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并非凶手故弄玄虚,藏身不露,实是其抛人之时尚在十数丈外,待赵靖喊完之后方 奔进正厅,此人身着红衣,手握红剑,脚蹬黑底红靴,目圆睁而满含杀机,口紧闭而不 失严峻,一张无情之面,冷若冰霜,寒如冬雪,蛮有将人冻僵之势,其正是曾经名满天 下的一代侠女,无极帮之千金小姐欧阳雪儿,无情现身,众说纷纭。 “欧阳女侠?难道会是……” “原来武林中的大魔头竟是如此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小姐?难道是受人利用?” “雪儿,万俟怪说你好好的,怎么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 “小师妹,杀人无数的大魔头竟然会是小师妹?” “这个丫头难道便是师兄要等之人?什么可爱至极,我看可怕还差不多,还天真活 泼呢,简直死气沉沉,冷气森森,长得倒是蛮标致,是个冷美人。”秦月见了面前此人, 不由向身边的孙日打趣道。 “雪儿,真的是你,你真的来啦?”雪儿的出现可谓令人百感倍出,半信半疑,不 可思议,轻视、伤心、惊奇、沉重……若说最高兴的当推红旭,其笑容满面,口称“雪 儿”欲跨步上前,却被可笑一把拉住,其见他一脸郑重之态,不解道,“大哥,雪儿回 来了,你不高兴么?” 不想可笑却严肃道,“她是杀人狂魔玉人峰的无情,不是雪儿。”其见雪儿竟是自 己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也是震骇不已,但心绪很快平静下来,且很好的将雪儿与无情区 分开来。 红旭经大哥提醒这才想起江湖中还有无情这号人物,心下甚凉,忙又抬眼向雪儿望 去,眼中看到的却仍是一个笑面盈盈的雪儿,于是望回可笑不满道,“开什么玩笑?” 又欲走向雪儿,可笑知二弟心思,见其一时难辨真伪,是以仍拉住不放。 “哈哈哈”敖向天一阵爽朗的笑声顿时将其余人的交谈议论压为寂静,这才道, “欧阳女侠的威名,小老儿也是早有耳闻,今日得你赏脸到场,可是敝派的福份呐。” 雪儿不动声色,“刷”的一剑便削向其头,果然凌厉老道毒辣怪异,好在敖向天嘴 上说笑,身心却是时刻警惕,待她刚欲动手,便矮下五寸向右平移数尺,待其收剑便又 移回原位,地珍这第一回合的比试均是快捷无比,是以常人并未看出二人曾经动过。 雪儿虽只用上六成功力,被敖向天轻易避过也是惊怒交加,是以用上十成功力仍使 出那招“天山礼首”直取其头,敖向天见是旧招又至,心想此女未免太过张狂,并不出 手接招,只拱手向前作揖道,“小老儿多谢女侠如此……”旨在既不失礼数,又化险为 夷且重创其锐气,不想雪儿并未等此招用老,便变左掌二指横钩以“海底捞月”之势取 敖之双目,阻其下揖之力,已指入其目,反手力带便将其掀空而起,摔出五丈开外,登 时气绝身亡。 陡变之下,众人大惊,忙上前定睛细看,只见敖向天不但双目尽失,表天灵盖被掀, 头骨迸裂,白脑红血汨汨流出,此刻已是血肉模糊,令人作呕不已,少数几个好奇心胜 却又承受能力差的后生见此惨状已是或晕或吐了。 一些久闯江湖的老练之人不禁齐声惊叫,“摘脑神爪?!”眼随血流下望,又是大 惊,五个强劲有力的大字已刺在其胸前,殷红可怕,阴森恐怖,原来雪儿为点明身份, 在取其性命之时便顺书已名,此谓一举两得。 当日的雪儿虽无心练习《摘脑神爪》,却已将其熟记于胸,如今借无情之雄浑内力, 敖向天之久远内功,应是促其受激而发,此项邪功当可说是雪儿的一项绝技,不想却应 用在一个如此和蔼可亲,如小孩般天真的老掌门身上,不免太过残忍。 诸位闻有人叫破,不免呆住,却是又惊又怒,然而并没有人动手与之相拼,老掌门 不出两招便送命于此表死相惨烈无比,是以华山之人更是怒极,李槐向凌锋拱手道, “战国帮主,令师妹如此……” “她只是无情。”可笑呼道,却是为保无极帮清誉。 “她可是雪儿啊。”红旭也是疾呼,为的是提醒凌锋要顾及同门这谊。 “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尽力捉拿武林败类,还诸位一个公道。”凌锋也摆手严肃道, 三人可说是同时止住李槐说话,却是三种不同的心态。 “战国帮主大仁大义,李槐代表众华山弟子在此谢过。”李槐显得甚是感动,深作 一揖道。 凌锋稍点其头,又向旁边众人拱手道,“在下清理门户,还望各位不要插手。”其 突遇此变,来不及细想多思,只得江湖道义为先,在场之人对其此话,当是求之不得, 是以闻言便迅速四散开来,李槐也向其拱拱手,率华山弟子向后退去,好在行礼大厅甚 是宽敞,正中只对面而立有凌锋与雪儿两个人,此刻倒似正是为二人所设的比武场地。 “战国帮主……”红旭担心雪儿安危,刚欲劝上几句,却被凌锋摆手止住,想其刚 才所言,不免无可奈何,只得静观其变了。 “去死吧!”雪儿见如此一大堆人煞有介事的说话行动不觉好笑,定要取面前逞强 之人的狗命不可,她却不知凌锋此举确是义不容辞,是以说话间便已挥剑飞了过去。 凌锋知其武功诡异难测,不敢稍有怠慢,见招招毙命杀记源源不断的从其剑迅速滚 出,心下甚是沉重,已有“今日恐怕要与妹同归于尽”的念头,正想间,雪儿一记“天 冰淌水”分指自己五处要穴,忙打起十二分精神,身子略低,挥剑挡过此劫。 二人拼过五十招仍是难分胜负,旁人却是难分其所以然,只是瞪目观看,凌锋却是 心知肚明,不过三十招,自己一定落败,雪儿却是惊怒交加,出山以来从未遇过如此强 悍的对手,心中暗道,“三招之内,取你首级。”是以手上剑招更狠更辣,一招“化心 骨”直取凌锋眉心,其忙提剑下压,雪儿却借势直点其心脏,令其防备不及,确是难逃 摘心噩运。 凌锋临危不惧,反手一剑间已将“八面玲珑”直劈向雪儿头顶,不料雪儿剑入已胸 却不再有所动作,眼见她便有分身的危险。 “不要!”红旭一声惊呼,挣脱可笑直冲向凌锋,可笑也是大呼一声,“凌帮主手 下留情!”凌锋本来并无致其死地之意,只求自救逼雪儿停手回剑,不想其完全抱有同 归于尽之念,如今再想收手,确是已然不及,心中不免后悔不已,双目不由自主的闭了 起来,实不忍看见心目中天真可爱的小师妹惨遭分尸之祸。 剑身距雪儿头顶仅有不足半寸之遥时,凌锋突觉握剑之手如被定住一般,丝毫不可 再向下压得一厘,一时惊呆,旁观之人均知二人关系,以为其是心念旧情,不忍痛下杀 手,是以忙高呼道,“杀死她!为民除害,杀死她!” 此时,雪儿头顶一股紫气正盈盈而上,二人如此定立片刻,凌锋因受剑伤紫气所逼, 一时受激不过,“哇”的一口鲜血均喷于雪儿胸前,继而二人同时向后跌出数丈,凌锋 晃得两晃这才稳住身形,一时气息难调,“哇”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其急捂胸口,调 息运气,以恢复真气。 雪儿却是半躺于地,再也动弹不得,原来其在受术之时由于万俟怪并未尽全力施为, 是以体内两股真气难以完全融合,待到遇上高手,激战之时,便会“生生相克”,令其 内力全失,且难动分毫,待得四个时辰之后才可恢复正常,这是宇文子美预料不到的。 众人见凌锋将雪儿制服于地,自己又无甚大碍,忙上前围住雪儿,个个提剑在手, 欲杀之而后快。 “说,是谁指使你到处行凶杀人的? ” “你杀人不眨眼,残害无辜生命,到底是何居心? ” “别跟她罗唆了,一剑杀了她替掌门报仇!”一些华山弟子已是心急难耐,大叫道, 挺剑欲刺。 “慢着!”华山弟子秦月上前阻道,”可不能就这么便宜的让她死,“说着轻轻一 剑刺入雪儿胸前,又慢慢的抽了出来,举剑于面前,盯着剑上流淌的血带着一丝奸笑道,” 就是要让她好好的活着。“其欲让雪儿痛不欲生,却不知她的神经中枢早已麻木,感觉 不出丝毫疼痛。 别派看来,虽然雪儿作恶多端,害人无数,但如此折磨一个女子,毕竟不是江湖侠 士所为,于是齐声喊道,“杀死她,替武林除害!”雪儿从未遇到过此种情况,心中也 并不知道自己立刻便要死在这里,是以脸上仍是毫无任何表情的盯视前方,不发一言。 红旭见秦月如此,心中暗道,“好残忍,秦月,你活不了多久了。”于是快步迎上 挤进人群,以华山掌门的口气身诸位拱手道,“各位英雄,师叔,师弟,战国帮主已将 真凶制服于此,既是在我华山门下犯的事儿,也就望诸位略施薄面,将此事交与在下处 理,如何?”其言其态,俨然是掌门之风。 听得此言,华山弟子当然不敢再有异议,毕竟掌门已逝,红旭虽未正式行得接任大 典,便掌门之职却是非他莫属了,其它各派却是放心不下,每人均知红旭与雪儿曾有八 拜之交,又见刚才他为救雪儿奋不顾身的样子,岂可不疑,是以吵吵闹闹各说一番道理。 李槐见状,忙站出来向大家摆手道,“诸位英雄,敝派虽难称武林大派,但也系属 名门正派,最重江湖道义,本派掌门也已明言,还望各位成全。” “李兄过谦了,在下只是担心……”旁人见刚才凌锋秉公执法,六亲不认,对其尤 为信服,一人代众人言道,“我们只听战国帮主一句话。”其余人也忙齐声附和,“对, 听凌帮主一句话。” 赵靖受凌锋嘱咐几句,忙立身向众人拱手道,“诚蒙诸位英雄抬爱,敝帮帮主对我 帮逆徒致华山派前掌门惨死深表歉意,今日真凶在此,理当交由贵派处置。”已是望向 红旭。 “多谢战国帮主,多谢赵靖叔。”红旭向赵靖还礼道。 赵靖点头又道,“红掌门,老夫有一言相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请叔不必客气,尽管赐教便是。” “事已至此,再无挽回余地,还望红掌门节哀顺便,静下心来安然渡过此劫。” “前辈说的是,在下领教便是。”红旭心中当然明白赵靖是要自己切不可意气用事, 为救雪儿而置江湖道义、华山名誉而不顾,但其毕竟心痛,只拱手低头道。 李槐也转身望向红旭,话里有话道,“请掌门秉公执法,为江湖除害,还武林一个 公道。”其心中想着,只要红旭今日手刃武林公敌欧阳雪儿,立时便扬名江湖,从此华 山派再不容人小觑。 红旭稍点其头对众人拱手道,“多谢,请诸位退得一旁。”旁人见凌锋、赵靖、李 槐均已答应将凶手交与红旭处置,一时无奈,只得不情愿的收剑走到其身后,眼睛却紧 盯雪儿,生怕她会突然生出一双翅膀飞走了。 红旭待众人在身后站定,这才提剑缓缓走近雪儿,口中恨恨道,“无情,你罪孽深 重,杀人无数,可谓天理不容,本掌门这便替天行道,取你首级以慰亡灵!”说着便已 挺剑向其颈上削去,众人见此阵势,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安慰,毕竟连日来令人胆战心惊、 寝食难安的杀人狂魔即刻便要人头落地,正自高兴,突然“轰”的一声,厅内顿时升腾 起大量烟雾,轻如云,薄似纱,去了干扰视线之上上佳品:有力回天。所有有见此突变 都是大惊失色,却也无可奈何,待得烟消雾散,厅中却哪里还有红旭与雪儿的踪影,一 时寂静万分,均怒目视向为红旭作保之李槐,一副副咄咄逼人之势,足以让其钻入地缝, 永不翻身。 凌锋已敷药包伤,潜送运气,此时并无大碍,见此状况已是无法挽回,忙起身向李 槐劝道,也为平息众人怒气,说道,“前辈,想是红兄与小师妹兄妹情深,不忍心见她 惨死,也是一时年少气盛,意气用事,不必太过自悔,自古邪不压正,晚辈相信集武林 正派之力定可除此祸害,以造福武林。” 赵靖却摇头自语道,“唉,太过倔强,酿成大错却是毫不自知啊。” 李槐闻言甚是感动,再加上师门不幸,已是老泪盈眶,向凌锋抱拳动情道,“多谢 战国帮主不记老夫识人不善之过。”又转向在厅诸位,叹一口气道,“唉,老夫自知罪 孽深重,无颜再面对诸位英雄,但此逆徒不除,老夫死不瞑目,叛徒红旭助纣为虐,定 为江湖所不容,是以敝人在此当众宣布将其逐出师门,各位如若见到这个武林败类,尽 管将其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敝派绝无二言!”其愤然说完,话语中自是另一番 慷慨激昂。 华山弟子闻言均是为之动容,其均知李槐向来最看重和宠爱红旭,一直视其为帮中 栋梁,今日却说了此番不近人情,大义灭亲之话,显是气愤至极,各派人士听凌锋与李 槐之言也是句句在理,心想岂可因一人之失而连累全派,是以也就不再言语。 稍等片刻,李槐见无人再有异议,又道,“掌门接任之事迟后再议,各位英雄远道 而来,却遇此败兴之事,实出意料,望请见谅,本派掌门仙逝,一切后事正需打理,李 某也不便再留诸位,请便吧。”作出送客之状,又吩咐道,“秦月,孙日,送各位英雄 下山。” 众人见华山出此大乱,不免同情至极,说得一些安慰话便告辞而去,双手拱手道别, 待其走远,孙日才走近前来,低声对李槐道,“师叔,秦师兄死了。” “死了?在哪里?”李槐又是一惊,真是祸不单行。 孙日向后一招手,便有两名华山弟子将秦月尸体抬了过来,正是一把利剑穿胸而死, 脸上却脸留有一丝微笑,剑之主人却是他自己不假。 “这个畜生,老夫真是有眼无珠啊。”李槐看后不免自悔道,其余弟子却正暗自惊 奇:秦月何以会自杀呢? 凌锋见状闻言,接话问道,“前辈说的可是红兄?”众弟子听得此问确是不解,是 以齐望向李槐,“正是那个丧尽天良的逆徒,为救一个魔女,竟可弃同门之谊于不顾!” 闻听此言,旁人这才明白红旭是为的秦月刺雪儿那一剑之仇。 不错,秦月正是被红旭所杀,就在其投下救命散的一刹那,便迅捷抽出身后秦月腰 中佩剑狠命的掷向其心脏,实是用尽平生最大之力气,是以不仅穿胸,且将基推出数丈, 并不在众人视线之内,未被旁人发现,也是必然。 凌锋不愿参与华山之事,是以说道,“贵派惨遭不幸均由敝人管妹不严所致,晚辈 这就向诸位赔罪,”说着深深作了一揖,又道,“各位放心,我帮定会尽全力捉拿无情, 提其首级来慰贵派掌门及所有被害之人。” “战国帮主如此大仁大义,实是江湖之福,李某在此谢过,恕不远送。”李槐已是 感激涕零。 “请,后会有期。”凌锋拱手作别又回身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可笑道,“倪兄请。” 可笑正自失神,闻言也道一声,“战国帮主请。”便同其一行返回冰岛,其当时正 难辨面前状况,同是兄妹关系,对待雪儿,大师哥非要置其于死地,而二哥却要冒天下 之大不韪救其于死亡线上,自己向左向右,帮你帮他,实在太难抉择,真不知雪儿的命 运又将如何。 红旭投下“有力回天”之后,便抱了雪儿发足狂奔起来,跟得十数里便见无人追来, 登时松了一口气,轻放雪儿于地上,自己也顺势坐下,虽是疲劳至极,但仍不忘为其推 宫过血,设法救治,他一次次的用手抵住其掌向雪儿体内输送真气,却始终是无济于事, 毕竟雪儿已死去多时,其力战凌锋,受了重大冲击,又受秦月一剑,失血过多,不死又 能如何? 红旭当然明白眼前的这一切,于是其停止运功,只呆坐于地,面如死灰,双眼直盯 着雪儿,以他的性格,经此重大变故,定要大叫大喊一番不可,可今日此时他却不发一 言,只是心头思绪万千,回想着与雪儿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天日神教的舍命相救,仙 崖的放血救已,京城内为了雪儿与阿貂针锋相对,雪儿失踪后自己的苦熬苦等,苦寻苦 找,一切历历在目,统统于心。 “雪儿,你真的死的很惨,你一直敬若神明的大师哥竟然不念兄妹情份对你下了杀 手,就连同生共死过的大哥也不愿帮你一把,因为你杀了他全教,是他的杀父仇人,江 湖中的每一个人都要除掉你,骂你是杀人狂魔,冷血动物,你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雪儿,以前的你是那么聪明可爱,无忧无虑,我是多么多么的爱你,为了你,我可以付 出一切,雪儿,你知道吗?你如此开心,难道连上天都在妒忌你,不愿你留在世上?二 哥没有照顾好你,是二哥的错啊,二哥对不起你……” 红旭忘情的讲完已发觉雪儿的身体已变得冰凉,他彻底绝望了,泪水也便狂涌而下, 望着雪儿那张冷静安祥的脸,突有一种触其肌肤,吻其脸颊的冲动,如今美人在怀,若 可如此的天长地久,简直洪福与天齐,其正慢慢的将头挨向雪儿的脸,在相距不过寸许 之时突然定住,心道,“雪儿冰清玉洁的女儿身,我如此待她会不会玷污了她?唉,我 堂堂七尺男儿,怎可乘人之危,行此畜生行为? ”想到这儿,脸上又现悲痛,只将早已 冰冷的雪儿拥入怀中,紧紧抱定,一分一秒也不愿分开。 不觉间一队黑衣蒙面人已侵到近前,红旭并不回头,只轻轻的放雪儿平躺于地,拾 起地上长剑,立起回身冷冷道,“她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怎样?” 八个蒙面人无一作答,四个人群起攻上合战红旭,将其困在中心,其余四人扛起雪 儿向东疾行而去。 红旭无心恋战,怎奈来人均是武功高强之辈,其一便可与他战成平手,何况四个, 是以始终脱身不得,一时急火中烧,连吃几剑,全身已是血迹斑斑,战不多时,其已只 剩能守不攻之势,突一人又挥剑刺入其胸,当胸又是一脚,“哇”红旭口喷鲜血,实难 再撑,晃得两晃便倒地昏死过去,几人见状便不再理会,也转身疾行而去。 此队蒙面人正是金彪手下,多日来奉其之命到处捉拿雪儿,今日正巧在此地撞见, 却不想其早已魂归天国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以一行人仍将尸体带了回来, 一路上过一驿站便有金府手下前来接应,换人不误工,数十时辰之后便由“寒光十三子” 将雪儿尸体带入金府偏宅,金府与司徒昆闻得捉人讯号,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蛮以为仍 会见到一个活泼天真、口无遮拦、刁钻古怪的小姑娘,不想面前所躺之人却是一个脸色 苍白,、面无表情、身着一套沾满血迹的红衣死尸,不禁骇然。 金彪坐回太师椅上,轻声问道,“她已经死了么?” 其一拱手道,“是的,大人。” 金彪闻言皱一下眉,又稍点其头,突抬眼命令道,“搜她的身,看有没有老夫要找 的东西。” 刚才作答之人面现难色,轻声道,“大人,这……这不太好吧?” 金彪闻言又望一眼地上的雪儿,长叹一声,脸现悲色,“没想到我一代侠士居然要 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屡施杀手。”语中倒满含凄凉之意。 “为了少爷,大人都不再有所顾忌,你还怕什么? ”司徒昆坚决道,“快搜!”自 有一股威严气势。 “是,是。”先前作答之人已脸显怕意,慢腾腾走至雪儿身边,哆嗦着伸出手身其 身上抚去,且双目紧闭,心中正自默念,“得罪了。”手继续向下伸去,不觉碰到一物, 却是凉彻心骨,脑中不由一惊,忙睁眼向其头部看去,心下更是骇然,原来雪儿方才紧 闭的双目此刻已瞪的滚圆且寒气直冒,其见此吓人景象虽未惊叫出声,却也不由自主的 向后连跳数步,伸出的手一直颤抖着难以收回。 金彪等人正闭目等待,闻得动静忙睁眼观看,见其脸如白纸,嘴唇不住的哆嗦,双 眼睁得如铜铃般大,简直如被人扼住脖子一般,一时不明所以,又忙向雪儿望去,这一 看倒可确实令人目瞪口呆,此时的雪儿已经悠悠站了起来,虽面上表情仍是冰冷,却显 是多了一层杀气,且右手提剑双眼紧盯金彪,一言不发。 “啊……”先前欲搜其身之人突得惨吼一声便躺倒在地,七窍已流出血来,手脚抽 搐了几下便气绝身亡了,旁人骇然却不知雪儿是如何将其置于死地的。 “你……”司徒昆怒极,上前欲独战雪儿,却被金彪拦住,“司徒师父且慢。”其 一脸笑容的望向雪儿,轻声细语道,“要请欧阳女侠来寒舍一坐还真是不容易啊,把东 西交出来,老夫绝不为难于你。” 原来金彪多次派人捉拿追杀雪儿,确是有重大原因的:当日雪儿在金府盗银之时, 顺便带走了桌上的一本书,她毕竟要做一个与众不同的小偷嘛,不仅偷钱,而且偷书- 比较好学,不想拿到僻静处细看,才知并非书而是一本花名册,其心中暗道,“看来上 天都不愿我读书认字,我又何必违背天意而自讨苦吃呢?”是以心不在焉的胡乱将其揣 入怀中了事,殊不知册上之名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不但金彪全家性命不保,而且还会连 累众多的仁义英雄。 要说如此一件关乎数十人生死的重要物事为何会被一个只会几下三脚猫功夫的小姑 娘轻而易举的拿到手呢?说来也巧,正当金彪阅览花名册,欲谋要事之时,突闻人报, “少爷旧病复发。”其心急如焚,顾不得将册子收起,便大跨步直奔阿貂卧房,见其全 身血迹斑斑,头发凌乱,此时正被两个手下按住却仍不停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且脸色 紫黑,眼泪更如泻闸之水,狂涌不止,泪、血、涕已在脸上混合成泥,简直不成人样。 金彪立时心如刀绞,忙迅速上前点其“天命”三处穴道,而后将其扶坐于床上,自己也 对面而坐,两双手掌相抵,为其输送真气,以求暂时压住其体内毒气,若说彻底解救之 法,还需从长计议,众仆人不忍目睹此行惨状,均低头不语。 正值金彪刚扶阿貂睡下,便闻雪儿三人前来拜访,是以忙抽身赶回大厅,又故作平 静安稳之态,显是城府甚深,待几人走后,其却难再支撑,脸色煞白且冷汗直冒,回房 打坐运功调息了三个时辰,这才无恙,也就在此时,才得知府上失窃,其又忙奔入书房, 却不见了那本花名册,全身顿有虚脱之感,心知事关重大,这才有了以后的追杀雪儿, 非置其于死地不可。 雪儿却是心无城府,自己不但只字未记册子上面所言,也不曾给第二个人看过,不 过凑巧却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家中代替秘笈《摘脑神爪》被烧的那本便是。 此时金彪旧事重提,雪儿当然一概不知,其只运功于剑尖缓缓上挑,冷冷道出三个 字,“你- 得- 死!”话落人到,直取金彪的项上人头。 司徒昆见状大惊,忙以神刀抵住其剑来势,又一招“泰山压顶”直削其左肩,雪儿 忙侧身回剑,二人战到了一起,旁人见两个人去刀来剑,无一不惊得目瞪口呆:雪儿剑 招迅捷伶俐,且诡秘异常,神乎其神,其已不自觉的将《玉女剑法》、《化羽神功》之 剑招与《摘脑神爪》之手法巧妙的融合为一体,招式不仅连绵不断的涌出,而且变幻无 常,令人难明其中奥妙;司徒昆刀法则厚重沉稳,刚劲有力,表面看来虽似浑然迟缓, 但内中却要快如电光之飞,要慢如蜗牛散步,灵活程度绝不逊于宝剑。 枉司徒昆名震江湖数十载,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却也毫无优势可言,二人越 战越凶,身形变幻也越来越快,旁观之人难见二人身形,唯见一刀一剑在空中起舞翻飞, 只闻刀风剑气时而呼啸,时而闷吼,这时又见几道寒光一闪,连刀剑也没了踪影,原来 二人苦于室内难得施展之地,跳到门外去了。 二人今日之交战可谓天下奇观,凡是习武之人若能见此情景,便是不虚此生了, “寒光十三子”岂肯失此良机,忙陪同金彪出门观战,眨眼之间,司徒昆全身已是血迹 斑斑,显是二人身形均已放慢。 司徒昆立身于刀光剑影之中,呼吸已十分困难,再加上拼得三百招,却被一个乳臭 未干的黄毛丫头打得体无完肤更是心惊胆寒,今日若不除掉雪儿,自己只有以死谢罪, 如此想着,刀法便愈加错乱。 雪儿心中也是吃惊不小,除了凌锋其倒还真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悍的对手,是以冷冷 道,“三招之内我要你死无全尸!” 司徒昆闻言更是大惊,其实在不敢相信,此女在此紧要关头居然仍可谈吐自如,完 全不似自己之狼狈,心中更是认定,我命休矣。 雪儿说完,一招“烂醉于天”直取司徒昆的面门,幸亏受其提醒,他忙力提神刀将 剑格开,却见其反手双是一招“毒风散尽”直逼自己心脏,忙闪身欲避,却不想此乃虚 招,其迅变招式,要直取首级。 金彪此刻早已沉不住气,对“寒光十三子”道,“杀死她!”众人领命均挺剑向雪 儿身上刺去。 雪我见机不禁喜上眉梢,用尽全力使出一招“单剑十三雕”,剑整带人旋,剑风便 排山倒海般打出,“寒光十三子”应击倒地身亡,司徒昆却是晃得两晃,雪儿却是不留 情面,收尾式“剑斩情丝”斜下削过,再看司徒昆,却已是拦腰斩断,一命呜呼了雪儿 双目下望,剑尖下垂,顿得一顿便又翻身而起,挺起剑尖直奔金彪咽喉而去。 金彪见府内一流高手不过片刻便均死于非命,甚为惊骇,正愣神间突然发现尖、身、 人行如一点向自己打来,来不及谋求脱身之策,只推出一招“金钢掌法”,欲与之对抗, 其自知内力远不如雪儿深厚,此举便是以卵击石,自己当是凶多吉少,不想雪儿侵到身 前却定立不动- 当然又是“生生相克”在作怪。但掌法已经拍出,且力道十足,绝无收 回之可能,眼见雪儿便要粉身碎骨,突有一条人影擦到近前,对金彪拍出一掌,旨在逼 其自卫,绝无伤其性命之意,又在千钧一发之时拎起雪儿疾奔而去,来去匆匆,金彪只 可望其背影长叹不已。 救走雪儿之人正是其师玉面妖妹宇文子美,总算她赶到及时,否则自己辛辛苦苦、 呕心沥血、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制造出来的超级杀手就要毁于一旦了,其已猜测出导致 雪儿“生生相克”的原因所在,但也无可奈何,因为“偷魂换魄术”绝无废除或重施之 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