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正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由内力送出,人还在半里之外,但声音却如在耳 旁一般,吐字清晰“殷镇,你逃不了了。” 殷天宇侧耳倾听,一声刚落,另声又起,已经到了殷府外面,殷天宇吃了一惊, 心道:“来的好快啊。” 突然院墙上纵上一人,无声无息。 只见来人四十上下,一身玄衣,衣角在朔风中飘飘风响,手里一对短铁戟,闪 闪发出寒光,双眼如电,头顶微秃,一把浓须在风雪中飘飘欲飞,殷天宇背对着院 墙,居然浑然不知已经来人。 只听一声厉喝:“殷镇,你逃不了了,快束手就擒吧。” 殷天宇转过身来,见院墙上一人,心里更是打了个突,暗道:“来人武功好厉 害,什么时候上的院墙我都不知道。”见来人鹰钩鼻,头发褐色,绝非中土人士。 来人身体微动,已经飘落院内,落地甚轻,如棉絮落地,短戟一指殷天宇道: “殷镇,今天你逃不了了吧,快束手就擒,免得大爷我动手。” 殷天宇一副迷茫的眼神看了看他,随即喜道:“你是说我叫殷镇吗?” 来人倒是一怔,但随即脸色一寒道:“你不要装疯卖傻,大爷我可不吃这一套, 乖乖的捆了自己跟大爷走,免得受苦头。” 殷天宇心道:“原来我叫殷镇。”但一想又不对,他转身朝墓碑看去,墓碑上 的小字显露,“殷镇刻”心道:“我绝对不是殷镇,我又不认识这两个坟墓里的人, 怎么会给他们刻墓碑呢?” 只见来人两眼逼视,目光如矩,殷天宇见来人面孔恶毒,心下讨厌,便有心作 弄,一笑道:“你找殷镇吗?他在这里,”说着用手一指坟墓。 来人闻言脸色铁青,怒道:“死到临头,还敢耍嘴皮子?”说着就要动手。 这时院门口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成都知府师爷勾正中,身手带着一群官兵, 个个手带兵刃。 勾正中见玄衣人正敌视着一个青年,那青年身材魁梧,白面皮,一对褐色眉。 玄衣人见是勾正中,道:“殷镇,已经找到。” 勾正中小步来到玄衣人身边,卑躬屈膝,笑道:“乌大人,这不是殷镇,不知 道是那个野小子。” 那玄衣人,叫乌尔木,西藏血鹰门藏玄大师的大徒弟。血鹰门在西藏颇有势力, 据说藏玄大师武功更是了得,虽然在中原几几无名,但在藏边提到血鹰门,无人不 知,无人不晓,血鹰门的弟子武功诡异莫测,行事狠毒,特别是藏玄大师的十三大 首座弟子,更是武功卓绝,个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被称为冷血十三鹰,多尔 衮为了入侵中土,想到中原多有能人异士,便招募武士为己所用,但中原武林人知 道满清对中原早垂涎已久,都不受他的招募,没想到藏玄大师已经在其幕下,还被 封为满洲第一勇士,多尔衮派幕下武士混迹中原江湖,刺探中原武林的动向,乌尔 木来到成都,目的的为了找的宝藏地图,多尔衮与与中原朝廷权臣魏忠贤私下定下 大计,故意安插乌尔木在魏忠贤身边,一是为了刺探中原情报,二是为了监视魏党, 这次他就是奉命来找地图的。 当下乌尔木闻言,脸一热,但随即道:“他不是殷镇,一定知道他躲在哪里?” 勾正中连连点头道:“对,对,他一定知道。” 转身朝殷天宇道:“那少年,快说殷镇逃到哪里去了?” 官兵早把殷天宇包围在垓心,殷天宇见他们人多势众,心里虽然害怕,但见勾 正中卑躬屈膝,心里早生厌恶,心一横,笑道:“我刚才已经对这个和尚说了吗? 在这里。”说完又用手一指墓碑。 乌尔木少在中土走动,虽然一口汉语说的流利,但不知道和尚是骂他秃顶,向 勾正中道:“和尚?这里哪里有和尚?” 勾正中脸色一正道:“大人,这小子好没礼貌,他在骂你呢。” 乌尔木闻言大怒,一指殷天宇道:“小孩子,快快把殷镇藏身之处说出来,免 得丢了性命。” 殷天宇一笑道:“我怎么知道什么殷真殷假藏在哪里?就是知道,除非你跪下 叫我三声爷爷,我绝不会说。” 勾正中阴笑道:“好个大胆刁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手一挥,六个围 着殷天宇的官兵早一起呐喊朝殷天宇扑来,这些官兵平日里就飞扬跋扈,视人命为 草芥,那管会不会伤到人命,挺刀就朝殷天宇周身刺来。 殷天宇见来人众多,心下也大骇,脊背直冒冷汗,心里暗道:“你们这些官兵, 无缘无故,仗着人多就要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吗?别以为我就怕了你们,大不了和 你们拼了。” 他见官兵势众,但官兵无理就要取人性命,倒激起了殷天宇内心里的那股倔劲, 他头一扬,傲立垓心。 眼看六名官兵的刀就要招呼到他身上了,殷天宇心里虽然害怕,但他瞧定一个 官兵,好等他攻到,牢牢抓住他,和他同归于尽,然而官兵的刀到的眼前的时候, 在他眼里,这些刀来势却甚是缓慢,好象戏台上演戏的戏子一般,殷天宇不禁心里 犯咕嘟,一个转身,竟然从这些刀从中轻而易举就绕了出来,殷天宇更是大感诧异, 心道:“难道他们没心要杀我吗?” 那六个官兵次刻的诧异之情并不比殷天宇小,他们明明看到自己的刀就要扎到 殷天宇了,但突然只见一道灰影,自己的刀竟然已经插入了同伴的胸口,一个个目 瞪口呆,还没发出一丝声音,六个人同时倒地。 这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勾正中大骇,以为这个少年会使什么妖法,脸色大变。 但乌尔木看的清楚,知道殷天宇以极快的身法躲过了六人的攻击,使的六人收 势不住,以至互相残杀在一起。 乌尔木心下也大为惊诧,心道:“不想,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武功倒强。” 心想到如此,不敢怠慢,双戟一摆道:“少年,不想你手底倒不弱啊。” 话音刚落,双戟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直奔殷天宇面门而来。 殷天宇怔怔的呆立当地,心下更是糊涂:“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武功? 我连一招都想不起来,他怎么说我武功不弱呢?”他哪里知道他适才由于悲伤过度, 体内的蟒毒遽然发作,在他体内形成了两道真气,要是他懂得如何引导的话,此刻 武功已经达到另一个更高的境界了,但他浑浑噩噩昏迷过去,以至于使两道真气在 体内到处乱串,最后找不到出路,只得冲破任脉,饶是如此,殷天宇体内的剧毒倒 消解了一半,身体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他的眼睛已经变的和蛇一样敏捷,所 以官兵刺来的刀在他眼中要比平时看到的慢上一半。 殷天宇正在怔怔发呆,只觉面上一阵剧痛,心下大惊,用手一抹,殷红鲜血不 满了手掌,原来乌尔木的双戟已经攻到他的面门,幸而他适才见到殷天宇武功特异, 不敢轻下重手,只是用了三成力,不然殷天宇此刻哪里还有命在? 饶是如此,殷天宇的脑门还是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汩汩的往外流, 一会就模糊了他的眼睛,殷天宇虽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但性命交关之际,哪里还 管那么多,手一抹面。 此时乌尔木一招出手竟然得手,不禁也大感吃惊,站在殷天宇身前两丈远处, 心道:“这少年怎么不动手?难道他真是傻子吗?” 殷天宇见到手中的血迹,心下大怒:“你们这些官兵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可 以随便杀人吗?”也不顾自己不会一丁点武功,挥拳就向乌尔木砸来。 乌尔木见殷天宇攻来,心下一喜,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他见殷天宇 脚下步子凌乱,手上更无一丝拳理可言,心下明了:“原来这个少年不会武功,刚 才只是碰巧躲过了官兵门进攻罢了。”想到这里,不禁对中原武功更加藐视了,这 些官兵平日里还自称个个武功高强,却死在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少年手了。 乌尔木见殷天宇拳就要攻到,当下也不搭话,双戟交与左手,单凭一只左手, 在殷天宇手沿上一拨,殷天宇武功完全忘记,哪里是敌手,身不由己,向前踉跄跌 倒在地,乌尔木上前一脚踏在他背上,喝道:“小子,就凭你这点三角猫,就敢和 我动手?快说出殷镇藏哪里去了?” 殷天宇跌的气血翻腾,背上被乌尔木踩住,动弹不的,一咬牙齿怒道:“大爷 我没见过什么殷真殷假,要杀要刮,你就动手吧。” 乌尔木气的呱呱乱叫,脚下用力,殷天宇直觉得如背着一块千斤的铁镬,气都 快喘不出来了,但他恨极了这些杀人如草芥的官兵,强忍住背上的疼痛,破口大骂 道:“秃驴,我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乌尔木闻言一怔,勾正中也是一怔,只见勾正中快步来到乌尔木身旁,咬耳根 和他说了一阵,只见乌尔木连连点头,然后脚下一松道:“少年,你又何苦为了一 个你不认识的人卖命呢,你只要说出他藏在哪里?我不但放了你性命,还封你做个 官呢。” 殷天宇眼珠一转,笑道:“是真的?” 那勾正中见殷天宇有意,当即一笑道:“年轻人,大好前途就摆在你面前,我 勾正中是成都府的师爷,只要我说一句话,别说当个官,就是要金银财宝也尽给你 了。” 殷天宇从地上爬来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勾正中。 勾正中一笑道:“怎么?不相信?我勾正中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汉子,说话 一是一,二是二,绝不食言。” 殷天宇装出一副相信了他的样子,心里却暗骂道:“你个狗儿子,还响当当, 我看你是臭屁当当吧。” 乌尔木见事情有了转机,慌忙道:“这位小兄弟,我们这位勾师爷,当真一言 九鼎呢。”他倒学了不少中原的成语。 殷天宇心道:“两个狗儿子,你当我傻子呢,我要是说了,你们还不是把我杀 了,何况我也不知道。”当下也不动声色。 乌尔木见他怔怔的独自思考,还当他有什么为难之处呢,突然只见人影一晃, 自己的胸口一痛,身不由己,倒退了六步方才站稳,但也被撞的气血翻腾,双戟也 啷哐掉落地上。 原来殷天宇乘乌尔木不注意之际,猛然发力,朝他撞去,两人隔的近,乌尔木 哪里躲的过,被殷天宇撞到胸口。 乌尔木调息几次,气血才始顺畅,也是殷天宇以为自己全不会武功,没有用上 内力,要是如此,乌尔木早被撞昏死过去了。 勾正中见殷天宇使诈,大怒:“好个不识好歹的刁徒,大爷我宰了你。”口中 虽然如此说,但脚下却不动,他适才见殷天宇一招就杀死六名官兵,那敢上前。 此时乌尔木已经调息顺畅,走过来,只见他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直逼视殷天宇, 要知道他在西藏以狡诈出了名的,不想今天却栽在一个少年人手,心下不禁大怒, 便有心杀了殷天宇,他哪里还管这个少年知道不知道殷镇的躲藏的地方。 只见他一直走到距离殷天宇不到三尺远的地方才停来下来,殷天宇见到他的眼 神,隐隐透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他好象被什么魔法镇住了一般,脚下丝毫也动 不了,呆立当地。 这时乌尔木看着殷天宇,缓缓的举起手掌,就要向殷天宇的天灵盖拍去。 突然一个人影从院落的墙角一闪而过。 殷天宇突然清醒过来,见乌尔木的手掌正向自己的天灵盖击来,心下大骇,出 于本能,抬起手掌一架。 乌尔木大惊,他刚才使的正是他门中的一项邪功镊神功,这种功夫专门控制人 的心神,对敌的时候使出这种邪功常常是对手失去理智,无力反抗,当真邪门的很, 他自用这门功夫以来,从来还没有人躲过的,也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这种邪功之下, 不想这少年居然能抵受的住,他能不惊诧吗? 殷天宇出于本能的一架,自然而然的使上了内力,当下乌尔木直觉得一股大力 从掌上传来,心下大惊,暗道:“难道这个少年适才是故意耍诈,此时用上了内力 要将我震死吗?”想到这里,慌忙使上自己平生的内力。 只听蓬的一声响,两人刚合又分,乌尔木倒退六步方才站稳脚跟,只觉得胸口 一阵烦闷,一口鲜血就要喷出来,但他怕少年看到自己受到内伤,强忍住没有喷出 来。 殷天宇退了两步,跌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口而出,他任脉被冲破,体内的余毒 消除了一半,但内力也同时上升了一个境界,适才眼见要被拍死掌下,自然使上平 生最大的力量,没想到竟然和乌尔木打了个平手,饶是如此,他还是受了极重的内 伤,加上任脉被冲破,此时旧伤加上新痛,不禁昏迷了过去。 乌尔木调息几遍,但一点真气也提不起来,他知道自己受了极重的内伤,站的 力气都没有了,但见仰面倒地的殷天宇,面上却一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 和我动手?”朝呆立一旁的勾正中道:“勾师爷,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此人留不 得,将来必成为大祸患。” 勾正中见殷天宇倒地,怕他使诈,突然站起来杀了自己,巍巍不前。 乌尔木怕殷天宇故意装昏,暗自调息内息,先于自己站起来,那时自己的性命 可就交在别人手里了,一怒道:“勾正中,快过去一刀结果了他,不然等他醒过来, 你我都没的命了。” 勾正中哪敢不听,只得硬着头皮,从地上捡起一把尖刀,畏缩的向殷天宇靠近, 好不容易走到殷天宇跟前,见他一动不动,举起尖刀就要刺下。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凌空飞来,勾正中只觉手上一麻,哎呀一声尖刀应声而落, 只见一物落在地上,原来是一块砖石。 乌尔木大惊,知道附近有高手在场,心下懊悔:“干嘛杀这少年,这下可好, 自己的内力提不起来,哪有力量斗附近的高手。” 但他也沉着,不动声色,突然站起身来,一笑道:“勾师爷,这少年已经死了, 我们回去吧。” 勾师爷张口结舌,适才还叫我杀了他,可现在又要放了他,但既然大人开口, 哪敢违抗,当即和乌尔木离开了殷府,两人出了殷府,转过一条小巷,乌尔木突然 委顿在地,一口鲜血激喷而出。 勾正中大惊道:“大人,你怎么了?” 乌尔木不搭话,双口紧闭,勾正中脸色大变,慌忙背了他直奔成都府而去。 院中只留殷天宇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雪地里,此时一个人从后院墙一跃而下, 正要走向殷天宇,突然门外一阵脚步声,这人慌忙一跃,跳上屋檐,躲了起来。 原来进来的是几个乞丐,见地上有几具尸体,也不惊慌,好似见惯了一般,其 中一个年轻人,见六个官兵死在当地,又见一个年轻公子模样的人躺在另一边,慌 忙过来,用手一探胸口,点头道:“还是热的,有救。” 几个乞丐七手八脚的把殷天宇抬着出了殷府。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