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风雨欲来 “这洛阳还真是热闹啊!”望着街道上纷流不息、接踵不绝的人流,穿行在人 群中随之前进的夜鹰大发感叹。 “不要浪费时间了,有不少人在暗中盯着我们呢。还想将这趟洛阳观光继续下 去的话就快走吧。万一有人按捺不住当街动起手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了。”在 夜鹰身边,被夜鹰以游览千年古都、见识古迹风光为理由拉出来同行的任意随意道。 对于夜鹰为了安全起见特地将自己拉出来一同陪行的做法深为理解的任意在其的再 三请求下终于答应出来一趟。虽然考虑到肯定会遇到一些麻烦,但是出于自信,任 意也不认为这一趟行程会给自己带来太大的困扰。 “老兄,出个门你也不乔装一下。你这个样子我们不引人注目也不可能!”苦 笑着看向此时形象奇特、特别出众的任意,夜鹰也不禁怀疑自己这一次拉任意出来 的举动是否符合理智。 明朗适体的白色劲装彰示出威武不凡的武者特质,自如挥洒、晶莹如雪的长发 更突出卓尔不群、不同寻常的氛围。宽广若虚空、飘渺如虚幻的奇特气质更令人隐 隐生出一探究竟的想法。整而言之,此时的任意就如深夜里的一盏明灯、喧哗中的 那一抹沉静,予人鲜明独特、流连忘返的深刻印象。 “怕什么?在这个世界向来只有人畏我,不曾有过我惧人!万一有不长眼的家 伙敢来搅兴,灭了他就是!”对于夜鹰的担忧,任意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想起 此次来洛阳的目的,向来习惯于掌握一切、把握局势的任意在沉闷了一段日子自然 要争取将主动权拿到自己手中。而自己这一现身,自然会将一些隐藏在暗流后中的 事物逼上台面来。使得潜伏在暗中窥视的各方势力表明形势,而事态明朗后,自己 的行事也会方便很多。对于那些想浑水摸鱼的家伙也是一个警示。 “唉,走吧。”知道任意一向的行事方法的夜鹰只好默认事实,继续行进下去。 “久闻洛阳水运便利,交通天下!洛水更横贯全城,蔚为大观!这天津桥为洛 阳城内横跨洛水四大通道之一,果然别有风味!”矗立长桥之上,看着桥下水面船 行舟渡、往来如织。任意心情也不禁大好,赞道。 而旁边苦着一张脸的夜鹰已经没有心情来注意任意了,在他们一路畅行不到十 里的路程中,竟然接下不下三十次暗杀! 袭击者显然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采取近身搏斗这种伎俩,但是相对地对于暗器 的运用可以说是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毒针、飞梭、铁蒺藜,袖箭、暗镖、五 毒粉。。。。。。。。其种类之繁多,下手之狠辣、行动之快捷、组织之严密,确 实让没有这方面见识的夜鹰大开眼界。甚至在经过一栋小楼时还遭遇到强弩袭击! 虽然无论何种攻击,被任意随意一挥袖子就倒飞回去使始作俑者反遭其害,但 是没有任意这种扭转乾坤的能力的夜鹰所受的惊吓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于是 在夜鹰的强烈要求下,两人来到了居高临下、利于防守的天津桥上。 夜鹰紧张地四处盼顾,生怕一不留心就是暗器加身。虽然经历任意的提升,五 感已经大大提升的他可以轻易觉察到十丈之内的风吹草动,但是对于气机把握并不 熟悉的他并不能很清楚地分辨刺客和普通行人的区别,只能徒费精力而已。 “不要白费力气了。真正第一流的刺客根本就不会泄露杀气,对于这种层次的 刺客而言刺杀已经变成一种可以控制的本能行动,在事发前你是根本觉察不到什么 的。而且,这种杀手也不是现在的你能应付的!所以,即使你觉察到了也是没用。。。。” 任意以一向淡然不惊的语气指出。 “来了,很强的气机反应!恩,我感到其中的杀意了。”夜鹰突然惊叫道。然 后转身面对觉察到的来者方向。 “真是麻烦呀!”连夜鹰这个半调子“高手”也能觉察到的事情任意自然没有 理由不知道,事实上以他今日已经达到“天人境界”的修为。并不需要刻意散开神 识侦察已经能觉察到相当地域内的一切动向。只是在对方不主动找上门来的情况下, 任意对于那些偷偷摸摸的家伙虽然没好感但是也不会浪费精力特地去采取行动。毕 竟,自己这次洛阳之行有着重大的意义,不能在这些小事上花费时间。 但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行为已经令他不耐烦起来,在之前的反击中任意一 直是采取被动随意的态度,并没有下决心非要置对方于死地不可。而现在,因对方 的行为而恼怒已经在心中判定了来者的下场。 片刻功夫,不速之客已经来到任意两人面前。虽然不曾见过这些打扮奇特的塞 外人士,但从对方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毫不掩饰的杀意和颇为不简单的气势来 看。 远处的人群中,出现了我意团成员的身影。联想到自己掌握的情报,任意淡淡 一笑,暗中示意部属不要妄动。已经知道来者身份的他已决定亲自出手。 “你就是曾有铁勒飞鹰之称的曲傲?铁勒飞鹰,也许你曾经拥有过辉煌。可惜, 已折了双翅的飞鹰已经没有再度翱翔长空的能力!这样的飞鹰也没有继续存在下去 的必要!”在对方,尚未表态之前,任意已淡然替对方下定了判决。 “阁下就是——任!意!铁骑会会主任少名可是败在阁下手上?”话到后来, 曲傲的语气已是愈来愈重,几乎是一字一句了。森寒阴狠无比且蕴涵无穷怨毒 之意。 “不错,正是本座一招灭了那个名不符实的家伙。希望你能带给我多一点的惊 讶!” 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任意从来就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而且,以他今日 的修为,自然可以轻易看出功力顶多到“炼神还虚”境界顶峰的曲傲绝对没有威胁 到自己的可能性。这一战,即使在两年前任意也不认为曲傲有胜算的可能,况且是 在自己已经达到新一个颠峰的今天。 所以任意的神态显得相当轻松,轻松到曲傲甚至可以明显感到对方对于自己的 轻视! “既如此。”曲傲深吸了一口气,道:“曲某今日为小儿讨个公道!”知道对 方绝不简单,多年的战斗经验反应下,曲傲沉下心神,准备应战。 “凭你?”任意轻松至极的表情显出明显至极的藐视。“也配!” 讽刺的言语更是源源而出:“十年前你败在毕玄手上还罢,毕竟毕玄不是你这 等人物可以比拟的!但是,你连一个女人也胜不过,竟然被柔然一族赶出草原!无 论武技、军事皆是一败涂地!铁勒部落出了你这一号人物,倒真是——荣幸之至啊!” 沉沉语音若尖锥般锐利无匹,狠狠地刺入曲傲耳中。 曲傲横行塞外多年,杀伐暴虐之名犹在毕玄之上,本就不是那种忍让过人 之辈,遭遇这前所未有的轻视羞辱,再被狠狠地揭示出生平最为失败的耻辱事 件,已经到了暴怒边缘。当即跨出一步,背上兵刃出鞘。杀意与气势一分分暴涨。 意欲将任意就此斩于剑下。 “哼!”一声冷哼自任意口中传出,落在曲傲耳中却是犹如千钟轰鸣、万鼓同 擂。天旋地转之中,当即心志一阵模糊,待到恢复神智,却哑然发现,前方任意的 身影和十年前那个曾经挫败自己所有信心的身影渐渐重合。而如同高山仰止般不可 超越的感觉更是弥漫开来。一时间,生平最不愿面对的情景竟然再现。 无穷无尽的压力自那个身影传来,死亡的感觉无比地贴近身来。往昔岁月曾历 的无数场景更是在眼前轮换不休。。。。最后化作那一道急闪而过的无比眩目刀光! 正是那一道有如山岳般持重的身影,使自己敢于挑战一切的武者信心跌落,失 去再进一步的可能!正是那一道凌厉刀光,将自己多年来苦苦经营的一切粉碎!无 数次梦寐中令自己绝望的身影,那一道破碎自己一切地位声望的刀光! 而今,再一次重现!再一次袭来! 失败的耻辱已经尝过!曾经的理想彻底破碎!那么已经失去一生辛苦拼搏得来 的一切的自己在这再度的考验袭来时还能怎样?如何应对? 在暗中观察一切的潜伏者的眼中,在任意几句话之后,曲傲整个人立即变得迷 茫起来,脸上更浮现出迷惘、痛苦、悔恨种种丰富表情! “呀!”在死亡的压力下,曲傲突然心中有了一丝明悟。无穷的杀意、怒意、 战意冲破无形的精神压力和无形缚束。神智在瞬间恢复清明,与此同时,凛然惨烈 的气势也随之飞扬开来。 而曲傲的身形也腾飞而起。长剑飞舞之下,生平绝学“凝真九变”提至颠峰, 无数剑路在空中交汇、融合,演化形成最后最强的以自己生命推动的最强一击!激 烈狂猛的剑气撕开空气,带着璀璨的光华向任意斩去。 “能在苍茫幻境中醒悟过来并行死一搏,曲傲你还是有点武者的决心呀。只是, 既然你的对手是我,那么你最终的结局只有一——彻底的败呀!” 任意那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的语音响起。没有任何惊人的声势、也不需要 太过绚丽的招式。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毫无花俏地从那千重剑影中穿出, 然后轰在曲傲的剑脊上。 在围观众人的眼中,任意的拳很慢很慢,甚至慢到可以轻易地觉察到任意出拳 的每一分轨迹。而曲傲那带起千重叠影、气势无边的剑路无疑快到令人目不暇接的 地步。只是,任意那慢得出奇的拳头却在曲傲的快剑及身之前轰到了剑身上。 “咔”的一声轻响,曲傲的身形从半空中飞退而回,跌落地面后连连倒退数步 直到以剑插地,才勉强稳住身形。神色之间更是一片惨然,丝丝鲜红血迹从七窍泻 出,显然已经落败。众人虽然不知任意刚才那看似毫无威力的一拳到底有何玄虚, 但是一触目曲傲刚才倒退踏地时在青石扳铺就的桥面上踩出的那几个深达数寸的脚 印,已然知道他的下场绝对不妙。 “好!好!好!”虽然落败,但是曲傲却无颓色,神情之中反而涌出一股兴奋 之色,一连道出三个好字。 “我这一拳比起突厥的毕玄来却是如何?”任意淡淡问道。自然知道对方在自 己拳下绝无幸理的任意询出自己关注的问题。 “十年前,毕玄若是遇你,必定难逃饮恨收场!”神情间浮现少见的平静之色, 曲傲应道。“十年前我落败于毕玄,从此输掉武者最为重要的信心,乃致十年来功 无进步,今日方在阁下刺激下回复战意,能在生前发挥出最高颠峰一击,虽死无悔!” 语罢,曲傲身形猛地一爆,化做漫天血雾洒落尘埃。同时,曲傲斜插在桥面的 长剑也逐渐龟裂开来,最后化为碎屑跌落! 如此手段,如此声威!一时间被任意震慑的场中一片寂静。每一个暗中观察者 显然都被任意出乎意料的修为所震惊。 直到寥寥赞叹结束这一片寂静。 “淡如烟火,势若雷霆!静至令人琢磨不定无迹可循,动则若奔雷电火势不可 挡!无怪被石师视为生平劲敌!圣帝果然好风采!”寥寥赞语自桥下传来,寻音望 去,只见桥下洛水河面,一华丽雅致画舫自远处徐徐而来。 舫首一锦衣公子手持折扇,翩翩而立,其人仪表出众,有丰神玉润之象。 远而望之,更有玉树临风姿采。着实浊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花间派本代传人——候希白!奉师命前来与圣帝一会!请圣帝移驾往舫上一 聚!”言语之间,更是一派温文尔雅、潇洒自如,大显倜傥风流本色。 洛阳候府。 两位白衣人相对而坐。其中的中年文士向对面白发苍苍的老者问道:“决战之 期已由小徒前去告之任意!十日之后就是我和任意一决胜负的最终时刻!。。。。。 只是,之轩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还请前辈释惑?当年。。。” 白发老者接道:“你是问当年我既然寄望于你,但为什么不把圣舍利传给你, 让你继本门大统吧!”顿了一顿,老者语气当中带上唏嘘情怀。 “以你资质,继我门大统倒也没有问题。只是,圣帝一脉乃本门精义所在!而 本门武学奥义最是讲究破而后立,死中求活!惟有于万念俱空中寻求那一点转机方 能成就大道,这等需求,已不是单纯资质所能涵括。惟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恒心、 大无畏者方有资格承受! 扪心自问,之轩你真的放得下心中的那一点余情?“老者的双目中透出看透世 情的睿智,了然问道。 浑身一震,白衣文士叹道:“情关难过!纵使之轩自认无双智慧也无能为力但, 为何前辈会认为任意能胜过石某。此人虽然大为不俗,但要超过石某倒也不是这等 轻易。。。。。” “任意此子之强,不在其年轻出众,不在其成就超凡,乃在于其心志智慧不受 凡常所限!心无偏执,乃成大器! 心有执着,终难放下!当年本座亦不外如是!最后落得功散人休的境况,这许 多年来,身无羁绊之余反而想通了其中关节!“白衣老者叹道。”世间奥妙,不外 玄微!浩渺穹苍,道法自然!“语罢,起身转往外行。 望着对方远去身影,石之轩恭身拜倒:“多谢前辈指点!” “万法机缘,自悟乃成!外力无助,何谢之有! 你若能悟,此战尚有转机。若不能悟,万事休矣!“老者的轻轻叹息声在远方 响起。 第三卷第四节(下) 任意也不做势,吩咐夜鹰自己回返并暗中示意我意团保护夜鹰后。淡淡回道: “既然是故人相邀,自然没有推脱之理。”微一迈步,上一瞬尚在桥上的身影下一 刹已经来到舫首。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却又顺畅自然,给人一种本来就该如此的 奇特感觉。 侯希白眼中闪过一抹惊色,但同时又释然开来,拱手笑道:“好!也只有圣帝 这等能耐方能作为石师对手!请往舫内一叙!” 任意也不客气,直接穿帘而入,大步跨入舫内。在桥面之上,任意便已经知道 舫内另有一股透着熟悉意味的气息。心中早有一番计较,故而亲自来到舫中一探究 竟。不然以他的脾性,肯不肯顺对方的意、照着他人的部署行动还很是难说。 果然,任意一进舱中,便听到一声离别许久的称呼:“大哥!我们终于又见面 了!” 举目望去,但见舱室之内。宴几之旁,一人立起身来,激动呼唤道。此人身形 魁梧,举手投足间更流露出隐隐震慑霸气,正是离别两年之久的寇仲! “小仲,这两年来过得可好!”念及往昔的一切,任意神色也是微微动容,问 候道。 “这两年,哈,在长安混了两年。倒也称不上太坏!当年率军北上,按照大哥 的指示,先是在最短时间内将军权握在手中。本来一切挺顺利的,但是没想到杨广 这么快就完了。 然后就是李阀对长安用兵了,本来要坚守也不是做不到,但是没想到李秀宁竟 亲自来到长安。。。。所以,按照大哥的建议,如果不能坚守就合作。于是,长安 就落到李阀手中。我呢,也被封了个征讨大元帅的职务。现在我是属于太子立建成 那边派系的,让李老二吃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亏。。。。。。“待到任意入席坐下, 寇仲开始了对往事的叙述。 “哦,那小仲是不是已经达成心愿,抱得美人归呢?”任意语带揶揄,笑问道。 对于当年寇仲率军北上的真正目的,任意还是相当清楚。 “别提了!在长安这段日子,我总算看穿了那些高门大阀的真面目。明明一个 比一个虚伪,一个比一个狡诈!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幅谦谦君子、礼贤下士的样子! 整天应付这些家伙,真的苦不堪言呀! 还有这些世家子弟,为了争夺所谓的权力,什么亲情都是抛在一边!表面上看 起来繁华似锦,暗地里勾心斗角斗的比仇人还狠!处在其中,真的比到战场中真刀 真枪地拼上一场还难呀!一年前,小陵就受不了这种气氛离开长安周游天下去了。 我还真的后悔没有跟他一起走。“寇仲痛心疾首地道。 “我这次趁着李老二偷偷来到洛阳的机会,找了个调查其行踪的差事来到了这 里!听说大哥在江南打下好一块地盘。我这次就专门投奔来了,至于长安,我是不 想再回去了。”语到后来,寇仲再度颓废起来。 知道对方伤心人必然别有怀抱,任意很明智地没有再追问下去。转而将兴趣引 向另一个方向。 “李世民来洛阳了?看来李家是想插手中原的事情了。”任意不动声色地道。 “大有可能。李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难应付,其中这位李老二尤其是个中代表, 大哥得小心应付,以我掌握的情报来看,李世民和道门的联系非常密切。他这次来 洛阳,未必没有对付大哥的意思。”寇仲迅速摆脱低靡情绪,一一分析道。 任意轻笑道:“如今的洛阳已经成为一个风暴交织的中心,各方势力在这里都 有交际,各种势力交杂下种种矛盾也随之埋下,差的不过是一点引子罢了!一旦打 破这个平衡的因素出现,到时候,就真个是无法收拾了。现在来搅局的势力越来越 多,一旦失去制衡。。。。。” “石师让我转告圣帝:十日之后,正午之刻,在洛阳城中,新中桥上,延续当 年未完的一战!”侯希白那透着潇洒意味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任意转身望向这风度翩翩、神情自如的多情公子,随手在半空中化出一个个印 决,顿时空间中变换出阵阵明显的扭曲波动。任意手势变幻一番后停下问道:“此 乃石之轩可赖以成名的《不死印法》,你可曾习得?” “什么?”侯希白神色一震,显然在惊讶任意的神通广大。《不死印法》是什 么,曾经看过石之轩亲自演示的他自然是很清楚。至于任意是如何得来这门武学的, 聪慧非常的他立刻隐隐把握到一些其中的关键。 “看来你还未得到邪王的真传?也是,以你的性情要邪王将这门绝学传给你勉 强了些。”任意顿了顿方道:“只要阁下有意,我便将这门武学转赠!相比对于阁 下日后的武道修业大有益处。” “不知圣帝有什么要在下效劳?但能相告,必不相瞒!”侯希白自然知道以任 意的一贯作风,必然有所询求。心中隐隐有所感悟任意的要求不好打发,但是《不 死印法》又是他的吸引力又着实非同小可。仔细思量片刻后,斟酌答道。 “天音乐阁!我要阁下掌握的全部资料!以本座掌握的情报,天音乐阁自驻入 洛阳以来,有幸邀请的几位宾客中,阁下是滞留时间最长的一位。而且在圣门的的 秘密传闻中,历代花间派的传人和天音乐阁都有不错的关系!”任意以绝对肯定的 语气道。 “这个问题?”一向潇洒自若、从容不迫的多情公子也现出极度为难的表情。 “抱歉,此事关系到本门极度机密。候某纵然有心,也不敢妄自泄露!” “如我所料!”任意神色恍然,大有深意地道。“能令游戏人间的你也为之顾 忌,这位天音乐阁之主——碧乐悠的身份大不简单呀!” 侯希白干脆地一摊双手:“圣帝既然心中早有计较,直接去探访一下就知其中 一切。想必,以圣帝的修为,普天之下也无人能阻。何必在此牢心费神,为难侯某。” “五日之后,乃是天音乐阁对外献艺的日子。听闻,此次乃上古神器——天音 乐合千年来首次合鸣而奏。届时,声势之盛、音色之美想必是惊天动地、前无拟者。 本座也略通音律,作为同好次道之人。这等盛况,自不容错过!”仰首望向河面, 任意悠悠地道。 洛阳城中。一处别馆。 一位身着宽大奇特服饰、腰间跨着一把武士刀的中年武士正跪地伏首,向位于 上首的首领报告消息。 “还没有公主殿下的消息吗?”身着黑衣,整个人带着阴冷气息的首领问道。 但从外边看,首领的年纪模样不过三十,只是眼神中不时闪烁的那一丝丝阴狠令人 望而生畏。 “大人,属下已经向当今主事的朝廷打听过了。确实没有公主殿下来过的记录。。。。。” 中年武士诚惶诚恐地伏在地上,对于这位掌握国内最为神秘可怕的忍者大军在手、 传闻已经掌握不可测度的鬼神之力的首领,他是绝对惧怕到极点的。 “再去打探,并多注意一下这里的局势变化。传令下去,尽量收集有用的信息, 整理之后准备带回本土!另,请天海大师来这里一趟。”武田正一吩咐道。对于对 方那种惶惶畏惧的神态他是极为满意的。 “嘿!”中年武士行礼退下。 不多久,缓缓的脚步声传来。一位身着黑色僧袍、脸上一片枯槁,身形颤巍有 如风中残叶、仿佛要随时倒下的老僧来到武田正一面前。 “天海大师!”纵使在国内横行已久,武田正一鞠躬行礼道。 虽然两者并不是同宗同族,但武田正一对于这位能在短短数十年内就将国内本 来操纵朝政的神道教的势力全面压下,令佛宗势力在国内扎下无比深厚根基的天海 抱有深深的钦佩!此外,对方那高深无比,令自己数十年的伤势一朝而愈的高强能 力也确实令他心生敬意。 对于弱者,可以为所欲为!对于真正的强者,从来就不能忽视!这一点,也是 确保他成功度过这几十年风雨飘摇的一大秘诀。 “首领找老衲来可是为了找寻公主殿下一事?”天海有些虚弱地费力睁开双眼, 有气无力地道。 “正是。三神器被公主带走。以她神道教神女的身份,难免从中悟出什么东西。 无论对于大师门徒日后的发展还是武田家在大和的执政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还请 大师施展无上神通,寻到公主所在!”虽然对方那仿佛随时中断的语气很是令人感 到其的外强中干、衰老濒死这一方面。但是亲自见识过对方厉害,更对于阴阳术有 着深刻了解的武田正一绝对不会以为对方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十年前,在与神道教的那场决定一切的大决战中。天海也是这等半死不活的样 子,但是却在最后的决战中一人单挑神道教数十大阴阳师,一举扭转局势。使得佛 宗从此占据了绝对优势地位! 闭目良久,天海再度睁开双目道:“公主殿下尚在城中,虽然由于三神器的屏 障,难以确定至于具体方位。但方才老衲已经通过无上神通通知其定下决战之期。 以她神女身份,又兼神器在身,为了一血当年神道教败北于老衲一事,必然会应约 而来。到时候首领大可见机行事。 不过,她不远千里来到中原肯定是不甘沉默的,在中原各大势力中必然会选取 一方为倚助。首领务必多加留意! 老衲拖此残躯来到中原无非是心愿未了,并有落叶归根之意。 中原大地,历来杀伐不断,非久留之地。首领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有劳大师指点,正一必牢记于心!”武田正一口中应付,心中却不以为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中原大地我大和武士也不是第一次来,不趁现在中原大乱, 各方势力自顾不暇的机会狠狠捞上一笔,怎么对得起这天赐良机!” 似乎感觉到武田正一心中所想,天海口中低吟退去:“早知今日果,何必昨日 痴!因果轮替换,却是来日休!种因必得果,有果定有因!世间纷纭事,因果二字 通!” 这里是洛阳城中一连串雅致的庭院阁楼。亦是天音乐阁在洛阳的所在地。 天音乐阁以音成名,行踪遍布海外四方。所有产业不计其数,潜在势力不可估 量。而历代阁主更为目光高远、琴心慧质之人,所到一地,无不为大受欢迎,成为 当地显贵之座上贵客。并受到当地民众无比推崇,大力膜拜。 明亮的厅堂之中,一碧衫女子手中把玩一支全然碧彻、色泽流光的九孔洞箫。 而在她不远处,一斑驳古琴正列在几上,一名黄衫女子正轻施玉指,调试琴色。不 时有叮咚悦耳之声在厅内响起。 天音乐阁当代阁主碧乐悠透过面纱望向天外,淡然问向身边的友人。“天音乐 阁本出自魔门。但历来所到一地,所受欢迎却是无与伦比。声名更是远扬海外。与 在中原大地声名狼籍的魔门相比,两者之间差距如此显著,以你之见,却是如何?” 黄衫女子仍然专心于琴,没有回首,只是低低答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世间万事本来即是如此。魔门中人凡事皆计利益,沉于相互算计而浑然忘却身 外天地之广岂是利益两字能道尽。太过计较得失者,必定难得民心,民心一失,虽 暴秦不能久矣!况论其他。“ “民心?人心?这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但最易收买的却是民心。天地玄妙, 莫过于此。”碧乐悠感叹不已。 “音者,映于心而显于乐!你我皆为深谙乐道之人,自然知道心道即为乐道。 这人心如何,想必也了解非常。何必自寻烦恼!”黄衫女子语带深意,淡然处之。 “不游江海,不知天地之广!不历红尘,不知世道方圆!这两年来游历天地四 方,方知往昔种种,实在不足为道。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有些事情只有深切体 会方知个中滋味。可叹世人拘于见识,以管窥天,往往自怜自伤而顿生茫昧,抑抑 一生而无所得。所谓愚者,莫不如是!”碧乐悠语带伤感,话中深意发人深思。 “世间如你般经历见识又有几人。所谓俗世、俗世,正是由这许多俗人而成。 知音难觅,总是令人望而不及。”尚秀芳接道。“这天音乐合乃是千年古物,已有 千年未曾合奏。若不及时熟捻,只怕到时。。。。” “天音乐合——天音箫、引乐琴乃有深意!这合奏之曲,更是大不同于寻常! 到时你只需要在箫声起荡之后奏琴而已。至于温习,曲由心发、乐由心映,只要心 境到位,何必效此等初学者技巧。” “心音神曲,天地为用!以曲通心,以音传神!”尚秀芳感叹道。“天音乐阁 流名百年果然名不虚传,竟有如此神技!倘能达至那最高境界,想必也是不枉此生 了。” “无我无心,乃可通神!这‘通神’境界,岂是能轻易达成。多半是可遇而不 可求的机缘。” 这时,轻轻脚步声传来。一名身着奇特白色袍服、透着有如夜空般深湛神秘的 气息的少女走了进来。在她白皙的粉颈之上,一连串有如弯月的奇形勾玉微微闪耀 着光华。 “多谢阁主一路照顾。”少女走到碧乐悠身前鞠躬道谢道。“打扰多日,仁德 是来辞行的!” “不必客气,大家同是流落天涯之人,理应相互帮助才是。天音乐阁势力也颇 为不弱,虽然对于公主家国被占一事能力有限。但要护持公主的周全,却还不是问 题!妹妹何必急于一时。”对于这个途经大和国时,在海上救助的落难公主,碧乐 悠有大有怜惜之意。无形之中,语气也柔和许多,带上安慰之意。 “有劳姐姐费心了。 仁德虽然是公主身份,但更居国内神道教神女一位。如今破教敌人已至,更发 出挑战邀请,绝无回避理由。至于安全,有三神器护身,纵使不能破敌,自保护也 是无忧!“少女语气坚决,神色虽然颇为平静,但无疑是绝对会践言不悔。 “不知妹妹将要面对的对手乃是何人?” “此人乃一僧人,据说乃是中原人士。四十年前渡海而至大和,而后大力拓展 佛宗势力,将我神道教基业完全压下……” -------- 世纪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