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对联 邬子虚已经召集齐人手开始修建新的酒楼了,“兴泰酒楼”的旧址现在是一片 热火朝天的施工景象。 邬子虚正忙着指挥木工、瓦工,寒玉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不错吗,才 几天功夫,酒楼施工的进度就怎么快了。”邬子虚没有转身看他,只是冷冷地说道 :“你知道钱的功效吗?”寒玉一愣,继而笑出声来:“邬老板对钱的了解果真比 我深刻不少。”“你别忘了,作为一个商人,对于钱的认识我一定比你深刻。”寒 玉又展开手里折叠的纸扇,轻轻扇动起来,他没有反驳邬子虚的话。 “你这次的损失我们会进行补偿的。”寒玉见邬子虚欲走开,对他说道。果然 如他所料,邬子虚听到此话后,转身看着他,右眼中带着一丝冷漠:“钱不是万能 的,至少我的那些伙计是不可能再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了。”说完后就转身 离开。 寒玉脸色气得发白,看着邬子虚背影的两眼闪过一丝寒光,两手把纸扇折叠气, 紧紧地握在手中。他最终还是没有出手,不是因为这里人多——他相信钱是万能的, 再说他还是懂得杀人灭口这个简单的道理的。邬子虚的加入,对“梦幻楼”来说太 重要了,他没有把这一点告诉邬子虚本人,不过从邬子虚的表现来看,他怀疑邬子 虚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兴泰酒楼”很快又重新开始营业了,新建的酒楼和原来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 账房先生仍然是李明显,店里的伙计李明显原本是想自己去找的,可是老板邬子虚 却告诉店里打杂的人手已经找好了,他也就不再为此事操心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邬子虚坐在书房里看着手里的账本,他对面坐着的是账房先 生李明显。“今天的业绩大不如钱啊?”邬子虚放下手中的账本,无奈地说道。 “老板,现在咱们这里吃饭的人都是本地的一些人,从海外到此的客商并没有选择 我们的酒楼,其中不乏以前一直是我们的老主顾。”李明显不但精通计算账目,同 样精通观察。 “李先生你先下去休息吧,今天你也忙活了一天了。”邬子虚想事情的时候, 都喜欢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里,李明显什么也没有说,他已经在“兴泰酒楼”待了近 两年,老板的习惯他自然很清楚。 自从上次的火灾发生以后,“兴泰酒楼”在各地的营业业绩明显下降,那些天 一直忙碌的邬子虚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可是现在别处业绩下滑的迹象在今天闽江城 的“兴泰酒楼”开张的第一天得到了体现,作为所有“兴泰酒楼”老板,他每天都 会收到各地分号酒楼主管的抱怨信,他们纷纷在抱怨酒楼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邬 子虚没有怪他们,毕竟事情的起因是由于自己这里的意外造成的。邬子虚也第一次 意识到在各地都建立分号酒楼的弊端,只要一个地方的酒楼出现问题,那就即有可 能拖垮其它所有的分号酒楼。 只是如果能从头再来一次,邬子虚还是会作出和以前一样的决定。 邬子虚知道自己现在得想出一个能消除“兴泰酒楼”因为上次的火灾造成的不 良影响,可是他该怎么做呢? “有事吗?”邬子虚抬起头来,看到了寒玉,并不十分的惊慌,开口说道。寒 玉笑着说道:“我已经帮你想好主意了。”邬子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寒玉继续说 道:“你的‘兴泰酒楼’生意不好对我们‘梦幻楼’也是有影响的。”寒玉显然是 想要邬子虚明白,他此次的举动不是另有他图的。 “你的主意是什么?”邬子虚并不是相信了寒玉,而是他真的迫切解决酒楼现 在的窘境。寒玉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听说西楚国的才女纪芙就很快要到闽江城了, 如果你能让她在‘兴泰酒楼’住宿的话,我想你以后的客源绝对不是问题。”“那 怎么才能让她住在我的酒楼呢?”邬子虚困惑地说道。“那就要看你的办法了?” 寒玉笑着离开了他的书房。 邬子虚自言自语地说道:“纪芙?”他当然知道西楚国的才女纪芙和明炀国的 琴秋水并称为“西纪明琴”,关于她们两的传闻他听得并不少,酒楼本来就是传闻 滋生的土壤。他突然想起什么,从书上撕下一张纸,拿起笔写了几个字,然后把纸 对折拿着走出了书房。 闽江城很快传开了一条消息,谁如果能对出“兴泰酒楼”老板邬子虚挂在酒楼 外的对联就可以免费在“兴泰酒楼”住宿一个月,同时还会为你免费提供美味可口 的饭菜。闽江城里很多自认为有才学的人都到“兴泰酒楼”去了,他们远远便看见 “兴泰酒楼”由上而下挂着一条约三尺宽的红色的布条,上面用写有几个黑色的打 字“客上天然居然天上客”,看着酒楼外抓耳挠腮的才学之士,邬子虚放心地笑了, 他还真怕有人能对出来呢。 两天后闽江城里地人都只到了西楚国才女要来到此的消息,都不是往码头跑。 在他们的印象中,才女首要的不是真的有才气,而是要美丽。“兴泰酒楼”的外面 虽然还有人在冥思苦想,可是人明显比起初的时候少了许多。这些天来邬子虚听到 了各种各样的答案,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答案没有一个令他满意。虽然这些天往“兴 泰酒楼”跑的人不少,但是绝大多数都没有走进去。从那天以后,寒玉没有再出现, 邬子虚一点都不在乎。他在等,等着纪芙的出现。 邬子虚没有等多久,因为这天下午纪芙的船便停靠在了闽江城的港口。闽江城 由瑞莱国王新任命的城主董武卓带着威武的仪仗队,亲自去码头迎接纪芙。而码头 更是人山人海,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为一睹纪芙的芳容。这些都是邬子虚后来 从酒店里的食客那里听来的,他向来是不爱热闹的,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在热闹 的地方出现的。 纪芙走下船梯的一瞬间,原本还闹哄哄的码头一下鸦雀无声,大家都愣愣地看 着眼前穿着白色丝裙的纪芙,虽然她蒙着脸,可是看到她婀娜的身材,以前看向众 人是眼中流露出的笑意,大家都知道自己此次没有白来,虽然衣服被别人扯破,钱 袋被别人摸走。 “董城主,纪芙怎么能劳你大驾呢?”纪芙对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的董武卓 说道,董武卓只是傻傻地站着。董武卓是个五短身材的胖老头,有着一双肥厚的大 手,走起路来都是腆着肚子,笑起来是原本很小的两眼都会眯成一线。谁都不相信 他的妹妹居然是个美女,被瑞莱王看中,娶回去当王后的美女。 “色老鬼!”纪芙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董武卓身边的仆人,伸出手轻轻拉了他 身后的衣服,董武卓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咽了一下口水,尴尬地说道:“纪姑娘 可是有名的才女,老夫能迎接你可是无尚的光荣,许多人想要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他这一句话倒是实情。 纪芙嫣然一笑,甜甜的声音响起:“多谢董城主夸奖了。”董武卓此时不禁有 冲上前,把纪芙拉入怀中,扯下她蒙在脸上丝帕的冲动,好在他还是忍住了。他知 道只要纪芙在闽江城,自己就有的是机会。当然了,这些机会都是要在暗中进行的, 如果事情败露的话,即便西楚国不找他算账,别国的王孙公子也不会放过他的,到 那时瑞莱王也不能保全作为大王子单木娘舅的他。 “纪姑娘,想必你也旅途劳累了。我在府上已经为你准备好别院了。”董武卓 笑着说。“那就劳烦董城主了。”纪芙感谢地说。董武卓低下头得意的一笑,他突 然发现一道凌厉的目光在上下打量自己,抬起头他看到了站在纪芙身后不远出,一 个手握刀鞘,两手交叉在胸前穿着青色长衫,脸上不带一丝笑容的年青人正看着自 己。青年见到董武卓看向自己,目光也不躲闪,直直地迎上了董武卓的目光。 纪芙并没有向他介绍,董武卓也没有问,他知道这个青年十有八九是主动来当 纪芙的“护花使者”的,在他眼里,这个青年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根 本不是在朝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自己的对手。有一种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自己 失败的命运。 纪芙坐进了董武卓特意为他安排的马车,她身边的丫鬟也跟了进去。这个马车 可是花了董武卓不少的心思和金钱,只从马车外栩栩如生的雕刻,以及车上由珍珠 串成的挂帘就可见一斑了。董武卓先前主意的那个青年只是默默地跟在马车后走着, 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直没有掉队。 “小姐,你看余少爷这些天来一直为了你受尽苦累,你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啊!” 丫鬟海棠掀起车帘,探出头看了看紧跟在马车后的余承业,放下窗帘对住在身边的 小姐纪芙说道。“海棠,你又是不知道,我不知道说了多少回,我不需要他的保护, 可是他就是不听,我也没办法。”纪芙不以为然地说,看着一脸担忧的海棠,继续 说道:“你总不能因为别人老跟在我身边,就要我对他令眼相看吧!”“可是……” 海棠“可是”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自己该说什么好。“你好想很关心余建业啊!” 纪芙看着丫鬟海棠,眼中充满笑意。“小姐,海棠哪有啊?”说完她便侧过身去。 的确以前跟在小姐后面时间比余建业长的大有人在,可是自己为什么只关注他呢? 海棠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脸红起来,她没有注意到,纪芙正偷偷地看着她在笑。 “小姐,你看这闽江城好像比咱们的兴都城还要繁华啊!”探出头的海棠把头 缩进了马车,但一只手仍然把把车帘拉到一边。“这个当然,闽江城已经多年没有 经历战火了,跟咱们的兴都城不一样。”纪芙语气中略显无奈。海棠知道小姐又想 起在战火中失去的童年玩伴宋自元。宋自元是一个不错的青年,曾有人说他和纪芙 是天生的一对,可是身为军人的他在一年前的战火中消失了,事后大家为他建了一 个墓。,纪芙来闽江城之前还去看望了他一下。 “小姐,你看,那家酒楼上好像挂着一个对子的上联。”为了分散纪芙的注意 力,海棠大声说道。纪芙透过车窗看到了那副上联“客上天然居然天上客”,眉头 上皱,她向海棠使了一个眼色,海棠就拉开车前的挂帘,对马夫说道:“停车,我 们小姐有事。” 马上的董武卓立刻跃下马,走到马车前,对走下马车的纪芙说道:“纪姑娘, 你下车所谓何事?”纪芙看看前方酒楼上挂着的布条,对董武卓说道:“请问董城 主,那是什么意思啊?”说着伸出纤纤手指,指向了写有“客上天然居然天上客” 九个字的布条。 董武卓一看,明白了纪芙的意思,笑着解释道:“那是本地‘兴泰酒楼’的老 板出的一个上联,他说谁能对出下联,就可以免费在他的酒楼吃住一个月。”“‘ 兴泰酒楼’?”纪芙疑惑地问。“不错,就是‘兴泰酒楼’”看着纪芙脸上的神色, 董武卓很肯定地告诉她。 “纪姑娘,实话告诉你,几天来全城没有一个能将酒楼老板邬子虚的下联对出 啊!纪姑娘要不要去杀杀他的威风?”董武卓知道纪芙身为才女,可能早有意要去 一试,只是碍于身份,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呢? “那就有劳董城主的人在这里等上一会儿了。”纪芙歉然一笑,对董武卓说道。 “没事的。”董武卓来到闽江城上任,还没见过城里的这个风云人物邬子虚呢。 董武卓陪着纪芙走到“兴泰酒楼”的门前,纪芙抬头看了看酒楼牌匾上写着的 “兴泰酒楼”四个字,露出一丝惊异,接着她便看到一个左半脸戴着银色面具的青 年男子走了出来。 “董城主上任以来,邬某还没去看你,又怎么劳你大驾呢?”邬子虚笑着走到 了董武卓身前,一眼都没看他期盼以久的西楚国才女纪芙。 “邬老板,这是哪里的话。为什么就该你先去看我呢?”董武卓笑出声来,眼 睛眯成一条线。“邬老板,你的对联以前没人能对出,现在我可是找来了一个才女 啊!”董武卓得意地说道。邬子虚这才把纪芙上下打量一番,转身对董武卓说道: “没想到董城主居然找来西楚国的纪才女来砸在下的场啊!”说着他何董武卓都哈 哈大笑起来。 海棠本来就要发作了,纪芙身后不远处的余建业手上的筋骨都已凸出来了,可 是都被纪芙用眼神给制止了。她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戴着半脸面具的男子。 “邬老板,不知道你说谁能对出这个上联就可以在酒楼免费吃住一个月?”邬 子虚笑着点头说道:“纪姑娘,你如果能对出,不但是你,包括你的那些随从都可 以在我的酒楼里免费吃住一个月。” “是吗?”纪芙轻笑着看了眼邬子虚。“小姐,你就说出下联吧!”海棠在她 身后嘀咕着。“当然。”邬子虚很是肯定地说。“一言为定。”纪芙说道,邬子虚 应答了一句:“驷马难追!” 董武卓此时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不是一个很懂的吟诗作对的人,他整天都在为 名利而四处拼命奔波。 “上联是‘客上天然居然天上客’,这是一个正反句,应该这样读‘客上天然 居,居然天上客’。第二句是把第一句倒过来写的。”纪芙的一席话,使得许多读 不懂这个上联的人,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上联读起来这么拗口,原来中间的“居” 要读两次。 邬子虚只是静静地听着,一点都不为纪芙的分析详细分析感到不安,他本来就 是准备让纪芙免费住近自己酒楼的,虽然她身边的随从很多,但是这对“兴泰酒楼” 长远的发展是有好处的,更何况董武卓未必会同意纪芙住进自己的酒楼。 “邬老板的上联是‘客上天然居然天上客’,那下联我就对‘僧游云隐寺隐云 游僧’。”纪芙自信满满地说道。“‘僧游云隐寺,寺阴云游僧’,绝对!在下终 于知道纪姑娘的才女之名并非浪得虚名。”邬子虚显然也没想到纪芙居然很快就把 下联给对出了,话语中有一丝诧异,更多的是佩服。 “邬老板,你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啊!”董武卓大笑起来。“只要纪姑娘愿 意,董城主你不反对,我是无话可说的。”邬子虚微笑着看着纪芙。 纪芙被邬子虚这样盯着看,不由心中有气,冷冷地说道:“邬老板,既然如此, 那纪芙今后就要在‘兴泰酒楼’打搅你了。”说完后,方才转身对董武卓说道: “董城主,我就不到府上去麻烦你们了。”“可是上次这里发生过火灾,而且烧死 了几个人啊!”董武卓急忙制止,他现在的话一半是为公,一半是为私。 “哦。”纪芙的两眼在邬子虚脸上扫视一下,见他只是不以为然地在笑,毫不 介意的说道:“董城主,你也知道是‘上次’,我想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的 了。”“可是……”董武卓的话只说到一半,纪芙已经走进了“兴泰酒楼”。董武 卓只好对邬子虚假笑着说道:“邬老板,纪芙姑娘就有劳你照顾了。要知道,她可 是不能出任何差错的啊!”“这个就请董城主放心了。”邬子虚说完转身走进了酒 楼,他没有邀请董武卓进去,董武卓只好转过身咬牙切齿地走回了仪仗队伍。 “邬老板,你这里的装饰很特别啊!”纪芙走进后,丝毫不介意别人用惊艳的 目光看着她,仔细打量起酒楼里的装饰。“也不是很特别,只不过所有的‘兴泰酒 楼’都是这个装饰而已。”邬子虚谦虚地说。“所有?”纪芙重复着邬子虚说出的 那两个字。 “这么说,我们兴都城的‘兴泰酒楼’也是你开的了?”纪芙身后的海棠吃惊 地问道。邬子虚看了看这个十五六岁大,辫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对他眨着自己 仅有的右眼:“不错啊,所有的‘兴泰酒楼’都是我开的。”“那你是它们总的老 板了?”海棠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要知道在兴都城,‘兴泰酒楼’的生意可是最 红活的,所有人都说酒楼的老板一定富得流油。“一点没错,你们兴都城‘兴泰酒 楼’的老板洪国璋是我聘请委任到那里去的。”邬子虚知道现在他是迷幻大陆所有 “兴泰酒楼”老板一事,对有些人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他最初想隐瞒的也就只 有那一小撮人,他已经无需再隐瞒此事了,因为已经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那邬老板为什么选择待在闽江城,而不到咱们的兴都城呢?”海棠不满地问 道。一旁地纪芙只是苦笑着摇摇头:“不是跟你说了吗?”邬子虚看着一脸茫然的 海棠,知道她肯定没听明白纪芙的意思,向她解释道:“兴都城没有闽江城安稳啊!” 海棠一愣,看了一旁的小姐纪芙,低下了头。 “纪姑娘,还是让我领你去你的客房吧!”邬子虚对纪芙说道。“那多谢邬老 板了。”纪芙答谢道。 邬子虚看了看余建业说道:“这位少侠,也一起吧,你们的客房都在后院。那 里比较安静。”余建业什么都没说,而且看都没看他一眼。邬子虚尴尬的转身向 “兴泰酒楼”的后院走去。 纪芙起身跟在了邬子虚的身后,海棠看了余建业一眼,跑到了纪芙的身后。余 建业见他们走了一段距离,才默默地跟了上去。 易玄士语:如果说“对联”是邬子虚用来拯救“兴泰酒楼”的工具,那么西楚 国的才女纪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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