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点点离人泪 雪儿一行人晓行夜宿,欲奔回京城,从此查起,后日午时到得目的地,四人入客栈 落座,边吃边谈。 “狗头,什么样的人才会用‘狗头’来做为自己门派的标志呢?”可笑说道,像是 询问,又似自语。 “也许是创派之人受了什么打击,而且欲报复武林,引起大乱!”红旭若有所悟道。 “喂,他就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也不用这么狠毒吧?你想杀人泄愤就杀好啦,干嘛非 用什么‘血风摧命掌’不成?!”雪儿不满道。 “就是嘛,若是被我见到……”可笑三人闻言齐望向正兴致勃勃说话的阿貂。 “要是被你见到怎么样?你只有挨打的份儿!”雪儿直言道。 阿貂见被雪儿抢白,低头道,“你干嘛揭我老底儿啊,只是随便说说都不成么?” “光说又有什么用,我也会啊。”雪儿说着拍案而起,“凶手,你给我出来,我要 一剑杀死你!”突的一人应声跨门而入,如鬼似魅的来到四人面前,令人大吃一惊,雪 儿倒跃一步,夸张道,“妈呀,我叫你来,你怎么还真来啦?” “各位客官,小人是算命先生,能算今生,知来世,你们需要的话,小人乐意效劳, 请问,哪一位先来?”来者一身布衣打扮,两撇八字须显得格外精神,此话却是问向雪 儿。 可笑、红旭均看出此人轻功不凡,绝不会是算命先生这么简单,一定另有图谋,于 是,可笑起身道,“多谢大师好意,我等并无算命之意,您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哎,先给我算算吧。”雪儿玩心又起,上前拉其坐好,郑重道,“要是不准,小 心你的小命哦。” “雪儿,别闹了,我们不是还有正事要办么?”可笑拉拉雪儿衣角,并向其连使眼 色。 “大哥,不急啊,这么好玩的事儿,我欧阳雪儿岂能错过?”雪儿笑道,又转向算 命先生,“现在你的脑袋就寄存在我这儿啦,你可要认真点儿啊。” 算命先生认真的端详了雪儿的手相和面相,沉声道,“姑娘将有大祸临头,虽身怀 两项绝技,却也是难逃此劫,除非你甘愿退出武林而隐居山林,方可化险为夷。” “危言耸听,”雪儿对其所说的大祸并无兴趣,只叹他何以知道自己的功夫,惊问 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两项绝技?” 算命先生并不回答雪儿之问,只道,“姑娘还是考虑一下逃难的事,仅有三天时间, 否则后悔晚矣。”说着面露焦急之色。 “哎,你干嘛那么紧张?本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是不会死的,哈哈。”雪儿轻松道, 一拍其肩头,笑道,“我倒要与你打个赌,看你算得准是不准。” “如有不实,在下愿奉上项上人头。”算命先生坚决道,又转向可笑三人,“还望 诸位仁兄速带姑娘离开此地,越远越好。” 可笑三人起初还对此人抱怀疑态度,此时却见他诚恳至极,一时不明所以,心想: 难道真的有人要杀雪儿?“阁下可否说得详细些?”可笑郑重问道,显是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 “哎呀,别神经兮兮的啦,哪有会算命的人啊?”雪儿拉住算命先生,道,“除非, 除非是你想杀我!” “姑娘,性命攸关,还是走为上策。” “哼,我才不走呢,本姑娘倒要见识见识是谁有胆子要来杀我!”雪儿说着摆出一 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大义凛然。 “你……你难道忘了狗头了么?”算命先生急道,额头已渗出汗珠。 四人又是一惊,异口同声道,“狗头?!” “你怎么知道狗头?!”雪儿问道。 “哎呀,别问了,京城本就是个是非之地,你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算命先生焦急万分。 红旭上前抓住算命先生脖领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我们?!”可 笑与阿貂也警惕起来,齐盯住算命先生,看他如何作答。 雪儿心中却想,此人如此关心我的安危,应该不会是坏人,于是拉下红旭的手,笑 道,“二哥,你干嘛那么凶?人家也是为了我好嘛。”又转头对算命先生耳语道,“老 兄,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其说着不经意间发现此人的右耳多出一块儿,常人只有一 个耳垂,他却是两个,于是大喜,叫道,“好奇怪,原来是你?!”又手抚其肩头埋怨 道,“你真是不够意思啊,那天扔下我自己就跑了,今天刚见面又开这种玩笑!” 算命先生赶忙倒退一步,低头道,“姑娘,你我素未谋面,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喂,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啦,我可是慧眼,你懂不懂?” 雪儿仍肯定道。 “姑娘,如果在下是你说的那个人,又有什么理由不理你呢?” “可你……,哦,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好奇怪才不像你这么傻呢。”雪儿一脸 失望,转过身去背向算命先生,自语道。 其实,算命先生正是万俟怪所扮,其知有人要杀雪儿,却是不能暴露身份,只好假 借算命之名将危险告之于她,不想却被雪儿认出,正觉失败,突听雪儿不再认定自己就 是万俟怪,立时便松了一口气,突见雪儿回身挥掌向自己脸上打来,只因一时失神来不 及躲闪,挨了一下,不解道,“姑娘,你这是何道理?” “你还装蒜,哈哈,怎么样,你还跟我斗么?”雪儿说着伸出右手,手中捏着两小 撮胡子在万俟怪面前得意的晃来晃去,一直嘻笑着。 万俟怪见状赶忙伸手去摸自己胡子,却哪里还摸得着?一时尴尬异常,“雪儿,你 千万要多加小心!”其见假象已被拆穿,不宜久留,叮嘱一句便一闪而去,速度之快比 之神星镇外的狂奔有过之而无不及。 “喂,你去哪儿?”雪儿叫着追出门去,放眼望去却哪里还有万俟怪的半点影子, 于是扫兴的坐回原位,“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唉,要是大师哥在就好了,一定能把他给 抓回来!”说着面现惋惜。 “此人轻功确实非常人所能及,只不过他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呢,为什么在被拆 穿之后就迅速逃跑呢?”可笑不解道,又转向雪儿,“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的么?” “对啊,谁知道他怎么搞的。”雪儿语带埋怨道。 “他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此人武功不弱,知道有人要来杀你,完全可以出面保 护你,除非……除非他是不愿与杀你之人发生下面冲突。”红旭推测道。 “为什么?他武功那么棒,连那个尼姑头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呢,还怕什么?!”雪 儿不解。 “二弟说得极是,雪儿别忘了,浩浩乾坤,人外有人,我们遇上的对手,功夫诡异 就是不寻常之处,他虽武功高强,若是主上有令要杀你,却也是不得违命。”可笑深入 道。 “我看呐……”阿貂刚要发表意见,雪儿又抢白道,“你看什么看,小毛孩子懂什 么!”其听大哥二哥所言推测万俟怪是个狗腿子,甚是不快,气道,阿貂却又成了出气 筒。 可笑见状,忙劝道,“此事还有待查实,不必妄下结论,可他怎么知道狗头的呢?” “哎呀,不管了,我要回房睡觉了。”雪儿一时头昏脑胀,不想再讨论此事,转身 进房了。 “当当”有人敲门,雪儿不耐烦道,“有事明天再说,我早睡了。” “当当”外面无人说话,只是敲个不停,雪儿气住上涌,上前拉开大门大喊道, “烦不烦人啊你……”抬头一看,见阿貂倒了下来,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惊失色, 立时蹲下身去叫道,“阿貂,你怎么了……来人啊,大……”正喊间,阿貂突然坐起身, 笑道,“嘘,别叫了,我是跟你闹着玩呢。”雪儿见被他耍了,一巴掌拍将过去,阿貂 反手将其抓住道,“别生气,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关心我。”说着拉雪儿站起身,正 色道,“雪儿,看到你这么伤心,我也很难过,那个好奇怪我不了解,但我知道你不愿 他是个奴才,唉,你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还不愿把真实身份告诉你呢?” “哎呀,别提他了,我烦着呢。”雪儿见阿貂看透自己心事,不悦道,坐于桌前。 阿貂也坐了过来,“哎,你看这是什么?”其说着从怀中换出一个小木娃娃,还用 线拴着,是时下街上比较流行的玩具,“这个娃娃会翻筋斗,还地跳舞,是个新奇玩意 儿,我刚从店里买来的,看,喜不喜欢?”说完手扯两根线为雪儿演示起来。 雪儿本就是个小孩脾气,见以如此一个新鲜玩具,一下子把一切烦事都忘了,立时 与阿貂玩了起来,二人正玩得不亦乐乎间,“雪儿,你看我买了什么?”红旭笑着一头 冲了进来,抬眼见二人正嘻笑着,脸顿时沉了下来,雪儿扭头见是红旭,兴奋的叫道, “二哥,快来看啊,多好玩。”说着跑上前递了过去为其表演起了舞蹈。 红旭赶忙将手藏于身后,搪塞道,“哦,是很好玩,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说 完欲转身走出。 雪儿一把将其拉住,不满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嘛,看都不看一眼?!”说完 见其并无解释,双眼紧盯自己,有些不解,“你刚才不是说买了东西给我看么,拿来吧。” 说着伸出右手平摊胸前。 “哦,没什么,我……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哪买了什么东西啊。”红旭支支吾吾。 雪儿见其如此窘态,笑道,“你还想瞒我?是什么,快交出来!”说着已上手去夺, 红旭无奈,只得放手,雪儿拿过一看,居然是个与阿貂买来的一模一样的娃娃,于是笑 道,“哇,你们俩还真有点兄弟缘嘛,连买东西都要一模一样的,太棒了,两个一起玩。” 阿貂见了不悦道,“是我先买的,你为什么要学我?” 红旭本觉有些不爽,闻言却也并不示弱,“谁跟你学了,我见是个新鲜货才买来给 雪儿玩的,谁知竟被人抢了先!” “喂,你们俩这个干嘛,谁买的不都是一样玩嘛。”雪儿劝道,手里仍不停得摆弄 着那两个无比可爱的娃娃。 “不一样!雪儿,你选一个吧,到底要哪一个?”阿貂急道。 “两个我都要!”雪儿不明所以,只有实话实说。 “好,你不选,我们自己决定,金阿貂,你敢与我走上几招吗?!”红旭面露不善, 已下了战书。 “有何不敢!”阿貂倒也不含糊,说着率先走出房间,红旭也迈步跟出。 雪儿赶紧追出屋来,“喂,怎么刚说两句就翻脸啦,你们到底还是不是兄弟啊?” 二人并不理会雪儿所云,“胜者为大,负者自动退出,永不纠缠!” “一言为定!”语音刚落,二人便交上了手,雪儿在旁不知所措,可笑此时也闻声 赶了过来,手中却也拿着一个娃娃,“怎么回事?” “哎呀,谁知他俩哪根筋搭错了,两人买了娃娃,却偏要我从中选一个,两个一起 玩不是更好么,我不肯,这不就打起来啦。”雪儿边看边说。 可笑听后即刻明白,赶忙将手中娃娃揣入怀中,幸亏雪儿只关心战局,并未看到, 急切问道,“如果他们决出胜负,你怎么办?” “大哥,你快让他们不要打了,还决什么胜负,当然是二哥赢啦,小阿貂真是不自 量力。” 阿貂人在战中,却时时不离雪儿,听其所言,心中悲痛不已,无心恋战,只想一招 取胜,但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红旭功力本胜阿貂许多,如今又全神对敌,趁此机会一招“梅剑点点”递了过去, 立时便将其制服,“怎么样,认输了吧,退出吧?”红旭直视阿貂,笑道。 雪儿奔到二人面前笑道,“小阿貂不行吧,回去再修炼几年好啦。”又扭头向红旭 道,“二哥,你真棒,不出五招就把他给收拾了,不过,你是二哥,总应该让让他嘛。” 她此时倒讲起了谦让。 红旭本是笑容满面,闻得此言突变得一脸严肃,郑重道,“何均可上,惟此不能!” 话刚出口,便觉胸口闷痛,按耐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二目如电射向阿貂 恨道,“你好卑鄙,竟敢对我暗施毒手?!” 可笑迅速上前与雪儿同时急问道,“怎么回事?” “我中毒了。”红旭说着已坐于地上,慢慢调息运气逼毒了。 “小阿貂,”雪儿用手一指阿貂额头,气道,“你怎么搞的?对自己人也下毒手, 要是二哥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把你劈成两半!”其以长者身份将阿貂训斥一番,又忙 转身蹲于地察看红旭毒伤如何。 “我没有下毒。”阿貂一脸无辜道,心中也在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儿却也不加理会了,阿貂急步上前,依雪儿之样蹲于其旁,拉其衣袖,解释道, “雪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下毒。”见其仍是不理,一脸关切的望着红旭,心中 更是气恼,转向红旭,叫道,“我刚才明明一动未动,怎么施毒于你?!” 红旭突得一扭头,又是一口污血喷出,急忙拉雪儿站起身,笑道,“好了,我没事 了。” 雪儿见状笑道,“幸好你没事,”又转向阿貂,“小弟,还不过来赔罪?” 红旭摇头道,“雪儿,我又没事,你何必那么认真?” “我本来就没有下毒,何罪之有?!”阿貂仍是否认。 “好了,别争了,没事就好,咱们还要捉拿凶手,如今自己反倒先乱了阵脚,岂不 给对手趁虚而入的机会么?”可笑盯视地上红旭所吐之血良久,闻几人吵个不停,方摆 出大哥架式,正色道。 “雪儿,将他的娃娃还给他吧,我胜了,你就应该只要我的。”红旭认真的说着, 拿过其手中之物,递与阿貂,笑道,“别忘了说过的话哦。” 雪儿一脸无奈,但也不愿阿貂失信于人,只得松手任红旭拿去,阿貂缓缓伸手将其 接过,双目紧盯红旭,一言不发。 “好了,没什么事,大家回房休息吧,切记要以大局为重!”可笑郑重道。 “雪儿,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千万要记得我是胜者哦。”红旭说着望了 阿貂一眼,转身与可笑回房了。 雪儿对堂堂华山大弟子打败一个无名小卒而如此高兴颇为不解,又见阿貂仍站在原 地一动不动,于是上前抚住他的肩头道,“小弟,别想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嘛,改日你 拜我为师,保准能打败他。” 阿貂也不管她的玩笑打趣之言,只喃喃道,“一切都太迟了。” “怎么会迟呢?别忘了你是小弟哦。”雪儿真是不甚明白,劝道。 阿貂突然抚住雪儿的双肩,急道,“这次不算数,好不好?”眼中满含希望之光, 多么盼望着雪儿能够点头答应。 “别傻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可是驷马难追的啊。”雪儿说着伸个懒腰,向 房间走去,“唉,困死我了,回去睡觉吧。”扭头向阿貂嫣然一笑入了房门,并反手带 上了门。 阿貂痴痴的望了许久,这才回房休息,可其躺在床上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安然入睡, 只得左思右想:红旭怎么会突然中毒呢,难道是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他既然下毒,为 何双上其轻易将毒逼出体外呢,这背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阴谋呢,其百思不得其解,苦 想一夜未有结果,直到天亮时方才昏昏睡去。 可笑、红旭及雪儿早早起来,不见阿貂走出,雪儿便上前推开其房门,走了进去, 喊道,“喂,怎么还不起床?太阳晒到屁股啦!”上前掀其被子叫道,“快点儿,我们 ‘四大火神’还要出去查案呐。” 阿貂迷迷糊糊道,“我还要睡觉,你们去吧。” 雪儿急着去玩,并未在意,便收手道,“真扫兴,那我们走啦。”说完跑了出去, 对在外面等着的可笑和红旭说道,“这个懒东西,他还要睡觉,我们去玩吧。” 可笑顿觉不对,拉住雪儿问道,“阿貂以前不是这样啊,是不是他哪里不舒服?” “哎呀,大哥,就你罗唆,他会有什么不舒服啊?”雪儿轻松道,拉可笑二人走了 出去,她说这话时并未想到此时的阿貂已伤心至极,泪流满面,痛哭失声,“没有雪儿, 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倒干脆!”其想着万念俱灰,突然一激灵, “不行,我不能轻易言败,昨天中毒一事是否在暗示什么呢?” 可笑兄妹三人走在街上,名为查案,实为游玩,三人利用一天的时间把个偌大的汴 京城逛了个遍,虽是筋骨力疲,但心里高兴万分,喜不自胜,真到游完夜市,已近子时, 雪儿方在二位兄长的软语劝说下回客店休息,谁也没有见到或是想起阿貂。 “雪儿,开门,我是阿貂,有话要与你说。”雪儿刚进房,阿貂便来叫门。 “哎哟,阿貂,”雪儿开门笑道,拉其进得门来,做一个出奇夸张的动作,“你不 会是睡了整整一天吧?!” 阿貂神情有些异常,慢道,“雪儿,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是以写了一封道歉信,你 帮我交给二哥好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与雪儿。 “老兄,”雪儿闻言赶忙伸手抚向阿貂额头,故作大吃一惊道,“你不是睡昏头了 吧,大家都是兄弟,谁还会跟你计较这些?还是省省吧你。”其说着笑着,并未接信。 阿貂将信塞进雪儿手里,恳求道,“雪儿,我是认真的,你就帮帮我吧。” 雪儿见了其的一脸可怜相,有些不忍,于是应道,“好啦,看在你是我小弟的份儿 上,就帮你这次吧。”说着接过反复看了看信封,“封得这么严实干嘛,还怕我看么? 哼,我偏要看看不可!”雪儿边说边欲拆信,阿貂赶忙拦道,“雪儿,你现在就送过去 和二哥一起看岂不更好么?” 雪儿闻言一想也对,忘了身心疲惫,立即冲出屋子奔进了红旭房中,见其正在床上 打坐,上前笑道,“二哥,你可威风啦,有人居然上门与你道歉,呐。”说完将信掷于 桌面之上,只听“砰”的一声,桌子立时被炸得粉碎,与此同时,红旭迅捷下床将雪儿 按倒在地,耳语道,“别动,你尽管装死,等着看好戏吧。”然后悄然起身,弄了些红 水、黑墨之类的过来,胡乱涂于二人脸上,继又躺倒在地,做出口眼歪斜之状。 过得片刻还不见有何动静,“哪有什么好戏啊?”雪儿忍不住问道,已站起身开门 弓着腰蹑手蹑脚的向阿貂房间走去,正走间突然眼前一闪,一个人影飞上屋顶,踏瓦向 东疾行而去,雪儿好奇心起,却并不叫人,只孤身上房追随而去。 “老兄何人,既然来了为何又不肯见人?!”雪儿问着,努力追着,却始终与其有 段距离。 来人闻言突然停住脚步,冷道,“我是死神,要来带你去见阎王!”声音粗粗的, 严肃而生硬,说完便转过身来,二人对视不免同时心惊,雪儿的脸因受红旭所赐,此时 已成多色;不想来人的相貌更是奇怪至极,其眉呈白色长及肩头,两撇红须却是上翘至 耳,头上顶着高约半米的白色帽子,全身雪白,如此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雪儿自也不是例外,但其并不相信世间有鬼神之说,于是壮着胆子笑道,“哦,原 来‘死神’就是你这个样子啊,还蛮可爱的嘛。” “少废话,你阳寿已尽,快快受死吧!” “马上?” “你可以有最后一个愿望。” “为什么?” “阎王对世人的优待。” “那好吧,我还有一句话没有对一个人说,”雪儿很惋惜的说,有点黯然神伤的意 味。 “什么话?” “我干嘛要对你说!”雪儿盯着对面的人恨道,她没有理由对一个要自己命的人细 语温言,“你不是要命么,拿去好了!”其说着,伸出右掌猛击向自己的天灵盖,没有 一个人愿意死在别人手里,即便那个人是死神。 “不要!”那人一惊,忙飞身过来阻止,但却还是迟了一步,雪儿已经倒下了, “小雪,我是任兄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原来,任冰自入官府养伤以后始终挂念着 雪儿,怎奈伤重又被乐真以种种理由阻拦,却是未能相见,待得病好,他便来寻雪儿, 却是趁乐真睡熟这后偷跑出来的,本欲与雪儿开个玩笑,套她实话,不想却是弄巧成拙。 雪儿伏在任冰怀里,已是奄奄一息,却还勉强笑着,“任兄,我的最后一个愿望就 是想见你一面,现在实……实现了,我,我可以安心的去了。” “不,我不要你离开我,你好傻,你为什么要信我的话?”任冰伤心欲绝,突然抬 手击在自己脸上,“不,是我傻,是我笨,我明明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却还要开这种玩 笑,我不要你死,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为妻,我们要长久的生活在一起。” “真的吗?” “真的,你相信我,你给我这个机会。” “这可是你说的,”雪儿突然一跳而起,笑道,“不许反悔哦。” “你耍我?!”任冰一惊,笑问道。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雪儿自豪的说,“谁叫你打扮成这个怪样 子来吓我。”说着已上手将其眉毛、胡子全部抓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任冰不免问道,“为什么把脸涂成这样,难道是要配合我么?” “我是火眼金睛嘛,你就是变成‘冰人’,也休想瞒过我的眼睛!”雪儿说完突然 想到今晚要事,忙说,“啊,差点误了大事,”说着转身欲走,却被任冰一把拉住, “刚见面就走,也不关心一下我?” 雪儿闻问便道,“怎么,你还没死呐?” “托您洪福啊。” “恐怕不是我吧?”雪儿不屑道。 “你是我生的希望,如果没有你,至少我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得得得,打住打住,”雪儿忙打手势叫停,“你不乖乖呆在衙门里,大老远跑这 儿来干嘛,还打扮成这种鬼样子。” “我来看你,并特意感谢你对我患难时的不离不弃,我任冰会铭记于心的,刚才我 说的都是真话,如果你愿意,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你说对么?”雪儿望着任冰似火的 双眼,有点不好意思,忙低下头去,道,“我怎么知道?”因为她不知道连青梅竹马的 表哥都会背叛她,这个世界上她还可以相信谁。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任冰抓住雪儿双肩动情道,见雪儿不做任何表示, 又道,“小雪,给我信心好吗?”雪儿抬眼望了望任冰,轻点其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多谢,那我走了。”任冰说完,转身走去。 “哎,”在分别的这段时间,雪儿的确时常想到他,此时见到他简直如在梦境一般, 见其马上就要离开,再见不知何时,很是不舍,却未加阻拦,只轻喊一声,突然任冰又 回身道,“请为我保重身体,还有凡事要小心。” “嗯,你也是。”雪儿感到很是温暖,听话的说。 “这是定情信物,你可不能爽约哦。”任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对玉蝶,正是雪儿从 贡品中挑选好的。 雪儿大喜过望,其本以为自己曾经拼命赚来的宝贝从此失去,还曾自责了好一阵子, 今日突见,惊喜的抢过入怀,说道,“她们不是被你乱剑分尸了么,你是怎么拿到的?” “你的东西,我就是赔上十条性命也要将它拿回来,何况它是我们的见证,”任冰 说完在雪儿的额头上轻吻一下,接着说,‘我是偷跑出来的,还得及早赶回去。” “那带‘黑加白’走吧,他会让你轻松些。” 马带着人走了,雪儿有一丝失落,望着背影变成白点直至消失,这才赶回了客栈。 雪儿回到客栈,正遇可笑与红旭冲门而出,不免笑问道,“这么急干嘛,火烧屁股 啦?” 二人见到雪儿很是惊喜,可笑问道,“他没有带你走?” 雪儿误将话中的“他”认成了任冰,故意装作不知,问,“他是谁,为什么要带我 走?” 红旭急道,“阿貂用熏香迷倒大哥,又以为我被炸死,已逃之夭夭了,我们以为他 会……” “他走了?我没见到他。”雪儿松了一口气,心不在焉道。 “你刚才去哪儿了,如今是非常时期,我们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可笑又道。 “没有啊,”雪儿故意岔开话题,问,“小阿貂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古怪?” “人心难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多加提防,”可笑顿得一顿又道,“今日便是 万俟怪所言这‘第三日’了,我们切勿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