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侠骨柔情 哀劳山的初夏,比诸天山的绵延万里雄伟壮丽,固是不如,也没有那种淡雅宜 人飘飘欲仙的出尘之气,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哀劳山的夏日,芳香浓郁,热情艳丽,恰似狂风暴雨,扑面而来,铺天盖地, 又像盛妆的妃子,明媚耀眼,金碧辉煌。 假如说天山是百年的陈酿,清香淡雅,回味无穷,那么哀劳山就是浓烈的烧刀 子,一杯入口,全身汗出如浆。 现在,战七正在领教哀劳夏日的热烈。 林间小道,浓荫蔽日,花香袭人,晶亮的露珠从树叶上掉下来,发出温馨的 “嗒嗒”轻响。 战七身着雪白的长衫,满面春风,神采飞扬,脚步显得格外轻快和悠闲,与两 天前相比已是判若两人。只有脸上手上还能看到几条淡淡的伤痕,让人偶尔想起昨 日的伤痛。 白凤娘在他的左手边缓缓地走着,笑颜如花,不时指点着路旁的花花草草古木 山石,向战七诉说童年的趣事。 战中原寸步不离地跟在战七身后,标枪紧紧握在钢浇铁铸般的手中,全身就像 一枝出鞘的长剑,气势如虹,锋芒毕露。 小梅提着一个花篮,蹦蹦跳跳地跟在三人身后,篮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枝 不知名的野花,散发出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芳香。 突然,小梅发现了一串刺果,红红的,亮亮的,娇艳欲滴。 小梅回过头来,对战中原说:“黑炭快来,我请你吃东西。” 中原转头看了一眼,虽也颇想尝一尝,却见那红果没有几颗,只好强抑食欲, 假装淡淡地说:“你吃吧,我不吃。”勉强转过头,向战七追去。 小梅也不管他,跑上几步,一把拉了就走。 那边白凤娘听见小梅又在叫“黑炭”,眉头一皱,回头叫了一声“小梅”,就 待斥责两句。 战七早已瞧见,微微一笑道:“都是些小孩子,不用管他。” 白凤娘也不再说,回过头来笑道:“这小鬼总是调皮得很。” 两人继续往前走。 却说小梅拉了战中原,连拖带拽离开小道,来到那丛长红果的刺藤前。 小梅伸手把那几个小红果通通摘下,放在篮子里。然后捡了最大最红的一颗递 给中原,自己也拿了一颗,轻轻咬了一口。 战中原也不再推辞,随手接过,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只觉可爱非常。不过那红 果委实太小了一点,不好下口,只得囫囵丢进嘴里。正待咀嚼时,不防那红果一抿 就化,一股凉凉的甜甜的香香的似乎又有一点酸酸的汁液立即溢满口腔,刹那间只 觉得颊齿留芳,妙不可言,竟是从未品尝过的美味。闭一回眼,咂一咂嘴,只觉心 旷神怡,虽南面王不易也。 睁开眼来,本待再吃一个,却见就这一刻,小梅已自吃了三四个,篮子里就剩 下三个了,再也不好伸手。 小梅本自吃得津津有味,这时被战中原直勾勾地看着,也感到自己确实吃得快 了一些,不觉有些脸红,赶紧拿了一个,递给中原。 战中原摇了摇头:“只有三个了,还是带回去让七叔他们也尝尝吧。” 小梅赶紧把手上那个放在篮子里,笑嘻嘻地说:“对呀,小姐一个,七公子一 个,再给那小鬼头一个,刚好!” 这一说起七叔,战中原才发现战七已经走得不见影儿了:“唉呀,他们已经走 远了,我们快追上去。”说着拔腿就要跑。 小梅一把拉住他,没好气地说:“人家两人去相亲,你跟那么紧干什么?” 战中原愣了一下:“昨天不是已经相过了吗?” 小梅气得花容失色,一把甩开他的手,气道:“唉呀,你这人怎么算了算了, 总之你别跟去就得啦!” 战中原不由有些讪讪的不是意思,嗫嗫嚅嚅地说:“那我们怎么办呀,是不是 回去了?” 小梅反倒不气了:“好哇!你回去吧。”说罢转身就走。 中原应了一声,就待回去,却见小梅竟自向山上爬去了,哪里是回去的路?这 才知道搞错了,赶紧默默跟上。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走了一段。小梅知道战中原跟在后面,也不回头,冷冷地说 :“跟着我干什么,你不是回去了吗?” 战中原知道不是好道路,哪敢接口,“嘿嘿嘿嘿”干笑了几声。 小梅回头看他一副自知理亏的样子,气也就消了,又与战中原有说有笑起来。 走不得二里路,已经到了半山里,前面是一块向阳的坡地,没有树,遍地都是 绿油油的浅浅的茅草。 小梅找了一块大石坐下,也拍拍石头,让战中原坐下来。 对于茅草,战中原是有深厚感情的,那是他生命里最痛苦的记忆。 当时战中原有感于心,就向小梅讲了当年在家乡小山顶上拔茅充饥等待七叔的 情景。 战中原并不会讲故事,只是干干瘪瘪地说出了当年的经过和当时的心境,然而 那种凄凉、那种孤独、那种痛苦的等待,却让小梅着着实实流了几滴眼泪。 故事讲完了,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沉浸在淡淡的忧伤中。 不过年轻人毕竟是快乐的,不一会儿这点阳光下的阴影就过去了。 小梅擦了擦眼角,轻柔的对战中原说:“黑炭,想不到你过去吃了那么多苦。” 战中原的心情也好转过来:“其实那也算不了什么。比起长江边的纤夫来,我 已经很幸运了。” 小梅有生以来,还没见过纤夫,马上缠着中原给她讲。 战中原还没开口,小梅突然向前面一指,大叫道:“兔子,快打!”原来一只 灰扑扑的大野兔从两三丈外的草丛中跳了出来。 战中原还没回过神来,顺口就说:“我们又不饿,杀它干什么?” 那兔子看到人影,回头就跑,倏地又钻回草丛中去了。 小梅气不打一处来,“呼”地站起身,指着战中原道:“你,你,你真是气死 我了!” 战中原知道又说错了话,赶紧赔不是,提起标枪,就向草丛中乱赶。于是两人 嘻嘻哈哈一路赶了下去。 却说战七和白凤娘边走边说,一路行来。白凤娘讲起小时候的美好生活,讲起 门中师兄弟的种种趣事,讲起做了掌门之后的苦辣酸甜。战七也把自己如何遇着师 父,如何天山学艺,如何纵横草原战流寇,如何不远万里取冰蝉种种往事向白凤娘 一一道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五六里地,这才发觉中原和小梅不见了。不过他们 也不担心,小梅对这一带比谁都熟,绝不可能迷路的。两人一笑置之,继续前行。 这时战七正讲到如何高空悬丝巧取冰蝉,连天蚕丝也来不及收回,就匆匆忙忙 逃走这一段。 白凤娘突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如果不是你师父受了伤,你只怕再也不 会来看我们。” 战七一下子手足无措,满面通红,急急说道:“那那也不是。我们本来就要来 来来拜访的。” 白凤娘低着头往前走,心里甜甜的,知道战七不会说谎,口里却说:“你不过 是客气话罢了。” 战七有点发急,不知如何分辨。 白凤娘看见他的样子,又不忍心,赶紧说:“我又没说不相信。” 一时间,两人都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向前走。 向午时分,战七与白凤娘回到万毒门,却发现战中原和小梅都没有回来。虽然 应该不会有事,毕竟还是有点担心。 正准备派人出去寻找时,突听得外面呼声雷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出门看 时,却见一大伙人围着小梅和战中原。小梅提个篮子,正指手划脚口沫横飞说得起 劲,中原脚下放着好大一只山猪。 原来中原和小梅一路打草,赶那野兔。要知野兔本就狡猾,身子又小,哪里去 赶?不过好玩罢了。谁知赶了一趟,兔子不曾赶得出来,到赶出一个偌大的山猪。 山猪性情凶猛,悍不畏死,一被激怒,直要杀死对手才罢。此时被两人惊起, 咆哮如雷,挺着两支巨大的白牙,就向战中原和小梅冲过来。 小梅吃了一惊,拉着战中原就跑。要知此地地势本就崎岖不平,而且山石遍地, 藤蔓丛生,人哪里跑得过山猪。看看追上,突见前面一株大树,枝繁叶茂,怕不有 三五丈高。二人大喜,纵身而上,就在那树上躲起来。 山猪见二人上了树,并不就走,却把牙齿啃那树干,直啃得“嚓嚓”有声,大 树也剧烈摇晃起来。 此树一枝独秀,与四周都不相连,二人逃走不得,倒似自投绝路一般。 小梅素知山猪凶猛,心里害怕,紧紧抱着树干,对中原说:“这树早晚会被弄 倒。我没兵器,决斗不过那么大个山猪,你那棍子眼见得也不济事,怎么办?” 战中原从来不曾见过山猪,况且是这么大的,心里也有些惊惶。不过他是长期 打猎的,胆气毕竟要好些,这时见小梅害怕,一股豪气油然而生,转头对小梅说: “山猪有什么好怕的!我去把它杀了就得。”说着心里一横就要溜下树去。 小梅腾出一只手,赶紧抓住:“你不要逞能,这山猪可不是好打的。万一打它 不死,我们就死定了。我看这树一时也不得倒,我们还可以想想办法。” 战中原原本有些心虚,闻言也自忍住冲动,不再下树。 小梅顿了一顿,又说:“你嗓门大,喊上几声,也许有人听见也说不定。” 战中原从小倔强,又受战天山和战七熏陶,本是宁折不弯的性子。砍他两刀也 还罢了,让他叫“救命”,死也不肯。于是把一个头摇得拨浪鼓相似。 小梅扁了扁嘴:“好了,好了,你是大英雄,喊不得。我这小女子来喊,行了 吧?”说自说,也不见她喊出来。 战中原不敢与她辨嘴,只说道:“我这标枪射得很远,不如试一试吧。” 小梅又扁嘴道:“你那棍子,只好拨火罢,还标枪呢!” 战中原脸上一红,急道:“我这支标枪挺结实的,刀枪都削不断呢。” 小梅把那棍子又看了两眼,不由有些信了,嘴上却道:“你们的天山神剑也砍 不断?” 战中原呆了呆,不由的泄了气,小声说:“这可没有试过。” 小梅嘴上虽不饶他,心里却是信的,见战中原没了气势,反又鼓动他试试。反 正不必下树,不会有什么危险。也许弄成了也说不定,一直呆在树上也非了局。 于是战中原定一定神,运力于臂,提起标枪,向山猪瞄了瞄,怕它头硬射不动, 就冲那背脊之间,使尽全身之力,一枪掷下。 只见乌光一闪,标枪已经射中山猪,透背而入,穿腹而出,插入地下尚自一尺 有余。此时方听得风声雷动,锐啸如潮。 那山猪正一心咬树,岂知祸起萧墙,一枪透体而过,强大的力道连内腑都震碎 了,只叫得半声,便已死去,尸体挂在枪上,犹自不倒。 小梅被那一枪之威,吓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一跃下树,就去看那死猪,惊道:“黑炭,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当下两人提篮扛猪,回到万毒门不提。 是夜,万毒门设宴为战七叔侄饯行,因为他们明天就要出发了。 宴席只设一桌,除战七三人外,只老祖宗、白凤娘、门中长老二三人作陪。这 是战七要求的,他不想给万毒门带来太多麻烦。按白凤娘的本意,只要大排宴席, 让全门百余弟子大醉一场。 这一席全是云南风味,极是丰盛可观,说不尽那烧八件、大救驾、四宝豪猪、 五香火雀、文武肘子、蜜汁云腿、南翔缟素、彩凤怀胎、五彩素珠鱼、琉璃翡翠珠, 再加上一碗热热的过桥米线,又让战七叔侄大大地开了一回眼界。 席间,白凤娘谈笑风生,频频劝酒。老祖宗也笑得合不拢嘴,偶尔插上两句, 大家哄堂一笑。战七和战中原本不健谈,只是问一答一,做些礼貌,却也说了不少 话。倒是三位长老碍于老祖宗在座,有些放不开,本是主人,却说话不多。小妖怪 这几日一直很少说话,饭也吃得不多,战七只当她心里难过,等几天就好了,也不 太放在心上。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宾主尽欢。那老祖宗见战七多把眼来望她,不待战七开 口,已自笑道:“小伙子,你不要急,老太婆正打算告诉你呢。” 停了一停,饮了一口茶,又接道,“要说这毒,我当时就在想,连天山雪莲都 不能解的,一定不是动植物之毒。看那中毒之时全身发蓝、伤口不腐的症状,也像 是矿石中毒的样子。可是矿石之毒,必定先攻五脏,也就是说内脏尤其是肝脏中毒 应该最深。当日我用攻脉探毒法查看过了,内腑中毒却没有头部深。因此我就知道 这是人工合成的毒药。经过这几日的研究分析,我发现这种毒药是由七种毒合成的, 其中一种还是从海外传来的。这几种毒的毒性我老太婆都知道,可是各种药物的比 例、在人体内发作的先后、发作之后的相互生克等等,都还需要一段时间去探索, 所以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战大侠的伤势究竟如何。不过我相信尽我全门之力,一定 可以解开这个难题的。” 战七心中亦喜亦忧,喜的是老人这么快就弄清了药物成分,看来希望是相当大 了。忧的是不知对药性的研究需要多少时间,师父是不是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不 过对于老人的关心,战七还是非常感激的,当即拱手施礼道:“老前辈为了家师, 如此劳心劳力,晚辈感激不尽。” 老人笑道:“小伙子不用多礼。研究药物本是我门中本分,也不尽是为了你师 父,况且目前还没有治好,等治好了你再谢我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连我老太婆 也看不透的毒,只可能来自三个地方。第一个是四川唐门。那地方神秘兮兮的,练 制毒药的功夫又高人一等,大是可疑。从你所说的暗器手法、武功路数,还有一次 能够出动那么多人手来看,最可能的就是他们。第二个是湘西五毒门。不过五毒门 近年来内部火拼,高手零落,可能性不大。第三个就是我前日所说的张圣手。此人 毒术虽高,却只曾救人,不曾害人,最不可能。因此你明日出发,最好先往四川唐 门看看。如果没有收获,再折回来从长计议。” 战七又谢了老人,一席酒尽欢而散。 回到客房的时候,已近二更时分了。战七先将小妖怪安排睡下,又叫中原早点 休息,明日好早起赶路。 洗漱已罢,正待解衣之时,小梅突然走了进来,福一福道:“小姐请公子说话。” 战七听了,知道白凤娘还有吩咐,他也正好有话要讲,赶紧跟小梅前来。 白凤娘的住处,有一间专门的会客厅。两人相见了,就分宾主坐下。小梅送上 茶来,悄悄退了出去,把房门轻轻掩上,就在门外站地。 战七生长边疆,本不注重中原俗礼,当下也不为怪。略坐一坐,放下茶碗,便 道:“不知小姐召唤战七,有何吩咐?”这几日里,战七已改称白凤娘小姐。 白凤娘低了头,轻轻说:“你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多久才得回来。你师父留 在这里,我们会尽心照料的,你大可放心。” 战七道:“多谢小姐。” 白凤娘抬一抬头,又马上低下,轻声说:“你还是小姐小姐的,那么生分。不 如今后你就称我凤娘好了,我就叫你战大哥。”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头几乎 放到了膝盖上。 战七心中一阵激动,只说得:“好。” 好一阵,大家都不说话。最后还是白凤娘先开口:“你明天就要走了,不知还 有什么话没有交待,尽可以说出来。” 战七赶紧道:“都安排好了,谢谢小姐。” 白凤娘道:“你还叫我小姐?” 战七脸上一红,只得道:“谢谢你,凤娘。”又不开口了。 在沉默中坐了一阵,白凤娘恨不得一脚踢过去,只好又说:“你有正事要做, 我也不便留你,只有祝你一路平安,早日完成心愿。我就说这些了,不知你还有什 么话要对我说没有?” 战七暗道一声“来了”,不由有些手足无措。今天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想临 别之时该对白凤娘说些什么,他自己想像了三种说法。第一种就是,如果白凤娘说 “你一路上要小心”,那么他就说“我会谨慎行事的,你不要担心。你自己也要保 重”。可是现在人家没有这么说,这一句是用不上了。第二种就是,如果白凤娘说 “你都要尽快回来,我会等你的”,那么他就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在一个月 内赶回来的,你放心吧”。现在白凤娘的话虽然有一点这个意思,却不那么明显, 也不好这样说。第三种就是,如果白凤娘说“我会想着你的,你也要时时刻刻想着 我”,那么他就说“我会时时刻刻想着你的,除了你,我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 这种话太肉麻了一些,自己早就觉得不太可能。 现在三句话都用不上了,只好赶紧想,努力地想,战七的脑子飞快运转起来。 他想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会把你的深情永远记在心里,绝不会辜负你的。 他想说,我虽然要走了,但是我很快就会回来。当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带你一起闯 荡江湖,再也不分开。他想说,我要用一辈子来报答你的爱,让你永远幸福快乐, 永远不受一点委屈。终于想好了,战七总算开了口:“凤凤娘,我我我” 白凤娘心里一喜,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于是低着头,红头脸,笑了一笑, 轻轻地说:“你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吧,我都依你。” 战七更加结巴了,艰难地说:“我我小妖怪就要托你照顾了。” 白凤娘不由有点失望,赶紧鼓励他:“我知道,还有呢?” 战七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这才开口道:“凤娘,我我我师父”话 一出口,战七直恨不得一拳打在自己那张鸟嘴上。 白凤娘几乎气破肚子,没好气地说:“刚才已经说过了。” 战七顿时满面通红,豆大的汗珠刹时挂满脸颊。 正不知如何是好,小梅突然推门进来,嘻嘻笑道:“小姐,你也不要再逼他了, 当心逼出人命来。” 白凤娘羞不可抑,瞪了小梅一眼,轻叱道:“闭嘴!” 战七被这一打岔,反倒镇定了好多,突地站起身来,抱了抱拳,深吸一口气, 说:“凤娘,夜已深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就要走了,过几天我再回来看你, 你多保重。”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答,就在白凤娘和小梅呆呆的目光中急步走出门去。 一出房门,立时“嗖”地纵了开去,“唰”地便不见了。 巡夜弟子见地上黑影一闪,急抬头看时,月明星稀,哪得人影,只道自己听错 了。 待到白凤娘和小梅追出门外时,已经影子都见不到了。两人相视一笑,自回房 歇息不提。 -------- 铁血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