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婚之夜)第二节 (二)指腹为婚肖云风再次来到枫叶山庄时,夜已深了。 但四处依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气息依然没改变,刚才发生的那场血雨腥风, 现在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肖云风的那身新装虽然已被弄脏,但那一身大红装束,还是很容易让人认出他 就是新郎。 果然他刚进山庄大门,就受到庄园内所有的人的热情招呼,而且已有一庄丁箭 一般的跑进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支客总管、礼宾司仪、主人们全都出来迎接他来了,人群中当然也 有丐帮赵帮主,武当掌门云道人等这些武林名宿。 大家见他回来,都显得十分高兴,前呼后拥的把他迎进大厅。 肖云风很感动,如果一个人值得大家这样看重,说明这个人一定还不是一个很 无用的人。因此他拱手高声道:“晚辈让在座的前辈和众位同道挂念了,晚辈在这 里表示歉意。” 他的话说完,又有人过来给他寒喧,问长问短,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管 家模样的人把他带到了了偏厅的房间。 房间里坐了一个人,这个人背对着门,但从装束来看,是一个僧人。 肖云风走了进去,那管家就在外把门关上了。 他轻轻走了过去,那老僧忽道:“你终于回到这里来了?” 肖云风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因为他听这老僧说话的声音就是小山宗书,少林 寺的这代住持。 那老僧说完这句话,缓缓转身来,果然是小山宗书。 肖云风喜道:“大师怎么也来这里了?” 小山宗书道:“别人的事,老僧也怕没了缘分,只是少侠的大事,老僧是无论 如何也要亲自前来叨扰一番的了。” 肖云风急道:“我也是正想告诉大师,这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山宗书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肖云风道:“这是令尊梅老居士留给 老僧的一纸书信,你先看看吧。” 肖云风拆开,只见字迹有力,的确是自己父亲的亲笔信。只见信中说:他们与 冯如仪是世交,两家曾指腹为婚,只是梅逸风一心想肖云风先做出点事业来,先立 业后立家,但梅逸风因与朝庭有牵连,随时可能会遭遇灭门之灾,因此他遗嘱小山 宗书,如果他们突然遭遇不幸,就请小山宗书代他们替肖云风成全了这门亲事。 肖云风看完了这封信,忽道:“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家父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小山宗书叹道:“令尊当年曾在战场上带兵打仗,这你总知道吧?” 肖云风点头。 小山宗书道:“那时,我在他麾下充当参军一职,后来令尊受李公一案牵连, 被解职回家,恰巧老僧当时遇到一件十分痛心之事,一时产生了自尽的念头,是令 尊开导老僧进的少林寺。” 肖云风默然无语,因为眼前的这一切对他的来说的确太突然了,他根本接受不 了这个事实。 小山宗书继续道:“令尊少年之时,曾在少林寺学艺,后来投身军旅,依靠不 俗的武功和卓越的军事策略升任将军之职,他当年那意气风发、笑傲人生的风采, 至今仍令老衲难以淡忘。” 肖云风低下了头,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世奇才,只是也许他是生不逢时而 已。 小山宗书道:“你现在总应该知道你为什么是楚香帅的记名弟子,然而却以一 身少林寺的武功闻名江湖了吧?” 肖云风缓缓点头。 小山宗书叹道:“令尊端是一世奇才,他解甲归隐后,只字未向江湖上的人提 过自己当年的得意人生,他这样自甘淡泊,就是老衲也望尘莫及。” 肖云风忙道:“大师过奖了。” 小山宗书道:“我这样说没有丝毫夸张之处,否则连你是他的亲骨肉,为什么 对他的事也了解得这样少呢?” 肖云风又默然,因为梅逸风的确很少向他摆谈过自己的往事。 小山宗书又道:“这冯如仪居士,当年就是令尊座下的长史将军,他与令尊的 交情,可不比老僧与令尊的交情差啊。” 肖云风悲愤的道:“我只奇怪为什么家父一直不肯对我提过这位冯前辈的只字 片语?” 小山宗书长叹道:“老年人的感情,藏在心理,贵在心知,年轻人的友谊,却 很容易表现出来。当年令尊与冯将军受李公一案牵连,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了。 他们是朝廷禁锢之列的人,如果相互交游十分往密,那还不被朝庭再定个‘谋逆’ 之罪而满门抄斩。” 肖云风又点了一下头,他虽然没有从政,但对政治的残酷还不是很陌生的。 小山宗书道:“浙江冷梅山庄,江南蜗牛山庄(蜗牛山庄的事详见拙著《刀客 》),河南枫叶山庄,这是有名的三大武将山庄啊,他们的主人都是当年在战阵上 风云一时的武将,但都是受李公一案的牵连,才弃官归隐了的。” 肖云风道:“可是大师为什么要突如其来的为晚辈完婚呢?” 小山宗书叹道:“你如果在上半夜不随着那妖女走,我们也不会这样快的为你 完婚的。” 肖云风奇道:“为什么?” 小山宗书道:“你自己的事情,你难道还不清楚?” 肖云风疑惑道:“我自己的什么事?” 小山宗书道:“你难道不知道前段时间跟你交情很好的那所谓叫凤凰的姑娘, 其实就是武林第一魔女孟菲?” 肖云风缓缓摇头道:“凤凰不是孟菲,她只是孟菲的一个侍女。” 小山宗书问:“你这样肯定?” 肖云风道:“因为我今夜看清了孟菲的真实面目。” 小山宗书叹道:“你一定要固执已见,我也没有办法,但我们一直都认为那所 谓的凤凰就是孟菲。” 肖云风道:“是她又怎样?” 小山宗书道:“据我们所知,凤凰已经喜欢上了你,如果我们猜测不错的话, 只要我们把你要完婚的消息告诉她,以她的性格,她一定会来捣乱的,到时候我们 就可以趁机抓到她。” 肖云风黯然道:“没想到她的确来了。” 小山宗书问:“如果你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她为什么要来捣乱,并想把你抓 走?” 肖云风叹道:“这也是晚辈一直想不通的。” 小山宗书缓缓道:“你不用骗我了。” 肖云风一怔,忙道:“我如何敢骗大师。” 小山宗书道:“你如果没有骗我,那你说,今夜你为什么要助那妖女逃走?” 肖云风忽闭上了嘴,半响才道:“今夜大师也在场。” 小山宗书面色有些凝重的道:“你的武功虽高,但今夜若真要拦下你,只怕也 不算太难。” 肖云风点头,如果小山宗书与武当云道人这等武林名宿出手的话,他与孟菲想 逃脱,的确是不可能的事。 小山宗书道:“如果不是我及时拦住了众人,你只怕也不会那样从容的逃离这 里。” 肖云风忍不住道:“大师为什么要那样做?” 小山宗书有些严肃的道:“因为我认为你已经长大了,你如果决心做一件事的 话,一定有你自己认为充足的理由。”说到这里,他眼里满是期盼之色,又道: “你是不是的确到了应该长大的时候了?” 肖云风低下了头。 小山宗书道:“我知道你想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侠,但你应该从一件小事情做起, 怎么能够依照自己一时的高兴而不考虑事情的后果呢?” 不错,任何一个宏伟的基业都必须从垒一砖一瓦开始做起。这是一个很简单的 道理,也是一个很痛苦的道理,说它痛苦,是因为它注定了这世界上许多让人羡慕 的功业都不是梦出来的,也不是等出来的。 小山宗书说到这里,脸色更严厉,道:“你要走也罢,为什么要出手打伤曹长 樵居士?” 肖云风更是惊恐不已,他没有想到这一点也让小山宗书给瞧穿了,看来小山宗 书作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确非浪得虚名。 但让肖云风更吃惊的是那精瘦的老者居然就是以一路“先天八卦掌”闻名的太 湖连环寨的总寨主曹长樵。 小山宗书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是你出手打的曹居士,但据我推测,那妖 女根本没有这么浑厚的内力,因此一定是你暗中帮了她。” 肖云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小山宗书也不是看出来的,而是推测出来的。 小山宗书依然严肃的道:“若不是小花与俏蝴蝶乔飞燕为你作证,证明你的确 被点了穴道,否则曹居士只怕今生也不会与你罢休。” 肖云风点头,又问:“俏蝴蝶是谁?她为什么要为我作证。” 小山宗书道:“那天坐软轿来接你的那位女施主就是乔飞燕,是她亲自看见你 被小花点了穴道。” 肖云风苦笑道:“我的确是被小花点了穴道,只是小花之所以找上了我,只怕 也是因为大师派他出去的吧?” 小山宗书并不否认。 肖云风叹道:“俏蝴蝶闻名西南边陲已有很多年,想不到依然那么年轻漂亮。 更想不到的是,她能说那么一口纯正的京腔片子。” 小山宗书道:“我们最初定下那个计划有两个目的,第一当然是想抓住孟菲。” 肖云风忍不住问:“抓住她有什么用?” 小山宗书道:“她的父亲是闻名江湖的西域四龙之首,又是金蚕教的左护法, 如果我们抓住了他的女儿,我们就可以协迫他倒戈。” 肖云风道:“孟啸天只怕不是一个容易协迫的人。” 小山宗书问:“你认识他?” 肖云风缓缓点头。 小山宗书道:“今夜行动的第二个目的,是想问你一件事。” 肖云风问:“什么事?” 小山宗书道:“你要听清楚了。” 肖云风见他说的如此郑重,道:“我认真在听大师讲话。” 小山宗书缓缓道:“你玩够了吗?” 肖云风忍不住吃了一惊,道:“大师此言怎讲?晚辈可有点糊涂。” 小山宗书沉重的道:“你的年纪不小了,大家都希望你做一点正事,以不辜负 大家对你的殷切希望。” 肖云风委曲的道:“可是我该怎样做呢?” 小山宗书轻轻拍了两下手掌,道:“你们都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房门已被打开,又有三人走了进来,分别是路不平、贾生、花雨。 小山宗书对三人道:“我刚才对他说的话你们三人都听到了吗?” 三人一齐点头道:“听到了。” 小山宗书站起身来,道:“好,你们四人一齐跟我来。”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