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姑郎授封 在此之前,小姑作为彭郎的随军谋士,从来都是女扮男装,以至于白灵川他们 一行人,一直以为小姑是男子汉。他们绝没有想到,小姑居然是女孩子,还是副帅 的未婚妻。 本来,如果小姑继续女扮男装面圣,那么我们的故事就会到此结束,因为她一 定会成为彭郎的妻子,并与他百年好合,相依相偎到地老天荒。可是彭郎一时忽发 奇想,想让皇帝为他与小姑做媒,而使得以下的故事,有了一个让人遗憾的结局。 这件事,彭郎也是因为当初小姑没有明确答复,为此,他担心她见异思迁,才 想:“如果能够得到皇上的恩准,你这时就是不同意也不行。”为此,他就自作主 张,没有向小姑征求意见。——一直以来,彭郎事无巨细,均由小姑做主,这次他 要独自拿主意,好让小姑大吃一惊。 在朝堂上,年轻的皇帝对于平灭了叛贼的功臣大为赞赏。他加封白灵川为常胜 候,赐金无数,并且赏赐府邸一座。接着,皇帝便赏赐彭郎,先问他有什么请求。 彭郎这时说道: “陛下,臣不想加官进爵。臣冒昧请求陛下恩准两件事!” “爱卿请说!” “陛下,臣斗胆请求皇上,赦免小姑欺君之罪!” 皇帝与众大臣面面相觑,心想:“莫非小姑有什么过失不成?”皇帝虽年轻, 然很有城府,他略微思忖,便说道: “寡人答应你。不过,小姑卿家所犯何罪呢?” “回禀陛下:小姑本是一名女子,她因为报国心切,便女扮男装——” “女子——”满朝文武,无不为之愕然。与小姑共事多年的白灵川等将帅,更 是惊奇万分。以前,他们只知道古时有过一位花木兰替父从军,想不到,身边也有 一位巾帼英雄。 “原来如此,朕当然要赦免她的死罪。不过,不能就这样算了。”他似乎在思 索该如何惩罚小姑的欺君之罪,“众爱卿,你们认为该当如何呢?” 这时站立一旁的小姑,为彭郎闯下大祸而又气又恨,一时又想不出补救之法, 正独自烦恼不堪。她真不明白,彭郎搞什么鬼,为什么揭她老底?在这儿,除他这 木头,还有谁知道她是女孩子?这个呆子,他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还是吃饱了撑 得慌呢?不过,她并不担心皇帝会怪罪,心里虽忧虑,却是为别的原因。 “陛下,臣以为小姑为国驱驶,劳苦功高,虽有欺君之嫌,实仍为了国家社稷 之安危;既是如此,不光不应受罚,还须厚赏,以鼓励百姓忠君爱国,借以表明陛 下宽厚仁慈。”这时,一位三朝元老出班上奏道。 年轻的皇帝,只有此时,才特别留意站在众人身后不起眼的小姑,见她虽女扮 男装,穿着谋士衣服,仍丝毫不减少其秀丽姿色。皇帝心想: “后宫佳丽三千,却不见一位能与她相媲美。孤王自继位以来,一直都想找一 位有魄力,有胆色,风华绝代的皇后;然现任皇后却柔弱平庸,颇让孤失望;此女 必正合吾意。”想到此,见老臣己说完,就接着说: “卿家所言极是。朕自有封赏。刘公公,还不带小姑姑娘去换衣妆。”他对一 边的内宫总管说道。太监领命而去。这时,满朝文武与小姑,都搞不清皇帝肚子里 打的什么主意,但她仍只能跟刘公公走。等小姑一走出众人视线,皇帝这边就对众 大臣说: “小姑姑娘跟随各位征战沙场,功勋卓著,为了表示朕对她的关怀爱护,朕决 意娶她为妃,封为西宫皇后!卿等意下如何啊?” 这一下,谁也没想到,所有人都诧异万分,彭郎更是目瞪口呆,惊得嘴都合不 上。满朝文武,对此虽感到意外,却认为这是好事,他们马上全部跪下,三呼万岁 英明;除了彭郎傻瓜般站着。 事情太出人意料,彭郎还不能接受现实。“咦,我可是想让你为我做媒的,想 不到你居然横刀夺爱!”想到此,怒火上升,他什么也顾不上,便大喊一声道: “尊敬的陛下,万不可以!”就这一声,让众大臣吓一跳,心想他吃了熊心豹 子胆了,如此犯上,想找死还是怎么的。年轻的皇帝正在兴头上,所以没想到要惩 治他的不敬,到是和颜悦色地问: “哦!彭爱卿不是还有一事相求么?请说。” “陛下,臣的第二个请求,就是要求皇上为我与小姑做媒,让我们俩能永结同 心,百年好合。皇上,臣与小姑同甘共苦、生死相依数载,彼此间情深义重,请皇 上开恩,放过小姑,成全我们的好事吧!”说着,彭郎泪流满面,跪倒地上,向皇 帝不住磕头,希望感动他。 “哦!”皇帝绝没想到,彭郎居然是为了此。他这时真犹豫不决,不知何去何 从。“彭郎等将士,为平灭叛乱,风餐露宿,刀头饮血,马革裹尸。本来,作为国 君,孤绝没有与臣子争夺妻子之心。只是,他刚才为什么不早点说,偏偏那么拖拉, 在朕对众人宣布纳小姑为妃后,他就要她,还与朕势不两立的样子,朕身为一国之 主,‘君无戏言’,他这不分明叫我下不了台么?”皇帝想道,“但如我不答应, 惹恼了他,说不定这个武夫一怒之下,会起兵造反呢!还是答应他算了,不就一个 女孩子么!”皇帝正这么想着,这时,传来刘公公禀报: “小姑姑娘到!” 小姑走上金殿,即刻如一道眩目的光线,让大殿上所有的人,包括大臣与皇帝 都震惊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换上女装的小姑,居然如此风情万种、妖艳妩媚、 美丽动人,亦如西施再世,更胜嫦娥降临。大家这时都看呆了。 小姑这时早己明了彭郎如此用意,瞥了眼彭郎,见他却在呆呆发愣,心中颇感 惊异。 女装打扮的小姑,天姿国色,在皇帝眼中,远胜过他后宫三千佳丽。皇帝正准 备成全小姑与彭郎的好事,但见到小姑如此娇媚动人,他又动心了。皇帝下定决心, 要娶小姑为妃。但他也不想过分地为难彭郎,思忖片刻,说道: “彭郎,你的第二个请求,朕不能答应。然朕将御妹许配予你,三日后成婚, 并封你为平南候,官拜兵部尚书。你意下如何?”他不等彭郎答话,便又对群臣说 道: “众爱卿,今晚朕在养心殿大宴群臣,一是庆祝平贼成功;一是庆祝朕又娶新 人。”他转向总管太监刘公公道,“刘公公,带小姑姑娘去西宫。”说罢,他站起 身,一旁太监忙高呼“退朝”,众大臣于是三呼万岁,也便陆续退朝。 很快,金殿之上,只剩下小姑与彭郎两人。彭郎这时只感到天旋地转。小姑此 时己全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其实,在彭郎开始揭底时,她就担心会如此,想不到真 会发生。她却并不担心,因为她心中,己经有了应付的策略;但为了以后能够让彭 郎对她服服帖帖,言听计从,还是决定吓吓他,让其清楚,就算他道高一尺,她依 然可以魔高一丈。 这时,大殿上的群臣己经走光了,只有小姑与彭郎相对而立,外加几个太监在 一旁等着。彭郎这时感情十分复杂,即有痛苦、悲伤,又有愤怒、怨恨。眼见自己 的情人,就要入深宫,今生今世,怕再难相见,痛得如同撕心裂肺,可却没有一滴 眼泪。他又想到自己出生入死,为这个无道的淫贼拼命,结果,他却连自己的心上 人都要抢去。对此,彭郎不能不悲愤不己。正在他呆呆地望着小姑时,小姑却打破 了尴尬的沉默,用很开心的语调说道: “好啦,别再那么可怕地看着我!谁叫你揭发我呢,现在皇帝己经降旨,咱们 这些平民百姓,只有听话了,否则可是杀头之罪。再说,这样对你我都好。你以后 做你的平南候加驸马爷;我呢,就去做我的西宫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么 威风!”这时,小姑见彭郎听她说这些话,眼神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心中一凛, 怕自己伤害得太深,便扎住话头,“好啦,你还是走吧!——”她又顿了一下, “希望你以后再见我时,可别不理我!”说着,她留下绝望的彭郎,跟着刘公公进 宫。 “小姑,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你不能走啊!”身后传来彭郎伤心欲绝的呼唤。 但小姑没有回头。 “彭将军,这可是陛下的命令!你敢抗旨不遵么?” 彭郎瞪圆虎目,吓得刘公公退缩到了一边,不敢再吭一声。 “小姑,咱们逃吧!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知足了!” “不!晚了!彭郎,你可别冲动!还是回家乡吧!我一个山村女孩子,能够成 为一国之后,这有多荣耀多威风!若跟着你,除了担惊受怕,还能给我什么?你别 傻了,回去吧,算我求你了!”她转脸说道。 语罢,小姑回转身,向宫中走去,刘公公他们急忙尾随而去。 大殿上,只剩下彭郎一个人在那儿发呆。听小姑说的一系话,以及这之前所发 生的一切,都让彭郎恍如梦境。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在此之前,他还以为有皇帝 的做媒,小姑稳定要成为他的娇妻;却想不到,忘恩负义的皇帝,居然狠心横刀夺 爱,以势欺人,硬是把他的心上人抢了去。而小姑呢,以前对他情深意切,居然也 被荣华富贵迷惑,无情地把他抛弃。啊!天哪!你真的对彭郎太不公正啦! 昏昏沉沉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大殿,如何又到了城外运河边。一阵 凉爽的晚风把他吹醒,才发现自己是站在运河边码头上。这时,他想到自己在京城 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于是问一艘中等货船船主,把他送到彭泽,要付多少钱,船家 说,至少二十两。他拿出五十两的银票,叫船主即刻准备旅行用品,马上就要起程。 船主见了这么多银票,二话不说,叫几个伙伴动手打点行装,一个时辰后,彭郎就 坐着此船,离开了京城,顺江而下,向他的家乡漂去。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