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徐海的出身(下) 果见麻叶率着一队执矛官军,虎奔而来,喝道:“谁人如此大胆,敢以下犯上?” 与宋怡龙一打照面,心中都是一惊:“怎么是你?”麻叶挥令喝道:“还不擒下!” 官兵潮水般涌来,魏勇叫道:“公子快走,我来殿后!”宋怡龙不由得心生感激, 道:“多谢,我还对付得来!” 麻叶挥刀直奔宋怡龙,两人战作一团,众官军则耸肩踢腿,围攻魏勇。麻叶虚 晃一招,小声道:“我有话跟你说,随我来。”宋怡龙点了点头,两人奔打肉搏, 行至一密林,远远的已将官军甩掉。 麻叶问道:“最近可好?”宋怡龙道:“托福,虽吃了一些小苦头,好在身份 未曾泄露。”然后将最近几天的情况简要诉说一下,麻叶笑道:“我早就知道了。” 宋怡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麻叶道:“你忘了吗,高府之内,有我们的探子。” 宋怡龙道:“他是谁?我一直都没发现。”麻叶道:“该他露面时,自然会露面。” 宋怡龙想起官兵作恶之事,道:“我建议你管管你的手下。”麻叶笑道:“侯 将军放下军务不管,径自逍遥快活去了,我还管得住手下吗?再说,军中大乱,不 正是我们期望看到的吗?”宋怡龙道:“可百姓终究是无辜的。”麻叶笑道:“你 忘了,我们的老本行不就是抢劫杀戳吗?我看你在高府待了几天,脑袋瓜都变质了。” 宋怡龙一惊,刚才失言,差点引起他的怀疑,忙笑道:“说得是,说得是,这 几天烦闷得很,这嘴巴,口不择言的。”麻叶道:“你也辛苦不了几天了,汪船主 很快就会出兵,乘侯继高在普陀之时,狠狠地来他个下马威!”宋怡龙嘴上唯唯, 心里却是一笑,“你还不知侯将军已做好埋伏,正等着你们这些强盗来送死呢!” 两人不敢多言,怕被人撞见,就此别过。宋怡龙担心魏勇,不知他现在怎么样 了?脱离杀阵没有? 宋怡龙绕道回去,不敢走大路,跃上房顶,偷偷瞄着适才战斗的那条街道,见 一队一队的官兵巡逻,却不见魏勇。“难道他被俘了?”慌乱之下踩滑了一片瓦, 伸手去抄时,却未接住,直往下坠。 说巧不巧,马先元正在屋下行走,听得顶上风响,举手一挡,将瓦片击成粉末, 大喝道:“谁在上面暗算!”飞身跃到屋顶,宋怡龙正欲赔礼道歉,见是马先元, 大笑道:“作恶有什么好,老天爷都不保佑,赏你个飞来横祸。” 马先元怫然作色,父亲虽叫他不要去开罪北昌具教,但眼前这小子明明在挑衅 示威,我堂堂圣剑门少主怎忍得下这口气,厉喝一声,铁扇展开,一式“敲山震虎”, 划出一道眩目之光,直直劈下来。 宋怡龙忖道:“遇急不乱,遇强不惧;先为不可胜之态势,其心自定矣;再寻 克敌致胜之机隙,其气自盛矣。”想到这里,心中一定,双手握剑,鼓足内劲,向 上提劈,扇剑相撞,发出一阵刺耳之极的金属破裂声。 马先元大惊失色,这小子的武功怎么进步如此之快?他却不知,上次与宋怡龙 交战,宋怡龙还未将东瀛刀法摸熟,这几日已练得掌握了要领,正好拿他来试试锋 芒。 马先元的武功到底还是强过宋怡龙许多,不慌不乱,左手一招“双风灌耳双冲 爪”,直袭宋怡龙的耳窝内,宋怡龙忙伸掌相挡。马先元冷哼一声,右手连着一招 “七星引针手”,分解了宋怡龙正面来力,牵带偏心力,宋怡龙的上下肢体不禁反 向扭缠。 马先元左手的“双风灌耳双冲爪”鼓勇向前,这股强烈的对向冲击波避无可避, 宋怡龙不禁大脑神经迟迷,失衡倾前,马先元双冲爪并上。 “嘶拉”一声,宋怡龙前胸的衣服被撕个粉碎,双手乱挥中,连忙后退几步, 却忘了站在屋顶之上,一脚踏空,仰摔下去,这一下岂不摔个头破血流!心中怒道 :“我竟然还不是他的对手!要想打败他,不知要何年何月?” 宋怡龙听得耳中风吼,落地却被人抱起,迅速地闪进一间屋里。宋怡龙扭头一 看,差点惊叫出声,来人竟是魏勇! 魏勇用食指竖在嘴唇上,“嘘——”宋怡龙忙噤声。 原来这是一间米店,魏勇和宋怡龙藏在一个大米缸内,两颗头都埋进米中。马 先元落下,不见宋怡龙,觉得奇怪,不巧米店老板正从内房走出,见有客人,笑呵 呵道:“公子,您要买米吗?”马先元道:“你看到一个少年没有,大约十八岁年 纪,胸前的衣服是破的。”老板摇首,哼了一声,道:“小叫花子还不敢到我这里 来偷米,不然打断他的狗腿!” 马先元问了白问,又四处检查了一下,这才悻悻然离开了。 宋怡龙与魏勇用闭气功夫,在米缸内待了半炷香时刻,确定马先元已走远,这 才仰首突破而出。老板见米缸里面冒出两个人来,大惊道:“你,你们是谁?”宋 怡龙笑道:“不好意思,借你的缸用了一用,我们这就走!”老板大叫道:“来人 哪,抓小偷啊!” 魏勇飞身而起,点了老板的穴位,应指而倒。宋怡龙惊道:“你……”魏勇道 :“公子放心,我点的是昏穴,一个时辰后,他自会醒来。” 此地不易久留,两人来到一僻静街角,魏勇问道:“公子,你怎么还没走啊!” 宋怡龙道:“我担心你未脱离虎口,转回来看一下。”看他满身灰尘,一定经过了 一番苦斗。魏勇道:“多谢公子记挂,我甩掉官军,躲在这里,不巧遇到公子。外 面的那人叫马先元,他武功高强,早就对公子不利了。” 宋怡龙忖道:“咦,他不是高雄派来监视我的吗,怎么说出这样的反面话来?” 魏勇见其心事迂回,大笑道:“今夜月圆。” 宋怡龙惊忖:“临走时,徐海对我说,高雄府上有我们的探子,暗语‘今夜月 圆’,答曰‘明早日出’,非常时刻,自会相助。” “明早日出!”宋怡龙果断对答。 魏勇大笑道:“不错,我就是高府的探子,埋伏在那里已有几年了。”宋怡龙 沉疴顿愈,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高雄本想插个探子在我身旁,却插了个帮忙的, 这时再无顾忌了。 倭寇大寨之内,汪直正与北昌具教、徐海等议事。 北昌具教道:“侯继高在普陀山一连住了好几天,又是吟诗又是题词,逍遥自 在,像没事人一般。军中将士颇有怨言,故而个个放肆,聚众赌博,打架斗殴,抢 劫财物者比比皆是,我看的确是真实的。”汪直笑道:“不错,我今日叫你们来, 正为此事。” 副头领陈东这几日心情格外烦闷,打了一只野兔,找到一隐蔽处,将其残忍的 折磨至死,泄了一口怨气之后,经过大寨,见三人正在拟定进攻策略,心中生凉, 也不进去,径自回府。 有士兵来报:“陈东首领不在宅中,问过其妻,亦说不知。”汪直道:“吩咐 下去,尽快将他找来,有要事相商。”士兵领命退下。 策略已定,汪直眉开眼笑道:“这次可真能让侯匹夫一跤摔个嘴啃泥了。”忽 有士兵报:“不好了,陈东头领已回家,不知为何,饮下许多酒,在家里大闹,请 首领快去!”汪直惊道:“有这等事?”三人齐往陈东宅中。还未进屋,已听得见 破口大骂之声,其妻在门口低泣,一身红色大袖的袍子已满是灰尘。 汪直忙问何故,陈东之妻道:“相公这几日不是闷在家里喝酒,就是在外面打 猎,我问他可有心事,他就是不说,还要我不要管他,汪船主,他现在像发了疯一 样,我孤身一个女人,以后该如何是好……”汪直道:“不要急,他有心事,我去 劝他,他一定听。”命人将其安置,大踏步就往内屋走去。 进得屋内,只见陈东披头散发,左手握一酒壶,右手提着一柄明亮的宝剑,道 :“可怜壮士随军十数年,不及小贼三五日,见了新人忘旧人,哈哈哈哈,我图个 何来!” 汪直大喝:“你发什么疯了!”抢步上前,将酒壶及宝剑都夺了下来,陈东醉 眼昏花,踉跄着道:“谁,谁这么大胆,敢夺老子的酒?”待看清楚汪直那蕴含怒 意的眼睛之时,心魂为之震荡,酒竟醒了大半,发颤道:“大,大哥……” 汪直道:“你还知道叫我大哥吗?眼下两军即将交锋,犯不得一点差错,你却 目无军纪,泼洒酒疯,影响如此恶劣,你说,要我如何治你!”陈东垂下头去,半 晌不说话。 汪直问道:“是否知错了?”“知错?”陈东心中抽痛,脸色阴沉,道:“大 哥,这天下,是谁最初和你一起开拓的?”一指徐海、北昌具教,道:“适才我去 找你,你却和他们商量什么进攻之计,完全把我凉在一边,听信这两个牛皮大王的 话,你这样做,岂不令兄弟心寒!”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