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三。 手机日程表上,早早给了我提示:刀手。 紫华山离市郊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的山脚下,是一片墓园。白色的墓碑像退潮 后干涸的贝壳,在这片绿色的林海中错落。幽幽静静,带着丝丝阴凉。 我沿着山坡缓步走下来,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松柏丛边,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衣男 子正坐在一块白色岩石上,焦急得不住看着表,身边放着一个胀胀的编制袋。我的 视线停留在他肩膀斜背着的黑色长包上。拿出照片重新核对了一下,微笑着朝他走 去。 他发觉我走近时,只是不屑地扫了我一眼。又四处焦急的张望着。 我看看他,慢慢把手伸进衣服口袋。他很警觉猛抬起头,紧盯着我,直到看着 我把香烟摸出来。“啪”我得意地把烟点上,慢悠悠走到他前面的草地上,坐了下 来。 “闪远点,小子!”他不耐烦地瞪我一眼,“别在这影响我做生意。” 我当做没听见,看也不看他,只管坐着悠闲地抽烟。 刀手见我没反应,很是气愤,“说你呐!把老子惹烦了一刀剁了你!”说着手 已经放到了腰间,作恐吓状。 我扬眉看看他,笑道:“大哥,别这么霸道好不好,我只是想给我死去的哥哥 烧点东西祭奠一下,干吗这么凶嘛!”说完转过头,故意自言自语地说,“哎?! 不知道给烧点白粉他会不会感兴趣!” 此刻焦急的刀手本无心理我,听到我最后一句话,大吃一惊。上前两步盯着我 问:“你说什么?!谁是你哥?你又是谁?!说!!”手已经开始慢慢从腰间向外 拔刀。 我笑了笑,站起身来,“你不认识我很正常,不过我哥杜林——你总该有些印 象吧?师兄。”说完故意斜眼看他。 刀手听完我的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色大变,接连退后几步,“你,你是 杜肯?!” “咦?!”我冲他做出惊讶的表情,“你很聪明哦!” 刀手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揩了一下额头的汗,时刻紧盯着我,“听说你不用 武器杀了我很多手下,是不是真的?!” “呵呵,”看着他惊恐的样子,我倒觉得好笑,“其实你也可以做到。你老爸 教你功夫不是让你整天提着个烂袋子当小贩的!” “哼!”刀手甩掉外套,只穿一件黑色背心。紧攥着手中的刀片,“我知道你 会来找我报仇,已经等你很久了!让你知道我刀手也不是浪得虚名!” “来!”我朝他勾勾手指头,“给你个机会!” “找死!”刀手大吼一声,用刀片拖着地,直奔过来。 一阵风缓缓从山顶吹来,带动着树叶哗哗作响。 我抖抖胳膊,盯住对方的刀片。等它直逼近额头的时候,一皱眉,看着它“嗖!” 得向一侧砍去。扳过他缚着移动电话的右臂,顺势把刀手一推,退后两步。 刀手被我推开几步远,愣在了那里。手中的刀片久久停在半空。 “白痴!”我冷笑,“你知道我四分之一秒内躲闪的角度,竟不知道我还有不 动的时候!看起来陈路是在帮我。” “什么?!”刀手眼里直冒火,半天说不出话来,“不,不可能!陈泽怎么会 骗我?!”自己原先针对我的训练被我刚的一番话搅成了一团糟。怒吼着再次袭来。 我已看不到他的刀片,只感觉道道白光在眼前交错。刀手只想一味地进攻来弥 补他计算的失误。把所有必杀招数全使了出来。 我被他逼得只能后退,一不留神。额前一缕头发已经从眼前飘落下来。定定神, 心想,有陈路的帮助,打败刀手将不费吹灰之力。抬手拨去刀锋,回拳砸在他脸上, 上前一步腾空探身紧跟一拳袭去。趁他失去平衡,转身后摆腿击中头部。跳起来踏 住他腰带扣,从头顶一肘轰下。刀手踉跄着向后倒去,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抱头 左右提膝让他无从招架。刀手像团沙袋一样,歪向一边,我仍不让他倒下。一个接 身正踹,“呀!”我大吼着,发疯似的将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他脑门。打着打着,脑 海展现中又渐渐出哥哥的音容,想起我们兄弟曾经幸福的时光,不觉眼泪已经流了 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刀手已经没有了反击能力,双手撑住地,喘气看着提刀慢慢走近的我。 我走到他跟前,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当啷”把刀丢到了他跟前。“你走吧。” “什么?!” “我不想让师傅感受我父亲的同样的痛苦。” “你杀人不眨眼,谁会相信你!”刀手带着疑惑的怒气,看着我。 他虽说的实话,却在我心里猛地一阵,一种从未有过的负罪感。“我杀的都是 坏人!”我不知道是在给刀手解释,还是在为自己辩护。“他们都该死!” “我也不是好人,我杀死了你哥哥!”刀手仍在设法确认的我的决定。 “哼,”我冷笑,“你知道就好。不过现在还是觉得应该留着你。可惜的是你 们如此一个强大社团中,竟没有我想象中的一个卓越枪手。看起来你们的末日不会 很久了。杀你一个反没有将你们共同绳之于法更有成就感。” “嚣张!”刀手迅速站起身,“你会为你说过的话后悔的!”转身径直走去。 “慢着,” 刀手惊恐地回头看我。 “你老大是不是叫陈泽?”我低声问。 刀手没有回答,但他异样的眼神已经给了我肯定的答复。 “走吧。”我摆摆手。 看着刀手渐远的背影,我摸出刚从他胳膊上卸下的电话,笑了笑。“不好意思 陈路,让你失望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