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祈连除恶 话说战天山抱着小妖怪,祖孙三人一路向东行来。走出不过三四十里地,天已 大亮,小妖怪也在颠簸中幽幽醒来。小妖怪用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四周一看, 不见了爷爷,又伊伊呀呀地哭了起来。 大家这才有空仔细看看这小女孩,苹果似的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大大 的眼睛,胖乎乎的小手,大红衣裤,冲天小辫,就像一个白白胖胖的瓷娃娃。 战天山一双大手轻轻地拍在小妖怪身上,喃喃地说:“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 子。”一转头,对战七说道,“我们总不能叫她一辈子小妖怪吧?你们看叫燕子怎 么样?金燕子,嗯,挺响亮的。” 战七还没开口,战中原已经抢着说了:“好啊,这个名字不错,就叫金燕子吧, 又好记又好听。” 小妖怪可不干了:“不嘛,不嘛,人家就叫小妖怪,就叫小妖怪!”说着又要 去拔战天山的胡子。 战天山连连点头:“行行行,就叫小妖怪,不改名字,不改名字。”脸上却不 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苦笑,怎么会叫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字,这一家人也真是的。 原来金彪年轻时曾在张掖一家小镖局做镖师,后来镖局解散了,就带着一点积 蓄回家娶妻生子,又仗着道路熟悉,在玉门关和兰州之间贩卖药材,倒也衣食无忧。 后来儿子长大了,就帮着他做生意,又娶了媳妇,一家人和和美美,尽享天伦 之乐。 可是好景不长,先是老伴一病不起,接着儿媳妇在生小妖怪时又难产死了,儿 子悲痛欲绝,不到一年也郁郁而终,只剩下他和不到一岁的孙女。小孙女虽然漂漂 亮亮的,可他并不喜欢,总认为她是妖怪投胎,一出生就克死了父母,于是名字也 懒得起,就以小妖怪呼之。再后来干脆扔给奶妈不闻不问,一年四季难得看上几眼。 过了两年,金彪心中的创伤渐渐平复,小妖怪也慢慢长大了,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只要他一回家,就跟前跟后地叫爷爷。金彪被感动了,觉得实在对不住这可怜的孩 子,于是把全部的爱倾注在小孙女的身上,从此祖孙二人形影不离,相依为命,从 玉门到兰州,又从兰州到玉门,小妖怪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金彪也为孙女取了一个名字,可是从未叫过,还是习惯叫她小妖怪。小妖怪虽 然认得几个字,毕竟年龄还小,哪里知道名字的好坏,反正爷爷也这么叫,福伯也 这么叫,奶妈也这么叫,周围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这么叫,显得那么自然,那么 熟悉,那么亲切,她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名字了,让她突然改了她可不愿意。 三日急赶,这一日四人到了张掖。张掖虽是商旅重地,城市却并不大。一进城, 小妖怪就连蹦带跳地把三人带到了她的家里。小妖怪的家也就几间平房,奶妈已经 回老家去了,如今只有一个老家人福伯在看着房子。福伯已经六十来岁了,眼花耳 聋,步履蹒跚,看样子也没几年好活了。把小妖怪托付给这样一个人,战天山哪能 放心。最后干脆把房子送给了福伯,三人带着小妖怪上路了。 于是战天山又多了一个孙女。 从玉门关到张掖的路上,小妖怪时不时想起她爷爷,哭得多,说得少。出了张 掖之后,她和战天山等人都很熟了,想起爷爷的时候也少了,于是话就多了起来, 祖孙四人一路上常常哈哈大笑,引得路人侧目。按战天山的本意,是由他或战七带 着小妖怪,又快速又安全。可这小家伙偏偏不依,说战天山的胡子常常把她劈头盖 脸都遮住了。战天山用带子把她绑在背后,她说眼睛被挡住了,看不见前面。放在 战七的马上,她又说战七的长剑会撞着她的腰。战七解下长剑,她又说战七的下巴 会撞她的头。至于战中原,压根儿就没列入考虑的范畴,因为他自己在马上都没怎 么坐稳。 战天山把头发都差点儿抓掉了,东拉西扯引经据典连哄带骗说了好半天,小妖 怪才扭扭捏捏地说:“我要自己骑一匹马。” 一句话说得三人面面相觑。战七首先站出来反对:“不行,你一个小孩子骑什 么马!” 战天山也说:“好了,别闹了,摔着了可不是玩的。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小妖怪看了三人一眼,见大家都没有赞同的意思,顿时跳着脚大哭起来:“你 们都有马,就我没有。我要骑马,我要自己骑马!” 战天山不停地挠着后脑勺,战七双手搓来搓去,战中原呆呆地望着爷爷和七叔, 也是束手无策。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都没了主意。 小妖怪哭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悄悄把手指张开一条缝,从指缝间向外一看, 只见三人泥塑木雕般站在周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分明没有买马的意思,立即 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乱蹬,泪水滂沱,声音也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战天山心疼不已,赶紧把她抱起来:“好好好,买马,买马,不要哭了啊,我 们给小妖怪买一匹最好的马。” 小妖怪顿时破涕为笑:“爷爷真好!”说着从战天山额头、下巴、脸上一路亲 过去,弄得战天山一脸的口水。 三人在小妖怪的监督下,无计可施,只好来到马市。本想给她买一匹小巧温顺 的川马,可小妖怪不要。她自己选了一匹高大的胭脂马,配了鞍蹬和一条精致的小 马鞭,又买了一大袋糕点小吃挂在马上,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市场。 刚上大路,小妖怪呼地就是一鞭,大红马放开四蹄“泼喇喇”跑了开去。 三人大吃一惊,急忙催马赶去。战天山心惊胆战,边跑边喊:“慢一点儿,当 心摔着了。” 小妖怪可一点儿不害怕,娇脆的笑声远远传来:“快一点儿,怎么这么慢呀? 像蚂蚁一样。“ 三人紧赶一程,差不多过了十来里地才赶上小妖怪。三人惊讶地发现,这小家 伙人虽小,骑马的本事可着实不小,比草原上的孩子都行。殊不知小妖怪从三岁开 始就在马背上打滚了,况且人小身轻,怎得不快。 小妖怪得意非凡:“要不是等你们,我早跑远了。”说着又“驾”地一声,纵 马飞驰而去。 小妖怪道路熟悉,一路上遥遥领先,三人紧紧跟上。不过两天时间,就来到了 祈连山下。 祈连山高入云霄,纵贯千里,为甘肃境内第一大山脉。山下有个桃源镇,也就 百十户人家,四人在镇上唯一的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祖孙四人用过早餐,结束停当,辰牌时分便上路了。按战天山的 意思,原想把战中原和小妖怪留在客栈里,就他师徒二人上山,可哪里能够?没奈 何,只好由战七用一条带子背了小妖怪,一行四人望祈连女魔所在的穿云峰攀登。 小妖怪本来只想要爷爷背的,可战七考虑到师父年事已高,身体已经不比壮年, 便以留在客栈相威胁,小妖怪才乖乖地让他穿上小棉袄,背在背上。 祈连山上本无什么特别的出产,加上山顶贼人盘踞,常年难见行人,穿云峰一 带更是猎户都没有一个。战天山上一次到穿云峰,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 本就没怎么注意路径,哪里还记得清楚。半山以上云雾缭绕,又看不到顶。只好凭 着模糊的记忆,沿着大致的方向,带着三人向上攀去。 山路崎岖难行,好多地方的小径已经被野草淹没了。好在三人都惯于在崇山峻 岭中奔走,又有一身好武功,实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干脆从树梢上踏过去,从绝壑 跃过去。 三人是从天山绝顶走过来的,早已习以为常,只有小妖怪咂咂呼呼,大惊小怪, 又害怕又兴奋,又觉得新奇好玩,不时“哇”的一声,也不知是害怕、是惊奇还是 赞叹。小妖怪一只手紧紧抱着战七的脖子,另一只手不时在战七眼前指指点点,嘴 里问东问西一直没停过。战七答不胜答,答无可答,头大如斗。小妖怪还不时从衣 兜里掏出桃片、蜜饯来吃,粉屑落了战七一脖子。 战天山在前,战七居中,战中原在后,三人一路轻登巧纵,高谈大笑,倒也不 觉寂寞。 祈连山说高不高,可也绝不低,三人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接近峰顶。这时太 阳已经出来了,云开雾散,山顶已经遥遥在望,也就五六里地。 转过一处悬崖,前面隐隐有人语声传来。战天山打了手势,战七和战中原立时 禁声,只有小妖怪没有听见,还在叭哒叭哒地吃,咭咭呱呱地说。 战七扭过头来,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小妖怪茫然四顾,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满不高兴地凑在战七耳边,悄悄问道:“什么事啊,七叔?” 战七轻轻说道:“别出声,前面有人来了。” 小妖怪紧张起来:“坏人?” 战七点了点头。 小妖怪顿时不吱声了,也不吃东西了,双手紧紧抱住战七脖子。伸头向前看去, 却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 又走了好长一段,前面人声渐渐大了起来,连小妖怪都听到了。 三人闪身躲到一片岩石之后,从草叶间望出去。不一会儿,只见两个腰佩长刀 的青衣汉子沿着林间小道走了出来。前面一个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几茎微须,嘴 上叼着一支旱烟袋。后面一人三十来岁,面白无须。两人边走边说,一副垂头丧气 的样子。 看这两人的行径,分明只是山上的小喽罗。战天山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看看走得切近,曲指弹出两枚石子,两个青衣汉子顿时定在路中。 三人闪电掠出,把青衣汉子挟入林中,由战中原放哨,二人就地审问了一番。 这二人果然是山寨的小头目,是奉祈连女魔的命令到山下掳掠女童的。原来祈 连女魔获得异方,二十年来日夜苦练,功力更胜从前,只等这一批六名女童找齐之 后,就准备坐关四十九天,到时寒冰真气将至大成。她还准备出关之后,立即前往 君山,争得一席之地,再上天山找战天山复仇。为保万无一失,她派出了二十四名 手下,分为十二组,四面八方搜索。本拟今天准备妥当,明天入关,否则就来不及 参加武林大会了。哪知到了今日,只有十组人回来覆命,而且有六组都是空手而回, 带回来的四个女童天赋还不是很好。毕竟纯阴之质百中无一。女魔暴跳如雷,把一 众手下骂得狗血淋头,又派出大批人手下山搜寻。战天山等遇到的只是第一批。 拷问清楚之后,战天山随手点了两个汉子睡穴,往草丛中一扔,就等继续赶路。 小妖怪好久没开口了,这时突然说了一句:“爷爷,他们睡在地上,被蛇咬了 怎么办?” 战天山愣了一下,他可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山中蛇兽横行,万一两个汉子 真的因此失了性命,岂非自己之过?当下微微一笑,拍了拍小妖怪的头:“还是小 妖怪想得周到,爷爷就把他们放了吧。”说着拍开两人穴道,依然封了七成功力, 放他们下山去了。 一路上又遇到了七拨人,有两人一路的,有三五成群的,都被废了大半功力放 下山去了。 也许是长期没有事故的原因吧,战天山祖孙四人一路来到山寨门口,也没遇到 一个岗哨。走到大门口了,才见两个汉子无精打采地坐靠在石墙上。看到三个陌生 人背着一个小女孩,还以为是来献女童的呢,这种事以前也有过。两人也不起身, 其中一个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哪儿的?” 战天山也不理他们,一挥手凌空点了二人穴道,大踏步走了进去。 围墙之内,就是贼人们口中的校场了。说是校场,未免夸张了一些,只不过一 个七八丈方圆的坝子而已,比镖局武馆的练武场还小。校场里端有一个小台,台子 上一个白衣妇人正在破口大骂,台下三五十个汉子毕恭毕敬地听着,大气也不敢喘。 白衣妇人怒不可遏,指着台前两个黑衣大汉骂道:“张三李四,你两个混蛋也 给老娘滚下山去。三天之内交不出人来,老娘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两个汉子答应一声,正要转身离去。战天山突地大吼一声:“那妖妇还不滚出 来!” 声如雷鸣,全场悚然,台下纷纷转过头来,想看看是什么人敢把脑袋伸到虎口 里来。 白衣妇人大怒,一顿脚越过众人头顶,一掠五六丈,轻如飞絮落在战天山等人 面前。开口就骂:“什么混帐东西”突地觉得眼前的老人有点儿眼熟,不由住了口, 仔细打量起来。 小妖怪咭地一声笑了出来,指着白衣妇人说:“这个大婶好粗鲁哦!” 白衣妇人就是祈连女魔,虽已六十来岁,可她内功精湛,驻颜有术,望上去不 过四十许人,到也颇有几分姿色。只因吸食人血,远远近近皆以女魔呼之,只是没 有人敢当面叫她罢了。数十年来除了战天山曾叫她妖妇之外,别的人都称其为仙子。 今天突然听到一个小女孩叫她大婶,她可还没出阁呢,不由心中大怒,正想出 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突地灵光一现,想起眼前的老头是谁了,心底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马上堆起一 脸的媚笑:“哟,我道是谁呀,原来是战大侠光临小寨。战大侠多年不见,风采依 旧,真是可喜可贺。快请到大厅待茶!” 那一伙汉子本已磨拳擦掌,拖刀拽枪,气势汹汹骂骂咧咧地围了上来。这时一 听“战大侠”三个字,顿时成了没嘴的葫芦,一个个刀枪垂了下来,气势低了下来, 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三五丈开外,才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起来,就像捅开 了马蜂窝。 战天山脸上冷得可以刮下一层霜来:“妖妇,休要在老夫面前嘻皮笑脸。老夫 当年手下留情,不想你竟然变本加厉,做下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老夫今日前来, 就是要取你性命!”说着上前一步,就待出手。 那女魔虽然近年来功力颇有进境,可寒冰真气尚未大成,自知不是战天山敌手, 心中早已虚了。这时见战天山怒形于色,威不可当,大惊失色,连忙退后一步,连 连高呼:“且慢,且慢!老爷子休听他人谣言,贱妾这二十多年来早已悔过自新, 并未做过任何坏事。” 战天山大怒:“贱人,事实俱在,还要狡辩!”伸手一指小妖怪,“这个孩子 就是老夫从你手下的手中救下来的,你还有何话说?” 女魔这时反倒镇定下来,微微一笑道:“老爷子休听他人胡说。这些年来,常 常有人假冒贱妾之名为恶,贱妾也时有所闻,正想派人清查,不想老爷子已经把他 们抓住了。说起来贱妾还要感谢老爷子呢!贱妾正要亲自问问他们,如此栽赃嫁祸 意图何在?不知老爷子把人带来了没有?” 人早就放走了,哪能交得出来?战天山虽然明知妖妇满口胡言,却也不能说完 全没有这种可能,一时无言以对,只得罢了:“那好,这一段我们暂且不说。刚才 下山的几批人,都被老夫逮着了,俱已供认明白,你总不能说没有此事吧?” 女魔冷笑一声:“战大侠武功高强,何供不可求得?老爷子可敢让他们与贱妾 当场对质?” 其实女魔明知今日讨不了好去,一不留神只怕把老命都搭进去了,已经开始寻 思退身之策。战天山身边的白衣人,毫无疑问就是战七,这也是一个危险的对手。 至于战中原,一个半大不小的黑小子,她倒没有放在心上。她目前的想法就是, 只要战天山和战七出去一个,剩下的一个就好对付了,她大可以让手下一拥而上, 自己趁乱逃往后山,向林中一钻,战天山师徒再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她。 战天山等人哪知她的心思,只落得面面相觑,悔不该把贼子全部放了,如今连 一个人证都没有。 女魔察颜观色,已知就里,更是振振有词:“战大侠要杀贱妾,有死而已,贱 妾绝不还手。又何必找什么借口?”一句话顶得战天山哑口无言。 战七踏上一步,沉声道:“先不要失口否认,你且说说你这一身寒冰真气是如 何恢复的?” 女魔冷笑一声:“只怕七公子也被人骗了,贱妾哪里还有什么寒冰真气?不过 是得异人传授,练了一点普通内功而已。七公子要不相信,也可以检查检查呀。” 这武功一道,多是大同小异,只要练习者不使出来,外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如 何验证? 战天山接下去道:“你掳来的妇人小孩,都关在后面石洞中。你可敢让我们搜 上一搜?” 女魔冷笑道:“本寨后山石洞中,只有一些粮酒野味,何曾关过妇人小孩。战 大侠岂可血口喷人!” 战七冷冷接道:“你可敢让我们搜上一搜?” 女魔望着战七道:“如果搜出人来,贱妾甘愿人头落地。 要是搜不出来,又当如何?“ 这话战七可不敢乱说,眼睛望向师父。战天山也一脸迷惑,难道真的冤枉了她? 可是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双方都已退无可退。战天山咬了咬牙,大声道:“好! 若是搜不出人来,战某就以这颗人头向你赔罪。” 女魔又是一声冷笑:“那倒不敢当!贱妾只要证明自己清白无辜就行了。贱妾 在前引路,战大侠请!”举手略让了让,便转身行去。转身之际,悄悄向一众手下 使了个眼色。 战天山目瞪口呆地看着女魔毫不迟疑地向内行去,望了望战七,两人心中都是 一沉,难道今日真的要出乖露丑吗?从一路上的情形来看,女魔应该没有得到风声, 这么一大票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说转移就转移的。要说有什么埋伏吧?这女魔昂首 挺胸当先而行,似乎又不像,况且祈连山上除了女魔之外,根本无一高手,就算有 埋伏又岂能奈何战天山这等身手的人。难道她真的是无辜的? 可那么多人言词凿凿。 眼看着女魔已经前行五六丈远,战天山叹了口气:“对也罢,错也罢,总得要 去看一看。小七,你带着小妖怪看住这一批人,我与中原进去看看。” 就在此时,女魔突然回过身来,大喝一声:“上!”抖手打出六支铁棱箭,分 袭战天山和战七上中下三路。箭一出手,一个鹞子钻天转身就向侧面逃去。 那一伙人大吼一声,刀枪并举,有几个已经冲了上来,大多数反而向后退去, 更有两个机灵的撒腿就跑,场面一时间混乱之极。 战天山与战七措手不及,这才知道这女魔打的是逃跑主意。 战七大喝一声,拔出天山神剑,一道光华闪过,六支铁棱箭全被劈为两段掉在 地上。 战天山大喝一声“站住!”抖手打出早已暗藏在掌中的几枚石子,几个冲上来 的汉子翻身栽倒,两个逃跑的人也闷哼一声,萎顿于地。 只有战中原一直盯着祈连女魔,见她转身要逃,不及追赶,手中标枪闪电般射 了出去。 祈连女魔身在半空,听得身后喊声震天,知道计已成功,不由得意洋洋地回头 一望。这一望,不由惊得心胆皆裂,却也救了她一命,只见一道乌黑的光芒无声无 息电射而来,直指她腰腹之间,仿佛自己正在向它凑过去一样。 匆忙之间,不及躲避,也不敢伸手去接,只得双掌向前猛劈,以掌力减缓去势, 再使千斤坠身法向下急落,同时含胸拔背,腹部尽力向后一缩,标枪擦着女魔腰带 掠过,啪地一声插入坚硬的岩石一尺有奇,凌厉的呼啸声这才铺天盖地而来。女魔 惊出一身冷汗,总算保住了一命。可她虽然闪过了标枪,身子的去势仍然未停,正 好横撞在标枪杆上,顿时被弹回两三丈远。 就这一耽搁,战七已经稳住局势,战天山和战中原也赶了上来。战天山迎住女 魔,见其立足未稳,也没有出手。战中原呼地从女魔身边掠过,伸手拔出标枪,与 战天山形成前后夹攻之势。 女魔见逃已无望,索性大大方方地站在中间,冷笑道:“姓战的,老娘只是见 你年纪一大把,敬你三分罢了。你还道老娘怕了你不成。” 说着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还想觅机逃跑。 战天山也不理她,沉声说道:“中原,她如果想跑,你只管杀了她。” 战中原响亮地答应了一声,手中标枪高高举起。 这女魔刚才见识了战中原标枪的威力,真的不敢再跑。可她又不甘心束手就擒, 看了看战天山,又看看战中原。对于战天山,她是真的不敢下手。念头一转,心想 :“这黑小子虽然内力深厚,但要说经验的丰富、招式的老到、身法的灵活,绝不 可能赶上自己。不如出其不意,将他擒为人质,当能全身而退。” 主意拿定,女魔突然冷笑一声:“战七死定了!” 战天山不由一楞,刚要回头,女魔就在此时飘身而上,直扑战中原。眼看只有 一丈二三的距离了,这黑小子还没摆开架式,女魔心中美滋滋的,看来这一步棋是 走对了。 战天山吃了一惊,在呼道:“中原小心!”立刻猛扑过来,却已抢救不及。 女魔寒冰真气凝于右掌,“呼”的就是一掌劈了过去。 战中原本来高举标枪,这时突然向下一沉,也不管女魔的掌势,一枪向女魔的 心口直剌过去。 女魔早有防备,左手一圈一带,右掌仍然劈了过去。谁知这枪势大力沉,竟然 没有带动,眼看就要剌中女魔胸口,而女魔的右掌还差两尺远呢。女魔大吃一惊, 右手赶紧向枪身一搭,侧身翻了开去。战中原一枪横扫,女魔招式已老,避无可避, 只得功凝左臂,硬接了一枪。只听啪的一声,女魔臂骨立折,被扫出一丈开外。战 天山适时赶到,一把捞住,顺手点了三处大穴。 这女魔倒也硬朗,虽然满头大汗,却是一声不吭,反而恶狠狠地骂道:“老贼, 你在老娘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 战天山提起女魔,大步而回,仰天大笑道:“你连老夫一个徒孙都打不过,还 与老夫谈什么本事?哈哈,哈哈!” 战中原也随在战天山向后回到校场上。 小妖怪拍手大叫道:“中原哥哥好棒哦!一棒就把这个寡妇打倒了。” 战中原连忙说:“是妖妇。” 小妖怪又嘻嘻笑道:“能打倒妖妇也很不错哦!” 战天山又带着战中原搜索了山洞和房屋,果然找到了那四个女孩,还有二十多 个披头散发的年青女子,她们一个个面容憔悴,目光呆滞,看到两人进去都吓得瑟 瑟发抖,还是战中原抬出了天山神剑的名头,一众女子才哭哭啼啼地跟着他们出来。 三人斩了妖妇,把从贼之中几个首恶也斩了,余下之人一律封闭七成功力,赶 下山去。又花了两日时间,将妇女儿童送到祈山县衙,帮着分遣妥当。方欲跃马扬 鞭,继续东行,却被那千百人团团围住,哪里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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