所说竟是真的! 他突然伤心失望到了极点。难道芳草不知他爱她爱到发狂吗?她不知道他现在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他不知道她如此漠视他的感情会让他伤心欲绝吗?这个狠 心的女人! 他突然一字一顿地对芳草说道:“芳草,我没有杀死他,他在我的地牢里,想 让他活命,二十天内就到边城和我成婚。否则就等着见他的尸体吧。” 张兼济说完,转身就走。他感到屈辱,因为他听了牡丹的话后,留了最后一招。 那就是用肓冶来要胁芳草。他刚才说肓冶死的话一则是生气,二则也想看看芳草的 表现。芳草果然只爱肓冶。 他只有用最后一招了。他知道这一招一定奏效,可是,他却引为奇耻大辱。芳 草竟为别人的生命来嫁给她。 可是,他又觉得芳草如果嫁给他后,他会让时间来证明,他张兼济才是最爱她 的人。 所以,即使芳草恨他怨他,他也不顾了。 芳草被这突然来的消息惊呆了。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当她从迷惑中惊醒时,张 兼济已经不见踪影了。 芳草追出山外。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