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起云涌 天,阴沉沉的,山雨欲来压满楼的气势压抑着每个人的神经,美好心情都被无 端的破坏,一种叫做郁闷的情绪开始漫延…… 三年前,乔艾馨还是一位考古学家,她的祖祖辈辈都以考古为业,到她这一代 时只剩下一个独生女儿。原本乔家的长辈想要她放弃这科,毕竟这是个比较危险的 职业,可自幼便被家庭熏陶的艾馨怎么也不肯,硬是背着家人偷偷念了考古这一科, 并且以优异的成绩拿到毕业证。 一个女孩到处跋山涉水的确很辛苦,但乔艾馨很喜欢这份工作,她最大的心愿 就是远赴西藏,因为那里对她而言像一个谜,一个她梦见千万次的神秘地域。 所以,她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说服了家人,独自前往西藏。 临出发前,她又仔细看了看同学给她传的邮件,里面是一张图片,一张画着印 度城堡的图片,当用鼠标点开城堡的大门时,金光闪闪中一个状似如意的东西便恭 恭敬敬的供在神案上。它的金色光泽看起来就像堆燃烧中的火焰,透着逼人气势的 寒意令人即使对着冰凉的屏幕也能够感受到。 听说,它叫火玲珑,是佛教的圣物,拥有无尚的神力,能够预测过去未来甚至 可以克妖降魔,所以它一直都是魔道人士虎视眈眈的猎物,千万年来都被人关注和 吸引。经过辗转流传后,它终于流落到西藏圣域的佛门之内,并被无数僧人保护, 以防不安份者获取,颠覆人间。 乔艾馨对这个东西非常好奇,她迫切的想对它进行研究,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 因导致它拥有如此的魔力,这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情况,也是人类一大奇迹。 只身到达西藏那天,她只带了几件随身衣物,轻轻松松的向布达拉宫出发。她 以一个游者的身份足足在布达拉宫附近住了半个月,每天都是清晨入寺,傍晚返回, 却没有探听到任何有关火玲珑的东西。后来,她听人说有个叫小昭寺的庙里可能藏 有此物,便又只身前往小昭寺。 小昭寺位于大昭寺北面约500 米处,也是西藏僧侣修习密宗的上密院,占地4000 平方米。现今只有底层神殿是早期的建筑,内中10根柱子依稀可见吐蕃遗风,上面 镂刻着莲花,还雕有花草、卷云以及珠宝、六字真言。三层楼上过去是达赖喇嘛下 榻的地方。小昭寺的金顶也是汉地的歇山式样,以斗拱承托,整座建筑风格也是汉 藏合璧。 小昭寺建于7 世纪中叶,为吐蕃早期著名寺院,后为格鲁派密宗经院之一的上 密院所在地。 乔艾馨在惊异于小昭寺的设计与造型时,也对那些西藏秘僧产生浓厚的兴趣。 她不停的用照相机拍来拍去,想把这里的每一寸记忆都带回去慢慢鉴赏,这才不枉 此行。 忽然,一条粗壮的人影堵在镜头面前,茫然的抬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着汉服, 气宇轩昂的男孩横眉怒目的站在面前,宽大的手掌遮住她的镜头说,“对不起,有 些地方不许拍照。” “为什么?”乔艾馨一脸迷惑。 “总之是不准,”这大男孩冷冷的哼了一声,扭头要走时,乔艾馨追上他问, “你是这寺里的弟子吗?” 他没有答理,仍是往寺庙深处走去。 “喂,”乔艾馨不满的跺了跺脚,“有这么对待游客的吗?” 男孩转过头,似笑非笑的问,“你当我是什么?导游啊?服务生啊?” “最起码你不要这么冷漠呀。”乔艾馨走近他一些,故意用她迷人的脸蛋凑上 前说,“小兄弟,你能不能带我到寺庙里面去看看,我对这里不熟耶。” “不关我的事。”男孩居然一点也不为美色所惑,依然往前走去,他的步伐很 快,累得乔艾馨气喘吁吁才拦在他面前,不客气的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只 不过是想让你做我的向导嘛。” “我不爱做行不行啊,女人真麻烦。”大男孩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不耐烦的皱 了皱眉。 乔艾馨只好停下脚步,小声骂了他几句,转身往别处的景点走去。这小子神气 什么啊,是不是在和尚庙待久了,连女色都没兴趣啦,想我天使的面容,魔鬼的身 材竟然迷不倒他?岂有此理。 不管怎么样,她也有她的面子,总不能被人这么拒绝还死皮赖脸的哀求吧,那 也太没尊严了。 百无聊赖的又逛了几间庙堂后,她忽然觉得累了,双腿已如铅块般沉重,急欲 找个地方休息的她居然又看到那个拽得不可一世的男孩,他正端着一份食物匆匆向 寺庙最深的地方走去,难道那里面有什么古怪? 快速跟上去,她的心跳莫名加速,但好奇心又使她忍不住蹑手蹑脚的跟着,有 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寺里面一定有些什么古怪。 大概穿过四五间庙堂才走到最深处,这间庙堂虽然没有挂名字,但紧闭的木门 仍然令人浮想联翩。 既然藏在如此隐密的地方,想必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吧。 乔艾馨这么想着,却不敢再跟进去,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个男孩推开门走进去, 关门的时候还警觉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砰的关上。 “还好我躲得快,臭小子挺贼的。”乔艾馨拍了拍胸脯,抚平那颗慌乱的心后, 从背包里搜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屏声静气的等待那个男孩出来。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太阳洒下最后一道金辉后便没入地平线内,黑夜开始降临, 游人几乎都散了,整个小昭寺归于幽静之中。 乔艾馨打了个呵欠,正想松懈一会儿时,木门悄然拉开,那男孩鬼鬼祟祟的钻 出来,风一般离开了这座庙宇。 要不要进去看看? 她犹豫着,好奇战胜了理智,她轻手轻脚的摸进去,趁着夜色溜进木门内。 这里很暗,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就是在这股幽暗中,她的嗅觉也特别灵 敏。一进屋里便分明听到地板下有微弱的说话声,但苦于不知道入口在哪儿,所以 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一道疾风扫过,木门外窜进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地一滚, 停在离她不远处的玉佛像前。 乔艾馨紧张得颤抖起来,她意识到对方可能正在观察庙里有无它人,所以赶紧 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就在她快要窒息时,那个人终于行动了,他快速闪进佛像背后,消失踪迹。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跟过去,幸好今天穿的是双布鞋,否则一定穿帮。悄无声息 的跳上佛像台,依稀看见中间有个地下室,看来是刚才的人进去忘记关门的缘故, 她正想掠进去时,忽然听见下面传来一声惨叫,虽然微弱却骇人心魂,凄厉恐怖。 未及细想的她大喊,“来人啊,救命。” 尖锐的声音在整间安静的寺庙里四散飘开,立即惊动了寺里的所有僧众,一阵 紧张的钟声高鸣后,数十条人影往这间庙堂奔来,脚步急促,声势震天。 乔艾馨正在考虑如何离开时,地下室跳上来一个人影,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后, 将她按倒在地,痛得她直叫“哎哟。” “臭婆娘,多管闲事。”那人低沉着声音骂了她两句,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根针 液注入她体内,刚想夺路而逃时,已有僧侣破门而入将他团团围住,不一会儿便将 他擒住。 乔艾馨只觉头晕目眩,一阵剧烈的疼痛侵袭了五脏六肺,然后失去知觉。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睡在一张红楠木床上,屋顶还是庙宇的建筑,大概 还在小昭寺里。 “你醒了?”有人在耳边关切的问,她受惊的抬起头看,竟然是那个冷酷之极 的大男孩。 没好气的点点头,她本想坐起来却感到四肢酸软无力,又重重的倒在塌上,惊 恐使她杏眼圆睁,颤声问,“我怎么了?” 大男孩的表情有些不安,眼里闪过一抹怜惜,“你昨天晚上被人注射了一种叫 做M15 的毒素,师父他们已经在想办法为你驱毒,但恐怕情况并不乐观。万一不行 的话,我们会送你去医院。” “不!”乔艾馨尖叫出声,痛苦的表情令人惨不忍睹。 “这种毒素毒性极强,瞬间便可夺人性命,要不是我师父替你暂时封住毒性入 侵大脑,你恐怕已经……。”大男孩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要不是他师 父相救,恐怕你早已没命。 “天哪!”懊恼的抱住头,乔艾馨的泪水已如泉涌一般,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 待她,她今年才22岁,难道就要夺走她的命吗? “我叫上官月祖,我们都会尽量帮你的,要不是你我们的镇寺之宝就会遗失, 所以你是我们全寺的恩人。”那诚挚的眼里不掺一点杂质,使人无法怀疑他的诚意, 也莫名其妙的增添了一份自信。 乔艾馨脑中灵光一闪,紧张的问,“你们的镇寺之宝是不是火玲珑?” “这个不能告诉你,因为它是我们全寺的秘密。”上官月祖皱起眉头,想要转 换这个话题,便从桌上端过来一碗药递给她说,“喝了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喝的。”乔艾馨倔强的闭紧了嘴唇,直勾勾的看 着他,仿佛想要看穿他的内心秘密。 上官月祖再次皱眉,这个女孩可真难缠! “不是说我是你们的恩人吗?难道我付出性命换回来的就是没有权利知道?” 眼里泛出一层水雾,她悲戚的神情终于打动了上官月祖,只好长叹一声说,“你何 必要知道那么多,其实不知道反而是福气。没错,我们的镇寺之宝确实就是火玲珑。” 乔艾馨眼神一亮,柳眉轻颦下居然一股作气站了起来,坚定的说,“在我死之 前,我一定要看看火玲珑,否则我死不瞑目。” 上官月祖一愣,端药的手微微颤了颤,一脸无奈的问,“你为何非要这么执著? 即使让你看了又能怎样?它可以挽救你的命吗?” “每个人一生都有一个心愿或者说叫理想,如果到死都不能完成的话,怎么舍 得撒手人寰?难道你没有理想?”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会请示师父。”上官月祖将药放回桌上,转身要 走时又似想起什么的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乔艾馨。”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后,乔艾馨瘫坐在床边,整个思维都陷入一片空白之中,她 万万没有想到此次西藏之行居然会遇到如此祸事,难道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需 要这么严重吗? 两天后,上官月祖终于带她前去观看火玲珑,而前夜那个想盗取圣物的小偷已 经服毒自尽,死无查证。 上官月祖的眉头始终紧皱着,寺里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你何必总是不开心呢?日子不会因为你的不开心而有所改变啊。”乔艾馨小 声劝着他,却忘了自己的心结还未解开。 上官月祖的肩膀微微一颤,他将目光转向乔艾馨,久久不肯移开。这个女孩带 给了他一些震撼,她自己尚且面临生命的危机,却能够安慰别人,这份心胸远是许 多男人都无法比拟的。 乔艾馨被他看的心直发慌,她垂下红霞满面的头,娇羞的问,“为什么这么看 着我?” “走吧。”上官月祖又换回凝重的神色,继续带她往前行走。 火玲珑和乔艾馨在网上看到的形状是一样,但色泽却更加鲜艳,那种金色比金 子更耀眼,比火焰更炽热,尤其它身上散发的冷光令人无端觉得心跳加速,寒气逼 人。 久久凝视着它,乔艾馨浮躁的心慢慢恢复了宁静,并慢慢进入心如止水的状态, 她体内的伤似乎不那么痛了,那种慢慢减少的痛楚令人顿感舒服百倍,好像从来都 未曾受过伤。 上官月祖奇怪的看着她,她脸上露出的详和与舒适就像脱离了红尘的俗务,陷 于一种超脱的境界。 自从那天之后,乔艾馨的病情便很少发作,虽然灵尚禅师并未找到彻底根治此 种毒素的药物,但他始终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总有解决的一天。而在乔艾馨养伤的 期间里,她与上官月祖产生了浓厚的感情,以至于后来的结婚、生子,并正式成为 上官家庭的一份子。 不复发并不代表不存在,在三年后的今天,乔艾馨的病情居然再次发作,当她 脸色苍白在床上翻滚时,吓得上官月祖不停的呼喊爸爸妈妈,结果全家人都被惊动, 齐聚他们的房间。 上官影姿看见嫂嫂如此痛苦,十分难过,不停的拉扯母亲的衣袖问,“大嫂怎 么了?她怎么了?” “影姿,你先回房去。”卢惠清严厉的语气迫使她不敢顶嘴,只好乖乖的回到 房间,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而上官枫则快速拨打了110 ,然后转向妻子问,“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吗?” “不能再拖了。”卢惠清仿佛下了某种决定,坚定的眼神盯着儿子说,“以前 一直害怕我配的药不能替艾馨根治,就一直拖到现在,我看如果再不想办法的话, 她可能熬不下去了。” 上官月祖的瞳孔在渐渐收缩,他懊恼的抱住头,颤声问,“妈妈,没有其它的 办法吗?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如果失败了,艾馨会接受怎样的后果?” “尝试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如果不试,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卢惠清转向丈夫, 仿佛是征求他的意见。 思虑良久,上官枫叹道,“罢了,除此之外别无它法,难道你们忍心让艾馨再 痛几次?” 上官月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三年前乔艾馨看见火玲珑的情景,眼里不禁 闪出一抹喜悦,充满希望的目光看向母亲说,“妈,也许火玲珑能够帮助艾馨,当 年她就是看见火玲珑才这么久没有病发。” “那我们要尝试了。”卢惠清当机立断的下了决定,“我明天就去西藏拜访灵 尚禅师,相信合我们二人之力一定能够彻底解决艾馨的病痛。” 上官枫和上官月祖同时重重的点头,他们也希望这是真的。 于是,第二天清晨卢惠清便登上飞往拉萨的班机,在云层穿梭时,她的眼皮开 始不停的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难道出了事? 一到拉萨她便乘车直奔小昭寺,远远便看见小昭寺门前挂着白色的帘子,走近 时才发现竟然是挂丧的孝布,快速的冲进去,只见全寺所有的僧侣均静坐在空地上, 默默的念着祝祷经文,而正前方赫然挂着灵尚禅师的遗像。 卢惠清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拉住一个坐在最后排的高僧问,“为什么会这样? 灵尚禅师怎么死的?” “施主,生死由命,灵尚只是走完了他人生的历程,回归天国而已。”这位高 僧名叫灵智,是灵尚禅师的师弟,他脸上肥胖的肌肉颤了颤,起身便往寺庙深处走 去。 卢惠清意识到他可能要说些什么,所以加紧脚步跟上前,一直走到寺庙深处才 停下来。这里就是供奉火玲珑的庙宇,难道又出了什么意外? 灵智禅师一语不发,但凝重的神色使人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走进地下室一看, 原来火玲珑已经不翼而飞。 “禅师,我是上官月祖的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灵智的脸色缓了缓,悠悠的诉说,“三天前,一群持枪者冲进本寺,意图夺取 火玲珑,全寺僧人为了保护镇寺之宝与匪徒进行殊死搏斗,终于赶走了他们,付出 的代价却也相当惨重。此次一役,不但师兄遭人枪击而死,还有四十多名弟子光荣 牺牲。阿弥陀佛!” 卢惠清的脸色瞬间苍白,脚步急退后,摇摇欲坠的喊,“为什么会这样?老天 就这样对待好人吗?” “施主,师兄临终前让我告诉月祖一件事,”灵智在黑暗中紧盯着供奉火玲珑 的空架子,“镇寺之宝不仅仅是我们佛教的圣物,也是克妖降魔,维护和平的唯一 工具,在那些匪徒离去后不久,它便不翼而飞了。但我们相信,它绝不会落入恶人 之手,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休想碰到它。所以,它必定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件, 所以化身飞去,无影无踪。找寻火玲珑下落的任务便交给月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一定要控制人间颠覆,避免和平不再。” 卢惠清不解他的意思,正想询问时,他已转身离开,高声念着,“阿弥陀佛!” 怏然的离开小昭寺,她的心久久不能平复,突然发生这种变故,让她如何告知 家人,艾馨知道自己没救后,又将怎么面对今后的生命?还有灵智禅师说的话,那 么高深莫测,究竟是什么要颠覆人间?和平又将面临什么考验? 万千愁绪萦绕心头,一抹不安爬上眉角,回头再看一眼蓝天下的小昭寺,虽然 景物依旧,却已物是人非,究竟羽化飞仙的灵尚禅师想告诉月祖什么?人类又会遭 遇怎样的变故?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