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演戏的人)第二节 第二节身不由己肖云风没有想到这位想杀他的人居然是他的朋友:潘翔。 潘翔缓缓点头:“不错,是我,我知道你永远不会想到想杀你的人是我,所以 我揭下了面纱。” 肖云风点头,因为他的确没有想到潘翔会来杀他,因为他与潘翔的确是好朋友。 他只苦涩的道:“你要杀我,我不怪你,因为你一定有你充足的理由,至少是你认 为充足的理由。” 潘翔道:“我也没有很充足的理由,但我却不得不杀你,因为想你死的人不是 我。” 肖云风道:“我知道你的处境,但你杀了我以后,你就真可以过上了你认为的 那样的日子了吗?” 潘翔沉默,过了一会才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说了这话,他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肖云风也长叹了一口气,但他却什么也没说。一个人的命运如果掌握在别人的 手里,那么他一定经常会叹气的,不仅这样,有时候,别人也会为他叹气的。 凤凰这时忽道:“不,一个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她这话是对潘 翔说的。 潘翔道:“这道理我懂。” 凤凰又道:“现在你只要告诉了我们是谁想杀肖云风,你就等于掌握了自己的 命运,那时候,你不但得到了自己的自由,也得到了自己的朋友。” 潘翔黯然道:“我何尝没有想过如此?只是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凤凰奇道:“你不知道他是谁,你还为他做事?” 潘翔苦涩的道:“因为我不得不这样。” 这下,不但肖云风懂了,凤凰懂了,在场的其他人也懂了。因为人活在世上, 总有自己身不由己的时候。 凤凰道:“所以你一定要杀他?” 潘翔显然也很痛苦:“因为我如果不杀他,我就要死。” 肖云风忽问:“那你为什么不继续蒙上面纱?” 潘翔神色黯然:“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杀人了,等杀了你后,等杀了你后,我 就会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永远也不涉足江湖了。” 涉足江湖但是很多年轻人的梦想,也有很多年轻人就在江湖,但有多少知道江 湖的阴险与艰难?又有多少人会知道行走江湖的辛酸与痛苦? 只可惜,江湖是一个很深的陷阱,只要你一陷下去,想拔起来就很困难了。 潘翔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现在根本想这些事。他现在只想杀了肖云风, 如果杀了肖云风他还不能全身而退的话,他已为自己想好了一条退路,那就是自杀。 肖云风摇了摇头,无奈的道:“能为朋友的快乐而死,我很高兴。”说到这里, 忽又问:“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潘翔的手已握到刀柄,他的眼神很乱很暗,但他的手好象已倾注上了力道,因 为他手上的青筋已开始凸起。 肖云风没有动。仿佛他真的已经坦然受死了一般。 场上的人有很多都想说话,但他们还是都没有说,因为他们的内力都已丧失, 就是说了,也不会有作用的,所以大家的神色都开始紧张起来了。 凤凰忽然道:“你不能杀他!” 潘翔的瞳孔一下收缩,道:“为什么?” 凤凰道:“他现在已完全丧失了功力,你如果这样杀他,是很不公平的。” 潘翔淡淡那道:“杀人本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说完又问:“何况你刚才不 也在说,中原武林的人都有杀他的理由与责任吗?而在下正是中原武林的人。” 凤凰急道:“我那是说的气话,且能当真?” 潘翔沉默不语,转头盯着肖云风,低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肖云风神色古怪的看着他,缓缓摇头道:“没有了,你动手吧。” 这时,徐长青忽道:“不,你不能杀他。” 潘翔神色没变,只问:“为什么?” 徐长青道:“因为他是青风山庄的客人,谁也不能在青风山庄内随便杀青风山 庄的客人。” 潘翔沉吟了一下才道:“若是在一个时辰前,你还有资格来说这话,而且说这 话也很有分量,但现在却不同了。” 凤凰明知故问:“怎么就不同了?” 潘翔道:“一个时辰前,他的武功还在,他还是青风山庄的庄主,但现在他却 失去了武功,跟一个普通人没有了什么区别,所以他说出的话是没人听的。” 徐长青淡淡道:“不错,我的武功的确没有了,但唐慎的武功却还在,他绝不 会让你杀掉肖云风的。”说到这里,他居然笑了:“你要相信,他如果要阻止你杀 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唐慎听了这话,道:“是的,老夫要阻止他杀一个人,的确很容易,但我为什 么要阻止他杀肖云风呢?” 徐长青道:“因为是我叫你这样做的。” 唐慎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呢?别忘了,你现在已不是我的主人了。” 徐长青缓缓道:“不错,我现在的确不是你的主人了,但你却是我的主人了。” 唐慎听了这话,眼睛里一下放出光芒来,只听他问:“我真的已是你的主人了?” 徐长青点头:“不错,因为我已准备喝你的‘逍遥粉’,喝了你的‘逍遥粉’ 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肖云风听了这话,忽然很感动。徐长青在江湖上也许不是一个顶尖的角色,他 的身上甚至也没有一个‘大侠’的光环,但他说话做事却可堪称一个“大侠”。 唐慎点了点头,却道:“既然老夫已是你的主人了,又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徐长青道:“因为你如果不救肖云风,我也就不喝你的‘逍遥粉’,如果你杀 了我霸占青风山庄,我相信你的麻烦也一定有很多的。” 唐慎听了这话,沉吟了片刻,忍不住斜眼看了潘翔一眼。 潘翔却冷笑不语。 唐慎对肖云风道:“肖少侠以为如何?” 肖云风淡淡道:“可惜我这个人懒散惯了,既不愿意做哪个人的主人,也不愿 意做哪个人的奴仆。” 唐慎冷冷道:“你这样的人,真该死!” 肖云风这才看了凤凰一眼,道:“他们都想叫我死,而到目前来说,看来我也 只有死路一条了,难道你就忍心让我死而见死不救?” 凤凰脚一跺道:“你死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这句话为什么不去问你身边的 那个女人?” 肖云风苦笑,看来这个女人现在还在吃醋。 这时候,大岛美芝忽道:“如果你们杀他的目的真的在于要杀我,那你们过来 杀我好了,不用为难肖君。” 肖云风不由得感激的看了一眼大岛美芝,大岛美芝却木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肖云风笑了一下,对凤凰道:“那你是真的不救我了?” 凤凰冷冷道:“你说得倒轻松,要想在‘多情刀’的刀下把人救出来,就算有 人,也绝对不是我。” 肖云风道:“看来我今天是死定了。”说到这里又道:“只是要杀我也不用急, 因为我已中了唐大先生的‘十香软筋散’,一时三刻,也恢复不了武功,但我们今 天来这里,是想作个和事佬的,希望宋前辈与徐庄主化敌为友,忘记过去这份冤仇, 不知道潘兄能否看在昔日朋友的情分下多给在下一个时辰的时间?” 潘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不但是昔日的朋友,就是今天也还是朋友, 潘某对不住朋友,心里颇感内疚,又怎会拒绝朋友的这点要求?” 肖云风点头谢道:“谢谢潘兄成全。”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