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这样,锦瑟在唐门开始了她的生活。 唐仇让她跟着不染师叔一起习武,再三交代不染必须竭尽所能教她:“不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且为你家破人亡。” 不染只是默默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一直都是一个看似冷酷无情的人, 拥有杀手一贯的冷峻,眼眸深若寒潭,寥若晨星。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鸟声如洗的早晨,薄雾如牛奶般浸润着竹林,第一缕阳光刚 刚透过笼罩竹林的纱幕般的雾气。不染低头看着这个小孩子,不足他三分之一高, 梳着小小的双髻,流光潋滟的眼睛在阳光下反射着无邪的婴儿蓝。 不染说,“锦瑟,你跟我来。”转身向竹海深处走去。锦瑟跑不快,紧紧拽着 他衣袍的一角,师叔师叔叫个不停。不染无奈地回头,一把抱起锦瑟,尽管冷漠如 他,还是学不会如何对一个小孩子充耳不闻,何况是救过他一命,且他将倾囊相授 的师侄。 他想起唐仇临走前的嘱托,锦瑟和你身世相似,你要视她如自己的亲人,好好 照顾她。他皱皱眉头,真是个麻烦的小东西。于是施展唐门轻功飞叶摘花,抱着锦 瑟纵入竹林。 多年以后,不染还记得那一刻,锦瑟小小的温暖清香的身体贴着他,双手紧紧 攥着他的衣领,她耳际的碎发柔软地水一样流泻下来,轻轻打在他的脸上。竹叶铺 天盖地地坠落下来,他踩着飞舞的竹叶,在竹林间稳稳地滑行。鸟啼猿声,竹影翻 动,那一片墨绿成了锦瑟心中永恒的颜色。 落地的时候,是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是一个小小的青冢。 “锦瑟,我把你娘亲带来了,你去看看她。”不染催促着。 锦瑟走近那个墓前,跪下来,看着竹简劈成的墓碑,突然仿佛长大了很多也明 白了很多。她长跪着,眼泪不听话地一颗颗流下来滴入土壤中。 不染在她身后淡漠地说,“锦瑟,跟我习武,将来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可以为 你娘报仇。” 锦瑟没有回头,“师叔,我亲爹娘不要我了,我娘娘现在也走了。师叔你是不 是什么时候也会这样一去不回呢?”不染看着锦瑟幼小的双肩微微地抽动,突然发 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这个小女孩保持一贯的冰冷态度,他动容地说,“锦瑟, 师叔不会走,师叔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师叔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你。” 锦瑟回身粲然一笑,“师叔,你可不能骗锦瑟啊。”她的笑容在朝阳金色的光 辉下,竟然有中超凡脱俗的美。不染一愣,惊为天人。 事实证明锦瑟果然是习武的奇才。她很快就对唐门飞叶摘花轻功驾轻就熟,不 染有时候带着饭菜来看竹海三关看望他不肯回房用膳的小师侄,常常看见她轻快地 飞跃在竹枝之间,顽皮地和猴群嬉戏,猴子愤怒地拿着野果石子打她,她只是轻快 地闪躲开,并不曾伤及丝毫。 不染有时候也加入游戏之中,毕竟他只比他的师侄大14岁,还是童心未泯的孩 子。他教锦瑟如何丢掷石块吓退猴群,发现锦瑟投掷石头的时候,不仅精准,而且 力道点到为止,这说明她的暗器已经学到了收放自如的精纯境界。不染对此非常满 意。 偶尔锦瑟也会伤到猴子。一次她心疼地抱着一只小猴子跑进医药房,央求师叔 唐野为小猴子疗伤。唐野多年来潜心修习药学以及暗器独门毒药和解药,看着这个 天真的女孩子,也只能无奈。 向来他就好奇能够救唐不染于危难的小女孩会怎样与众不同,见到了也不过就 是乡野小童,抱着毛茸茸脏兮兮的小猴子,一张稚气的脸上写满焦虑,“唐野师叔, 它会不会死啊。” 唐野无奈地摇头说,“不会的,不出半月就能痊愈了。”一边告诫锦瑟:“习 武是为了强身健体,锦瑟,他日你学会天下奇功,切要慎用,只可自卫,不可滥杀 无辜。唐门武功向来神出鬼没,且招招速疾,奇毒致命,若是用于不义,就枉费你 师傅的苦心了。” 锦瑟点点头,小心地抱着小猴子离去,临回头时,她转身问,“既然我们武功 天下无敌,为什么不染师叔会受伤呢?” 唐野看着窗外,唐不染身着一身藏青色的紧身衣袍,正风尘仆仆地向这里奔来, 怕是锦瑟偷偷溜过来之后他已经找了不少地方。唐野慢慢地捋着胡须说:“锦瑟, 缘分是很玄妙的东西,不染受伤乃是天命,是为了能带你来这里。他日,锦瑟你必 然会成为非凡的女子。” 最后那句话锦瑟没有听到,她听见不染的呼唤,已经喜不自禁地跑了出去,边 跑边喊:“不染师叔,小猴子治好了。” 不染掩藏起满眼的焦虑,只是淡淡地看了那猴子一瞥,然后说,“锦瑟,你怎 能到处乱跑?就为了治一只猴子?倘若是你的敌人,治好了只会留下无尽的后患。 锦瑟,你是该学会保护自己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