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背主投敌有细故知难而进虎山行 谁知返回山寨后,更是发现山寨中的众家弟兄,已在太行三鹰牵头之下,公然 叛变。而欧阳烈也于此时因饮下洗尘酒,而中了三鹰在酒中预先掺入的化功散。 情况不妙之下,五虎十骑,拚死护卫着欧阳烈,向外杀出一条血路。 得到总寨形势全变,孙君策大惊,即刻率领一干精干属下前往救驾。 待赶到之时,恰恰看到五虎十骑护着欧阳烈突围而去,于是便奋力率众为欧阳 烈等人断后。 不知来回纵横砍杀了多久,孙君策及众属下正快意之时,那三鹰带人前来喊话, 要求暂停。孙君策等人尚以为对方怕了,个个精神抖擞,正待再给对方来个迎头痛 击。 谁知人群分开处,跌跌撞撞地行出一列人来,那列人男女老少尽有,尽是些妇 儒老弱。孙君策及众属下一看大惊,那些人赫然是自己及寨中众属下的一干家属。 这列人均目光呆滞地茫然望着前方,对自己等人竟视如不见,如同路人,很明 显被人下了迷魂之类的药物,而即使这样,他们仍被一个长长的铁链锁起,连贯在 一起,每人身后又都有一个人以刀剑加身。 显然这列人俱被当做了人质以威胁自己等人。 一念及此,心中不由大为心慌和愤怒。 扫眼身边众属下,发现他们同自己一般,均满面焦急而又愤怒的模样,心中急 思应对之策。 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竟无一个好的计策,可摆脱眼前局面,不由心下烦恼异常。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太行三鹰出来对他道:“如想救家人的话,就必须乖乖 合作,听他们吩咐,否则这些人没一个可以活得好好的。” 看到远处家人那茫茫然的样子,还有身边众属下们那灼灼期待的目光,本还想 与敌人舍命一搏的孙君策,有生一来第一次有种想哭的感觉,心中那个气呀,怎么 憋也憋不住。 但他还是强制自己憋了下来,因为他很明白如果自己决定与敌人舍命一搏的时 候,自己的属下也定然会随自己去拚,但事后他们肯定不会原谅自己不顾家人性命。 如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要一辈子活得不开心,心中一辈子活得不踏实。 但自己若接受对方的条件,很可能陷自己于不仁不义的境地,那样岂不有违自 己处事的原则吗? …… 一时间,心中天人交战,思想激烈地斗争着。 对方给自己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太少。 太行三鹰给他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终于,一横心,他决定了。 决定了一个令自己从今往后像狗一般活着,被人呼来喝去的将来。 决定了一个即可救大伙而又可以保存实力,却独独陷自己于不仁不义境地的未 来。 他答应了太行三鹰的要求,吃下太行三鹰交给的焚心丸,表示愿意合作。 这样,太行三鹰总算放过了他,但他的家人却被软禁在太行分坛中一处他平时 可以见到,却不能接近的地方。 他也只能隔三差五地在人的监视陪同下,前往探望一二。 对于欧阳烈等,他仍充满希望。 他相信总有一天,欧阳盟主会带领五虎旋风十八骑,东山再起,重新夺回太行 七十二寨。 他希望待将来欧阳盟主带五虎旋风十八骑回来时,自己可以为之效力,成为一 着伏棋。 因此他暗自在等。 他在等这个机会。 虽然他知道欧阳盟主及五虎十八骑,并不一定会理解自己的苦衷。 但他是那种一旦决定了,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人。 所以,他就这样成了骷髅教的走狗。 为了取得骷髅教太行分坛堂主铁砂夺命掌靳得水的信任,他在接到任务无不尽 全力而为,当初那北方小派谭腿门因反抗而打伤靳得水所派亲信,而上至掌门,下 至一般弟子,尽数被杀的惨景,就是出自他的杰作。 他杀那谭腿门满门之时,他心中在颤抖,他握刀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滴血。 江湖! 这就是江湖! 尔虞我诈的江湖!! 弱肉强食的江湖!时刻令人心惊的江湖!他有心改变却无奈,他只有适应。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乃古往今来亘古不变的法则。 事后,他在那谭腿门众人被杀之地跪了一天一夜,向死者忏悔,请求恕罪,并 立下誓言,今后必会为他们再从骷髅教讨回这残酷的利息。 毕竟这并不是他想要去做的啊! 可是即使他不去做,也必有人也会去做,而且做出的情况可能会更残忍、更邪 毒。 他把握了这个机会。 此后果然如他所愿,靳得水对他更是刮目相看,视他如心腹,便也特别照顾他, 让他可以常常可以见着家人,与之团聚,但对于他腹内的焚心丸,却并不给他彻底 的解药。 此次,听靳得水承诺说,如果自己几人可以完成这次任务的话,就可永远解除 焚心丸的痛苦,家人自然也随之可自由。 他听后,便寄希望于此,首先领命。 满以为此次可手到擒来。 谁想,他这次遇上的人实在是不一般。 何以见得? 光从江湖传闻及骷髅教主亲颁骷髅令,遣听风信使至太行分坛,这两点上来看, 就可感觉这次目标着实非同小可。但再不一般,也不能阻住他的计划,如同赌徒押 宝一般,他的希望全数押在这次能否成功。 成了,自己解除焚心丸的痛苦,家人也恢复自由之身。 败了,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是老天让自己多受苦。 成败各占半边天,他没得选择,只好押上了自己。 让他想不到的是,不仅对方的功力远远超过他的算计,而且还轻易地夺下了自 己手中的刀。 而让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在这里竟然会碰到自己做梦都在想的人——盟主欧阳 烈等人。他实在是不知自己,该怎么来面对这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盟主及一干好兄 弟。 他茫然了。 听了孙君策的一番话,众人默然半晌。 程继祖喝道:“空口无凭!谁知道你这王八蛋是不是骗”就凭当初你我等人能 救出盟主安然离开!“ 天风出口的话不仅让程继祖更吃惊,而且也让欧阳兄妹等人更加迷惑。 “咱们能安然离开与这厮有何关系?” “不知四弟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我等人刚杀出总寨,就被四面围上的人又围了 上来?而且越来越多的事。” “记得!俺清楚地记得那次俺拿着斧头砍人都砍得手酸,都快脱力了,而人却 还是不断的涌上来。气得俺性起,学那三国张飞站在桥头大喝一声,喝退三万雄兵 的神威,也大喝一声,不想,真的也把那帮兔崽子给吓退了!为此,俺还很得意了 一阵子!盟主还夸俺是张飞再世呢!这等风光之事,如何记不得?哈哈哈哈哈……” 说罢,程继祖又哈哈笑起,真的又想起当初的威风,胸膛一挺,倒有几分当年 张飞吓退三万曹兵的风采,见众人均含笑望着他,更是得意至极!我们的?盟主, 千万不要信他!待俺将这厮生剁了喂狗,好为那些枉死的人们报仇。“ 说着便欲动手。 “不可!”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程继祖一看原来是欧阳烈、天风及王嵬龙三人同时开口相阻。 “为什么?”程继祖一脸迷惑,眼睛瞪得老大。 天风望了一眼欧阳烈及王嵬龙,见二人示意自己先说,便正色道:“四弟!孙 寨主并未说假话,为何不可放过于他?” “三哥,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天风摸了摸下颌,望着程继祖那得意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道:“四弟记性不 差!只是当初那帮拦阻我等的人,并非是被你给吓退的,而是对方状况有变,方导 致将人手撤走。 当时我也未及细想,也是甚感疑惑,但怎么也想不通,也以为是你的威风吓退 人家,那是咱们疏忽了。现在听孙寨主所说,两下一对照,果然让我想通了。那时 你我能护得盟主安全脱离险境,实是孙寨主全力驰援的功劳啊!“ 一番话说得众人点头不已。 程继祖想了想,三哥的话的确在理,不过当初的得意事被三哥这么一说,就不 值得那么得意了,实在是有够他奶奶的衰!不由面露苦笑地小声嘀咕道:“他奶奶 的!俺好不容易有件得意事可以炫耀一下,三哥怎么老是像老七那臭猴子一样漏俺 的老底?莫不成他被老七那家伙收买了不成?有空儿俺倒要留心察察!” 欧阳烈更是扶起孙君策道:“君策!难为你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如不是你, 哪有我欧阳烈的今日,怕不早被人乱刀分尸了。” 孙君策含泪道:“孙君策当年救援来迟,害得盟主中了三鹰贼子的化功散,以 致盟主功力散失,实在是罪不可恕!” 欧阳烈哈哈笑道:“君策,你看老夫像功力散失的样子吗?”一运劲,内力传 将过去,瞬间抚平孙君策刚才激起的气血。 孙君策大喜道:“盟主,您功力恢复了?” 言下不胜欢喜。 欧阳烈一指王嵬龙:“还不是这魔神玉修罗王掌门的妙手神药给医好的。”顿 了一顿,又道:“你那焚心丸说不定,他就可以帮你解掉呢?” 孙君策先是一惊,继尔一喜,疑惑地望着王嵬龙。 王嵬龙微微一笑道:“你体内那焚心丸并非什么难解之物,在下这就给你解了 吧?”说着便欲施术。 却被孙君策止住:“王公子,适才多有冒犯,还请公子原谅!姓孙的实有不得 已的苦衷才这样做的。公子先莫急着解在下身上之毒,还是待在下兄弟们都救出时 一起再解吧!在下要与兄弟们同甘共苦。” 王嵬龙点头含笑道:“孙寨主何必客气?早服早解,也就少了一分牵挂。我早 就知道你有苦衷!在我扣着你脉门之时,我就发现了。”心中对他是更加增添了许 多好感。 众人一惊。 孙君策惊问道:“王公子早就知道了?” 王嵬龙点点头,微笑道:“我扣着你脉门之时,就发觉你胸口膻中穴处,郁结 着一股难以驱散的火热之气,之前又听你说你杀我是为了什么解药的?我就知事情 不是那么简单。索性看看情况再说。否则早一掌毙了。想不到你竟是伯父昔日旧识。” 孙君策暗道:“好险!差点翘掉。”心知他所说不假,自己能侥幸不死,亏得 自己当初说了那一番言语,否则依传闻对他这玉面修罗的描述,还不把自己搞得生 死两难才怪。心中想着,面上却是一红,诚恳地道:“多谢王公子手下留情!” 王嵬龙含笑不语。 欧阳烈对儿女吩咐道:“孝天,玉凤,来!你们见过孙叔叔!” 欧阳兄妹一旁看了好半天,总算搞清楚眼前状况,明白了大概,心中对这孙君 策倒钦佩几分。 闻听父亲招呼,不敢怠慢,行至孙君策面前,跪拜行礼:“给孙叔叔见礼”。 孙君策登时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地扶起二人,肃然道:“怎敢当少盟主及大小 姐如此大礼。孙君策实不敢当!” 欧阳玉凤一拉肃立旁边满脸希翼的白素琼,望着孙君策地问道:“孙叔叔,不 知你在太行分坛,有没有见到我这位白家妹妹的父亲在里面?” 欧阳孝天补了一句:“还有唐门少主唐景枫唐公子,不知孙叔叔可曾见过?” 王嵬龙也露出关心的表情。 孙君策先是一怔,随即会意道:“孙君策确实听那姓靳的说捉到两个人,一老 一少,不知是不是白姑娘的父亲和唐门少主。” 白素琼急急问道:“孙大叔,您说的那老人是否一个商贾打扮的微胖的老人?” 孙君策答道:“孙某听说好像是个商人,但是不是白姑娘所讲之人,孙某就不 清楚了。” 白素琼柳眉紧锁,忧心道:“那肯定是我爹爹了!真不知他老人家有没有遭逢 不测?!” 王嵬龙接口问道:“孙寨主,你可知那一老一少关在何处?” 白素琼闻言,满脸充满希望地望着孙君策。 孙君策见状,露出一丝苦笑,讪讪地道:“不瞒王公子,孙某虽身在太行分坛, 却委实不知这姓靳的将人藏在了何处?” 白素琼面上顿现失望之色。 暴风程继祖见白素琼失望之态,不由脱口而出:“白姑娘莫要心急,要想找出 令尊下落,那还不容易。只要我们杀上太行,抓住那姓靳的,施些手段,不怕他不 将令尊下落说将出来。如他执意不说,俺老程就送给他一斧头,送那老贼一命归西。 而后,咱们大伙再把太行七十二寨翻个底朝天,不怕找不到令尊。白姑娘意下 如何?“ 白素琼想了半天,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 众人也觉得除此之外,倒真没什么更好的方法,不由纷纷点头同意程继祖的主 意。 欧阳烈沉思半晌,向孙君策问道:“君策,你可知那太行总坛内都有些什么高 手?” 孙君策见盟主动问,忙肃然答道:“回盟主!骷髅教太行分坛除堂主铁砂掌靳 得水外,接着是副堂主玄冰道人,另有八大香主,俱是昔年武林道出了名的凶人狂 匪。 这八人中有六个是三十年前已成名的天残六怪,另外两个,一个是昔年纵横鲁 省全境的盗贼飞天耗子,一个是燕京金钟门的铁布衫横练高手铁头金钟成克峰。 此外,尚有从总坛赶来的两大护法,听说好像叫什么金什么棺,银什么轿的, 具体是不是,君策也不敢确定。 另外,我们出来时,见到有个面目阴沉,眼神凶厉,两手漆黑,臂缠一条银色 大蟒的老者,走进总坛,不知是何人物?“ 欧阳烈及天风听罢,同时吃了一惊:“什么?‘金棺?!’、‘银轿?!!’ 这两个魔头也出来了?!!” 两人那吃惊的张大的嘴巴足以塞下两个大馒头。 欧阳孝天也猛吃一惊:“金棺一出,银轿必现,这两人与那饮血剑的主人,四 十年前并称邪道三大顶尖高手,素闻这二人向来焦孟不离,并且喜好独来独往,他 们怎么也做了骷髅教的爪牙?” 欧阳玉凤见状,撇了撇小嘴道:“什么金棺,什么银轿的,碰上咱修罗门还不 是一堆废物。名字听起来怪吓人的,可不知是不是和那什么霸拳一样,绣花枕头一 包草,只被小龙打了两掌,就两腿一伸,去西天见那如来老和尚了。” 王嵬龙心中大奇:“这金棺、银轿到底是什么人,竟让伯父与天风长老如此吃 惊。”目光中尽是疑问,询问地望向欧阳烈。 欧阳烈望了女儿一眼,面色凝重缓声说道:“玉凤不可胡说!你是不知那金棺 银轿的厉害,否则你也不会这般讲了。” 当下,将那金棺银轿的来历说与众人听。 四十年前,也就是黄山之役过后的十年后,中原武林元气大伤,还未缓过气来, 但此时关外邪道高手层出不穷,纷纷进入中原,欲一逞雄威。 中原各派为防止关外高手再伤中原各派精英根苗,便合计推出一德高望重之人, 每五年举行一次高手评荐会,品评五年来,天下各大高手的排名班次,如入围前十 名者,不论是何出身,各派均应以上宾待之,只要对方提出要求,就尽可能地满足, 以此满足邪道高手的名利欲望,唯一的条件就是这些人不得加害中原各派,并且要 予以保护。 而当时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就是名满天下的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何许人也? 这天机老人一身功夫并不是出神入化的厉害,只是因他独到的眼光,对武林各 派的武功招式一望即知,并可一眼判断其优劣及胜负,故而名扬天下,为世人所推 崇。 此举果然赢得许多邪道高手的赞同,就这样,中原武林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使出 这招,着实安生了不少日子,也令武林平静了一段时间。 第二届评荐会举行时,刚选出前十大高手,突然从会场上空降下一副黄金打造 的金棺,落在评荐台上半天未动,几个刚选中的入围高手瞧得颇不顺眼,便上前欲 将那金棺剁烂。谁知,刚一触那金棺,那金棺的棺盖呼地一下飞起,砸在欲动手的 几人头上,几人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就倒地而亡。 其他几个入围之人登时将之围起,掌攻剑削,欲将那金棺劈毁。其中以排行第 一的饮血剑主的功力最强,饮血剑主剑一出手,便将那金棺棺盖劈飞,那棺中竟飞 出一人,凌空将棺盖闪电般抓住,然后倒飞入棺中,棺盖随之盖上,接着连人带棺 整个凌空飞起,撞向那饮血剑主。 但那饮血剑主在其他几人的帮助下,占尽上风,旁边有人拿来一副大网。 眼看便要将那金棺网着,却不想,从会场外突然破墙而入一副银灿灿的轿子, 这轿子一进来,便电飞过来,如同活人一般,纵掠自如地上下翻飞,与那金棺形成 遥相呼应的形势,攻向那些高手。 银轿一现,饮血剑及那些人均渐渐不支。 最终那些入围的剩余人等,死在金棺银轿的联手合击之下,而饮血剑主也在伤 了那银轿中的人,带血返鞘后,又被金棺中的人飞棺击伤后背,洒血而去。 饮血剑主一走,金棺银轿也未再停,跟着飞掠逝去,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那次,武林评荐会因为入围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而剩余的人又离开了会场。 于是,中原各派便在天机老人的首肯下合议,将那金棺、银轿及饮血剑主同列 此次评荐会三大顶尖邪道高手。 本以为这三大高手会同往常一般,会到各派走走,却不想,这三人竟同一时间, 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在江湖中消失了个干净。 武林中人便将这事当做茶余谈资,时间一长,也渐渐淡忘。 真是没想到,四十年后,这金棺银轿又再现世,却投到骷髅魔教之下做起护法 来了。凭当年金棺银轿独行作风,竟然肯依附骷髅魔教之下,屈居护法,可想而知, 这骷髅魔教正副教主及总护法,岂不更是厉害。 一念及此,欧阳烈心下大凛。 五虎老大段天德段长老也默然不语,皱眉不止。 对于欧阳烈所说之事,欧阳玉凤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白素琼却满脸担忧地望着王嵬龙。 王嵬龙则一直含笑而立,面色并没有何变化,只是眼神中却更加坚定了许多。 暴风程继祖则也是一脸兴奋地嘿嘿直笑。 天风此时一拍脑袋,突然抓着孙君策的手臂道:“孙寨主,你刚刚说还见过一 个面目阴沉,眼神凶厉,两手漆黑,臂缠一条银色大蟒的老者,也走进太行分坛? 是不是?!“ 孙君策被他吓了一跳,迷惑道:“是啊!三寨主为何有此一问?” 天风面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半晌不语。 众人心知必有其故。 欧阳玉凤正欲启齿相问,一旁程继祖急急问道:“三哥,你怎地老爱卖关子, 要说便说,婆婆妈妈,真急煞俺了。 那臂缠一条银色大蟒的老头儿是何人物,值得三哥你这般模样?“ 天风嘴角抽搐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 这下连欧阳烈也急了,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天风,你没事吧!你是否知道 这老者是谁?说出来,大伙儿参考一下,共同研究研究,一定会有办法的!” 天风苦笑了一下,竟比哭还难看,对欧阳烈勉强一笑:“盟主!没有办法的! 我们对毒之一道根本是一窍不通啊?“ 欧阳烈疑惑道:“毒!?你说那老者会使毒?这有何难,唐门唐清老管家除对 暗器有研究之外,对毒之一道也是高手啊?不妨向他请教一番。” 天风摇摇头,道:“盟主,没用的,那老者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不能招惹的 魔头之一百毒魔君。且不说他善御毒虫的功夫堪称天下第一,就拿他以百毒混合炼 就的百毒掌来说,即便不沾人身,只要那毒掌之气味被嗅入鼻中,也是必死无疑。 唐清老管家虽是用毒高手,但与这用毒祖宗来比,却还是远远不及啊!“ 天风的话,让众人不由冷汗淋漓。 的确,若论功力,在场之人都可与之一拚,但对方若御毒而使的话,己方却无 人能与之较量。 是以,众人不由默然。 空气一下子沉闷下来,众人都心头沉甸甸的。 突地,屋中传出一阵朗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自信和喜悦。 众人不由向笑声传来之处望去。 只见满面春风,星目中充满惊喜的王嵬龙哈哈朗笑声中,连连说道:“我怎么 忘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真是该打!” 欧阳玉凤及白素琼听他语气中充满惊喜,以为他想出对付那百毒魔君的法子了, 也高兴起来。 暴风程继祖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道:“门主,你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啦?能否说与俺听?” 欧阳孝天和欧阳烈及天风也是一头雾水,盯视着王嵬龙。 王嵬龙朗笑道:“你们难道忘了我这里有功去百毒的‘龙涎造化丹’啊!还怕 他什么百毒魔君?!” 欧阳烈等人闻言不由眼睛一亮,喜道:“对啊!小龙这灵丹服后,便百毒不侵, 只须服下它,何须惧那什么百毒魔君。” 天风也心情好转甚多,不过他仍担心地道:“这么说‘毒’之一事可以暂且放 下,但那百毒魔君若真御使毒虫来袭,我们仍是防不胜防啊!况且我们这方尚有两 个人质在对方手中,生死下落还未可知,岂不投鼠忌器?!” 他这一句话,不由又使众人刚好转的心情陡然回落,暗淡不少。 却听王嵬龙哈哈笑道:“天风长老勿须多虑。在下有一妙计,可度此劫。至于 那百毒魔君的毒虫,在下自讨还可应付得来。况且,在下尚有一秘密武器,它可是 我最好的助手啊!” 欧阳烈奇道:“龙儿,你就莫再卖关子了,你那秘密武器究是何物,可否让我 等瞧上一瞧?” 欧阳玉凤眼前一亮,笑面如花地喜道:“对啊!我怎么忘了,小龙还有个极厉 害的帮手,如它出马,那百毒魔君的毒虫实不足虑啊!” 接着,对王嵬龙娇声道:“小龙,快把你那宝贝拿出来,让大伙瞧瞧!” 众人好奇地望向王嵬龙。 王嵬龙微微一笑,一拍胸口,笑道:“小金,你这个小懒虫,我可知道你是早 就醒了,这会儿还装什么酷?还不快出来与大家见见面?!” 只见王嵬龙胸口黄衫开处,露出一个金灿灿的可爱的小脑袋,探头出来后,见 到在场那么多人望着它,又“嗖”地一下把头缩了回去,等了一会儿,又悄悄从王 嵬龙胸口衣衫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很小心地望着众人打量,那模样竟和即 将出嫁的小媳妇儿一般害羞,惹得众人莞儿不已。 小金见众人含笑模样,胆子一壮,雄纠纠气昂昂地爬出王嵬龙衣衫,顺着他的 衣服,爬上王嵬龙的肩头,盘成一座小小蛇阵,口中蛇信吞吐,朝众人点头示意。 众人见那小东西爬出来后,竟是一条金灿灿的金黄小蛇,都暗吃一惊,本已甚 觉意外。这会儿,又见那金黄小蛇在王嵬龙肩上盘成蛇阵后,竟隐隐然有种似曾相 识的霸然傲气存在,它那极为人性化的可笑动作,不禁令众人更是叫奇,心下俱感 捧腹。 暴风程继祖心中奇怪:“门主何时养起蛇来了?” 走到王嵬龙身旁,仔细地看着那条好看已极的小金蛇。 突地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咦”了一声,接着不自觉地说道:“门主就是门主, 养出的蛇也和别人的不一样,头上还长着你的姓!门主,你教教俺吧!把你这养蛇 养得头上长自己姓的方法,教教俺,俺有空儿也去养它几条来,好到市集去卖个好 价钱。” 众人闻言,不由朝那小蛇望去。 果然,那小金蛇额头上正中央处隐约现出一个“王”字来。 众人都明白这条小金蛇必然大有来历,很可能是什么蛇王之类的毒虫。这头顶 的“王”字,就如同那老虎头上的“王”字一般,是某一类动物群种中最厉害者的 代表标记。因此,听了程继祖那番有趣的话,实在忍不住,俱哈哈大笑起来。 程继祖被众人笑得莫名其妙,以为是自己说对了,更加得意。见那小金蛇乖巧 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要去摸它。 手还未摸到,冷不防那小金蛇化做一缕金光,跳起来“啪”地抽了自己手臂一 下,接着又落到王嵬龙肩上,蛇口微张,蛇信吞吐不定,昂着小脑袋,虎视耽耽地 斜望着程继祖,那模样似乎在说:这是给你点教训,若再出言不逊,别怪我小金对 你不客气!哼!! 程继祖被那小金蛇猛抽一下,登时痛澈心肺,捂着被抽得肿起老高的手臂,也 不敢再说话,只好气鼓鼓地躲到一旁,鼓着腮帮子,眼睛瞪得老大,恨恨地盯着那 给了自己下马威的小金蛇,生他的闷气去了。 小金见眼前这个像只大马猴的家伙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甚觉得意,忘形 之下,就点着金黄色的小脑袋,摇摆着金条般的身子,那模样竟是在“跳舞”??? ……并且极富节奏韵律,似乎还是时下极为流行的狂热“的士高”????! … …靠!我晕!!敢情这小金竟是穿越时空学来的不成?天哪!真是难以想像!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欧阳玉凤见小金那细小的身子,似乎较上次见到时长了一点儿,并且那金黄的 颜色也似乎加深了不少,不由更加喜欢,不由伸手去摸它的小脑袋。 程继祖一直盯着那小金蛇看,此时见欧阳玉凤也去摸那小金蛇,立马出言提醒 道:“玉凤丫头,你可要小心这小蛇……嘞……小金,俺已被它抽上一记,尽管俺 皮粗肉厚,但还是觉得好疼!你可不要重蹈俺的……” 话还没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欧阳玉凤摸着那小金的小 脑袋,而小金则是一副乖乖宝贝的模样,时不时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温柔地舔着 欧阳玉凤的纤纤玉手。 这情形,看在程继祖的眼里,直让他惊的张口结舌,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满面 笑容地去摸这小金蛇,却被它狠抽一记,而欧阳玉凤也同样地去摸它,却有这般乖 巧模样,实在是让他想不通情理所在。 搅得程继祖心里直打鼓:难道这小金蛇也是好“色”之徒,只喜欢美女不成? …… 他也不想想自己牛高马大,人本就长相粗鲁,加上又是满脸大胡子,不笑还好, 一旦笑起来,可是真的如同一个大马猴一样吓死人,这在唯美而就的小金眼里,自 然就成了别有用心之徒了,当然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啦! 而欧阳玉凤本就是大美人一个,而且认识小金在前,自然小金会表现出亲昵的 举动。 欧阳烈见这小金蛇身子恁小,不禁有点小瞧于它,不相信地问道:“龙儿,你 说它就是你极厉害的帮手不成?” 王嵬龙看了一眼,被欧阳玉凤抚摸得舒服的闭上眼睛享受的小金,微微一笑道 :“ 不错!小金正是我最好的伙伴,也是我最厉害的帮手!” 欧阳玉凤见父亲意似不信,不由抢着将当初在鸳鸯山庄附近,遇上太行三鹰时, 那高士奇及高农奇兄弟将两包各色毒虫撒出,却被小金及时闪电般吞入肚中的情形, 又描绘了一番。 众人羡羡称奇不已。 天风此时忽然肃然问道:“门主,人质在对方手中,又不知其下落,您适才说 您有办法度过此劫,不知是何妙计,可否透露一二?” 一句话,顿时将众人又拉回现实。 的确,当务之急,就是先救回人质,解除后顾之忧,然后方可放手一搏啊! 众人齐齐望向王嵬龙,听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一通,直听得大伙时而 皱眉,时而欢喜,时而又紧张连连,到最后,众人的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而王嵬龙肩上的小金,见众人都望向主人,还以为大家都在看它表演“的士高”, 更加卖力地蛇舞不已,蛇信吞吐不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 呵呵……连笔者写到这儿,都忍不住好笑: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欧阳玉凤听完王嵬龙所谓的“良计”后,首先反对:“不行!太危险了!!怎 能让你孤身涉险?要去,也是咱们大伙儿一块儿去!” 欧阳孝天也不满道:“门主,你可是将我等当做外人么?这等安排,分明是不 把自己的的性命当回事儿啊?” 欧阳烈也摇头道:“龙儿,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一个不好,不仅救不出人 来,还极有可能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伯父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之 下的爹娘?此计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白素琼望着面前这从自己被救醒,就一直很细致地照顾自己的俊美少年门主, 面上露出坚定的神色,轻启绛唇,淡然而又坚决地道:“王公子,此去太行,搭救 我爹和唐公子,素琼定然要去。一者公子不识得我爹爹,再者于情于理,做女儿的 不去救爹,而让别人代劳,岂非大大的不孝,是以还请公子莫要丢下素琼。” 程继祖更是“哇哇”叫着:“不行!不行!!门主乃一门之主,修罗门因你而 设,咱十八骑早将咱们的命交在门主你的手中,而门主你却不要,是不是嫌俺碍手 碍脚的,武功不济啊!没事儿的,门主!就算俺老程再不济,杀他几十、几百个骷 髅教的兔崽子、狗杂碎们,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儿吧!门主,你就让俺老程跟你一 起去吧!” 众人中只有五虎老大段天德段长老和天风没讲话,两人互望一眼,相互点点头, 同时轻轻道声:好! 旁边孙君策看着这一幕,不由心情激动异常:“这少年魔神不知有何魔力,出 道月余,竟可让这昔年叱咤绿林的绿林道魁首,及旋风十八骑中最粗鲁最暴燥的老 四暴风,如此交心挖肺地付出。这王家公子倒底是何来历,怎地自始至终我都感到 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左、右着我似的,而此前却怎地从没遇上过。这到底是怎么回 事?” 王嵬龙见众人齐力反对自己按计而行,心知众人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不由心中 感动,但面上却陡然一肃,正色道:“众位,当初我修罗门成立的初衷,就是要铲 除祸害江湖的邪派魔教。 我等近来对魔教的打击,只是如拔牛毛之一毫,对肆虐江湖而又高手如云的魔 教,根本就没什么影响。 而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我等抓住此机会,必可狠狠地给魔教一个极大的 打击。成功的话,必可极大的振奋各派,这对我们联和各派共灭邪教定有很大的帮 助。 再者,作为门主,我理应为大家的安危着想,何况我有小金帮忙,我去的话, 成功的机会要远远大于你们。 还有,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可不希望魔教太行分坛的人走漏半个! 所以,这次机会我是决不会放过的!“ 众人齐声嚷道:“可是……!” 王嵬龙打断众人的话,截口说道:“我意已决!如果各位还当在下是门主的话, 就不要再拦我。” 言下语气坚决无比,令人不觉间信服而又不容反对。 众人心知他决定的事,是改变不了的,便不再嚷嚷。 白素琼此时却接口道:“王公子,白素琼并非贵门中人,可不在此限!希望王 公子能带素琼去救我爹!” 王嵬龙略一犹豫,轻声问道:“白姑娘不怕到时被对方捉到后备受折磨吗?” 白素琼眼神中透出坚定的目光:“白素琼并非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何况王公 子可去的地方,我白素琼自然也可去得。” 一句话,尽显侠女风范。 王嵬龙点头道:“好!既然如此,白姑娘就随我去吧!” 白素琼粉面上露出了一缕笑容。 欧阳玉凤本也想去,但王嵬龙那坚决的口气,让她实在张不开口,况且她见白 素琼注视王嵬龙的眼神中透出的那份浓厚情意,与自己相比也差不了多少,自己又 与她一见如故,早前听父亲说小龙又注定多妻妾,便有心成全白素琼,是以也不再 争辩。 此时,门外传来唐清老管家的声音。 众人向门口望去。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