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他恨芳草,是她把他置如此不堪的境界。她还假惺惺地给他擦血!他不需要! 这个狠心的女人。她一定要让她后悔! 他忽然觉得全天下人都负他。 他恶狠狠地转向大家。猛然和肓冶的眼光相遇。他仇恨的火山顿时喷发。一旦 恢复了武功,他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肓冶。 肓冶盯着张兼济,他上前了一步,芳草忙从旁拉了拉肓冶:“肓冶,我们想法 子逃出去吧。” 她唯恐肓冶和苏宁为了报仇,不顾一切的想杀张兼济。所以她尽快转移视线。 肓冶看了看芳草,叹了口气。他不再瞧张兼济,而把目光转向了苏宁。 苏宁这时向肓冶和芳草说道:“我看现在乘张兼济的人马还没聚齐,我们带着 张兼济冲出去。在城外,我早准备好了马匹,一出城,我们就可以逃走了。否则等 他的人全了,我们就更不好办了。” 芳草看着肓冶。 肓冶点点头。要是在一个月前,他宁可被这些士兵乱箭射死,他也要先杀了张 兼济,为父汗报仇,为草原将士报仇。可是,经过这么多经历,尤其是这次被捕, 郝拉哲被杀。他的英雄之气真的被消磨了许多。 外面的几百士兵紧张地围在破民房四周。一个个刀出鞘,箭上弦。但却不怎么 敢冲进来。唯恐害了张兼济。 但是,他们这些人想硬冲出去恐怕也不容易。 芳草蹲在张兼济的身旁说道:“兼济,事已至此,你就命令士兵放过大家好不 好。等大家到了安全之地,我一定放你回来。” 张兼济沉默未答。 苏宁急了,张兼济的士兵肯定会越聚越多。如不快走,恐怕很难走脱。只是芳 草不忍对张兼济下手,到这个时候还商商量量,如何是好。 她望向肓冶,却发现肓冶苦笑着摇摇头。 牡丹这时冷笑起来:“张兼济,你是不是觉得有芳草保护你,所以你有恃无恐。 芳草已经是肓冶的人了。你这样钻到在一个女人的裙子底下,王八大缩头,真是笑 掉天下人的大牙了。” 牡丹的话刺激得张兼济双颊涨红。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女人,后悔当初没一剑 杀了她。 牡丹又笑了起来:“张兼济,你敢说不是这样!要是别人挟持了你,你还能这 样大咧咧朝咱们瞪眼睛吗?恐怕耳朵,鼻子,舌头早给割了下来了。还轮到你作威 作福。” 张兼济险些气得再次喷血。 芳草怒目看了牡丹一眼:“牡丹,你闭嘴。” 苏宁看出牡丹的话虽恶,却是唯一能刺到张兼济心中的一把利剑。 她跟着笑道:“牡丹说得不错,呆在我嫂子的裙子底下,硬充什么好汉!想当 英雄啊,得凭自己的手段。” 张兼济又气又愧。芳草此时明白了苏宁的意思。她既怕张兼济面上过不去,又 怕张兼济果然不说放他们的话。她又不能下辣手逼他。那样冲出去,虽然自己无碍, 但其它人难免有伤。 张兼济猛抬头,见芳草默然无语地看着自己。暗想她一定急着和肓冶逃出去过 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吧。 张兼济心中气苦。为了芳草,他受了多少苦,经过了多少磨难,费尽了多少心 机,到现在,芳草却要做别人的妻子了。 上天待他何其残忍! 外面的士兵们在叫:“放王爷出来!” 张兼济听到叫声,忽然想到,从此这后,他张兼济的爱情会成为多少人的笑柄。 一个堂堂的平北王,如疯子一样爱着一个女人。可是这女人却挟持他而救自己的爱 人。 他真的想哭!大哭一声! 可是,他心中恶念翻滚,就是哭也让他们来哭吧! 张兼济突然冷笑道:“好吧,我放你们离开就是。” 牡丹冷笑不止:“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苏宁向外大叫道:“外面的人听着,你们王爷说了,你们尽快退后,有谁敢乱 动的,就是违抗军令,立斩不饶! 外面的人果然面面相觑。芳草把张兼济挟抱起来。走到门口。 张兼济转头看了看芳草:“芳草,你就要如愿了,从此之后远走高飞,现在是 不是高兴极了。” 芳草一阵难过。以这种方式救出肓冶,原不是她的本意。这样不但很很的伤了 张兼济的心,还让他面上无光。 芳草低声说道:“兼济,若有来生,我芳草一定结草衔环报答你的深情。” 张兼济眼圈一红,哼了一声道:“芳草,今生都不能相聚,还谈什么来生!” 他向外大叫道:“大家听着,让出一条路,让他们过去。” 这些兵丁听张兼济的命令,全都向后闪出一条路来。大家背靠着背走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逃出了城外。走出几十里后,芳草确认追兵不能再追上了。 她点开了张兼济的穴道。 张兼济虽然能动了,但是,他只呆呆地看着芳草。神情又是凄苦,又是怨恨。 肓冶和苏宁等人在前面几十丈远处喊着芳草。 芳草应了一声。想说声再见,却知今生只怕不能再见了。 没来由的她竟泪眼迷离了。 看着张兼济,自知此生深负于他。却又知此时再说什么也宽慰不了张兼济的心。 她只好朝张兼济点点头。她一咬牙,拨转马头,张兼济突然在后面嘶声叫道:“芳 草,你就这样走了吗?” 芳草心如刀割。她想劝张兼济几句。然而此时又有何用。 她只有暗自长叹,刚要打马而去。这时,张兼济忽然凄厉地叫道:“芳草,此 生不能相聚,咱们来生再见吧。” 芳草听到张兼济这一声痛彻心肺般的叫声,她忽觉不对,回头看时,见张兼济 手举在头顶上,就要用力拍下去。 芳草魂飞魄散。她从马背上飞扑而下。抓住了张兼济的手。而就在这时,她只 觉胁下一麻。身子顿时瘫软。张兼济竟点了她的穴道。 她脑子翁然作响。她单纯的头脑再也没料到,张兼济竟然这样骗了她。 肓冶从远处看见芳草被擒,他不顾一切地打马往回来。 苏宁猛想起,张兼济的武功比肓冶高出许多倍。在场这些人加在一起,恐怕也 没有胜算。肓冶这一回去。还不是羊入虎口。况且张兼济的大队人马就在后面,现 在还不快逃,哪有机会逃走了。 可眼见哥哥如疯如狂。哪里抵挡得住。她猛然从后打马拼命追来。 张兼济点了芳草的穴道后,他飞身跃上芳草刚才的马匹。 芳草又急又气又后悔。她叫道:“兼济,你做什么,快放了我。” 张兼济铁青着脸,一声不哼。 肓冶一边追赶,一边大叫道:“芳草,我来救你!” 张兼济猛听到肓冶的声音。他一抬头,忽然发现肓冶独自一人跑到了前面。而 苏宁和其它几个侍卫竟与他还有一段距离。他素知肓冶的武功。 他冷哼一声,驱马跑向肓冶,准备把肓冶一起拿下。 芳草眼见肓冶不顾一切的追来,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她惊呼道:“肓冶,别 过来。” 肓冶置若罔闻。他心中只有芳草,他只知道他要救芳草出来。别的他什么也不 想了。 苏宁见张兼济向肓冶飞奔过来,她急中生智。拔出一只箭来。搭上弓射向了肓 冶的马匹。 那匹马奔跑之时,突然后腿着了一箭。扑通摔倒,肓冶从马上栽了下 来。 苏宁不待肓冶站起,纵马从后面赶上,苏宁拔出剑柄正打在肓冶的后脑上。肓 冶当时昏了过去。 苏宁一探腰,把肓冶横放在自己的马背上,拔马向回跑。张兼济眼见肓冶就要 逃出去。他咬牙切齿。他手中正拿着芳草的剑,他把宝剑脱手而出。芳草看见张兼 济宝剑脱手,她惊得尖叫起来:“苏宁,伏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柄宝剑正插进了苏宁的后心,剑身直没入柄。苏宁连 叫声都没发出,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她怀里的肓冶摔出丈外。 张兼济的马匹这时已经赶到,他一弯腰从地上抓起了肓冶。这时那几个侍卫也 到了。他们有二个人下马抱起了苏宁,另二个大吼着向张兼济冲来。张兼济此时左 手抓着肓冶,右手揽着芳草,眼见二名侍卫的大刀劈来,他抡起肓冶的身体去挡, 一个侍卫的刀锋正劈向肓冶的脸,另一个则直刺他的心脏。芳草的心在这一瞬间几 乎要停止跳动了。她绝望地狂叫道:“张兼济,我绝不原谅你。” 那二个侍卫眼见要砍在肓冶的身上,都拼命收刀, 一人的刀锋从肓冶的鼻尖处扫过,肓冶的头发都跟着飘舞起来。 另一个的刀收得不及时,刀从肓冶的胁部斜插了过去,那侍卫没想到会伤到肓 冶,他慌乱中大刀急向后仰,却没防备张兼济以肓冶当武器,向他横扫过来,他的 脸被肓冶的腿扫个正着。他一声闷哼,从马上栽了下来。 张兼济冷笑一声,拔转马头向边城跑去。 芳草见肓冶的血不停地滴到地上,一团团的鲜红洒在马蹄的后面,而她既无法 查看他的伤势,更不能替他包扎。 她只好哀求张兼济:“兼济,我求你,快封住他的穴道,不然他会死掉的。” 张兼济用鼻子哼了一声,显出极度的不满,但是,他却随手点了肓冶的穴道, 肓冶的血不再流了。 在马奔跑中,芳草听到了另二个侍卫的惨叫声:“公主,你不能死啊!” 芳草心中凄惨万分,苏宁死了吗? “公主,我们一定为你报仇” 她听到后面的马蹄声急如暴豆。是那几个侍卫追来了。看来苏宁已经死了。耳 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 芳草的心又慌又乱,她既盼着他们追来把肓冶救走,又怕因而害了肓冶。她拼 命想冲开穴道,她要救出她的肓冶!可是,在马的上下颠簸中,她又如何能冲开穴 道。 迎面,烟尘滚滚,呼啸而来。是张兼济的军队来了! 芳草看到了张兼济得意万分的笑容,她也看到了肓冶那张布满伤疤的大黑脸上, 一双眼睛渐渐睁开。 芳草朝肓冶不停的使眼色,肓冶啊!你快点乘张兼济不注意的时候,跳下马去, 也许你还能逃得了。 可是,肓冶却没有跳下马,他反而挥拳打向了张兼济的胁下。张兼济毫无防备, 这一拳打得他几乎晕倒,从马上栽了下去,芳草和肓冶同时掉到了地上。 肓冶抱起芳草拼命向那几个侍卫跑。 “肓冶,放下我,你快逃走。”芳草大叫。肓冶啊,你为什么不乘现在尽快逃 出去,你抱着个大活人如何逃得出去! 张兼济从地上爬起来,他如飞般追了过来。 “肓冶,快放下我!”芳草急得几乎吐血。 肓冶一边跑,一边答道:“芳草,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处。” 芳草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大黑脸太蠢了。 “我一个人一定能逃出去,你懂不懂!” “你们谁也别想逃出去”张兼济冷酷的声音在脑后如雷般响起。芳草心凉如冰。 猛觉此身如同腾云驾雾一样,定眼看时,连肓冶带自己已经落入了张兼济的手中。 此时,张兼济的军队也到了,张兼济轻轻一摆头:“把那四个人全杀了。还有, 派人去追牡丹和大胡子,追到后格杀勿论!” “杀!杀!杀!”张兼济双唇闭合的瞬间,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在了黄沙之上。 张兼济突然哈哈大笑:“肓冶!看这次还有谁来救你!” 他的笑声陌生而冷酷。诡异得象传说中的魔君。芳草看到了他赤红的双目中凶 光闪闪,如同钢锥! 张兼济把肓冶抛给手下的士兵,命令道:“绑起来。”上来人几手八脚把肓冶 绑了起来。横放在马背上。 芳草看到肓冶如一条袋子一样被横在马上,那只空空的袖管在马行进中摇来晃 去。 而肓冶尽力把头抬起,向芳草这里望来。芳草和他四目相对,她泪如雨下: “肓冶!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苏宁!是我害了大家!” 肓冶痛苦地摇摇头:“芳草,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把肓冶打昏!”张兼济厉喝一声。 肓冶的脑后立即着了重重的一击。他的头垂了下去。马行一步,他的头就颠簸 一下。 他的头发垂了下来,在脏脏的马腹处飘动。 芳草心碎了。她的肓冶怎么可以受这样的涂毒! “你不忍心了是不是?”张兼济凑到芳草的耳边冷问着。 “成者王侯,败者贼!你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了吗?芳草,你将来要嫁的是一个 王者,而不是一个贼!” 他大声吩咐着:“来人,快马回去,把王府布置得喜气盈盈,我回去就和芳草 成婚!” “芳草,今晚我们就成婚,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张兼济轻柔如水地说 道。他轻柔地抚摸着芳草的脸,把它贴到自己的脸上。这一刻,他似乎很安心! 芳草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她如此倾注过深情的张兼济,她曾视如兄长, 亲人,朋友般的张兼济竟然如此迫她。 当初李贵妃要把她绑着嫁给李久长。而今,张兼济竟然要把她点倒来嫁给他! 而且就在今晚!张兼济不给自己任何时间逃脱! 逼迫!如洪水般的逼迫!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芳草又焦急又感伤地劝道:“兼济,一段感情,它曾美丽如鲜花,清澈如秋水, 为什么一定要把它踏碎,把它变得面目全非,不忍目睹!保留一点美好的回忆不好 吗?” 张兼济额上青筋又起,他朝怀里的芳草怒吼道:“芳草,把那段感情踏碎的不 是我,是肓冶,是你!是肓冶让我们的爱情变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他统兵南下, 我们就不会有这许多的痛苦。他是一个侵略者!他侵略了我们的爱情。可你却以为 你爱上了他!” “昨日统兵南下的肓冶已经死了,今日存在的只是一个一无所有,一心想平和 安宁的肓冶。而我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芳草仍然不想放弃。 “什么平和安宁,我难道不能给你平和安宁吗?今生今世,只有我才是最爱你 的。你只有在我身边才是最快乐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他再不说话,飞马奔向边城。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