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年轻公子 殷天宇离开蓬莱客栈,直奔去成都的大道,十一月的天气,天寒地冻,阴云压 地,寒风刺骨,他提着宝刀,满怀心事,他心里想的是方大人的突然死亡,脑海里 满是凤儿姑娘的仇恨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大风,风中夹着冰渣扑天盖 脸,他低着头往前走,大道上没有行人,转过一个山头,他抬头一望,前面是个开 阔的大荒地,没有田地,没有农人,天地间更是没有一点生气,乌云压着地面,好 象要凌驾在大地的头上,不让它抬起头来,风忽忽的冲耳旁呼啸而去,闯进这片荒 凉之地,在地上肆虐的打着滚,转起无力的枯草抛上半空,殷天宇择路进了这片荒 芜之地,风向一改,从他后面而来,推着他只往前去,突然他停了下来,因为他听 见了后面有马蹄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他转过身去,逆风而观,一辆马车出现在 山口,飞快的驶了过来,马车转眼就要到了,殷天宇慌忙让到路旁,赶车的是个年 轻公子,两道剑眉直伸入鬓,鼻子小巧象个女孩子,眼睛水灵灵的望着前方,身材 苗条,身上穿一件白丝绸英雄氅,前脚蹬在车辕边,看起来简直标致极了,要不是 身上的佩剑和脸上的坚毅之气,一眼一定认为他是个女孩子,马车呼啸般从殷天宇 身边过去,轻快而平稳,看来公子的驾驶技巧很好,殷天宇看了看年轻公子,那年 轻公子也向他投来一瞥,殷天宇目送车从眼前过去,是冬季,地面有些潮湿,车后 并没有扬起尘土,那车过去后,殷天宇又来到路中间准备上路,他得快些赶着回家, 但心里琢磨着这年轻公子风尘仆仆的要到哪里去呢?他正自个寻思着,突然一声震 动,他猛抬头,那马车从路面消失了,他慌忙向前奔去,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一看, 马车翻进了一个小土凹去了,他慌忙跳下土凹,那公子被车辕压住了,殷天宇一手 拿起车辕,一使劲,那车子松动,升了起来,年轻公子挣扎着爬到车子压不到的地 方,殷天宇才放下马车,马车上没人,那匹马居然也没事,只是因为惊吓有些暴躁 不安,嘶叫着,殷天宇连忙来到公子身旁问道:“这位公子你没事吧?”那公子勉 强的一笑道:“谢谢大哥相救,我没事。”殷天宇就要挽起他的裤脚,那公子叫道 :“喂,你要干嘛?”殷天宇不理他,挽起他的裤脚,仔细一看道:“恩,没什么 大碍,只是脚踝扭伤了,我帮你接上就好了,你忍着点,”那公子好象极不情愿的 想开口阻止,但苦于自己动不了,只得任由他去了,殷天宇拿起他的脚,那脚白嫩 如葱,活象一只女人的脚,殷天宇慌忙收住心神,一用力,只听喀嚓一声,年轻公 子眼睛一闭,痛苦的哼了一声,睁开眼,殷天宇已经站了起来,说道:“好了,不 过行路就有些不方便了。”说着走开了,那年轻公子急道:“喂,你要去哪里?” 殷天宇没理他,径直走开了,不过一会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拐棍,只是根木棍 而已,他伸手送到年轻公子面前道:“拿着吧,你现在脚扭伤了,需要拄着。”那 年轻公子有些感激的看了看他道:“谢谢大哥。”殷天宇检查了一遍马车,车子坏 掉了,得修一修,他朝四周看了看,左边上头有片树林,他提了宝刀朝树林去了, 回来的时候背着几根硬木,那年轻公子拄着拐棍站了起来,看着殷天宇修理马车, 问道:“这位大哥,你我萍水相逢,你救了我,请问大哥贵姓啊?”“殷……殷韶 华”殷天宇随口道,“哦,是韶华大哥啊,今天多亏有你,不然我会怎么样呢。” 天黑了下来,马车也修好了,殷天宇笑道:“小兄弟,以后赶车的时候要小心 点,不是每回都会走运遇到人救你的。”年轻公子谦卑道:“多谢大哥提醒,我以 后一定会更加小心的,请问大哥你这是要上哪里去啊,说不准我们还同路呢。” “我去成都”“啊,我也正好去成都,我们还真是同路呢,真巧啊,不如一起吧。” 殷天宇心想坐马车毕竟比脚行快,就点头答应了,“不过我看今天晚上是不能行了, 我们就在这里宿一夜吧”殷天宇道,夜风已起,无月无星,风干燥而冰冷,象无数 把冰刀到处乱扎,年轻公子感到有些冷,他缩了缩纤瘦的身躯,宝剑紧紧拽在手里, 说道:“殷大哥,外面寒冷,我们进车里去吧,看来今天只能将就着在这里挤一晚 了。”殷天宇点头跟着年轻公子进了马车内,车内什么也没有,除了木地板上两个 软坐垫,但有一股香气,浓浓的弥漫着,象女人的闺房,殷天宇虽然没有去过女人 的闺房,但他知道这个车是个女人的,从车内的香气看来这个车是专门给某个女人 乘坐的,这个年轻公子为什么驾着空车走呢?而那女人呢?他是去接这个女人吗? 还是公子已经送那个女人到了目的地正赶回来?还是在中途出了什么变故?殷天宇 自忖道,那年轻公子好象看出了殷天宇的奇怪,笑道:“你奇怪这个车为什么这么 香吗?大哥,其实这个车是……。”他发现殷天宇并没有在听他说话,他正思考着 什么,眼睛看着车的壁板上,年轻公子止住了说话,其实殷天宇并不在乎他的车的 秘密,他心里想的是方大人的死还有凤儿姑娘的眼神,好象他们就在眼前,离他那 么近,年轻公子见殷天宇一个人呆呆的象在想什么,也不便打扰,自个找了个坐垫 当枕斜着身体,脸朝内睡觉去了,但他没有睡着,他的耳朵象兔子一样灵敏的听着 周围的动向,不,是他旁边的这个此刻正在发呆的人,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 快睡去吧,今晚我就要取你狗命,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尽力克制自己的瞌睡, 其实他不需要克制,因为他已经从在这里第一眼看见殷天宇的时候就睡不着了,外 面寂静,如死般的沉寂,但可以听见风刮过去在车辕上留下的微微响动和马匹的微 微动的悉簌的声音,他还听到了殷天宇均匀的呼吸声,这个声音是他听到的最美妙 的声音,他久久的等待就是为了听到这个声音,他微微侧过身体,面对着殷天宇,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出来了,微微的月光从车缝里照进来,照在殷天宇的身上,殷 天宇已经睡着了,就在离他不到半尺的地方,他面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似喜似忧, 似悲似苦,年轻公子摒住呼吸,从身旁拔出宝剑,他那么小心翼翼以至于没有发出 半点响动,宝剑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的角落里闪出一阵阵聂人的寒光,年轻公子试 探性的轻喊了一声:“殷大哥,你睡着了吗?”没有回应,只有殷天宇均匀的呼吸 声,这时他才跪起身体,因为脚扭伤了,他身体稍微往一旁斜着,但尽管如此不雅 的姿势足可以使一个正在睡觉的人马上毙命,因为他的宝剑已经举了起来,他要杀 死殷天宇,寒光一闪,年轻公子宝剑已经直插下去,但突然的变故把他吓的目瞪口 呆,因为就在他要刺下去的时候,他知觉眼前黑影一闪,比他的宝剑还快,他在看 地板上的殷天宇已不知去向?怎么回事?年轻公子惊惧交加,难道我出了什么破绽 让他看出来了?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没有时间去思考任何细节了,事到如 今只有和他拼了,他提宝剑在手,脚一蹬噌的就跳出车箱,再看那黑影已经了无踪 迹,借着月光,他四周看了看,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回事?他明知道我要杀 他,而且我是有伤在身,他为什么不杀了我?怎么逃跑了?年轻公子对刚才发生的 事情感到莫名其妙,但他心里却又感到侥幸,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他心里不禁一阵 后怕,但心里还是可惜没有一剑杀死他,暗暗咬牙,心道:“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 我也要找到你,杀死你。”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回到车厢,他的脚有痛,他想起了 殷天宇给他治脚的情景,他眼睛变的有些柔和,但那眼神只是一闪而过,立即变成 了仇恨的火焰。 “喂,起床了”年轻公子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他几乎要跳了起来,手里紧紧的 撰着宝剑,当他看见叫醒他的人时,他更是惊的目瞪口呆,不是别人,正是殷天宇, 殷天宇正微笑着看着他,道:“天色不早了。”年轻公子心里打着鼓,怎么回事? 他好象没事人一样,难道他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不可能。但看他那表情 好象昨天晚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年轻公子更是感到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他勉强笑了笑,其实他的笑比哭好不了多少,半天才道:“殷大哥,你起来了?” “我早起来了,见你睡的那么沉,就没叫你……”“什么?我……我没什么吧?” “什么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不过,嘿嘿”“不过什么”“不过我看你是在想哪 个姑娘吧,梦里还直流口水呢。”“我……。”年轻公子慌忙擦下巴,哪里有口水? 殷天宇笑道:“开玩笑的,我们还是快赶路吧。”年轻公子跳下马车,道:“大哥 你……你可真是的,你……”他的眼睛突然僵住了,死死的盯在殷天宇的胸口,张 大了嘴,殷天宇奇怪道:“你看什么?”“大哥,你看你的胸口。”殷天宇一看, 登时几乎喊了出来,他胸口有一摊血迹,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自己的胸口莫名其妙的 出现一摊血迹,他惊奇地张大了眼睛看了看年轻公子,又看了看胸口,舌头象僵住 了一般,半天挤出几个字道:“小兄弟,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突然象想起了 什么似的,眼睛通红,发疯似的向年轻公子扑来,年轻公子心里道:“好家伙,装 的还真象啊,昨天晚上不杀我,现在……”他突然发现宝剑已经不在自己手中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下车时忘记了拿,他慌了神,一咬牙心道:“今天就是死了也要拼 个鱼死网破。”随时准备和殷天宇拼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他的手就象被钳子 夹住了一样被殷天宇抓在了手里,他一闭眼心道:“完了,他武功比我高了许多, 爹啊,我不能为你报仇了。”他慌忙使一招金蝉脱壳之计,腿向殷天宇的腹部踢去, 他也是出于本能反应,踢出了他平时惯用的那只脚,可是那只脚昨天就扭伤了,还 没踢到半空就痛的抬不起来了,他急的要用嘴巴咬那只钳制住他的双手,殷天宇奇 怪道:“小兄弟,你要干什么?我有事情要问你,你……。”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失 态,慌忙放脱双手道:“小兄弟,我想问你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看见我出去?”年轻 公子吃惊的看着他,见他一脸急于知道的样子 知道他不是假装的,但他怎么可能 告诉他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呢,于是慌道:“什……什么昨天晚上我什么也不知道 啊,我一直在睡觉,醒来的时候就见你在叫我,我怎么可能看见你去那里呢?”殷 天宇转过身去,呆呆地看着地面,双眉紧锁,一副极力想搞清楚什么又搞不清楚的 样子,突然他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好象非常痛苦,年轻公子突然对眼前的这个仇 人有了一种怜悯之情,他说道:“殷大哥你没事吧?”没有回应,他又说道:“大 哥,你以前梦游吗?”殷天宇象被电击了一般,突然跳了起来,喜道:“对,梦游? 对,”他象一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年轻公子奇怪的看着这个比他高出一个头,褐 色眉毛的家伙,心里好笑,但他笑不出来,因为他觉得这个人虽然可恨但他毕竟可 怜,殷天宇突然道:“小兄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他的眼神是那么真诚,就是 天下心肠最硬的人也不免要开口答应他,年轻公子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你要我 怎么帮你?”“现在不急,我晚上再告诉你,我们现在该赶路了。”由于年轻公子 脚扭伤了,所以呆在车厢里,而殷天宇则坐在车辕上当起了驾驶,年轻公子呆在车 厢内,他被这继而连三的事情搞的越来越糊涂了,心道:“这个家伙葫芦里到底卖 的什么药,说他装吧,但他的表情确实是没有人能装的出来的,是不是吧,自己晚 上出去了哪有不知道的?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但他今天早上的表现分明就还没有 识破我啊。”这一个个问题简直把他的脑袋都搞昏了,他正想着,突然一个颠簸把 他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中,他慌忙掀开车帘问道:“殷大哥,出了什么事情了?” 殷天宇哭笑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他用手指指了指前面,年轻公子一看, 原来马车驶进了一条水沟,沟中没有水,殷天宇捎了捎头道:“我没想到驾车也这 么难,我以为自己能行呢,可是还没出几步就掉进了水沟,呵呵。不过不要紧,我 把它提上来就好了。”他冲年轻公子爽朗的一笑,便跳下了马车,年轻公子不知道 他要干什么,也跟着跳下去,车子倒完好无损,只见殷天宇把马卸下来,牵到大道 上,然后回来,一手把住车辕上,另一手撑在车底座上,一吐气,一深吸,低吼一 声,那马车象个风筝竟然升了起来,重达好几百斤的东西就这样被这个褐色眉毛的 大个子毫不费力的抬上头顶,殷天宇步子很稳健,每走一步都似钢钉钉在地上一般, 他来到大道中间,小心翼翼地放下头上的车,年轻公子眼睛张的大大的,这还是他 头一回看见别人把一个马车给生生的搬着走呢,他又是惊奇又是羡慕,同时他告诫 自己以后的行动要更加小心,这时殷天宇已经套好了马,正向他招手喊道:“小兄 弟,该起程了,快上来。”年轻公子如梦初醒,应道:“就过来。”他跳上马车, 殷天宇喊住了他,笑道:“小兄弟,我实在是不太会驾驶这马车,我来做驾驶,你 来当指挥,你看如何?”年轻公子点头称是,于是两人又上路了,殷天宇毕竟从来 没有驾驶过马车,尽管年轻公子在一旁指点,但他们还是行的很慢,有几次年轻公 子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跑进路旁的头凹或者水沟,他空有一身的驾驶技术,但苦于脚 动不了,只得暗叫倒霉,幸好这个时候是冬季,那些水沟即使有水也都被冻住了, 他们也免遭被水泡的命运了。这样一停一走的,眼看又天黑了下来,离成都还有很 长一段路呢,殷天宇开始后悔坐马车了,心里道:“早知道就步行了,也比这个强。” 但自己答应的事怎好反悔,只得暗暗叫苦了。经过一天的奔波年轻公子早就累的要 散了骨头了,他好想快点钻进车里好好睡一觉,突然殷天宇一把拿住了他道:“小 兄弟,你不是要帮我忙的吗?”年轻公子这才想起早上是答应过他,只的硬着头皮 点头道:“是啊,大哥你要我怎么做?”“你只要今天晚上不要睡觉,你守在马车 外,你要是看见我出来了,你不要喊醒我,你跟着我,看我到哪里去了?”年轻公 子目瞪口呆,世界上哪有这种事情,他被搞的更加糊涂了,但答应了人家,况且他 看着殷天宇那诚恳的眼神那只得点头答应了,殷天宇见他答应了,高兴的道:“谢 谢小兄弟,那就辛苦你了,来日大哥在家摆酒相谢。”年轻公子笑道:“我的命还 是大哥救的,大哥怎的如此客气了。”两人相视一笑,尽管他们此时都看不清楚对 方的表情,要是看的见,当时年轻公子的笑比哭就好看不了多少,因为他从来就没 帮过别人这种忙,而且对这种忙简直是闻所未闻,你说他能高兴的起来,年轻公子 没有进马车车厢内去,他盘膝坐在车外,车内殷天宇已经鼻息可闻了,年轻公子心 道“不管你耍什么花样,我就命一条,大不了和你拼了。”想到这里心里倒塌实了 许多,年轻公子靠着车轮小眯了一会,没想到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了,他慌忙起身,来到车帘外掀开一看,殷天宇还沉睡着呢,他正要转身离去,突 然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风,他来不及拔出宝剑,向前一个匍匐,想躲开敌人的突袭, 但敌人并没有就势进击,他跳起身,宝剑已经握在手里,只见一个黑影已经冲出去 了两丈多远,正是殷天宇,年轻公子心里忖道:“他果真出来了,难道他真的梦游 不成,但哪有梦游还施展轻功的,这绝对不可能,即使一个武功再厉害的一个人, 他要是梦游也决计不会奔跑如风。他到底在耍什么诡计?”他即使知道是诡计但还 是跟了上去,殷天宇确实奔的很快,真如风一般,年轻公子开始还可以隐隐约约看 见前面的黑影,时间一长,大概来到一个树林旁的时候,那个黑影不见了,他在周 围找了一遍并未发现殷天宇的踪迹,心里觉得蹊跷,但又没办法继续追下去了,只 得按原路返回,几次还做错了路,幸好尽管时已深冬但晚上的月亮却很大,他借着 月光终于回到了马车旁,他回到车厢,掀开车帘,他惊呆了,因为他看见一个人, 借着微光他看清楚了这个人的样子,正是殷天宇,只见他胸口一摊鲜血,在月光的 照耀下显得紫红紫红的更是可怖,他呼吸均匀,象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这时年 轻公子心想:“这回你不会又突然跳起来了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年轻 公子举起了宝剑,他要割下殷天宇的头颅,正要动手,突然一阵喧哗,年轻公子一 惊,慌忙探头出马车,只见灯火通明,夹杂着一些人声,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跳下 马车,来到那群人面前,只见内中一个中年农民,黑面黑手胳膊,还有一幅黑胡子, 他谦恭的向年轻公子打一问讯道:“这位公子爷,你看见一个人模样的东西,胸口 带着鲜血,从这里经过没有?”年轻公子心里想道:“不知道这些农民要干什么? 先打探打探再说。”于是他笑道:“这位大哥,我确实没看到啊。”内中一个矮胖 的农民跺脚愤愤道:“又让他跑了,昨天晚上我家的小花我看就是给弄死了,今天 晚上……哎”年轻公子惊奇道:“这位大哥,你们要追的那个人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那黑面中年开口道:“昨天,老二家的小花被咬死了,我们开始以为是什么野兽干 的,想它可能今天晚上还会再来,我们就告诉村里人,所以村里人今天晚上都没睡 觉,果然不出所料,它今晚上又来了,不过没去老二家,而去了东边来富家,我们 听到喊声就赶来,”那内中一个农民抢道:“对啊,可是那家伙不是什么野兽,是 一个人,我看的清楚,”他就是来富了,他继续道:“我见他进了我们家,便大声 喊,那家伙并不害怕,直奔我家猪圈,把我家最肥的猪咬死了,我又是心疼又不敢 上前去赶他,他那样子真是可怕极了,赤红的眼睛,身体足有两个人那么大。后来 乡亲们赶来了,那家伙并没有吃那口猪,只是咬死了就跑了,那家伙跑的真快,我 们追到这里就了他的影子了,恰好碰到了公子爷。”年轻公子心里早猜到他们要找 的是谁了,但他不能说,不然这些农民以为他和他是同伙纠纷起来麻烦,于是他微 笑道:“那人,如果那是人的话,真是可恶,艾…那位大哥你家大花是个人吗?” “不是,是我们家的看门狗。”“哦,我实在没看到,我是看到我就给他一顿,好 好教训教训他,”殷天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闹声惊醒了,他坐起身体,问道: “小兄弟,你睡了吗?”没人回应,他掀开帘子,往外一看,见有些灯火,就有些 奇怪,他探头出车外,见年轻公子正在和一些人说话, 离的有些远他听不到说些 什么。他便喊道:“小兄弟,发生了什么事情?”年轻公子寻着喊声看来看见殷天 宇正向这边走来,慌忙撇下众人跑了过去,一把拿住殷天宇道:“殷大哥,你先回 车内,我有些事情,一会我就告诉你我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殷天宇看着他好象 有些着急的样子,奇怪的看了看他道:“那些人是谁?”年轻公子低声道:“殷大 哥,你小声点,你看看你的前胸。”殷天宇看了看,这次他并没有惊慌,这是在他 的意料之中的,他抬起头道:“我晚上真的又出去了。”年轻公子不否认,点了点 头,殷天宇心底抽出一阵凉意,难道我又去出杀人了?他不敢想下去,急问道: “怎么回事?”年轻公子道:“你先回车里,我等会回来再告诉你。”殷天宇虽然 心里着急,但他并没有违抗年轻公子的建议,他向车厢走去,他的心很乱,是悲伤, 还是内疚,还是恐惧,他自己也不知道,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在他眼里成了无数 的向着他瞪视的眼神,其中有凤儿姑娘悲伤而愤怒的眼神,风轻轻撩起他的衣角, 他感到一阵阵寒意,他一头扎进车厢,好象要钻进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去,年轻公 子回到众人面前,那黑面中年农民开口问道:“公子爷,那位是?”这些农民是口 无遮掩的乡野之人,年轻公子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淳朴的问话,那是随便那个识趣陌 生人是绝对不会问及别人的隐私的,况且这些农民对车中的人有所怀疑也是人之常 情,年轻公子镇定地微笑道:“他是我大哥,晚上喝多了点,刚才被我们的谈话吵 醒了,酒却没醒,刚才还唠叨地说着醉话呢,我怕他过来胡搅蛮缠的说些醉话,所 以就哄他回去睡了,只说这边是问路的。”那些农民听了也都相信了,即使公子不 解释他们也会相信,因为眼前的这位公子长的就不象撒谎的人,至少农民们这么认 为,他们没有追到他们要追的人,有的懊恼,有的叹气,有的还边骂着陆续离开了, 年轻公子见农民们去远了,这才回到车上,殷天宇早探着头在等他,见他回来,迫 不及待的问道:“小兄弟,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都看到了?”年轻公子认 真的看着殷天宇道:“你真的不知道晚上做些什么么?”殷天宇用一种奇怪的眼神 看着年轻公子,想说什么,但他实在什么也说不了,便道:“小兄弟,你要是信的 过我的话,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晚上干了什么。”年轻公子看着他认真 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复杂如天上的云一般,他可以告诉他他晚上出去杀人了,让他 在生活在内疚中,但他没有这样做,他笑了,笑的有些苦涩,但毕竟舒坦,他笑道 :“殷大哥,我相信你。”殷天宇感激的看着他,等着年轻公子说出晚上发生的事 情,年轻公子将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殷天宇如释重负,长长的吁了口 气,自言自语道:“没伤害到无辜的人就好了,哎,不知道方大人是不是我杀的。” 他的眼睛里又突然冒出了一种复杂的神情,那神情似内疚,但马上变的坚定,年轻 公子在听到“方大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表情稍微起了一点波澜,他的眉毛稍 微往上一挑,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殷天宇只顾着想心事,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个 细节了,年轻公子道:“方大人?”殷天宇好象没听到似的,年轻公子继续问道: “他死了?”这时殷天宇抬起了茫然的双眼,愕然道:“你认识他?”年轻公子摇 了摇头,殷天宇似有些失望,叹道:“他死了。”“谁杀了他”“我不不不,也许 不是,但”殷天宇似又回到了当时的蓬莱客栈了,他长叹一口气道:“我和他也只 是一面之缘,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可是”年轻公子也好象被触动了心事,他的脸 上又出现了那奇怪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间而已,他看了看天空,月亮挂在天幕上, 象一个大大的银盘,银盘周围撒满了星星,闪闪发光,四周出奇的宁静,但他的心 里却波涛澎湃,他笑指着天空说道:“殷大哥,今晚的月亮可真大啊。”殷天宇不 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确实今天的月色很美,那看着这上 帝的杰作,想把心里的烦恼都忘记,但他们就象夏夜里的蚊子,赶之不尽,挥之不 去,殷天宇突然问道:“小兄弟,你有酒吗?”年轻公子奇怪的看了看他,随即变 的释然了,他潇洒的点了点头道:“我的车里有,藏在车壁里,我去拿。”他们确 实需要酒,他们喝着酒,欣赏着这个冬季并不多见的明朗的夜晚,时而大笑,时而 大哭,幸好没有过路人,不然会被他们吓的半死,夜色朦胧,人眼也朦胧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