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好人? 什么样的人不能承受打击?当然是慕容无双这种人。他们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自知 有己不知有人。一旦受到了挫折,就一蹶不振。仿佛世界末日来临。这一次慕容无双又 败了,他不能在赖在活命堂不走。他虽然经不起挫折,但他言而有信。慕容世家的人向 来如此。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一刻慕容无双已经明白。江湖不是自己的江湖, 天下不是一人的天下。慕容无双决定远走,去哪里? 孙高鹤受伤了,不是很重。有多久他没有真正的与人动手较量了?他也记不清了。 因为许多的人根本调不起他的兴趣,能让他感兴趣的人不多。慕容无双是一个。 孙高鹤受伤了,但是最终他还是把慕容无双击败,把他丢出院子外。他站在院子里, 雨水淋湿了他的衣衫。一把伞撑了起来,挡在他的头顶。是红莺。 “你受伤了?不要紧吧?”红莺轻声问。 “没事的。只是破了一点皮而已。”孙高鹤说。 “真的么?”红莺有些不信。 “你不要忘了,我是郎中。真的没事。”孙高鹤说。 “没事就好,我是怕你不小心。”红莺说。 “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知道轻重的。谢谢你红莺姑娘,你是多少年来唯一关心 我的人。”孙高鹤说着,用热切的眼神看着红莺。 红莺被他看的有点心慌,两个人又在一把伞下。彼此的距离很近,红莺红着脸,把 伞交给孙高鹤。一个人跑回厅廊里。 孙高鹤喊来了家人,命他们搬来两把椅子。又让他们把棺材搬下去,没有人愿意见 到这东西,尽管它是所有人的归宿。 孙高鹤说:“红莺姑娘,男女多有不便,我就不请姑娘到内堂了。来了毕竟是客, 请做。” 红莺倒是很大方飘身形落座。 孙高鹤命人端上茶来,亲自到了一杯。递与红莺道:“红莺姑娘,雨天天寒,喝杯 热茶暖暖身子。” 红莺接过茶杯娇羞道:“多谢孙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那样是不是显得我很老?”孙高鹤说。 “孙先生理会错了,我是尊敬你才这么叫的。其实孙先生风华正茂,玉树临风。那 里也显不出老来。”红莺说的并不过分,孙高鹤正如红莺所说。 孙高鹤竟然脸红了,木纳道:“红、红、红莺姑娘,还是不要叫先生的好。” 红莺眨了眨眼睛:“那叫你什么?” “叫——叫——你就叫我小顺子吧。”孙高鹤说。 “小顺子?这是你的小名吗?”红莺问。 “是的,我小的时候,要饭时就叫这个名字。”孙高鹤说。 “要饭?你要过饭?”红莺有些不信。眼前的孙高鹤神态举止,雍容华贵。哪里有 一丝穷困的影子? “你不信。”孙高鹤看出红莺的心思。 “不信,你在开玩笑。”红莺说。 孙高鹤面色严肃郑重的说:“君无戏言,千真万确。” 雨不停夹杂着冷冷的秋风。 “红莺姑娘,这种天气你来活命堂有事吗?”孙高鹤问。 “有事,很重要的事。”红莺说。 “重要的事?什么事?”孙高鹤认真的问。 “这事当然重要了,就是我要来谢谢你的搭救之恩。”红莺说。 “我当是何事,红莺姑娘你太客气了。路见不平是我分内之事,何言答谢。”孙高 鹤说。 “本来我是想同我哥哥一起来的,可他出去至今未归。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红 莺说。 “红莺姑娘,你即使是来,也要挑个好日子。这阴雨天路途泥泞,为难你了。”孙 高鹤说。 “我是怕风和日丽的日子,你生意太忙。多有不便,特意在这样的日子里来。这样 就不打扰你了。”红莺说。 “你不管什么日子来,我都不会觉得不便。”说完这句话,孙高鹤的脸又红了。 “你的脸怎么红了?”红莺问。 “可能是方才饮酒太多吧。”孙高鹤说。 “你很爱喝酒吗?”红莺问。 “怎么说呢,寂寞空虚的时候,我愿意用酒来麻醉自己。”孙高鹤说着眼神里流露 出一丝迷茫。 “我这次来得匆忙,忘记带礼品了。等我哥哥回来,一定带给你美酒。算是我的一 点心意如何?”红莺说。 “那到不必,至于礼品,你已经给我了。”孙高鹤说。 “我给你礼品?我几时给你礼品了?”红莺有些奇怪。 “你看,这就是你给我的礼品。”孙高鹤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 红莺见了正是自己那一日送给孙高鹤的丝帕。 孙高鹤轻轻的展开,说道:“我一直把它带在身上,看见它就如同见到姑娘你一样。” 红莺听到这里脸红得厉害。 黄昏蔬雨,不管黄昏? 孙高鹤见红莺羞涩的摸样,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问道:“红莺姑娘,你可曾记得丝帕 上的诗句?” 红莺羞涩的说:“那一日只是无意的拿了一块,不曾记得。” 孙高鹤轻声吟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对吗?红莺姑娘。” 红莺的脸更红了,头也更低了。羞答答的说:“应该是吧。” “红莺姑娘。”孙高鹤突然站了起来,一伸手抓住了红莺的手。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孙先生,你喝多了。放手好吗?”红莺的话语有些无力,有些娇羞。 “这——。”孙高鹤愣愣的松开了手。我怎么会这样? 红莺站了起来,施礼道:“我该走了。” “你要走?”孙高鹤有些茫然。是不是我刚才太失礼,引起她的反感? 红莺笑了:“孙先生,不。小顺子,你是个好人。” “你叫我小顺子,我是好人?”孙高鹤惊喜的看着红莺。 “不是你让我叫的吗?你当然是好人。”红莺说。 “你真的要走?”孙高鹤语无伦次。 “是呀,我要回家的。”红莺说。 “那好,我送你吧。”孙高鹤有点失落,天色黄昏,晚的怎么如此之快? “我真的愿意你送我,有你我会觉得心里踏实。就像我哥哥在身边一样。”红莺说 着撑起油纸伞,飘飘的走入院子里。走了几步回身道:“你怎么不送呢?” 孙高鹤如梦方醒,急忙拿了一把雨伞与红莺一起走出活名堂。 是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天色黄昏,又有秋雨。街上以少有人迹。偶尔有一两个人碰面对着孙高鹤打着招呼。 “小顺子,我的家到了。”红莺提醒说。 “又到了。”孙高鹤恨路短。 “我哥哥不在,要不然我一定邀你到家里一坐。”红莺说。 “你平安到家就好,你总说起你哥哥,我还真的想与他一见呢?”孙高鹤说。 “那好哇,过几天他应该会回来。”红莺说。 “几天?”孙高鹤问。 红莺眨了眨眼睛说:“没几天。就是他不回来,我也要去你那里的。” 孙高鹤有些惊喜:“去我那里?” 红莺说:“对呀,去听你讲你要饭的故事。小顺子。” “好,好。我一定给你讲。”孙高鹤说。 “一言为定。”红莺笑着说。 “红莺姑娘,刚才,我——我——我——。”孙高鹤有些说不出口。 “你喝多了,你是好人。”红莺的脸红红的,语气轻柔的如同春风。 “红莺姑娘,你回家吧。”孙高鹤说。 “你也回去吧。”红莺说完飘身进了院门。 院门合上,不见了红莺的身影。 “你是好人。”红莺的言语犹在耳畔。 “我是好人?”孙高鹤如在梦里。 有多少人说他是好人?成百上千的人。那些都是被他医好的人。孙高鹤却从来没把 自己当好人。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自己是杀手,靠杀人爆富的人。 “我是好人?”孙高鹤有些疑问。自己处于义愤之镜救了她,在当时决不是有所图。 当事后看到她有些是曾相识的容颜,竟然把埋藏心底多年的情感点燃。是梦吗? “我是好人?”孙高鹤站在雨水里。 雨不停,风不息。敲打在雨伞上,劈里啪啦的作响。 “我是好人?”孙高鹤感觉到心里有丝丝的暖意,尽管雨很冷。 “我是好人?”作好人的感觉真好。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