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华狸鼠 第二天东方未白,我就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给吵醒了,睁眼看时,掌中的小 华狸鼠早已不见了踪影。 循声望去,幸亏我目力超群,才隐约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正在草料堆里,扒来 扒去地乱钻。 我悄悄地爬过去,把那个小不点扯出来一看,不是华狸鼠还能是谁?它的两只 前爪犹自紧紧地抱着一块红晶石不肯放松。 天哪,原来它竟是个鸡鸣狗盗之徒,我藏在草料下面的宝贝全给它翻了出来, 仔细检查了一遍,各色的能量石居然少了三块,还不连它抓在手里的那一个。 好象生怕被我夺回来,它还被我擒在手里,就已经开始咯吱咯吱地啃食爪中的 晶石了,并且吃起来津津有味,仿佛在品尝美味的松子大餐,就在我怔神的当儿, 珍贵的红晶石已经被蚕食的干干净净,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啊,就这么白白的不见了, 连个响声也没听到,再这样下去我可要被吃穷了! 我生气地把它放到地上,刚想指着鼻子教训它,要注意勤俭节约,爱惜粮食, 它已经不管不顾地向一颗水晶般透亮的白晶石猛扑过去,完全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 就是被捉拿归案,打死了也要做个饱死鬼的架式。 我看了又好气又好笑,竟不信世上居然有这么贪吃不要命无赖,吃,吃,就知 道吃,小心吃多了撑死。 好在晶石地穴中遍地都是,我没有了可以再去取,但是眼见它三两口吞下了白 晶石,仍然意犹未尽,又开始打一块黄晶石的主意,我真的有点担心,它如此饮食 无度,会不会得消化不良的毛病? 还好,吃够六颗能量石后,它终于停了下来,打了个饱嗝,兴奋地在草堆上跳 来跳去,转着圈手舞足蹈起来。 正舞得带劲,身上突然闪出一圈七彩的光环,在强光的掩映下,它摇身一变, 刹那间长大了许多,俨然有了成年华狸鼠的身量,模样儿也更加俊俏了。 皮毛是亮丽的蓝色,清晨的阳光照在上面,如精灵般于毛端跳跃流荡,圆圆的 小耳朵,总是警惕地竖着,平平的鼻子,周围还有一环白色的花纹,黑眼睛,白肚 皮,身后还拖着一条两倍于身长的毛茸茸的粗尾巴。 我正满意地打量着它变身后的倩影,冷不防被它扑上来,在我的右臂上狠狠地 咬了一口,它那宽阔的额头上随即出现了一个六芒形的光印,瞬间即行隐去,我还 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呢。 一夜之间就度过了幼年期,并主动认我为主,不会这么快吧? 没想到它得来不易,孵化艰难,成长起来却这么迅速,简直象是在做梦一样。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因缘,我以后就叫你缘缘好 吗?”不知怎的我忽然想到了这样一句古话,就忍不住借来命名了。 小华狸鼠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有气无力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又伏在我的臂弯里 睡着了。 唉,怎么会有这样疲赖的幻兽呢?除了吃就是睡,难怪这么快就认主,分明是 要把人家当作保护伞和食品柜嘛。 虽然它又懒又馋,但还是靠漂亮的外表迷倒了杨树叶子,连果子狸也对它另眼 相看,时常拣来一些松球、榛子一类的东西,逗它取乐。 而它对我所炼制的丹药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有一次竟趁我不在,把一瓶柏 苓丹给偷吃了个七七八八,那可是我用柏子仁和松下茯苓,再加上给果子狸配药剩 下的野蜂蜜精心炼成的,吃了不仅能止惊安神,还可以辟谷延年,没成想全让它给 糟蹋了。 我总在怀疑,它吃东西根本就不是为了充饥,纯粹是贪婪惯了,嘴馋而已。 不是说幻兽出除了在初生、认主和进化时需要用能量石补充体力消耗外,平时 都是靠吸取主人的内力来生存的吗? 怎么说人家也是凝神期的功力,更何况它每天晚上睡觉时,总是爬在人家的胸 口上,赶也赶不走的,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它应该不需要吃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才对。 还有,它一口气就吃掉了人家六颗能量石,好象哪一种属性都来者不拒,那么 它本身到底是什么属性的幻兽呢? 缘缘啊缘缘,你身上的谜也太多了点,分明是在给人家出难题嘛。 不按照青玉简上的方法训练还好,一旦想教它些正规的攻击,撤退口令,它要 么跑到山林里去,躲得远远的,不肯回家,要么呆在原地装聋作哑,瞪着一双大眼 睛,朝着你傻笑,气得你欲哭无泪。 我曾为此抱着它去找大长老,想问个明白,谁知大长老也说从未遇到过这种幻 兽,末了还加了一句:“它真的好可爱呀!” 从新找出上次我拒不接收的能量石来,摆到缘缘面前任其挑选,可惜,缘缘连 看都没看一眼,竟自跳出窗外,到后花园里爬树逮鸟去了。 当然缘缘也并非一无是处,两个月下来,它还真帮了我不少忙,只是总共算来 也不过三五次而已,并且那还得它高兴了才行,但每一次都足以令我目瞪口呆,真 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从此我再也不敢小看它了。 比如说我想调制一剂秋天薰衣用的待从香送人,要用到沉水、苏合、安息、郁 金、零陵、卷贝这六种香料,别的香料都好说,在林间和海边很容易找到,惟独沉 水香要从积年朽败的瑞香木的树脂中提取,这种木材甚为稀有,并且多生长在深山 密林中,叫人家上哪里去寻它呀? 谁知我念叨了没几天,缘缘就未经许可,擅自出了趟远门,我正为它的突然失 踪而忧心忡忡,就见它衔了一团乌漆漆的婴儿状的东西从外面窜了进来。 我赶紧把它抱起来揽在怀里,它顺势将嘴里的东西吐在了我的手上,我凑近了 一看,居然是一块黑色的熟结沉水香,并且象极了最上品的伽罗。 我试着把它捣碎了,掺上其他的香料,再混合蜂蜜、甘葛等如法煎熬,终于调 制出了一款独特的练香。 悄悄地埋在流香溪畔过了些日子,等天降微雨时,掘出来点燃了一试,果然浓 郁袭人,卓而不凡,寻常的待从本应似秋风略凉时袅袅涩香的,这次因为加了伽罗 的缘故,竟分外的淡雅清幽,别有一种奇异的香气。 没隔多久,它又叼来一小块碧玉,虽然小了些,但种分极高,呈玻璃翠绿状, 我本来以为是翡翠呢,细看之下,又发现与一般的翡翠有所不同,玉石中竟然夹杂 了许多闪闪的金星,难道是吉祥而罕见的金星翠玉? 还有一次,是透明的白玛瑙,里面的条纹清晰而美丽,仿佛一大朵正在熊熊燃 烧的红色火焰。 象祖母绿的猫儿眼了,玫瑰色的蔷薇水晶了,龙眼大的黑珍珠了,也不时地被 它含了来卖弄,我甚至有些怀疑,它是不是偷偷溜进了大长老家的储藏室,若是不 小心被逮住了…… 于是,我心怀忐忑地拿了一些去,请大长老鉴定,哪知好多宝贝大长老也说没 有见过,唉,不是偷来的就成,害得人家白白的虚惊了一场。 最夸张的是有天晚上,它出去了整整大半夜,早上竟湿漉漉地顶了个荷叶形的 大贝壳回来,贝壳又厚又沉,外表洁白,边上还有一个小孔,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 但是当我翻过来看时不禁惊呆了,内壳的的虹膜极为绚丽,柠檬黄、孔雀蓝、葡萄 紫、鹦鹉绿各色的纹彩交织在一起,十分的赏心悦目,不会是七宝之一的砗磲吧, 这么重的东东,难为它怎么驼回来的? 过了好久,我才发现缘缘的特长好象是寻宝,反正都是没主的东西,不要白不 要,于是便开始刻意地加以引导了。 那回我配消肿止痛药时,缺了一味何首乌,就虚心下气地和缘缘商量道:“好 缘缘,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人家别的鼠儿,都擅长刨土的, 你肯定比它们都强,今天能不能帮我挖颗何首乌来,我急等着用呢。” 它歪着脑袋瞅瞅我,一副带理不理的样子,半天不见动静,依旧在枯叶凋零的 草地上追逐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子玩。 这个死耗子,居然也会装聋作哑,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于是我抢上前去,把它抓在手里,捏着它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别人家养猫拿 耗子,我养的猫只会咬鸡,你一出来就知道偷我的能量石吃,嘴馋了还偷药吃,我 都没找你算帐,今天才支使你个事儿,就跟我装没听见的,有你这样的幻兽吗?你 要是不去,就趁早还我的柏苓丹来。” 缘缘瞪着乌黑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我,好象在无声地诉说着它的清白,看着 它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的心一软,轻抚着它颈下柔滑的皮毛,嘻笑着说:“缘缘 乖,等帮我找了何首乌回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到处都是能量石,让你一次 吃个够。” 听我这么一说,它的眸子中焕发出奇异的光彩,应该是被我的花言巧语打动了 吧,毕竟只是个一级幻兽而已。 我小心在把它放回草地上,松开手,它犹豫了一会儿,就跳跃着向山林深处奔 去,转眼就不见了。 可是直到晚上,它也没有回来,第二天,依旧不见踪影,我开始有些后悔了, 为什么要逼它独自到深山里去呢,万一遇上了虎狼,那可怎么办?对了,山里还有 一只红豹子呢,我越想越担心,它会不会已经出事了呢,或许是因为我对它凶了, 所以再也不肯回来了。 我在心里默然地祈祷,吉祥天女啊,快点保佑缘缘平安回来吧,这次是我不好, 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三天的下午,我都快彻底失望了,也无心去放羊,早早地赶着羊群回来自己 的小屋里,眼望着窗口发呆,忽见缘缘拖着一根长长的藤条步履蹒跚地挪了进来, 也不和我打招呼,把黑褐色的藤条往地上一丢,就爬到我的胸口睡觉去了。 我赶紧用手托住它的身子,让体内的真气全部涌至胸前,以供它吸取,也不知 过了多少时间,缘缘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便开始吱吱地叫着让我看它运回来的东 西。 我这才拣起来细看了一下,原来藤条上挂着的竟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形的何首乌, 两人大小各异,形态象极了练功时预备势,简直是栩栩如生,这样的何首乌,恐怕 要千年才得一见吧。 缘缘也太厉害了点,总是出手不凡,可是,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它出去寻宝 了,因为任何的宝物,都没法取代缘缘在我心中地位。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