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山坡羊(修正版) 天高云淡,溪横水远,躺在青青的草地上,枕着大把的野菊花,看着洁白的羔 羊在身边吃草,我低低地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歌谣: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 共黄金带 一茅斋 野花开 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采柏餐霞亦乐哉 贫 气不改达 志不改 一个人在厨房里闷得久了,忽然来到的绿野青原之中,自 然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和愉悦,也难怪我得意忘形了。 虽然姑姑再三说,这些羊是用来卖掉给我交学费的,二年之内务必要由二十只 增加到一百只,否则就没钱供我上学。 虽然我对如何放牧羊群还一无所知,但还是愉快地接受了挑战,毕竟和温柔可 爱的小羊羔呆在一起,胜似整天看姑姑的脸色行事。 还有和这些无害的小东西相比,耗子精就好象是大灰狼一般可怕,人家当然是 选择小羊而不选豺狼了。 尽管临时修筑的羊栈是那样的简陋,只是用石头砌出一圈露天的围墙,墙上横 七竖八在粘了些零乱的荆棘。 我还是当天就带着姑姑家淘汰的炊具和半口袋糯米,急不可待地搬进了羊栈旁 的小屋子里。 不过如此低矮的石墙,真的能防止盗贼攀登和豺狼闯入吗? 人家也只是在心里,略微表示了一点点怀疑和抗议而已,这个……好象没什么 不可以吧。 每天带领羊群走进青草地,歇卧在溪水旁,看着它们在河边饮水、吃草、嬉戏, 我的心中充满了慈爱和幸福,并且因它们的满足而快乐着。 为了让小羊能吃到丰美的水草,我常常注意看璎珞上的蓝宝石,如果到了某处, 蓝宝石发出朦胧的光晕,就说明此地的水源充足,牧草也长的繁茂,于是就让羊群 在这里憩息。 如果吉祥天女知道我这样滥用她遗留的宝贝,该当做何感想,会不会从天上跑 下来找我算帐?想着想着,我甜甜地笑了。 放牧羊群的同时,我还喜欢采集各色的花果,反正只有我一个人,每天生火做 饭太麻烦了,也可能真的如姑姑所说,我一向比较懒,还是采些野果子吃省事。 比如葡萄了,石榴了,林檎了,杨梅了,核桃了,桂圆了,松子了,无花果了, 栀子花了,百合花了,但凡能吃的花果都会被我收集了来充饥。 后来干脆连这些也懒得找了,按照青玉简上记载的功法学起辟谷来。 原来人体在活动时,会消耗掉一定的能量,一般的人,就需要通过每天吃饭, 来维持能量的平衡,而修行者,则可以直接吸收大自然的能量,直接补充身体的供 给。 青玉简上所说的辟谷法,就是依靠吸收日月的精华,来达到避免饮食的目的, 具体的做法是每月的月末和初一,天地间阳气最胜之时,于太阳才升起时,面向东 方,结跏趺坐,双手于丹田处结法界定印,观想日光的精华自头顶百会穴注入,流 经全身每一个毛孔,吸入清气,呼出浊气,以一个时辰为限;再于每月的十五和十 六,天地间阴气最胜之时,于半夜子时,面向南方,结跏趺坐,双手分别置于膝盖 上结智吉祥印,观想月光的精华自头顶百会穴注入,流经全身每一个毛孔,吸入清 气,呼出浊气,亦以一个时辰为限。 对于每月只需四个时辰就能完成的功课,我当然愿意一试了,谁知一个月下来, 果然身轻气定,精神充沛,不再有饥渴的感觉了。 没有了饮食的拖累,我闲极无聊,开始变得不务正业起来。 先是挖了些紫草的根,把每个小羊的头上都染出一个圆圆的记号,以防丢失。 然后又找来许多红艳艳的凤仙花瓣,拌上一点食盐捣烂了,敷在羊角上,再用 叶片包扎好,隔夜羊角便染成了橘红色,仿佛朝天椒一般。 小羊们头顶着细细的黄尖角,配上紫色的圆斑,走起路来,一个个摇头晃脑的, 煞是可爱。 另外,我还特地做了玫瑰胭脂和茉莉香粉,送给杨树叶子和糖豆儿搽脸,以讨 她们的欢心。 她俩个虽然年龄不大,却也算是美人胚子,平时又都是极爱好的,然而两人的 容貌气质却又大不相同。 杨树叶子生得纤细高挑,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清澈,一头棕色的长发柔顺地披 在肩上,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糖豆儿则是身量未足,黑发碧眼,粉团脸蛋,终日笑口常开,一副无忧无虑, 天真烂漫的样子。 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打扮糖豆儿取乐,她也以被人夸赞为荣,所以三天两头 的往我这里跑。 那天我把她的头发左右分开,束结成同心双鬟,发梢垂于耳前两侧,动辄飘拂 飞扬,逗引得风儿,也似乎为之害起相思来了。 她高兴地围着我转来转去,拍手问道:“好妹妹,你的胭脂和香粉是怎么弄出 来的?比买的还好用,告诉我,等我也回家做些送人。” 我一边追着拿胭脂去点她的小酒窝,一边笑道:“姐姐可别轻看了这些小玩意 儿,做起来好费功夫呢,要用未开苞的红玫瑰花瓣,放入石钵内研碎了,再配以花 上的露水调匀,用细绢滤去渣滓,最后倒入瓷瓶里,用小火慢慢地煎熬成膏状才算 完工。” 糖豆儿大吃一惊,停下来感叹道:“天哪,这么复杂!如此看来,胭脂我是做 不成了,还是先说说香粉吧。” 我耸耸鼻子,微笑道:“这算什么?那香粉就更麻烦了,先要收取紫茉莉的花 种,捣去黑皮,将其仁心,细细地研磨成粉,兑以丁香浸透的清酒,制成粉胚,再 等玉簪花开后,采下来剪去花蒂,状若小瓶,将粉胚灌入其中,然后蒸熟晾晒而成 的。” 糖豆儿听了,直吐舌头,摇摇头说:“算了算了,还是妹妹多做些,分我一点 吧,下次我给你带点心来吃。” 我忍不住抱怨道:“好个刁钻古怪的丫头片子,又说嘴,上回许我的糖果还至 今没影呢。” 糖豆儿想了想,挠挠头道:“哎呀,忘了,下次一并补上吧。”说完一溜烟跑 了。 我大声嚷道:“下次,下次,总说下次,下次再也不帮你梳头了。”一边说着, 一边已在想,下次给她梳个朝天髻,或许会更好看些吧。 糖豆儿走后,我看看天色不早,又到了去流香溪边,饮羊喂草的时间了。 我最近新发现了一方风水宝地,那里到处开满了紫云英和百合花,周围全是小 羊爱吃的草。 把羊群放在溪边安顿好,我就又躲进百合花丛中,开始调息吐纳了。 草香盈袖,花气袭人,青雾苍茫,紫烟氤氲,薰薰欲醉之际,却也让我领悟到, 原来不仅日月的精华能够吸取,草木同样也有精华,同样可以引为己用,日常的一 呼一吸,分明就是在与天地万物,交换着能量和信息嘛。 只是平时身边的能源太弱,轻易地被忽略过去了,加之普通人没有习过吐故纳 新之法,无力将空气中物质资源转为自身的能量,大自然的精华就这样被白白的浪 费掉了,而人们还需要每天不断地补充饮食,排泄废物,真是可惜可叹啊。 明白了关键所在,我沉下心来,源源不断地将四周的白气,从鼻孔中吸入,把 胸中代谢排出的黑气,从口中呼出,渐觉周身舒泰,欢喜欲仙。 没想到在不经意间,功力又有了进一步的提升,方圆五十步的轻微声息,已能 尽数了然于心,似乎连蚯蚓掘土的声音,也历历在耳了。 从此时时刻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应该再也不用担心会发生,象上次在壁 厨之中,因被外界打扰,而走火入魔的事情了。 正高兴间,忽然觉察到有几只小羊溜出了羊群,于是,我从怀里摸出一片竹叶, 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那几只羊果然乖乖地返回了羊群。 这一着,还是杨树叶子的爷爷果子狸教我的呢,没想到一试之下,竟有如此神 效,我不禁喜出望外了。 前些日子,无意中听姑姑说起,杨树叶子的爷爷病了,我便在牧羊之余,抽了 个晚上的时间,忙忙地赶了去探视。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有着四十多年放牧经验的老羊倌,一见之下,就让 我在和他的交谈中得益非浅。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