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沉睡的真相 “如果我是舅娘,那么当我在爱情受到重大挫折甚至是羞辱之后,产生了离 开青城山的想法后,到底会去哪儿呢?如果这件神秘恐怖的血棉袄真的来自贵州 西部,那么是不是舅娘当年就曾去贵州,并在贵州西部一个未知的地方结下了一 段不解的死仇?” 看来好象是这样。但,天地之大,她为何会去贵州呢?是出于偶然和随意, 还是有什么必然的原因? …… 文高明睡在自己的客房里,几乎整晚都在想这些问题。第二天天蒙蒙亮,他 就进了进膳堂。正在生火做饭的庹师傅看见他红着眼睛进来,就知道他熬了一个 通宵。正要起身为他泡一碗茶,文高明却摇手示意他坐下。说道:“因为现在只 有你最清楚一些十几年前的事情,所以想跟你了解一些旧事。”庹师傅干咳一声, “我猜你是想知道十八年前,你舅娘究竟去了哪儿,是吧?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也难说。说不定答案很明显呢!”文高明苦笑道。“我想问一下:当年那 一批青城派弟子里,有哪些和我舅娘交情不错?”庹师傅想了一会,才想起几名 女弟子的名字。但文高明询问那几名女弟子的家乡情况时,庹师傅却大半回忆不 起来了。 “她们中有没有人家乡在贵州?或者假如你是我舅娘的话,你若决定要离开 青城山一段时间,你最有可能去找她们中哪一个?”文高明耐心地听完他夹七夹 八莫棱两可的话后,问出这个假设性的问题。 庹师傅皱紧眉头,极力回忆。见他苦思不出,文高明只得再提问题以启发他 的记忆:“在舅娘离开青城山之前,应该有已经离开青城派的同门吧?在那些人 中,有没有和舅娘关系特别要好的?” 庹师傅经此一提醒,猛地想起什么,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她会不会去找 冉景琼呀?” “冉景琼?” “冉景琼是她的师姐。在你舅娘下山前两年就满师下山了。在她离开前几年 里,你舅娘一直很喜欢她。本来她满师后,大家都舍不得她,要她继续留在山上。 但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她还是很果断地走了。给人有点绝情的感觉,好象一点也 不留念她生活了近十年的青城山一样。” “她的家乡在哪儿?” “不知道。但口音好象就是西南那边的人,至于是不是贵州……倒不好说。” 文高明见他思考了很久也不能确定她家乡是否在贵州,就打断他的思索,问 道:“她和我舅娘非常谈得来吗?” “两人经常在一起说一些悄悄话。甚至还有不少男弟子通过她向当时还是大 姑娘的高曼传递一些小东西。” 文高明哦了一声,忽然问道:“她长相如何?你觉得罗娅或者唐珍可不可能 是她的女儿?” 庹师傅如遭电击般身子一颤,惊讶地看了一眼文高明后,忽然变色道:“你 不说我还没发觉,一说起还真的发现罗娅跟冉景琼有几分相像呢!至于唐珍…… 我倒发觉有些地方长得象你舅娘。” 文高明按耐住激动,再次问道:“你再仔细想一想:罗娅真的跟冉景琼长得 相像?”庹师傅又沉思了一会,才不确定地说道:“有倒有几分相像,不过也不 是很像,是不是她的女儿也不好说。” ※※※※ “请问老大爷,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冉景琼的妇人?她会武功,年轻时在四川 青城山练过武艺。” “请问这位婆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冉景琼的妇人?或者你们这一带有没有 以前练过武功的女人?如果这位姓冉的妇人还在的话,应该是四十一二岁了。” “请问,你们这一带,大约十六年前的样子,是否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有 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娃娃被一个外地来的十八岁左右的大姑娘杀死,事后那位行 凶的大姑娘就跑了。” “请问老大娘,你听没听说过谁家有这样一把宝剑,它薄得象纸,但十分锋 利。” …… 文高明在贵州西部毕节、长石、毛坝一带艰苦地跋涉,查问。反复向人打听 如上问题后,终于在茅台镇上得到了重大线索。有十几名老人家都向他证实说, 十七年前,在茅台镇鸡叫村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一户姓毛的人家,有一个五岁大 的男娃娃被一个外地来的女人杀死。那女人逃走后,毛家的人就追去报仇,但不 知是反被那女人杀死了,还是别的原因,反正毛家的人一个也没回家乡。 虽然事情几乎没出文高明的意料,但为了彻底解开这个十七年前的秘密,他 还是不辞辛苦地徒步赶了一百三十里山路,到鸡叫村去证实这一线索。 鸡叫村处于群山环抱之中,是一个几乎与外面世界不通音问的深山小村。全 村总共有七户人家,互相都带点亲戚关系。因为贫穷和愚昧等原因,这几户人家 甚至还互相结亲!所以生出的小孩子大都丑陋和愚蠢。最严重的一个已经不可救 药,刚生下来就是痴呆儿。 文高明站在半山腰羊肠小径中,默默地看着脚下那个贫穷的村子,不由暗想 :“难道我要找的答案就沉睡在这个偏僻寂寞的山沟里?” 在这样封闭的地方,突然来一个生人,自然是全村的一件大事,一家的客人 实际上就是全村的客人。文高明刚坐到一个叫毛发贵的老光棍的家里长凳上,其 他几户人家便跑来看他这个“稀客”。文高明也为山里人家的朴实和好客打动了, 所以没有太多的客套,就直接把话题扯到正题。但出人意料的是,听明白他的来 意,并看过他出示的那件可怕的血棉袄后,屋子里的人却出奇地静了下来。虽然 大家没有说什么,但文高明却从几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敌意。气氛一时变 得沉重、紧张和诡异。 “你是要来杀毛丫头的?”过了好一会后,六十八岁高龄的毛大爷才嘶哑着 嗓子问道。“毛丫头?谁是毛丫头?”文高明反被弄迷糊了。 没有人回答,也不用人回答。因为文高明已经明白了――罗娅就静静地站在 大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几个五六岁大的小娃娃正在偷眼看她,他们不会撒谎的 眼睛好象在告诉文高明:她就是“毛丫头”。 文高明不禁倒吸口冷气。虽然他基本上已经确定凶手之一就是罗娅,但还是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后,罗娅――不,“毛丫头”毛 贵竹姑娘才冷冷地说道:“文先生,请跟我来。”文高明迟疑了一下,便从长凳 上起来,蹒跚着步子跟在她的后面,向远离房屋的一片树林走去。 毛贵竹一直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在前带路,也不知她究竟要把文高明带到 哪儿去。文高明忍不住问道:“罗……不,毛姑娘,你要带我去哪儿?唐珍呢? 她怎么不见?” 毛贵竹不答,好象没听见似的,只是往树林深处走,好象要把文高明带到密 林最深处去杀死一样。 文高明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预感:那个假定的第三个凶手其实并不存在。或者 说她就是毛姑娘!他不禁暗暗不安,因为假若他的预感是正确的话,自己多半打 不过她!但现在后退显然已迟,所以他虽然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却只能硬着头皮 继续跟着。 穿出一片密林后,来到了一个已经长出野草的的新坟前,毛贵竹终于停下来, 但却没回头看文高明,只是盯着那新坟出神。新坟里埋的是谁?文高明已经隐隐 猜到了几分,但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告诉他,所以没有发问。 果然,没过多会,便听毛贵竹平静的声音说道:“你问唐珍在哪儿,她就在 这里面熟睡。已经整整睡了十七天。” 她又解释道:“我带她来,就是要让她永远地躺在这里面沉睡。”她的声音 没有半点感情色彩,好象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一样。 文高明轻轻叹息。道:“我以为她和你是一家人……”毛贵竹冷笑,道: “一家人?文先生,你能猜出她的生母是谁么?” 文高明微微一震,“难道她是……我舅娘的……?”毛贵竹慢慢转过头来, 正视着他。两人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后,毛贵竹才冷冷地说道:“不错。她就是师 娘的私生女。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刚出生二十天,就被师娘抛弃在一户人家的门 口!是我亲眼看见的,因为我当时一直跟踪着她,一直在找机会杀她。等她去远 后,我就跑过去抱起了她。因为当时天还没完全亮,所以没人看见。我本来打算 马上杀死她,但转念一想,师娘把她抛弃了,我杀死她也不能伤她的心。所以我 就突然想出了一条计策,要她长大后亲手杀死她的妈妈!”顿了顿,接道:“于 是我就用乞讨来的奶喂她,让她不要马上死去,并一直跟踪着师娘到了青城山。 我怕师娘会认出自己的女儿,所以没有马上混进青城派,而在外面又讨了一段时 间的饭,等到她四个月大后,样子已经完全和刚出生二十天时不一样后,我才抱 着她去了青城山……” 文高明摇了摇头,纳闷道:“既然她是你师娘抛弃的私生女儿,你自己也说 了,你杀死她,并不能叫你师娘伤心,那你现在又何必……” “不管怎样,她必须死!因为我不但恨她的妈妈,也恨她的爸爸!” 文高明轻轻叹息。道:“她的爸爸是……?” “她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 文高明一震:“原来如此!”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几分事情的真相:十八年前, 高曼在爱情失意后,离家出走,突然想到来贵州寻访已经别了两年多的师姐冉景 琼。这时冉已经嫁了人,结果不知是谁勾引谁,总之高曼与冉的丈夫有了奸情, 并怀上了唐珍。于是她和师姐间的关系恶化,并结下了这段不解的深仇…… 文高明无声叹了口气,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想你师娘自己一定 也很后悔,不该来找她的这个师姐,以至破坏了以前的情份……”苦笑一声,又 道:“看在我辛苦跑这一趟的份上,你是否可以回答我的几个问题?”毛贵竹淡 淡道:“请问。”“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是你杀害我舅舅的么?” “是。”见文高明有些惊讶,她又解释道:“也许在同门眼里,我的武功是 最差的。但是我自己却很清楚:在青城山上,能击败我的人只有师父一个人。因 为我还无法超过师父,所以我宁愿被人轻视,也绝不露出自己的锋芒。” “原来如此!那条地道想必你也知道吧?” “当然知道。因为我每次从藏书塔里偷出派中武功秘籍后,都是在地道里偷 学。” “那条地道是掌门人专用的地道吧?你敢在那里面偷学武功?” “最危险的地方,不是也最安全吗?再说,要逃避师父一个人的眼睛,总比 设法逃避全观弟子的眼睛要容易得多。” 文高明只有同意。干咳一声,又问:“那把伤心剑怎么到了你手里?” “因为我亲眼看见师娘杀死了一个叫曾英雄的人。我也不晓得他究竟抓住了 师娘的什么把柄,反正师娘对他又怕又无奈,几次被迫和他在山林里做出不要脸 的事情!甚至在她和师父成婚那天,他们也……那时我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所以并不知道曾英雄是个名人,直到几年以后,从别人谈话里,才明白那个因为 逼迫师娘而被师娘谋杀的男子原来是江湖中一名‘大侠’!并听说有一把名叫伤 心剑的宝剑和他一起失踪了。 “我听了大家的议论,立即回想起:师娘将曾英雄掩埋在那片他们苟且过的 竹林里后,就带着他的那把宝剑下了后山。因为她施展了轻功,所以我没法追上 去看,只猜测她是要把宝剑扔进千尺潭。上个月,杨春冯刚几位师兄聊天时又突 然谈论到那把武林中失踪已久的伤心剑,说这口宝剑锋利无比,能断金切玉。我 心里一动,就假装天真,问这把宝剑要是沉入了江湖里,会不会腐蚀毁灭?杨师 兄说:你以为它是寻常器物么?这样一口绝世神兵,无论在水里泡多少年也不会 腐朽!我听了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决心要打捞它,因为没有这口宝剑,我就没 把握能报仇。为防万一,我去打捞前先偷偷易了容。” 文高明道:“原来如此!难怪池生认不出你。”又问:“你又怎么发现宝剑 其实是藏在那个假坟里呢?” 毛贵竹闻言一惊,接着面红过颈,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池生他偷看过我打 捞宝剑的事情?” “是你自己粗心了,那本册子里最后一句话就提到了这事情!” 毛贵竹怔了一小会,才道:“是池生找到宝剑的。他无意间发现我打捞宝剑 的秘密,在好奇心驱使下,趁我离开后,便下水去。也是老天开眼,他几次下水 无获后,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看见妈妈在潭边的一些反常举动,所以侥幸找到了这 口被埋葬的宝剑!可是他运气不好,我回卧室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坠子不见了,那 是我小时候妈妈送我的,我其实一直帖肉戴着,只是别人从未发现过而已。心想 一定是在潭边不小心弄丢的,于是跑去寻找,结果我和他在潭边遭遇!他就成为 第一个被杀的人。我杀了他后,在潭周围到处找那只心形坠子,结果没有找到, 想不到后来却被你们在潭后崖壁下找到了它!” “他当时身上一定带着那本古怪的册子吧?” “不错,我发现册子后本想把它扔进水里,却无意间发现了他写的那些秘密 心事,并惊奇地发现他和我非常相似!他恨的人,我也恨,他想杀的那些人,我 其实也想杀!所以我灵机一动,就想出了一个妙计:模仿他的心理做案!可惜我 还是粗心了,没发现册子里竟然提到了我!” “果然如此!所以你开始假装陈寡妇,玩起了恐怖的红头绳的游戏,想让我 们认为凶手不是陈寡妇,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池生!” “是这样。” “崔雪当然不会真的死在一间密室里,你是不是用一根细铁丝之类的工具, 先把门闩套住,然后在门外拉动门闩,让门关好。” “我以为你很笨,原来你并不笨。” 文高明只有苦笑。“我其实偷偷到现场去做过好几回试验,结果发现这个办 法可行。你为什么要制造这个‘密室凶死’现场呢?是不是希望大家相信做案的 人不是生人?” “是。因为我经常偷偷观察师父,发现他特别害怕去千尺潭。所以我猜出他 是杀害陈寡妇的凶手!于是我一开始复仇行动,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冒充陈寡妇。” “后来你发现我们其实不相信凶手是陈寡妇,于是故意制造池生回煞的流言, 并故意利用那个过路乞丐的尸首,制造尸首浮出水面的假象,你其实知道我们会 发现尸首有假,这样就让我们对池生的死更加怀疑,是吧?” “是。只是那晚去千尺潭安排假戏时,却碰巧遭遇到师娘也来千尺潭。我当 然不想让她死得太快,所以我虽然发了暗器,却都是攻向她身体的不要紧地方。 哪知你也跟踪来了,并用飞刀射伤了我!不过,说句老实话:如果当时我不是因 为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离去这个问题,你未必能伤害我。” 文高明只有苦笑:“那么那件血棉袄的小主人是你……?” 毛贵竹身子微微一颤,半晌才道:“他是我的弟弟。因为妈妈和师娘翻脸后, 在屋子里打了起来。弟弟就帮着妈妈,抱住了师娘,结果……” “结果被你师娘杀死?” “不,不是师娘杀的。是……妈妈失手杀死的!妈妈也因此变疯了,失足掉 到村后的河沟里淹死!那天我爸爸恰好不在家,所以才会让这件惨祸发生。等他 回屋时,师娘已经因为害怕跑了。爸爸又悔又恨,立即去找师娘报仇。我听说亲 人被杀的噩耗后,立即赶回原来的家,并从邻居们嘴里听说了这些情况。我当时 虽然才十岁,但因为心里恨透了那个伤害我妈妈的女人,所以当天晚上就背着伯 伯偷偷跑出了大山去追他们。结果在路上我又亲眼目睹了爸爸被她杀害的情景! 我虽然很恨爸爸,恨他害死了妈妈和弟弟,但看见他被人杀死,还是有点伤心, 我当时就对自己发誓:这个坏女人把我全家人都害死了,我也一定要害死她的全 家!” 文高明听了这段惨祸后,心情很沉重。沉默好一阵后才又问道:“听起来, 舅娘当时在你们家住过不短时日,那么应该认识你才对,何以你能顺利地混进青 城派?” “我七岁那年,堂弟下河洗澡被淹死了,因为我是女娃娃,所以我爸爸就把 我抱养到伯伯家。伯伯家离我本来的家有十里山路,所以师娘不但没有看见过我, 甚至也没听说过我。” 文高明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些事我来时就基本想到了,只是不知道这段 仇恨的具体经过。我猜唐珍肯定不知道自己实际是我舅娘的私生女吧?” “当然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是谁把她送到青城山来的。直到我得到伤心剑后, 我才悄悄跟她说了她实际是我送上青城山的秘密。并骗她说:她是我的亲妹子。 不过她死前已经明白自己上当了,但那时后悔已晚!” 文高明轻轻叹息,又问:“她杀死自己亲娘,还可说是上当受骗,可是我不 明白:她杀了自己亲娘后,为何还要……还要侮辱她?” “侮辱?”毛贵竹猛地看向文高明,神情有些激动。 “难道不是?”文高明迎视着她的眼睛。 毛贵竹长长吐口气,道:“就算是吧。可是她伤害别人侮辱别人有多深,文 先生知道不?” 文高明沉默。 “你可能不会想到:我妈妈和她动手只因为几句斗嘴话。” “几句斗嘴话?” 毛贵竹神情激动地大声说道:“对!就为几句斗嘴话!她勾引了我的爸爸, 我妈妈气愤之下就骂她是卖身子的,虽然也是对她的侮辱,但终归是一句气话。 而且妈妈看在她是师父的女儿份上,并没有出手伤她。可是她……她不但破坏了 人家的幸福,还要斗嘴!她说:‘对,我是卖身子的下贱女人,可是你长得那样 丑陋,就是想卖也卖不出去!你之所以要离开青城山,就是因为你妒忌我长得漂 亮!就是因为有好多师兄都求你在我面前说好话,却没一个人喜欢你!’我妈妈 听了这几句伤人话,再也忍受不住,所以就扑上去和她撕打起来,直到我弟弟… …两人才住了手。这些话是后来邻居讲给我和爸爸听的,我一直没有忘记这几句 话。我当时就在心里发誓:她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文高明没有说话,心里十分激动。如果高曼和冉景琼不是朋友,就不可能彼 此了解得那样深,也不可能彼此伤害得那样深。在青城山上,冉景琼内心深处就 一直在妒忌着高曼,而高曼也知道这一点,毕竟女人的心是十分敏感的。但两人 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彼此心知肚明,所以一旦爆发出来后,真正把心灵深处的话 说出来后,才会让对方深深地被刺伤。 如果对方本来就是一个仇人,或者是一个陌生人,那么骂出同样的话,冉景 琼或许能忍受。因为她自己当然很明白自己的相貌不得男人喜欢。但如是一个朋 友说出来,同样的话,则反应就会大大不同。所以说,真正能严重伤害你的人不 是敌人,也不是陌生人,而是你的朋友。 儿不嫌母丑,但却知道母丑,所以这几句话对冉景琼的女儿也一样刺激巨大。 本来还有一些问题没问,但文高明却不想问了,因为他完全能理解几句刺激 话对人的伤害可以刻骨铭心,因为他也曾受到一个朋友的伤害,那是他曾今最好 的朋友,但因为说了一句话后,从此两人心里就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后来那位 朋友也向他道歉了,但对他的伤害,至今无法释怀。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只要 一想起那句话,他还是会热血沸腾,甚至在好几个深夜偷偷地流下伤心的泪水。 “文先生,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不相信我这样恨她就为那几句伤人话?” “不,我相信。” 利刀割体伤易合,恶语伤人恨不休。对于一个生理上或者心理上有某种残疾 的人,如果你说出的话正好触到了他(她)的痛处,那么你将被恨一辈子。这绝 对不是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事情。 (全文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