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雨)第一节 《侠客》第十一回花雨(一)杀人的坟墓玄牝观的后面,是一片稀稀疏疏的树 林。 林间,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 肖云风与小道士现在就在那条小路上。 那条路通向哪里?那小道士为什么要把肖云风带到这里来? 肖云风不知道。不过他也没问。纵然小路的尽头就是潭虎穴,他也不在乎。 小路的尽头真是龙潭虎穴吗? 不知道。——至少此时的肖云风不知道。他只知道随着小道士穿过就条弯弯曲 曲的碎石铺成的小路后,他就来到了这个树林。 而对此时的肖云风来讲,他也只需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什么也不想的跟着那小 道士走。 又过了一会儿,小路的尽头已到了。 这里既不是龙潭,也不是虎穴,而是一处不大的庵居。 外面彻着红墙,里面只有一所庙宇。 小道士走到大门前,推开大门,指着里面对肖云风道:“我家师尊就在里面, 请居士自己进去吧。” 肖云风疑道:“你不进去?” 小道士道:“我家师尊正在闭关清修,像我这样缘浅福薄之人是见不到他的, 也不敢进去打扰他的清修。” 肖云风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下观门,只见上面清晰刻着:“清风观”三字。 肖云风忍不住问:“敢问尊师道号如何称呼?” 小道士道:“师尊道号清风,肖居士还是请进吧。” 肖云风又点了点头,缓缓垮了进去。 正在这时,小道士已经轻轻关上了观门。 观内冷冷清清的,几片树叶落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 肖云风缓步走了过去。 庙观大门的外面还有一道木栅,栅栏关着,而且上面已满是灰尘。 他打开栅栏,轻轻推开庙门,一股夹杂着霉味的冷气顿时扑面而来。 殿内面积不大,摆设与其它的道观没有什么的区别。 当然,也有一点区别。那就是其它的庙观里都是供奉着天师真身的。 而这里却没有神像。 供奉神像的地方挂着一个立轴,立轴上有一个斗大见方的“道”字。 上面既没有印章,也没有落款。 最奇的是,观内居然没有人。 肖云风跨了进去。 里面的地上满是灰尘。 肖云风又四处看了一下,才发现西侧的厢房此时居然开着。 他又朝那里走了过去。 里面同样没有人。 他又跨了进去。 屋里的摆设很简陋,只有一床,一几,一柄佛尘。 几上摆着一盘棋,棋两旁各沏了一杯素茶,瓷碗里的茶碧绿如水,茶香纷芳如 兰。 最绝的是碗内居然还飘着热气。 有床,有棋,有茶,那么人到哪里去了呢? 肖云风走了过去。 几上的棋还没有下完,黑白相间,动静有致,黑棋白棋均有杀着契机,但在棋 间却丝毫不见一丝霸气。 肖云风还在看,忽听到身后有声叹道:“古人云:”醉酒人生好似梦,挑灯细 看一盘棋‘,不知肖少使观此棋局,有何感想?“ 肖云风回头,就看见一容貌清矍的白发老道微笑着走了过来。 那老道没等肖云风说话,又道:“刚才老道好生遗憾。有朋友下棋,没下完他 就居然走了。” 这句话说完时,他已走到几前,对肖云风道:“少侠请坐,观内简陋,无以待 客,少侠莫怪。” 肖云风笑道:“还是在下打扰了前辈的清修。” 那老道目光闪动,道:“少侠刚才观赏此局,可有所得?” 肖云风道“此局动静有效,攻防得法,然其生死玄关,却不是在下这等后生小 子所能领悟得了的。” 那老缓缓道:“既然无法参透玄关,又何必要盲目参与?” 肖云风听了这句话,倒不理解了,道:“哦?” 那老道问:“如果此时我要少侠任选一方,陪老道下完此局,不知少侠会选择 何方?” 肖云风不解,但他还是仔细凝视了一下这棋局,才道:“此局黑白双方均伏有 厉害后着,无论哪一方都不敢肯定会赢。” 那老却道:“但我肯定白棋一定会赢。” 肖云风不解的道:“为什么?” 那老道道:“白棋虽然在棋盘上并未占势,但白棋洁白无暇,代表了正义与善 良,所以它一定会赢。” 肖云风道:“这是下棋,跟人生没有太大的关系,更谈不上谁代表正义,谁代 表邪恶。” 那老道问:“依你的意思,棋盘上是没有正邪善恶之分的?” 肖云风点头道:“不错。” 那老道又问:“既然没有正邪善恶之分,你又何苦于那么执着要消失金蚕教?” 肖云风忽闭上了嘴。他忽然发现,金蚕教的势力居然很大,而且远比他的想象 中要大得多。 那老道又道:“你虽修习的是佛门武功,却没有佛家的慈悲心肠,只怕自身修 为最终难以达以超凡脱俗的境界了。” 肖云风又苦笑道:“只是前辈的话虽然有道理。只怕不是今天传来晚辈的本意。” 那老道愉快的道:“你说得很对,今天请你到这里来,的确不是专门想讲这番 道理给你听的。”说到这里,他忽问:“你瞧这里环境怎样?” 肖云风四处打量了一下道:“这里很偏僻,适合于修身养性,隐居逸处。” 那老道听了,笑了一下,首先迈步出走。 肖云风也跟了出去。 门外的树枝叶茂密,一阵微风吹来,居然有一股树叶特有的清香。 那老道望着外面,缓缓道:“那你认为,这里与晚霞山庄的地牢相比,哪一处 更安逸一些?” 肖云风一楞,他突然觉得这老道知道的事居然还很多,他于是道:“虽然隐居 生活在许多人眼里是一种令人仰慕的生活,但隐居的人有时候却感觉到自己过的生 活其实跟坐牢并没什么大的区别。” 这世上又有几个真正的隐士呢? 过了一会儿,那老道才道:“你认为这里除了隐居以外,还可以用来干什么?” 肖云风不答反问:“可用来干什么?” 那老道缓缓道:“如果有人不愿意在这里过那隐居生活,这里也是一个杀人的 好地方。” 肖云风忽叹道:“你想杀我?” 那老道道:“当然这件事也有个前提。” “哦?” 那老道道:“前提就是你如果还像今天这样爱管闲事的话。” 肖云风道:“但我并不认为我这样做是在管闲事,而且…。” “而且什么?” 肖云风缓缓道:“而且我相信不论什么人想杀肖云风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老道笑道:“这句话我相信。” 肖云风诧道:“你相信?” 那老道又接着道:“不错,我相信如果仅凭一个人的话,无论杀谁,想杀你都 绝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肖云风闭上了嘴,他忽然从那老道的这句话中听出了点什么东西来。 换成别人,别人也能从这句中话中出点什么东西来的。 果然那老道接着道:“但要是有几个人来围攻你呢?你还有眼前的这种自信吗? 肖云风笑道:“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几个人?” 那老笑道:“只有四人。” 他的话刚一说完,肖云风就看见有四个黑衣蒙面人从庙里起出来。 这几个人高矮胖瘦都有,但都蒙着面,而且都没有说话。 不过肖云风已看出来了,他从这四人走路的步伐看出这四人中每一个人的武功 都不弱,而且以这四人走路的姿势及所站的方位判断,这四人之间仿佛还有一套配 合极严的陈法。 正在这时,那老道又笑着问:“你好像看出了点什么。” 肖云风叹道:“我看出来这四人仿佛联手对付人对付惯了。” 那老道叹道:“但有一点你不知道。” 肖云风道:“哦?” 那老道缓缓道:“他们中的每一个的功夫都不赖,如果他们想出名,无论其中 的哪一个都可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甚至还可以挤身当今武林十大高手之列。” 肖云风问:“那他们为什么不想出名?” 那老道淡淡道:“并不是天下所有的人都想出名的。” 肖云风笑道:“可是我也看不出他们身上有自甘淡泊的气息。” 那老道问:“那你从他们身上看出了什么样的气息来?” 肖云风道:“杀气,一种摄人心魂的杀气。” 那老道听了这句话,笑道:“你当然也看出来了他们发出的这股杀气是针对谁 来的。” 肖云风苦笑道:“自然不是针对你来的,因为这本是你们精心为我设计下的一 个陷阱。” 那老道却一本正经的道:“不,你这句话说错了。” 肖云风奇道:“哦?” 那老道笑道:“这不是我们为你设计的陷阱。” 肖云风问:“那这是什么?” 那老道悠悠道:“这是我们为你精心设计好的坟墓。”说到这里,他又马上补 充道:“你要知道,陷阱跟坟墓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肖云风道:“可是我还看出一点问题。” 那老道问:“什么问题。” 肖云风道:“就是他们四人也未必杀得了我。” 那老道疑道:“莫非你还有有法宝?” 肖云风淡淡道:“我虽然没有法宝,但我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肖云风悠悠道:“兔子急了尚要咬人,何况是人呢?我又听说‘要脸的怕不要 脸的,不要脸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拼命的’,我现在是不是已到了该拼命的 时候?” 那老道听了他的话,笑道:“这一点请你放心。” 肖云风道:“为什么?” 那老道忽然道:“他们绝不会跟你拼命,你也没有机会跟他们拼命的。” 肖云风忍不住问:“为什么?” 那老慢慢道:“因为他们将会联手攻击你,而他们之间的使用的,是一路阵法。” 肖云风马上问:“什么阵法?” 那老道缓缓道:“四象阵。” 肖云风听了这个阵法的名称后,脸色居然略略有了些改变。而且他的拳头,已 紧紧捏了起来。 那老道笑道:“看来你已动了怒气。” 肖云风不答反问:“这本是你们的秘密,你们为什么要把它告诉我?” 那老道笑得更愉快:“因为我们一向没有向死人保守秘密习惯。” 肖云风问:“你们已经把我当成是一个死人了?” 那老道笑道:“你现在虽然还是一个活人,但你当活人的时间已没有多长时间 了。” 肖云风又问:“你能肯定我一定会死?” 那老道道:“这一点我绝对保证。因为我早说过,这里不但是一个隐居的好地 方,也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 肖去风无奈的叹道:“看来我今天是死定了。” 那老道坚定的道:“你今天死定了。” 肖云风忽又笑了:“不过,能死在这样一个幽雅的地方,倒也不错。”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