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惜分飞 这样近距离的突如其来的攻击,把那个魔法师登时闹了个手忙脚乱,刚刚来得 及用地系魔法在身前布了个简易屏障,火球已经袭了过去,直撞得火星与沙尘一阵 乱冒,站在附近的人,连同大长老在内,都被淋了个灰头土脸。 我一时吓得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立在那里,等待大家的责罚。 唉,今天真是背运,一上来就把镇上百年难遇的最尊贵的客人给得罪了,只怕 大长老也救不了我了。 哪知红衣魔法师对於刚才发生的事,好象浑不在意,只是用雅语一个劲地对著 我追问:“快点告诉我,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生日?好象还从来没人给我提过,以前是因为太小,後面父母就相继去世了, 谁还会记得给我过生日呢? 我茫然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的生日。 红衣人却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没有听懂他的话,於是,催促琴师快点翻译 出来给我听。 於是琴师大声翻译道:“大师问你的生日呢,快点告诉他。” 我只好如实答道:“我不记得了……” 那边耗子精听见了,突然插言道:“这个,我知道,她是七月初七生的,今年 才六岁,还不到上学的年龄,她这个一年级学生是冒充来的。” 琴师看了看大长老,见他点点头,就把耗子精的话,原样翻译了一遍,最後补 充道:“说话的那个是她姑家的表哥。” 红衣人听了,沈思良久,又掐指盘算了半晌,忽然拍手道:“对,就是她。” 於是蹲下身来,拉著我的手,用颇为恭敬的语气问道:“你还记得前生的事吗? 你是华鬘仙人转世投生的,对不对?” 从他的口中突然听到了师父的名字,我顿时忘记了大长老的告诫,干脆用雅语 说道:“前生的事我只记得一点点,华鬘仙人是我的师父,我的名字叫做白莲花。” 红衣人听了一楞,随即抱住我大哭道:“天啊,你是白莲花?可怜的孩子!真 的是你吗?你母亲想得你好苦啊!” 我虽然不明不白地给人紧紧地揽在怀里,有点莫名其妙,却也不禁被他的情绪 感染了,任由他久别重逢般地唏嘘了半天,方才喃喃地问道:“这个,你是谁呀? 我也好象在哪里见过你一样。” 红衣人激动地说:“我是你的舅舅红鹰啊,你还记得我吗?” 母亲临终时让我去找的舅舅还没找到,怎麽又冒出一个舅舅来?难怪我一看就 觉得面善,可他是怎麽找到这儿来的呢? 大长老见我们在一起说个不停,引来了好多人的围观,便客气地提醒道:“这 里说话不方便,请大师移步到客厅一叙,如何?” 红鹰马上止住了伤悲,收起试炼石,换出一副严峻的面容来,携著我的手,点 头道:“如此甚好,烦请前边带路。” 沿着青石铺成的甬路一径走去,两边藤萝掩映,萦香滴翠,更兼着青石上随意 凿成水草鱼虫的花样,衬着地上的苍苔落英,越发显得清幽静谧,仿佛远离尘嚣一 般。 进了堂屋中,抬头先看见一幅《秋苑鹿鸣图》,也不知是何人所画,左右挂着 一副对联,写的是:但愿花长好月长圆人长寿,更期酒常满茶常温客常来。当地放 着一张紫檀嵌玉的大案,案上中央设着个卧虎回纹古铜鼎,一边是太湖石的清供盆 景,一边是雨过天青色的汝窑花瓶,瓶内供着数枝水灵灵的白芍药花,地下是两溜 鸡翅木的交椅,椅背上雕着松鼠灵芝的图案,文质彬彬,素洁大方。 两人谦让良久,方才分宾主落座,大长老又欲亲自去烹茶敬客,被红鹰再三止 住,只得细细地吩咐小厮,将埋在地下花瓮里的冷泉水取出来,用越窑的青瓷莲纹 盏,泡好新炒的白毫乌龙茶小心地捧上来。 我也跟着沾光,拿了一盏在手,又见大长老说得如此郑重,便端起茶杯仔细地 观察了一番,只见茶汤明艳清碧,芳气袭人,入口更是轻浮无比,余香满齿,一如 温柔静美的女子,欲语还羞。 各自吃了半盏茶,大长老屏退了佣人,红鹰方始开口说道:“我这次来,说是 替皇家魔法学院招生,其实也只是个借口,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了寻找她的下落, 先前的托辞,还请主人多多见谅。” 大长老挥挥手,颔首微笑道:“大人太客气了,您的来意,我一早就猜到了, 所以特地让小女去把她找了来,恭喜你们千里来相会,这一别就是整整六年的时光, 应该分外珍惜才行啊。” 红鹰听了,感叹一声,说道:“她转世以来,多蒙你的关照,我也就不把你当 外人了,你的女儿颇有魔法天赋,进皇家魔法学院一事,我自当代为设法,实不相 瞒,我乃当朝太史,兼任魔法学院的占卜教授,这点忙应该还能够帮得上。” 大长老连忙起身重新见礼道:“原来是太史大人到了,请恕我无知得罪,多谢 大人的好意,可惜我膝下只此一女,贱内平日里更是宠溺有加,外出求学的事,我 也不敢擅自做主,还要与之商议过后,才能最终决定,将来或许真的要拜托大人, 提携一二,也未可知。” 红鹰拱手还礼道:“无须客气,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你的顾虑,我能理 解,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见他们寒喧个没完,忍不住插嘴道:“红鹰舅舅,你还没说是怎么找到这里 来的呢?” 红鹰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笑道:“这事说来话长,可能要从七年前的九月初 九说起了,那天傍晚,因为连日来,紫微宫中,阴德星动摇不明,且尾之九星,明 暗不常,一般说来,这样的星象主後宫失序,妃嫡乖乱,我怕对你母亲不利,所以 早早地登上观星台,查看天象,却意外地发现一明一暗两颗流星,同时从西方坠落, 分投两地,暗的一颗,直奔平安京城,明的一颗,则缓缓地堕入琉璃岛的地界去了, 细看来却不是流星,而是两个修道人的元婴,过了没几天,修仙者内部就传来了你 和你的师父抵御天劫失败的消息……” “咦,舅舅也是修仙者吗?”我好奇地问道。 红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唉,说来惭愧,其实我比你入门的时间还长 呢,可是因为心有旁骛,不能专精深入,所以直到现在为止,还停留在御剑术的初 级阶段,所发的剑气也依旧是红光。” “原来剑光的颜色也有讲究呀,记得我前生练剑时,好象放出的是绿光,这又 什麽级别呢?” 红鹰耐心地解释道:“剑光的颜色由低到高,依次为红、黄、绿、蓝、紫……, 以白色的剑光为最上,另外,如果用的是上古宝剑的话,剑气往往会自成一路,也 不能一概而论,一般来说,欲发出绿色的剑光,至少要有元婴初期的修为,你能在 短短几年的时间内,达到如此境界,一个是因为根骨绝佳,禀性灵异,更重要的应 该是得益於华鬘仙人的悉心教授和灵丹妙药,听说她收徒後,即行用内力打通了你 周身的经脉,又把珍藏多年的仙丹补品尽数与你服食,才使你的功力快速提升到了 修仙之人梦寐以求的不退转的境地,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啊,原来我的 前生还欠着师父这么大的人情,难怪临终时犹自对她念念不忘,若不是红鹰舅舅提 起来,我至今尚蒙在鼓里呢。 “我只是隐约记得最后抵御天劫时的场景,还有父母亲友的模糊面影,至于练 剑时的情景,还是在后来在大长老的水晶球里看到的。”说起往事,我不禁有些伤 感起来。 红鹰听了,用探询的目光望向大长老,大长老叹息一声,说道:“这孩子的情 况有点古怪,似乎另有一个元婴存在于她的身体里面。” 一面寻思着,一面絮絮叨叨地把我如何在入学测试中脱颖而出,他如何找上门 去收我为徒,后面又如何教我武功,以及姑姑一家如何侵占我的田产,纵容表哥欺 凌虐待我的情形,从头说了一遍。 红鹰静静地听着,一会儿面带微笑,一会儿紧锁双眉,末了,无比自责地对我 说:“唉,我要是早点来就好了,以前总以为那个投生京城的元婴是你,没想到… …,这里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回京去,见一见你那转世 的师父?”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