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倩出家(下) 却说杨宗豪走后,柳倩华仍是呆呆坐着。不一会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个人走了 进来,正是如静。如静见桌上饭菜未动,道:“柳施主,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还是吃点东西吧。”柳倩华道:“我吃不下。”如静问道:“你父母也都去世了吗?” 柳倩华点点头道:“是的,连我最爱的人也,也,”说到这儿,又哭了起来。 如静道:“柳施主,别太伤心了,虽然你们俗家人认为人死是一件令人伤心的 事,但我们出家人却认为人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柳倩华从没听说过这种理论, 止住哭声,奇道:“为什么这么说呢?”如静道:“我们出家人认为人死是西归极 乐,并不是令人伤心的事。人活着才是件痛苦的事。” 柳倩华又奇道:“为什么说人活着是件痛苦的事呢?”如静反问道“难道柳施 主现在的感觉不是很痛苦吗?”柳倩华点了点头,道:“现在是很痛苦,不过以前 并不痛苦,以前我很快乐的。”说着回想起自己跟杨宗雄一起练武的情形,仍然感 觉甜甜的。 谁知如静却道:“就是了,正是人有喜、怒、哀、乐、悲、恐、惊七情,人活 着才会痛苦的。”柳倩华辩解道:“可是七情中有喜有乐,怎么会让人痛苦呢?” 如静道:“没有喜,哪来的悲?没有乐,哪来的哀呢?正因为有喜乐,才会悲哀得 更厉害,可以说悲哀是从喜乐中产生的。真正的讲,人只有怒、哀、悲、恐、惊五 种情感,每一种情感都是痛苦的。” 柳倩华听了,似懂非懂道:“师太说的有点道理。”如静继续道:“五种情感 则产生于三毒。”柳倩华不解道:“三毒?”如静道:“哦,三毒就是佛家所说的 贪、嗔、痴。”柳倩华仍是不解道:“贪、嗔、痴各指什么?”如静道:“贪就是 贪恋功名利禄,嗔就是愤恨某人,痴则是喜爱某人。柳施主中的就是三毒中的痴毒 了。” 柳倩华半懂不懂道:“可是痴是喜爱,而我感觉好像是伤心呀。”如静道: “这就是了,没有喜爱,哪来的悲伤呢?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柳倩华越听越觉得 有理,心道:“是啊,若是我不喜爱,又哪会感到伤心呢?正因为我喜欢雄哥,我 才会悲伤的。”想完喃喃自语道:“看来人生是痛苦的。” 如静道:“正是,佛家认为人生苦短,劝奉世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是 世人偏生执迷不悟,去追求所谓的功名利禄,结果陷入苦海之中,越陷越深。到头 来,才知道那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虚无缥缈,毫无意义。到了这时,人的一生 所剩无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唉,也不知多少世人还在苦海之中挣扎,真是罪过, 罪过。”说完合十打了一个佛号。 柳倩华想到最后,问道:“师太,那人活着怎样才不会痛苦呢?”如静道: “皈依我佛。”柳倩华道:“出家当尼姑吗?”如静点头道:“是的,只有皈依佛 门,才能彻底解脱痛苦。皈依佛门后,万事俱空,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人产生痛苦 了。”柳倩华点了点头。 清晨时分,杨宗豪被鸟叫声吵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天已大亮。杨宗豪急忙 坐起身来,要去见柳倩华。突然,杨宗豪瞥见身旁端坐着一个人,忍不住低声惊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见过面的清玉。清玉闻声睁开眼,道:“杨施主终于醒了, 贫尼等候多时了。”杨宗豪奇道:“师太,你有事吗?”突然意识到肯定出事了, 急问道:“师太,到底出什么事了?” 清玉道:“贫尼来此只想告诉杨施主一件事,不用再等柳施主了。”杨宗豪奇 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一种不祥,急问道:“她是不是想不开?”清玉忙道: “不不不,柳施主并没有想不开,而是想开了。”杨宗豪不解道:“想开了?怎么 想开了?”清玉道:“柳施主已看破红尘,皈依我佛。” 杨宗豪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木然坐在那儿,喃喃道:“什么,她,她要出家当 尼姑?”清玉道:“是的,柳施主要已在碧竹庵出家为尼,法号如空。”杨宗豪问 道:“什么时候的事?”清玉道:“昨天晚上。”杨宗豪急道:“你胡说,怎么这 么快就做尼姑了呢?我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清玉道:“杨施主不用去看了,柳 施主是不会见你的。” 杨宗豪不管三七二十一,早已如离弦之箭飞出门去了。清玉看见了,惊得呆坐 在那儿。杨宗豪来到碧竹庵大门前,拍门道:“快开门,快让我进去见小倩一面。” 拍了一会,里边有人应道:“杨施主,柳施主不想跟你见面,你还是走吧。”是如 静的声音。杨宗豪坚决道:“我必须见她一面,我有话要对她说。”如静道:“师 父吩咐过,我不能开门给你。 杨宗豪听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仰头看了一下大门的高度,心道: “我要进去还不是容易。”于是运气一跳,从大门上跳了进去。如静听得衣衫飘动, 抬头一看,不禁愣在那儿看着杨宗豪跑进里边去。杨宗豪来到昨天来过的房间前, 只见房门紧闭,房间内传出敲木鱼和念经的声音。杨宗豪仔细听念经声,正是柳倩 华的声音。 杨宗豪叫道:“小倩,你在里面吗?我是阿豪呀,我想见你一面。”里边没有 应答。杨宗豪又道:“小倩,我知道你在里面,请你开一下门,我有话要跟你说。” 里边木鱼声和念经声依旧。杨宗豪又道:“小倩,我知道你很难过,但难过也不要 出家呀。 只听得门呀的一声打开,开门之人正是柳倩华。但见以前一头乌黑的秀发已然 不见,而且身穿一袭缁衣,颈上挂着一串佛珠,俨然一身尼姑打扮。杨宗豪见了, 不禁惊讶得愣在了那儿。只听得柳倩华道:“施主,贫尼法号如空,施主要找的小 倩不在里边。” 杨宗豪卟哧一笑道:“小倩,你别装了,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谁知柳倩华仍是一脸严肃道:“施主要找的小倩不在这里,施主请到别的地方去找 吧。”说完又关上了门。接着木鱼声和念经声又响了起来。 杨宗豪急得拍门道:“小倩,你开开门。小倩,你开开门。”里边没有应声。 杨宗豪道:“小倩,其实你不用出家的,你不是还有我吗?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的。”,说到这儿,杨宗豪声音有些哽咽。这时里边的木鱼声和念经声停了一下, 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杨宗豪道:“小倩,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自从三年前那次比武大赛我看见 你后,我就喜欢上你了。只是那时我武术练得不好,所以才去少林寺学艺的。经过 三年苦练,我终于学成了少林轻功。学成少林轻功后,我又想起了你。这次我回家 来,最想见你就是你。我想跟你说我心里最想说的一句话:小倩,我一直喜欢着你。” 里边的念经声停了下来。 杨宗豪又继续道:“我想像着见到你时会是多么的开心,终于,上天让我再次 见到了你,那天在练武场上看到你灿烂的笑容,听着你动听的声音,我真是太高兴 了。其他人的赞扬都比不上你的赞扬,其实我只要你的赞扬就足够了。” 里边的 木鱼声停了下来。 杨宗豪说到这儿,叹道:“唉,也是上天喜欢捉弄人,上天让我看见了你,却 又安排了这么不幸的事情发生。那天我不假思索就先救了你,其实已把你当作我最 爱的人了。唉,如果我能同时救出你和我父母该多好呀,或惜我只能救一个人,不 过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先救你的,”里边响起了抽泣声。 杨宗豪道:“发生了不幸之后,虽然我父母都不在,但我庆幸你还在我身边, 只要你在我身边,再大的不幸都算不了什么,即使你喜欢上了雄哥我也能接受。但 是你为什么要出家呢?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我发誓。”说到 这儿,里边的抽泣声变成了哭泣声。 杨宗豪说到最后,泣不成声。柳倩华听了,也是泣不成声,本以为除了自己家 人和杨宗雄外,世上再没人对自己这么好了,没想到还有一个人默默的爱着自己。 但此时木已成舟,自己已经皈依佛门,覆水已经无法收回了。 最后柳倩华伤心道:“阿豪,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还是走吧,你会找到一个 比我好上千百倍的姑娘的。”杨宗豪道:“怎么会不可能呢?你还俗不就行了吗?” 柳倩华道:“这不关还俗的事。雄哥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一 个人的。”话声充满坚决。杨宗豪听了,呆呆愣在那儿。 这时旁边一人道:“阿弥陀佛,既然缘份已尽,又何必苦苦挽留呢?还是下山 去吧。”正是清真。杨宗豪定定看着清真,冷冷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人 家好好一对儿,你为什么要拆散开来?”清真愕然道:“这,这怎么关贫尼的事呢? 是柳施主自己说要出家的。”杨宗豪冷冷道:“我真是看错人了。” 杨宗豪说完后摇摇晃晃离开了房间,离开碧竹庵。杨宗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不知该往哪去好,只觉得天下虽大,却无可去之处。杨宗豪边走边想:“我现在该 去哪?回家?房子都给烧了,还回什么家呀。就算房子还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杨宗豪想到这儿,回想起前天屠杀那一幕,不禁由悲生愤,心道:“我们村民 聚在一起比武犯什么法了?竟说我们聚众谋反。而且也不问一下情况就杀人,这究 竟还有没有天理了?杀了人还不算,还要烧房子,烧了房子还不算,还要烧人。这 些天杀的官兵。”想到自己父母被杀之后还被烧毁,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杨宗豪 不由怒火中烧。 杨宗豪口中念道:“这些天杀的官兵,个个都该死。尤其是那个带头的,那天 真应该杀了他。”想到那天那个骑马追赶自己的军官,杨宗豪有些后悔没有杀了他。 想到那名军官宣读诏书的情景,杨宗豪骂道:“那个狗屁皇帝更是该死,随便下了 一道狗屁圣旨就让人死,情况也弄清楚就杀人,皇帝就能随便杀人吗?” 杨宗豪大骂道:“皇帝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能杀我,我就不能杀你吗?你能杀 我的家人,我就不能杀你的家人吗?别以为你皇宫城墙建得高我就进不去,别以为 你有重兵护卫我就杀不了你,你等着吧。今晚你的死期到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