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纳吉 慈宁宫“见过太后!”珞瑶行礼道。 “瑶儿来了,快起来罢。”韦太后道。 “参见殿下!”韩世忠叩拜。 “韩将军也在啊,免礼。” “是啊,”韦太后开言道,“哀家在五国城中,就听闻韩、岳二将军的英名, 金人一提起他们二位,便心生惧意……” “太后谬赞了!”韩世忠起身道。 “瑶儿啊,今番哀家召你来,只是有一件相问。” “太后请讲,瑶儿若是知晓,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韦太后继续道:“你可知圣上为何不立瑗为嗣?” 珞瑶看了太后一眼,心道,这消息倒是传得蛮快的。 “瑶儿,我知你必是知情,快点道来。” “是,太后。日前秦相曾上一奏,具体为何,瑶儿却是不十分清楚,只知圣上 看完后,就把立嫡一事暂搁了。” “砰!”韦太后一拍凤座,恨声道:“哀家就知,是这个奸人捣鬼。他是存心 想断我们赵家的传承么!” “太后息怒!” “唉,”韦太后长叹一声,“皇上的性子哀家亦知晓得很清楚,当日哀家返京 时,他只挂念着他的皇后,而对亲兄却连问候都无一句,哀家当时已经意冷,但仍 未死心。日前,将他兄长所遗金环交付于他,并告知他兄长所语时,他竟然面色不 怿,见此情景,哀家是真正心死了!” “太后!” “……所以,立储一事,绝不能有变。” “太后,圣上立意已决,强行进谏非妙法。”珞瑶言道。 “那你说……” “时间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珞瑶说罢,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难怪当年太祖皇帝立下遗训,绝不能让沁幽公主入主后宫啊!韦太后见到珞瑶 那莫测高深的笑意,不禁心生寒意。好在她无意对宋室不利,否则,这满朝的文武 加上,还不是她的对手。 (宸璧语:那些酒囊饭袋,只知尸位素餐者居多,如何能斗得过珞瑶呢!) “对了,那岳将军的家人呢?”韦太后询问。 “请太后放心,目前岳将军的家人由小柴王照顾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就好,……韩将军,你也该小心谨慎些,别给那奸人有可乘之机!”韦太 后叮嘱道,“过些日子,哀家就上表为你请封,也好让那些人有所顾忌。” “谢太后!” 御花园 “姑姑!”却是赵瑗来了。 “你来了!”珞瑶转身面对着赵瑗,“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一切正如姑姑所料!” “正在差的只是时间了,……你能等么?” “若大局已定,这只是迟早问题,何必争朝夕呢!” “好!我如此做法,你认同么?” “姑姑所为,皆是为了赵瑗日后的名声,不让瑗有任何的污名留于史册,瑗怎 么会不明白呢!” “真是聪明的孩子!”珞瑶笑道。 “喂,别叫我孩子,须知我的月份还比你大呢!故作深沉!”正事一谈完,两 人都恢复纯真本色。 “我高兴啊,虽然没你大,不过辈份比你高!不服气啊?”珞瑶道。 两人在花园中追嬉。 “赵瑗,若你能跟得上我,我送你一件东西!” “真的!” “君子一言!” 当日下午,近郊森林。 珞瑶与完颜洪杰席地而坐,完颜洪杰正在伺弄一只山鸡,不多时,香味扑鼻而 来。 “真的好香啊!”珞瑶接过完颜洪杰递来的鸡肉,尝了一口,赞道,“手艺不 错啊!” “那是自然。”完颜洪杰毫不谦虚,“我十六岁以前都跟着师父,在长白山中 度过。抓抓野兽,烤烤野味,都是我的拿手好戏呢!” “长白山?是你们女真人的发迹之地!听说,那里的风光不错啊!” “待我们完婚后,我带你去,徜徉于白山黑水之间,好不惬意!” 珞瑶侧头想了一会,道:“这主意倒也不错,可以欣赏一下关外雪景!” “你为何不问我,我母后为何让我自小离宫在外?”完颜洪杰问道。 “你若不想说,我问也无益,若你想说之时,自然会说,何须再问。”珞瑶不 在意地道。 “其实你还说漏了一个原因!” “哦?是么?” “即便是我不说,以你的聪慧,也大概能猜到几分了,对不对?” “……”珞瑶笑而不语。 “说说看,让我也好知晓你的推断到底对了多少!”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来说去,不过都为了一字——‘权’而已。你母后 如此做,不仅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你!不是么?” “看来,我真的没什么可以瞒你的了!” “你不觉得事事被人洞悉,没有隐秘,会很不安么?” “那要看是谁洞悉了。你若看穿我的一切,我却没什么好不安的。” “但你却还有心事!” “唉!”完颜洪杰长叹一声道,“那些不开心的事都让它随风而去罢,今日难 得有如此闲暇,何不偷得浮生半日闲?” “此言深谙吾意,谨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上次你唱曲我听,今日我亦唱一首回赠。”完颜洪杰道,击节而歌曰: “绝代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是汉《乐府》。你不觉得太抬高我了么?我可不是什么绝代佳人,我没有 那么美,更不想被后人冠上红颜祸水之名。” 完颜洪杰看了珞瑶一阵子,尔后认真道:“古时之美女我是无缘得见,只有在 脑中凭空想象而已。但我眼前便有一个活脱脱的美人儿,你若是不美,那这天下间 可真的没有美人了。” “红颜芳华会随时光一去不回,到时鹤发鸡皮,还会觉得美么?”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多时光流逝而去,你我都已青春不在, 但,你仍是我眼中的唯一……!” 轻拥着珞瑶,闭上双眼,嗅着珞瑶身上幽幽的清香,完颜洪杰此刻唯一的心愿, 就是让时光停止,不再流动。天地之间,唯有彼此。虽然说有些自私,但却是他最 为强烈的愿望。 最是那回眸一笑 惹得百花报春早 晓风暗月歌声飘 红颜正为君来傲 最是那情痴年少 寻得三江把月邀 春露秋霜时辰好 芳心正为君来摇 怨你怨你真怨你 笑把恩怨情愁一起了 念你念你想念你 同是天涯相知路遥 恨你恨你就恨你 错把前尘旧事当今朝 爱你爱你我爱你 山河易碎情缘不了 ——《情缘不了》 皇宫中。 “嗯,很好!很好!”高宗看着礼单,不断点头。 “这是我大金为迎娶平宁公主的聘礼,请您点收!”檀傲此次身为迎亲使,言 语上稍微客气了些。 “有劳了,请转告皇上,臣赵构对此很是满意,让上使暂居金亭驿休息!”高 宗道。 “嗯!不必了,我自有安排。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成全!”檀傲道。 “啊……,上使请说,只要是能做到的,一定让上使满意!” “宋国的医学成就,令我们大金很是羡慕,一直想与你宋国交流一下,不知… …” “好说,好说,上使有什么好提议,尽管说!不必客气!” “听闻皇宫内有一十二铜人,上绘人体各处经脉,很是详尽,还望您慷慨赠予, 也好让我们大金可以研究一下,将之发扬光大!哈哈……” “这个……”高宗为难,此十二铜人,也算国宝之一,南渡之后,还费心心思, 将之携来,岂能轻易赠人,“此是我宋国之国宝,若要相赠的话……” “怎么?不想送!”高宗话未说完,就被檀傲打断,“嘿嘿,你们宋国,一件 大国宝都已送出,还在乎这死物么?” “这样吧,我将此国宝相借于大金,待大金研究有所得后,再还于我宋国,上 使你看,如何啊?” “这样啊,也好罢,就这么说了。”檀傲对此提议很是满意,研究有所得?等 到猴年马月再说罢。拍拍高宗的肩膀道:“嘿,好好等着喝喜酒吧!哈哈哈……” “送上使!” 凤仪宫 “殿下,大事不妙!”冷蹁跹匆忙上报。 “何事?” “檀傲向皇上要走了十二铜人!” “竟有此事?”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冷蹁跹问道。 “君恕,你那边怎么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珞瑶转头问冷蹁跹,“可知檀傲如今在何处落脚?” “在枫园。” “枫叶,有檀傲与别南两大高手在场,我们就是进去,但又不惊动到他们,也 是难事呀!”苏君恕忧心道。 珞瑶却是一笑:“事在人为,不是么?” “难不成,殿下有什么好方法?”冷蹁跹问。 “我告诉你说,你……” “遵旨!”冷蹁跹听完后道,可是又无不担忧地道,“这样真的可以么?” “放心去做吧,本宫对你有信心!” “不过,我们若是这样做,好像是在利用人。”苏君恕不愧是君子。 “立盟结义以解困,每兴干戈却无亲。”珞瑶道,“你见过哪个仁义之人可得 善终?治世尚不可为,何况乱世乎?我们只是拿回我们应得的东西,若是被金人得 到,百姓就遭殃了,试问,你忍心么?” “这……那也只有如此办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就做一回小人罢!”苏君恕 道。 “不,你绝不是小人,而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英雄!”珞瑶认真道。 “当然是英雄!”冷蹁跹亦道,“昔日司马迁受宫刑之后,仍著成《史记》, 我认为他也是个英雄!” 苏君恕无奈笑道:“你竟然将我与太史公相提并论,真是愧不敢当!” “反正也差不多了,”冷蹁跹笑道,“你若不还俗,不是一样么!” “一样?”苏君恕哭笑不得,却又无法反驳。 冷蹁跹早就笑得站不直身子。 珞瑶一脸茫然:“你说在说些什么啊?这么好笑,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呢? ……蹁跹,你就别再笑了,快点给我说个明白嘛!好不好?” “殿下,宫门有人送来一个锦盒,说是给殿下的贺礼!”一太监进来说道。 “人呢?” “放下锦盒,就走了!” 冷蹁跹接过锦盒,打开一看,不由惊呼了一声。 “怎么回事?”珞瑶问。 “殿下,您看!” 锦盒中却是一件血衣,及一封血书。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 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憾,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飞的词!”三人相视一眼,同时道。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