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晶球(修正版) 原来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饿了!” 大长老听完呵呵一笑,随即附合道:“我也饿了,走,我带你去吃点心。” 我一时激动,忍不住掉下泪来,自打父母去世以后,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过。 大长老帮我拭去眼泪,微笑道:“傻孩子,快别哭了,看让人家笑话,以后有 时间到我家来玩,我的女儿糖豆儿和你一般大,你听说过吗?” 咦,糖豆儿!不就是耗子精的梦中情人吗?想到这里,我又扑哧一声笑了。 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脚腕,坐了那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任何的不适,看样子我的 功力,真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了。 紧紧跟在大长老后边,怯生生地来到客厅里,姑姑又跑过来招呼贵宾了。 大长老满面春风地道谢说:“这回我真的要多吃点了,这孩子也饿了,就让她 也一块儿吃吧。”说完,从缠丝玛瑙碟中拿了一个银丝饼,先自递给了我。 还没等姑姑来得及表示反对,我已经一把抓过来,塞到嘴里去了。 姑姑眼睁睁地看着她精心烹制的点心,被我狼吞虎咽地吃进肚子里,脸色阴沉 得几乎要落下雨来,但是碍于大长老的面子,又不敢十分的上前阻拦,于是站在一 边死死地盯着我,希望我有所觉察,知难而退。 我也是饿极了,美食当前,全然不顾后果如何,又把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向了 那碟什么鹅油卷。 姑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连眼睛也开始冒绿光了,象极了大鲨鱼的幻兽狼。 这些美食虽然做得很精致,但每份只有四、五个,样子又小巧,不一会儿就已 经被我扫荡一空。 姑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一上午的劳动成果遭此劫难,皱着眉头转身回厨房独自 生闷气去了。 我吃饱了抬起头来一抹嘴,正好瞧见耗子精探头探脑地缩在门外,正瞅着紫檀 木茶几上的空碟子发呆呢。 可是里面的点心,偏偏让我给吃得一丁点儿也没有剩余,他恐怕只有望梅止渴 的份了。 姑夫毕竟是一家之主,气量要大一些,对这些寻常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 是坐在边上闭目养神,静候大长老的示下。 大长老沉思了半晌,说道:“今天我本来是打算来把她带到学校去的,既然她 年龄还小,倒不好开这个先例,我想先传她一些武功,等过两年,再正式定为圣女, 暂时还是让她住在家里方便些,你觉得呢?” 对大长老的这篇话,姑夫听了个似懂非懂,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说好。 我好奇地问:“圣女是什么呀?” 大长老回过头来,耐心地向我解释道:“就是终身侍奉吉祥天女的女孩儿呀。” “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给人家做媳妇啊。” “对呀。” “哦,太好了,我不用给耗子精做媳妇啦。” “耗子精是谁啊?” “就是姑姑家的乖乖鼠。” 大长老转而问姑夫道:“他们有婚约吗?” 姑夫连忙解释道:“是她父亲临终是许下的,可以不算数的。” 大长老说:“那好,就这么定了,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待她。” 说完,就要起身告辞。 临行之际,忽然象是又想起了什么,俯下身子郑重地问我道:“你想不想知道 前世的事情?” “想呀,当然想了。” 回顾那些荒诞的梦境和离奇的遭遇,人家简直是太想知道一些前世的经历了。 “那么就跟我来吧。” 说着用权杖在地上画了一个六角形,拉着我的手走进图形的中央,轻声地吟唱 道:“嗡,啊哞!” 一道白色的光柱带着我和大长老冲天而起,眼前白光闪耀,瞬间已来到了一个 陌生的书房里。 书房不大,却各种各样的书籍零乱无序地搁在架上、地上、桌上、凳上、窗台 上,有竹简、木简、甲骨文、羊皮卷……纸质的线装书和手抄本更是堆积如山,灰 尘密布。 大长老领着我艰难地从书堆中穿行着,我总算明白了“书山有路勤为径”的含 义,如果不是辛勤地东挪西凑,怎么能在书山中辟出一条道路来呢? 大长老走到书桌前,在故纸堆里翻了大半天,终于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来。 即使在光线暗淡的书房里,也可以感觉到西瓜大的圆球内光流宛转,异彩纷呈。 大长老把它擦拭干净了,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面上,然后对我说:“来,把你的 右手放在水晶球上,默念心咒。” 我不解地问道:“心咒是什么呀?” “就是‘揭谛’二字,好,现成开始,时间到了,我会告诉你停下来的。”大 长老说完后便不再理我,双手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来,眼睛紧闭,口中也在飞快地 念动着不知名的咒语。 我试探着把手放上去,只觉得球体凉凉的,如掬起了一泓寒涧的清泉,冰冷彻 骨,于是也学着大长老的样子,闭上眼睛,然后开始一个劲地重复着:“揭谛,揭 谛,揭谛……” 起初只是觉得挺好玩的,后来渐渐地感到心中一片空明,仿佛古井止水,月泻 千里一般。 大约过了有半柱香的光景,大长老就听得说道:“停!已经好了,你自己过来 看吧。” 我连忙凑过去观看,却见水晶球里浓云密布,烟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不满地转过脸去,刚要埋怨大长老骗人,却听见他催促道:“雾气散了,快 来看呀!” 我扭头一看,果然烟云散尽,霁月初晴,里面渐渐显出朦胧的影像来。 影像越来越清晰了,可以看出是在一座偌大的后花园里,杨柳垂金,杜鹃啼月, 玉宇琼楼,兰宫桂殿,说不尽的辉煌绮丽,富贵奢华。 有个宫妆女子立在荼蘼架下,手执红丸,正逗弄着一只锁在架子上的金翅鸟。 只见她身系菊黄色的团花长裙,肩披宽松透明的水绿轻纱,明眸皓齿,素手丹 唇,年纪尚小,却别有一种风流态度。 就连架上的金翅鸟也是黄翎白腹,瞪着两只滴溜溜乱转的红眼睛,显得十分的 乖巧可爱。 少女的兴致颇高,那只小鸟却在东张西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正欲细看,忽有一团浓雾袭来,花园顷刻便不见了。 紧接着,水晶球里烟消云散,又现出另外一幅图画来。 白雪飘飘,疏林如画,梅影横斜,落英乩水,一对身披大红雪氅的青年男女正 携手同游,喁喁情话。 男的俊秀挺拔,如玉树临风,女的袅娜纤弱,似茂兰倚竹,真真是天造地设的 一对璧人。 细看来两人的斗篷均是羽纱面料,款式也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系住领口 的缎带上的纹章各异:一个绣了只玄龟,另一个绣了只白虎。 正走着,清溪间忽然波澜翻腾,从中窜出一条金翠斑斓的巨龙来,龙飞在天, 口中喷射出一股晶莹的冰柱,冷不防向二人袭来。 男的先看到了,仰首对着天空念念有辞了一番,就有一阵黑色的旋风起于清溪 之畔,转着圈子向巨龙直兜过去,晶柱登时冰消瓦解了。 女的也快速动了动嘴唇,一道新月形的白光扬手而出,直捣巨龙的心脏,那巨 龙看看风向不对,一溜烟钻入水中不见了。 两人却象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着他们踏雪无痕的逍遥之旅。 云雾又是一转,但见玉峰凌月,翠竹含烟,天低云淡,手可扪星,在高山之巅, 幽篁之隙,一个道装的少女正在练剑,另有位年长之人在一旁不时的指指点点。 两人俱是螺髻荆簪,羽衣星服,脚登麻鞋,腰束丝绦,年少者的羽衣洁白如雪, 年长者的颜色则略微黯淡一些,呈浅灰色。 不多时,只见少女放出飞剑,剑气如虹,仿佛一颗金黄的流星,直冲斗牛,经 天一周之后,徐徐地还至本处。 少女现出原身,黛眉微蹙,美目凝愁,似乎有满腹的心事,尽在不言之中。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画面不觉又翻转过去,只余下烟波浩荡,青山缥缈…… 大长老轻声叹道:“我的功力仅至于此,也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我抱着头,闷坐在水晶球的旁边,努力回想着那一幅幅似曾相识的图画,反而 越发糊涂了。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