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陷火海 冬天很快来临,风虽然寒冷,却没有上官影姿的心冷。徒步来到奇绝峰,这座 曾经让她摔下去却意外遇见红霄的山峰令她勾起了往事的记忆,想想这几个月来发 生的事她的心便怅然若失,她最爱的人一个一个离她远去,这种打击多么残酷,多 么令人心悸。 自从上次谈话后,莫啸寒便没有出现,他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即使是警察 与私家侦探展开天网搜索也徒劳无获,其中的诡异每每想起都觉内心极度不安,尤 其是他当日留下的话:……到那一天,魔帝重生,万魔重现,天下将重归魔界所有 …… 长叹一声,她紧了紧紫色绣花的大衣,沿着山路往峰顶徐徐迈步。 身后忽然传来车鸣声,受惊的回头去看,只见一辆小型货车沿着山脚向她开过 来,由于道路狭窄,不得不在她身侧停车,司机从驾驶仓探出头不满的呦喝,“你 怎么回事?没看见挡着路吗?” 默默的往石壁边靠了靠,几乎贴近石壁才勉强让小货车通过,看着绝尘而去的 车,她心里泛起一丝狐疑,“山上难道还有人家?”拒她所知,山顶空无一物,那 这辆小货车上山要做什么? 正在思虑时,眼角下意识的瞥了瞥货车尾部的车牌号:8256,不由留下一丝浅 浅的忆痕,好熟悉的号码,似乎在哪儿见过? 蓦然,脑海灵光一闪,她想起近日新闻里不变的话题:最近幼儿园不断有儿童 失踪,失踪原因不明,下落不明,警察正全力调查此案。据有关人氏透露,有一辆 车号8256的货车经常停靠在各家幼儿园门外,颇有嫌疑,请市民提高警惕,保护儿 童的安全迫在眉睫…… 未假思索的狂奔而出,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向货车,寒风刮在脸上生疼生疼, 却吹不走心头的焦虑。 前面已经没有路,可小货车却失去踪迹,百思不得其解下,她不得不盘膝而坐, 打算运用灵力搜索全山,务必找出货车的下落。 一阵轻微的响声传入耳内,她警觉的睁开眼,只见前面的密林中有人影穿梭而 去,虽然只是一刹那,却被她发现了入口。原来这山里别有洞天,难道犯罪团伙的 聚点就在这里?欣喜使她快速站起,穿进密林之中。 绕过层层树木和藤蔓的缠绕,终于现出个山洞来,洞口就在长满青笞的石壁间, 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其中别有洞天。奇怪的是,货车怎么进来呢? 带着这种疑惑她走进了山洞,洞里的安静就像空气里只有云朵而没有其它任何 杂物,显得清澈无声。走了很远后,终于找到出口,她的目光却已晶亮,惊讶使她 怔立许久,原来山里面是一处世外桃源,这个山谷鸟语花香,但却少了一丝人的生 气。 踏进松软的红泥土中,感觉身子微微下陷了些,奇怪的打量着地面,这里居然 全是血红色的泥土,红得眩目,红得刺眼。她缓缓向前走,越走越觉得一种压迫感 袭来,仿佛一张手在揪她的心,越揪越紧,紧得快要窒息。当确定这种感觉来自地 底时,她忽然意识到地下有建筑物,因为一进谷便会闻到浓烈的油漆味道,而谷中 并没有任何建筑,很有可能是地下工程,而且没建多久,甚至是刚刚完工,只是苦 于找不到出口,所以脸色越来越凝重。 “打开天眼通。”有人在耳边提醒,她意识到是红霄的声音后喜出望外,急忙 凝神聚气,念念有词。 精光划过双目,周围的所有景物都变得清澈明朗,连对面一座小山里的入口都 能够清楚的看到。 机关设在右手的石块上,她只是轻轻一旋,小山便从中剖开,露出地底的楼梯 道,黑暗中透着一抹邪恶的气息,就像当年遇到魔帝时的那种感觉。 难道莫啸寒也在这儿?这丝意念浮上心头时,不由肩膀一颤,凝神戒备后,她 小心翼翼的踏进地下通道。 走了没多远便进入一幢红钢盖成的房屋里,层层楼梯后竟然是个放着各式各样 药品的空房间,手术床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各种各样的液体充塞其中,显得花花绿 绿,十分好看。 这间房有四个铁门,分别在东南西北,但幽静的门后感觉不出任何物体,上官 影姿无法判断每个门里会发现什么,甚至不能确定还有些什么人在这儿聚集。 思虑良久,她终于伸手推开了南边的门,眼前的景像令她目瞠口呆。只见无数 孩童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她,有些甚至才两三岁,已经吓得不敢哭的表情令人心疼 万分。 她看着这些孩子,第一反应这里是人贩子的窝点,但他们抓这么多孩童来有什 么作用? 冲动使她泛起救走他们的念头,但理智提醒她此时不宜这么做,如果惊动了匪 徒,不但救不了人,还有可能赔上性命。奇怪的是,这里居然没有人看守,他们难 道不怕孩子被人救走? 正在这么想时,一股刺鼻的味道传入,她惊惶的想要回头时,感觉后颈一阵椎 心的痛,急忙飘身躲开,定晴细看,竟然是一群蒙着面的男人持枪对着她,那充满 兽性的眸子像狼一般深沉,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上官影姿很快镇定神色,但她也意识到后颈似乎有什 么东西。伸手触及,竟然是根针头,而针管里的液体已经全部注入她体内,不知道 又是什么不知名的毒素,又会像上次那样令她失去理智吗?害怕使她打起冷颤,狠 狠将针头扔出去,她咬牙切齿的盯着这群野兽,准备放手一搏,即使是拼了命也要 救出那些孩童! 可惜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只是围成半圆步步向她逼进,害得她步步后退,一直 退到冰凉的墙壁。贴着墙的瞬间,她无端的涌起恐惧感,心里在默念:红霄,爸妈, 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平安无事的走出去,如果我死在这里,就没有人能够对付魔帝了! 那些人还在逼进,上官影姿突然身跃半空,如鸿雁般飞跃他们的头顶,落在后 面的墙壁前,几乎是未假思索的她冲进了那扇门,她甚至没有看清这扇门是哪个方 向。 眼前一黑,这里居然伸手不见五指,狠狠的将门栓扣死,她大大的吐了口气, 为暂时的平安而庆幸不已。 掏出手机,本想打电话报警时才发现根本没有信号,这里是地底,怎么可能接 受到网络?长叹一声,她只好举起荧光屏充做手电筒使用。 仔细看了看这个房间,居然深不见底,虽然狭窄空气却很清新,难道这里还有 出口?一念至此,丝毫不顾铁门后发出的剧烈撬门声,毅然往里面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光亮时她已经闻到人的气息,而且非常强烈, 强烈到她的心都颤抖了。很显然,前面将会有很多人,不知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 是男是女,但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朋友。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她趴在墙边往外看,竟然看见二十多人聚在一起看什么, 没有人回头看,也没有人惊觉到有外人入侵。这间房建在如此隐密的地方,导致他 们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些人究竟在干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时,她竟然再次目瞠口呆,原来从人群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一个 冷面精瘦,另一个表情严肃的人竟然是莫啸寒。难怪到处找不到他,竟然是藏到这 里来了,甚至与匪徒狼狈为奸,只不知道他们抓那些孩童究竟有什么目的。 “很好,相信我的实验快要成功了。”左边的冷面男子拍了拍莫啸寒的肩,从 人群中走出来盯着手中的试管,试管里是种粉红色的液体,轻轻一摇竟然泛起白烟。 莫啸寒冷冷的笑了笑说,“丁瑞,如果你不能够保证我那天复活,代价可就惨 重了。” “当然,但让你复活不是我的主要目的,”男子扫了众人一眼,露出个邪恶的 笑容说,“我要千万年前所有的魔都复活,来看看这个发达却没有人性的世界,来 体验统治天下的快感吧,哈哈……”他的狂笑出声令上官影姿毛骨悚然,此人的愤 世嫉俗已经超乎理智,甚至可以叫作疯狂,难怪莫啸寒会变成这样了。 莫啸寒冷哼一声,带着丝不屑说,“但愿你能够做到,否则……”他的话没有 继续下去,因为房间里响起刺耳的铃声,发源地来自墙壁挂的铃铛,竟然一串一串 直到上官影姿身处的过道。 这帮笨蛋竟然现在才想到通知里面的人。上官影姿心头一紧,快速往后退了两 步,与此同时,整间房一暗,灯光全部灭掉,空气里透着死一般的静寂,静到连呼 吸和心跳都能够听到。 她立即屏住呼吸原地不动,但依然能够感觉有人向她走过来,脚步很急促也很 沉重,甚至可以听到衣角擦动声,看来那人掏出了衣服里的枪,有可能枪口已经对 准她的胸口或额头。 没有时间再考虑了,快速飞起的同时,人已如浮云般飞进里面,不知道落在什 么地方,只感觉脚下一沉,整个人往下陷去。 灯光突现,数十张脸诡笑着盯着她,原来是用计引她现身,但即使不这么做, 她依然逃不出搜索的危机。电光火石间,她看见莫啸寒的脸色险沉,目光也寒冷无 比。 “她就是上官影姿与红霄的复合体?”开口说话的是丁瑞,他脸上现出饶有兴 趣的表情,就像一只贪婪的狼看见自己喜欢的猎物似的令人汗毛倒竖。 莫啸寒推开他,大步走上前盯住上官影姿,沉声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嘴唇微颤,她想说什么终于忍住了,只是长叹一声,用哀怨的目光看着他,仿 佛在质责他的无情无义。 “你不说也可以,但今天恐怕有来无回了。”重重的一哼,莫啸寒背过身去不 再看她,挥挥手说,“抓住她,快去看看有没有其它人进入,把守山谷入口,别再 犯同样的错误。” 随着一声异口同声的“是”后,数十支枪对准她的脑袋,只要轻易一动,随时 会头浆迸裂,全身血孔。 上官影姿的瞳孔渐渐收缩,眼看着莫啸寒的背影如此坚挺,心头又是一抽,顾 不得再想儿女情长,她一声娇叱下现出原形,碧蓝的羽翼随着扑闪荡起剧烈的狂风, 吹得那帮人东倒西歪,连呼救命。 与此同时,莫啸寒已快速掠出通道,躲开了这场暴风袭击。而丁瑞就没那种运 气,被大风吹得摔在墙上,登时迸流鼻血。 停下煽风的上官影姿脸色寒如冰霜,冷冷的扫了这些人一眼,快速往过道移去。 脚步重重一顿,庞大的身躯停在半空,瞪得滚圆的双眼盯着过道里的人,凄然 苦笑后身形步步后退。只见她面前是莫啸寒无情的脸,而他手上抓着两个吓得面无 人色的孩童。 “你……”,他竟然抓住自己的弱点,用小孩来威胁我?心痛的闭了闭眼,她 一直退到墙壁才停下来,仿佛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上官影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认输吧。”莫啸寒的眼皮跳了跳,只是 瞬间便恢复一惯的冷漠,冷哼一声。 “你已经不是人,根本就令我不耻。”字字坚硬的吐出来后,她收回羽翼,束 手待毙。 有人立即上前将她抓住,竟然用牛筋搓的绳子缚住她的手腕,痛得她轻哼出声, 却仍是坚挺的盯着莫啸寒,仿佛想要看透他的黑心。 “终于逮到你了,痛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丁瑞笑得甚是狂妄,仿佛抓住 上官影姿的人是他一般。大步走上前来,他的手指划过伊人柔嫩的脸,挑逗的说, “真是个美人啊,我真是舍不得你呀。” “丁瑞。”冷冷的喝斥下,莫啸寒的眼更加深沉,丢下两个孩童后,他一把拽 住上官影姿被缚的胳膊,强行将她拖进另一间小房。 “为什么要找到这里来?”莫啸寒缓了缓神色,将门关紧后问道。 “难道你不想我自投罗网吗?这不是你一直的心愿吗?”哀莫大如心死,上官 影姿眼里只有无尽的恨意。冷笑爬上嘴角,她靠在墙壁上,极尽挖苦与讽刺的说, “你这位黑帮大哥不是希望天下早点由你统治吗?现在很好啊,连我这个劲敌都被 抓住,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天下可就是你的了。” 莫啸寒没有说话,紧盯着她的眼里却闪过一抹痛苦之色,慢慢的走近她,竟然 长叹一声,什么也没说。 “你的表情真奇怪耶,啧啧,堂堂的莫大哥竟然也会怜香惜玉,真是可笑之极。” 这番话虽说得畅快万分,泪却忍不住落下,滴滴仿似落在心头。 “影姿,”莫啸寒抿了抿嘴唇,泛出个艰难的表情说,“其实你不该来,假如 你不来,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待遇,我原本是希望你能够轻松几个月,可为什么你 又要找来呢?” “谢谢你的关心和爱护,我消受不起,你倒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莫啸寒抬起头,竟然揽住她的腰说,“也好,来了也好,省得我夜夜思念,日 日盼望见你一面,原来人的感情如此脆弱,如此经不起煎熬,我本来下决心忘了你, 却不知为何总是舍不掉,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想起你,想起我们相处的日子,真的 好怀念。” 重重一颤,上官影姿没想到他竟然说这些,难道他先前的无情都是假的?狠狠 的咬了咬下唇,她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番谎言,如果他有情,就不会连自己的 堂兄都杀害;如果他有情,也不会打伤自己的父亲,致使他下半身都瘫痪。这根本 是个危险的男人,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他不配说爱!想到这儿便偏过头去,面上 仍是冷冷的表情。 “你难道不爱我了?”莫啸寒仿佛受伤一般连退两步,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寒, 继而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再次凝视她一眼后,砰的拉开铁门向下属吩咐,“把她关 起来,小心看守。”话语未落,身后重重一响,急忙回头只见上官影姿整个人向后 倒去,脸上一片乌青色…… “她中了毒?快拿解药来。”莫啸寒的喊声几乎整个地下工厂都能听见,却没 有一个人接受命令,只是齐齐看着他,像看怪物一般。 “你疯了吗?竟然救我们最大的敌人,不要告诉我你对她有情。”丁瑞冷冷一 笑,将躺在病床上的上官影姿用牛筋捆好,固定下来后,拍拍手说,“明天就可以 让我研究一下她的基因了,或许会有意外的发现呢。” “你敢!”莫啸寒咬牙切齿地话引起丁瑞的反感,他厌恶的看过来,铁青着脸 说,“难道你为了她就不要天下了?不要元神复活了?不要被她迷了心智,你清醒 一点好不好?真不知道昨天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要统一天下呢,又是谁说要万魔复苏, 天下重归魔界所有。” 这番话如冰水般淋湿了他的激情,也唤醒了心底的邪恶。是啊!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糊涂起来?整了整衣衫,他故意重重咳了一声,目光扫视众人一眼,转身离去。 目送他的丁瑞脸上浮起个奸诈的笑容,回头凝视上官影姿,他再次伸手抚伊人 的脸,邪恶使他看起来阴森恐怖。 三天后,莫啸寒为了处理事情不得不离开了地下工厂,临走前仍是叮嘱丁瑞不 可夺取上官影姿的命。 “我当然不会要你的命了。”趴在上官影姿身上自言自语的丁瑞诡笑着,在遣 散所有人后,撕开她前胸的衣服,露出里面白暂柔嫩的肌肤。色心重重的丁瑞伸手 抚摸她的脸、脖颈、前胸…… “住手。”冷冷的话仿似晴空霹雳,回头看向去而复返的莫啸寒,丁瑞气愤的 吼,“你到底想怎么样?竟然为了个女人连事情也不去办?你是不是不想完成任务 了?” 莫啸寒冲上前推开他,护在上官影姿床前,用可以杀死人的目光盯着面前的人, 斩钉截铁的说,“如果你污辱她,我宁愿放弃夺取天下的任务也要杀了你!” 这番话使丁瑞倒抽一口凉气,方才的激动全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抹深沉的怨 恨,“好,莫啸寒,你记着今天说的话,别忘了我们还是拍档,你还需要我的研究 成果才能元神归一。” “是你先破坏协议,别怪我翻脸无情。” 二人对视着,火一般的愤怒令他们昔日的情谊化为虚无,有的只是不欢而散后 的怨与仇。 “我会记住这一天!”丢下这句话后,丁瑞拂袖而去,匆忙的脚步显示着他心 底无比的怨气。 莫啸寒心头一片苦涩,回身将上官影姿的衣衫穿好后,吻了吻她的额头说, “你睡吧,等你一觉醒来世界已经是我们的,我决定与你平分天下,共享天伦之乐!” 转身踏出这间房,他将手中的重铁锁栓在门上,再次从玻璃里凝望她一眼后, 步履沉重的向前走去。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