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走到了营帐外面,看见杰西在帅帐不远处的空地上负手而立,高大的身材在 地上拖出一个长长的背影。他感觉到我来了,回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 “看来要下雨了。”我回答道:“是啊,看来雨还不小啊。”杰西点点头: “希望敌军会知难而退,毕竟在雨中打仗对疲惫伤病的我军非常不利。” 果然是一个良将,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战事的变化。 “猪睡得很甜,说梦话还想着吃呢。” “孩子嘛。” “他还小啊。我有时也希望他会变得强硬一点,那样就不用遭受那么 多的苦难了。不过要一个天真的孩子变成那样,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所以你要承担起保护他的责任?” “嗯,直到他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他确实与众不同,这年头很少这么温顺善良的孩子了。” “人善被人欺啊。我知道他的心还在痛,还在滴血他在神 学院功课好,受到那些贵族子弟嫉妒,欺负,他能忍的都忍了,不能忍的都 逃了。在我的城堡里研究了几个月,他的小发明很多,但是他不想象在孤儿 院里那样跟别人开战,所以一直都没有用他的发明对付他们。他想躲开那些 人,于是就在课余时间跑到街上游荡。这样东游西荡,躲躲藏藏的过了一个 月,他把神学院附近的街道都混熟了,而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那家不远 的花店。他很喜欢花,所以经常去看花,后来和花店老板混熟了,就变成去 帮工看店,然后就发展成看人了,他喜欢上了花店老板叫柔丽思的女儿。柔丽 思 长得很漂亮,雪白的肌肤,一头柔顺的棕色长发,还长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 。他开始是跟她谈花,后来便有事没事的往花店跑,帮她做生意。猪凭着他 聪明的脑袋和那双灵巧的手,把花店装饰得焕然一新,还经常做些小礼物送 给柔丽思。日子一长,柔丽思也渐渐放下了少女的矜持和他熟落起来,经常跟 他 聊天,家庭,花朵,时事,地方风俗,无所不谈,还每天准备好茶点等他, 对他很好。这些日子,支持着猪在神学院忍受百般欺负的动力,就是能每天 跟柔丽思见面,吃到她为他亲手准备的点心。柔丽思的微笑,能让他把在神学 院 里的伤痛都忘记。柔丽思有什么快乐的事,第一个就是跟他分享;有什么不顺 心,也是第一个向他倾诉,有时候,柔丽思不用看店,还跟他一起去看马戏, 吃东西。他觉得幸福极了。“说到这里,杰西的声音再次哽咽。他仰起头, 深吸了一口气。 可能是酒劲发作,杰西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十八岁,情窦初开 的年纪,我也是那一年向梅依求爱的。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全心全 意的投入去喜欢一个人,猪是孩子,可是猪也需要爱啊!他在那段日子过 得很快乐,那是他出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他也终于为自己苦闷的 活找到了一点意义。可是他的快乐很短暂,他还没能充分享受一下上帝给 他的恩赐,上帝又把苦难送来了。我听过这样的话,上帝要把一样东西给 你,当他把这个东西放到你手里的时候,也会从你身上拿走一些别的东西 ,以示他的公平。我不知道上帝给了他什么,但上帝拿走的是他最渴望的 爱,这对他公平吗? 我不知道他是在问我还是在质问上帝,杰西没容我插话:“一个月以后 的一天,那班讨厌的人在神学院里找不到他,于是便想办法跟踪他,终于 发现了他跟柔丽思的事。可能是他们觉得就这样打猪不好玩了,就想出了一 个恶毒的主意。他们先是派出一个有钱又英俊的人去假意追求柔丽思,每天 送一些贵重的礼物到花店,然后缠着柔丽思,还一个劲地说猪的坏话。柔丽思 不为所动,严词拒绝了他,还把礼物都退了回去。他们见软的不行,就来 硬的,找手下去把花店砸了个稀巴烂,还毒打了老板一顿,警告他不要再 让猪去见柔丽思。老板无可奈何,只有把柔丽思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猪这 孩子就是那么执著,他喜欢的事情上绝不退让。他去找老板问,老板如实 告诉了他,还叫他以后不要再去连累他了。猪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去 找那些人了。当然不会又什么好结果了,他们羞辱了猪一顿,说他癞蛤蟆 想吃天鹅肉,叫他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再上街,还把他打伤了。猪不死 心,每天跑到柔丽思家楼下,扮猫叫,等柔丽思打开窗户,然后把写满了自己 心意的纸条扔进柔丽思的房间,柔丽思也把自己写的纸条扔出去,两人就这样 书信来往。后来被老板发现了,干脆把房间的窗户封了。从那天开始,柔丽思 就开始绝食了,滴水不进。老板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自己拖人给柔丽思和一户贵族人家定下了婚事,计划半个月内完婚,好让猪死 心。柔丽思知道以后死活不愿意,但经不住父亲用家庭安全的理由来跟她死磨 硬泡,终于忍痛答应了。出嫁那天,猪鼓起勇气到教堂准备抢婚,谁知半路 上让人给抓走了,关了一个星期然后毒打了一顿,晕了以后被扔在小巷边的 臭水沟里。也不知是不是上帝对猪还有点眷顾,让我发现了他,及时救了回 来。“说到这里,杰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无言以对,犹卡在许多跟他同岁的孩子还在快乐的生活的同时, 却要经受那么多的痛苦,太不容易了。想十八岁那年,我在干什么呢?只记 得那一年,我刚拥有了自己的刀,雪饮,初出茅庐在江湖上不知天高地厚地 闯荡着。 杰西说得对,犹卡可能还是个孩子,他长得不好看也没有显赫的身世 和雄厚的财力,可是他也需要爱啊!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随, 只叹造物弄人。只能说,他跟柔丽思注定了没有结果,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为什么执著地追求着爱的他们就不能有他们应得的幸福?我不信他们 的上帝,可我一向相信苍天有眼,老天爷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容易接受一点 的结局,至少让他饱经折磨的心好受一点?是时候没到吗? 我这时衷心的祈求上苍能给这个可怜的人美满的幸福。他已经失去得 太多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