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绝世高手 太阳初现,尤如春日初辰光景,一片祥和之色。霜雾悄散,霜瓦银光四闪,而 宫中回廊,房屋承柱却也金光闪闪。 皇太后因昨日动了回故乡过春节的念头,而兴奋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稳更未及 卯时就已经起床,在宫灯下,铜镜中看到自己仍是四十如许的模样,感到极为自信, 梳妆完毕,心中就开始推敲出一套说词,好歹也要让皇儿放自己飞回故地。 花了一个时辰在心中默念,自我感觉良好,为了保险起见,又把等下和皇儿交 谈将出现的各种可能思索一遍,亦为自己这一套做作俱佳的说服皇上让自己回故园 过年的说词感到一丝自得,面对铜镜,端正神态后,把贴身宫女,绿绮叫来,要她 去探听皇上散朝时间,待皇上散朝马上过来通知自己,看着绿珠领命而去,又陷入 沉思的心境—毕竟皇儿亲政多年,凡事有主张,身为天子,又多了份固执,恐怕这 次极难说服于他…… 人闲百念生。 一会儿想这件事,一会儿想那件事。 往事,身后事,家事,国事,天下事。 事事杂乱纷陈…… 绿绮探得皇上早朝的情况,不敢耽误,飞快地回到大明宫,步入太后寝室。见 太后呆坐在床前绣凳上正自出神,犹豫了一下,轻步走近前,跪在她脚下,低声唤 道:“太后……、、” 皇太后从绿绮的呼唤声中拉回现实。定睛看清是绿珠后,急切地问道:“皇上 散朝没有?他现在在哪儿?和一些什么人在一起?” “皇上刚散朝,今天朝中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因为皇上的精神状态看 来不错。现正在养心殿,由刘公公在伺侯着饮茶。”绿绮答道。 “你起来吧。记着和绿珠,绿云,绿娟一起把‘困龙阵’练好。你们几个也真 是的,一个阵练了十年,还不能配合好,你们可要知道,如果这个阵法配合不当, 反而会累及你们自身的功夫都发挥不足。不要待到用时,明里是四个人合击,实际 上只相当于你们其中一个人的本事。到时困龙不成,反而害了自己。哀家近来静极 思动,想找一个机会出去走走,到江湖上去看看,你们将会随我出去行走江湖。到 时你们可别给我丢脸!当你们用‘困龙阵’对敌时,可别指望我会中途相助于你们。 万一你们有一个什么三长两短,就只怪你们学艺不精。哀家只会给你们事后报仇。” 说到此,一挥手后道:“你出去吧,记得把哀家的意思转告于其它三位。” 绿绮躬身告退。 皇太后到达养心殿时,皇上正在悠闲地品着茶。他的贴身太监刘再桂在一旁侍 侯着。 刘再桂没有听到宫中传话,就见太后突然到来,不由一怔。很快就回过神来, 急忙搬来一把雕花楠木椅,放在殿东面,让太后坐。 皇上待太后落座后,恭声问道:“母后只身前来,是否有什么家事欲与皇儿我 商量?”不愧是皇帝,玩政治心机的专才,一语就切中太后只身前来见自己的‘不 合理’的要点。 太后见养心殿里没有第四个人在场,逐也不多说一些过场话,把自己一早就准 备好了的一套说词说了出来道:“皇上,于今,哀家已经是花甲有余的人了。自先 皇仙去,哀家的怀旧之心逐年增加。前年,你舅父告老还乡,哀家思亲之念益盛, 想于近段归宁一趟镇江。”说到此,看到皇上脸上露出一付深思的模样,就略停顿 了一下,见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反应,无奈之下,只好接着道:“哀家还是先皇在世 之时,你刚滿周岁的那年归宁了一趟的。到于今掐指算来,已有近三十年了。人以 信为本,以孝为先。哀家想乘自己尚有些精力,回故里祭一下先祖。是以,哀家想 在近日起程,于年前回镇江一趟,待到明春返京。不知皇儿意下如何?” “不可!朕身为一国之君,更加要以孝悌传世,为当今天下臣民之楷模。而太 后出巡,天下将无人不知,尤其是临近春节,如果让您能成行,国人定将非议于我。” 皇上断然拒绝道。 皇太后想不到自己精心准备好了的一套说词“人以孝为先”的理据,反过来被 皇上利用了,一时间竟被他驳得无言以对。愤然起身,身形一闪,在殿堂内,从座 椅与殿门之间来回闪动,瞬间,站立在皇上的座椅前,盯着皇上道:“皇儿,你可 知道哀家刚才从座椅到殿门之间来回闪动了多少次?” 皇上只觉得太后身形一晃,根本就没有看清她来回了多少次,更不知他问自己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茫然瞠目以对。 太后明知道皇上是无法看清自己刚才来回了多少次的,只是为了达到一种说服 效果。于是,便把目光移到刘再桂,沉声问道:“小桂子,你说与皇上知道吧。” 刘再桂进宫这么多年,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后施展武功。虽然以前就知道太后 的师门神功绝学超凡脱俗,想当然,太后的武功也应是不俗……现在看她所施展出 来的绝世轻功,才知道自己以往的猜测多么地幼稚。就连轻功这一项,自己与她相 比,尤如麻雀与雄鹰相比;荧光与日月争辉……正自神往之际,突然听到太后相问, 连忙拭去因震惊而渗现在额头的汗珠,看到皇上滿脸茫然地望向自己,不敢怠慢, 急步到皇上座前,跪奏道:“刚才……刚才,太后在……在身形晃动之间,从太后 座椅前到大殿门口来回不下四十次,因奴才目力有限,无法看清具体次数。” 皇上闻言,极是疑惑地看了看太后座位到殿外少说也有十丈距离,而母后竟然 在那一瞬间来回上几十次?复又打量了一眼刘公公诚惶诚恐的面色,知他不敢谎言 欺君。示意他起身后,望着极为自信的太后,用惊异与崇拜的语气说:“皇儿素知 母后武功过人。”说及此,也不顾刘公公的骇异与惊异地接着说:“我也知道刘公 公为母后师门晚辈,我刚才也从刘公公面色上得知母后的武功比这个自诩宫中武功 第一高手高出良多,皇儿我也闻知武学之道除了卫国卫民外还可以强身健体,在此 我预祝母后馨岁千秋!” 皇太后见皇上如此圆滑,明知他一定可以明瞭自己如此做作的原因,却给自己 打马虎眼,心中不由有些微怒道:“皇上可知我这样做是什么原因?”说及此,也 不待皇上答话,接着道:“哀家这样做是为了证明哀家如欲出宫,天下间没有什么 拦得住我。如若我行走江湖,在武林中鲜有我手下十合之将!但是,哀家为了顾忌 皇家颜面,尊为当朝太后,不愿也不屑去做偷偷摸摸的事。如欲出宫,但求合符礼 仪!是以才来征询于你。”言语之中不无挟迫之意。 皇上听后面色微微一变,自小就知道母后主见甚为坚定,素有文韬武略……曾 为了自己能登大宝,花了无数心血。是以,对她是又敬又畏,等闲不敢轻易逆她心 意行事。但是,如果让她近日归宁镇江,春暖后才返回宫中,一定会为世人所诟病 ……心思如电地把天下各类由朝廷派的密探搜集的情况回味了一遍……片刻就有了 主意,于是用无可奈何的语气对道:“母后,您不要让皇儿为难。您归宁镇江兹事 体重大,现临近春节,不要让世人诟病于我。待过了明年上元节,您再成行如何?” 看到母后仍未改主意的样子,一咬牙道:“明年归宁,您可以住到寒食节才、回宫, 这也是皇儿我最后底线了,只要您今年答应皇儿不硬求回镇江过年,皇儿让建宁公 主明年随您同行。”说完眼巴巴地望着太后。 皇太后闻言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欲年前归宁镇江是不能成行了,不过,皇儿 还甚讨自己的欢心,竟许明年让自己出宫近一年,尤其是让建宁公主随身而往,也 感到他在弥补自己不能年前成行的遗憾,想到这些,爱怜地对他说:“皇上要以国 事为重,至于我就明年归宁镇江吧。”言语之中不乏有些许失落。说完告辞,步出 了养心殿,回大明宫去了。 皇上看到母后的背影消失在养心殿外,狡诘地一笑,偏头对刘再桂道:“以你 的眼光,你认为太后武功如何,必须据实以告,不得阿谀。”刘再桂见皇上如此动 问亦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沉思一会儿后道:“以奴才的身手,放眼江湖,或有 十几、二十如许能人能够位列奴才之前,据奴才所知,以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不知凡 几,不能说能够胜过太后的功的人没有,但也仅在三五两人之间,其中可能还有的 已物化,太后刚才所言江湖中鲜有在她手下走过十合之将,确非虚言。 皇上听后疑惑地对他说:“听你如此说来,你是说自己的武功并不怎么行,而 太后的武学有可能冠绝天下,是一位绝世高手?” 刘再桂听皇上说自己不行,急了,忙道:“奴才说自己武功在江湖上排名在江 湖上十几、二十名之后,其实还商议的余地,因为有象太后这样的异人早已不再涉 江湖恩怨,有的可能不在人间了,”说到此略停了一下补充道:“以奴才的身手如 在两军对垒之时,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帅道首级如囊中取物。”皇上听他如此 急着表明自己并非无用之人,明白他所言或是事实,但看着他如此好名,不由好笑, 不露声色地对他道:“以你的身手,如与江湖中三大神僧之一少林方丈空见神僧交 手,你有几分胜算?” “前三百招不分上下,交手到第四百招可以占上风,一千招之内可以打得他毫 无还手的地步。”刘再桂沉思了一会儿后答道。 皇上听后,淡然问道:“听说,江湖上暗地里有传言说朕出皇榜征招的那位少 年是杀害少林方丈空见神僧的凶手,又有人传联是在招驸马,不知你对这些传闻有 什么看法?” 刘再桂闻言,越发不知皇上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只是极为小心地回答道: “江湖中的传言十之八九不可信,如若真是那少年,杀害少林方丈空见神僧的说法 疑点甚多,至于传言您在招驸马之事,奴才不敢妄论,只知人生际遇,各凭机缘。” 皇上听后,极为高兴地道:“好!好一个人生际遇,各凭机缘!”说到此,语 气一转,变得极是阴森地道:“如今江湖上有些人在成立什么‘浑天教’,江湖上 的乱党打打杀杀,狗咬狗就狗咬狗罢,偏要如此甘冒天下之大不讳,成立‘浑天教 ’,‘浑天’两个字是分明不把朝庭放在眼里。既然,你也能够如此肯定太后的武 功超绝江湖,那就不能让她埋没了。明年,给她近一年的时间在宫外,以她的心性 修养,或不会插手江湖之间的是非恩怨,但是,如有了个象宁儿这样一个调皮倒蛋 的小緾头在身边,太后就是想明哲保身都应是不可能的了……”说到此,为自己的 绝妙布局而得意得眉飞色舞,“哈哈”连笑几声后接着道:“女生外向,近来闻听 宁儿连那个江家小子人都没有见着,就迷上了人家。如果那个江家小子真的具有能 够杀死少林方丈空见的身手,又肯为官家出力,招他为驸马也不无不可,俗话不是 这样说‘英雄不问出处’吗?”一想到自己能够‘四两拔千斤’地满足太后要求之 下又有能够拔出心头暗刺的机会,更是兴奋,人一兴奋,性趣就上来了,起身对刘 再桂说道:“我去一趟秀宁宫,你们如无要事,不必知会于朕。”说完抛下目瞪口 呆的刘再桂扬长出了养心殿去找那位新得宠的贵妃寻我乐子去了。 刘再桂呆立在养心殿,看到皇上离去的背影回想起他刚才对自己的一番说词, 冷汗直冒,心中同时亦涌起一个极为怪异的念头:皇上才是绝世高手。 * ************皇太后自那日面圣后,甚为不乐地困守大明宫, 闲极时,就到兴唐寺的静室调教四个贴身宫女,考核建宁公主的武功进展。 宫中无岁月。 几场乱雪纷飞过后,终于熬到了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宫中一片喜庆。 皇太后静坐在兴唐寺的静室里遥想故乡过年盛况,倍感亲切与神往……ˇ建宁 公主一早就被皇上找去下棋,自己在这佳节来临之际竟感到一种极为久违的陌生感 ……于是坐在静室里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喜滋滋闯过来的建宁公主所惊 回现实。然后听到她叫喳喳地说那个少年已应皇榜所邀而来到了京城,现在在四海 客栈,说完未待自己作任何表示,雀跃着飞奔了出去。 皇太后闻听到这个信息,心中一愣,那少年这么快就赶到京城,自己亦有急于 见他一面的冲动:毕竟不能忘怀师门重托,亦想看看昔年师父欲把自己嫁入那江家 的后人的真实模样,急忙起身,召来四名贴身宫女,要他们准备好宫轿,待自己获 得皇上同意后,即刻起程到那四海客栈走一趟。 京兆府尹刘家辉入宫禀告时,刘再桂亦在皇上身侧,闻言,心中亦有好奇之心, 在一旁看见建宁公主凤眼珠儿乱转,知她亦没有什么好的心思,泰半想偷出宫去看 看那位少年,于是,对她暗暗留上了心,远远地跟着她,防她偷偷溜出皇宫,而宫 中无人知道,万一她在外面有个三长二短,绝非一般儿戏,铁定是要掉一大帮人脑 袋的大事,见她飞身入了兴唐寺,知她只是运告知太后,亦就松了一口气,刚欲转 身去护卫皇上安全,复见她很快从兴唐寺中出来。 然后,见她贼头贼脑地四下打量之后,心中刚觉得不妙,就见她飞奔到宫墙边, 几丈高的宫墙在她一跃之下,跳了过去,心中大骇,偏又来不及阻止,虽见四下无 人,但自己不敢学她模样越墙去追,于是急奔到玄武门,在玄武门禁卫躬身行礼之 下使出轻功向四海客栈奔去。 刘再桂赶到四海客栈时,刚好见到江学风亮了一个剑式,认得是一个与师门极 有渊源的前辈异人的独门剑法,复见他相貌与皇榜所绘一般无二,但与师侄白奉先 所述的那个白衣少年气质有差异,也绝不是于今这个院中的少年,自己曾在师门时, 亦蒙那异人传了两招回龙剑法,是以不由‘咦’了一声。见他剑法好像是初学,起 手式使出来有了些许偏异,是以,暗发神功纠正了他的剑式,使其达到意与剑相联 的境界,随后又看到场中有自己认识的六阳子门下李长庚,而与他对敌的那个青衣 老叟突然施展邪功,在这电光火石中想起该种邪功的由来。不由大骇,急忙传声与 李长庚,要他不可硬接,而自己看到建宁公主上了场,起先还私下地想看一看太后 所传给她的武功究竟如何厉害,待发现场中青衣老者身怀邪功时,警告建宁公主已 来不及了,谁知她已冲动出手和那青衣老者硬对了一掌。 尘埃落定…… 刘再桂见建宁公主竟被人打伤了,骇呆了,待李长庚在那青衣老者身后攻不上 前时,立时回过神来,用毕生的内功灌注在声音内束成一线直向那青衣老者高声厉 喝道:“休得伤那少女!!”同时纵身而起急扑向建宁公主,欲救建宁公主离开。 陈天明自从镇江府郊外看到江无风和白发妖魔相斗之后,回到无果崖,和大哥 进行了紧急商议,一同到“中天别院”禁地“别有洞天”求见了闭关之中的老父, 蒙他指点后武功提升了两个层次,把勾魂神功,修到了阿罗的境界,把沈明训练整 容成了江姓少年后,两人昼夜兼程赶到京师,谁知竟与天涯怪乞李长庚、江学风两 人撞车了,原以为点子不甚扎手容易解决,谁知几个照面之下受气又受伤。怒火陡 升之下,使出了苦练三十多年新近才窥得堂奥拘魂神功。 陈天明见自己的拘魂神功一经使出,敌手只有等死的份儿,不由涌起一种类似 猫戏老鼠的念头,故意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地向那个坏自己好事的宫装少女逼去, 让猎物饱受等死的滋味。让自己多享受一下这份主宰别人生死的莫名快感!尤其是 得知李长庚不能攻进自己的护体神功五尺之内而快意更增,脚步就更加放慢了。突 然,一声厉喝入耳,护体神功吃这那声喝相逼,震了一下,知有高手临场,于是, 反手右掌击向厉喝后追后的来人,同时向前跨步的脚步加快加大,差不多与那宫装 少女仅一手之隔,正欲分神把那宫装少女击杀于掌下,忽觉身后纵身追来的那人竟 不顾自己死活向自己缠来,顿时明白了来人的意图,心中恨意大起,把击向那宫装 少女的左掌向后反击来人,“呯1的一下把他打飞,双手极快地收回,同时左右夹 击已是受伤的宫装少女,心中暗想:就是神仙老儿到此,亦让她束手无策,救人不 得。 建宁公主失去了求生的意念之际听到一个熟悉的厉喝声,连忙睁开凤目,看到 了刘再桂奋不顾身地向这青衣恶魔击去,心中顿时极为感动,为平日饱受自己捉弄 的奴才舍身救主而感动,清泪悄流,萌生求生的意念复又见他都不敌这个恶魔,心 中又极快地被沮丧所包围,这一次真心闭目受死! “沉竹门下没有闭目等死之辈!”突然一个极为亲切的声音在建宁公主耳边响 起! “奶奶!”心中一阵狂喜,奶奶来了!建宁公主急忙睁开凤目。 当“沉竹门下,没有闭目等死之辈!”威严而不容置疑的声音传到院中时,被 青衣才老者双手反击打飞受伤正欲再次不顾生死去救公主的刘再桂闻声马上跪下。 京兆府尹刘家辉听到这个声音后,不顾自己的狼狈神情,胆战心惊的跪下。 随京兆府尹进到院中的官差,看到院中参与打斗的一位禁宫里的公公闻声下跪, 而自己的直属长官亦要两名随从扶起跪下,久在京里当差的自然知道来了一个极有 权威的人物,虽只是一个妇人的严喝,不敢造次,低头呼啦啦地跪下。 四海客栈的掌柜刘向云虽对这个妇人的声音没有任何印象,但是,对参与场中 打斗的那位公公闻名久矣,知道他曾是当今皇上的儿时伴读,武功过人是禁宫中绝 顶高手,关于他的传闻,关于描述他的形象听过不知凡几,知道他简直是当今皇上 的影子,就是一品官员亦能够和他套近乎,称兄道弟为荣,现在他闻听这个声音后 竟然马上跪下,心中立时判定发话的这个妇人,绝不是什么一品诰命夫人所企及的, 一想到此,全身冷汗直流,魂不附体地跪了下来。 围观的二十多个住店旅客,莫不是想投机取巧,寻门路,以图得那么一官半职 的人,察言辨色见风使舵,都使得极为熟络之人。见场中那位公公闻声下跪,京兆 府尹闻声下跪,极有官府强硬后台的客栈掌柜亦闻声下跪,复又见官差呼啦啦地跪 倒在地,都感到莫名地惶恐,待有一个意念转得快的房客跪下后,其它房客也不由 自主地跪了下去。 四海客栈的伙计更不用说了,见掌柜都跪下了,也不明所以地跟着下跪。 李长庚听那妇人声音入耳,心神俱震,抬眼望向发话的方向望去,但见众人跪 下后凸现在客栈前厅通往后院的大门门口停着一顶雕龙绣凤的黄色官轿,一个衣着 紫色凤袍的中年妇人在四个绝色宫女的扶将下步出轿来。正用极为震怒的眼神望着 打斗场中攻向宫装少女的青衣才老者。心中顿时涌现三个理由:一、来人一定是沉 门下的前辈,而自己仅是一个晚辈身份。二、来人绝对是一个权倾朝野的人,虽自 己不屑与官府来往,但是,对官家的敬畏从小就灌注于生命之中,这一条可以说是 他的天性使然。三,相信来人绝对可以解除自己这个大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 是,也就随着下跪。 江学风见自己视为亲人般的李伯伯跪下了,虽不知个中原委,但是父亲生前曾 灌注的礼仪已烙入了自己生命之中,也不理那个白衣公子是否会偷袭自己,随着李 伯伯下跪而跟着下跪。 陈天明听到这句厉喝声入耳,心神一震,摄于来人的威严,堪堪接近这宫装少 女不到五寸的双手竟不敢击下去,还未待他心神恢复过来,又是一声似是几个人齐 声叱诧入耳:“还不快收起你那双狗爪!”立时心中不但不惧,反而恨意大增!就 是天塌下来亦要先送这个丫头命归阴再说!惟恐有人拯救,便全力击向这个宫装少 女…… 陈天明…… 奇怪这个宫装少女竟似一点都不怕死了,反而用极为委屈神望着自己……不! 是望向自己身后!意念刚及止,双手麻痛,双掌不由自主地各自抓着一块似是令牌 之类的东西,自己改变先前欲震慑众人而凝功不发,后在全力出的同时,亦发出的 掌风,却齐齐地消失,心中大骇,知道身后来了一位,至少有一位是自己不可力敌 的绝世高手,逃意顺藤摸瓜顿生,念头刚起,欲纵身尺遁之际,先发话的那个妇人 又自威严地在耳边响起:“凡逃离者,杀无赦!”心中犟劲顿生,反手向发语的源 头把手中之物用‘明珠有泪悔当初’独门暗器手法击去,同时身形陡然斜飞,一式 ‘片片枫叶谁是秋’的绝世轻功身法使出,欲极快逃离这个险境。 皇太后和皇上说了自己想见那少年一面之后,皇上沉吟一下后,同意了。 待到她们到达四海客栈时,已是比建宁公主慢到片刻,皇太后在轿中看到竟有 一个不知死活的青衣老者正在如猫戏老鼠般地击向闭目等死的孙女,心中惨痛无法 形容,一边用传功入耳喝止那位青衣老者,同时也借机传给孙女,随同而来的四个 宫妇见到这个场景,亦大感震惊,竟有人向公主递撂爪子?亦不由叱讬出口。 皇太后说完就移步向前,那青衣老者不知死神在向他招手,竟敢孤注一掷再次 攻向孙女,为恐孙女有失,把手中的两块沉竹令发出击向那青衣老者,而人已离他 不足四尺,为顾及身份,没有偷袭于他,复又见这青衣贼子欲逃走,就手接过他反 袭向自己的沉竹令,同时,发语四位宫女,要她们先困住他,自己却急步拥建宁公 主入怀,百般呵慰爱孙女。 建宁公主见奶奶抱住自己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悲切地哭了起来,良久方止。 皇太后默查孙女周身大穴,见她竟全身穴道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立时明白伤 她一这个青衣老者功力非同小可,如今当务之急是把他抓住,孙女疗伤事宜……一 眼看到李长庚跪着却抬头看着自己的神情,怀抱建宁公主,用缩地成寸的绝世轻功 走到李长庚面前,出指向他腰中大穴。 李长庚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被她点了穴道,但练武之人都自然有抗力在受击打 顿生。 皇太后从他抗力之中认出了他的武功路数,威严地吩咐他道:“你是六阳子门 下,老身现在要抓住那个伤我孙女的贼子,无睱为她疗伤,你现在用海天神功逐渐 为我孙女疗伤,此事生了,必有后报。” 李长庚做梦都希望有此美事临身,喜出望外地道:“前辈但请放心,贵孙女会 老朽会全力救治,何况她是见义勇为,为救老朽而受伤,救治之事义不容辞。”说 到这里把“不求后报”中个字强咽了下去,毕竟自己诚心想救宫装少女。 皇太后见状,知六阳子门下均是硬汉子,向来说一不二,放下这桩心事,把孙 女交给长身而起的李长庚。 皇太后看到李长庚老实地照自己吩咐为孙女盘坐疗伤后,满意地向他表示了了 一种含有谢意的笑,转身站在四宫女的困龙阵边,冷喝道:“你们真为我丢尽了脸, 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尚未把这贼子拿下,还不给我退下来?!?” 四个宫女闻言花容失色,知太后今日动了真怒,各自使出几个假身后撤去剑阵, 齐齐地跪在地上。 陈天明做梦都想不到困缠自己一炷香时间之久的剑阵被那个先前发话的妇人训 得一无是处,心神俱震,暗自向四周留意退路,好伺机逃离走,顾目之下,发现院 中的人除了为那宫装少女盘坐疗伤之外,就剩下茫然不知所措的江明与自己,还有 看似仅是中年的美妇没有跪下,其他的人都颤抖着跪倒在地,心中大骇,飞快地看 了一下她的衣着打扮,竟是皇宫中的服装,知道自己此时面对的一定是皇宫内身份 超凡的人物,突忆起白发妖魔在镇江府外不由自主地下跪的异状,冷汗顿生,全身 吃那冷汗一袭击,激棱一下打了个寒颤,知道自己伤了那宫装少女,惹下了这桩大 祸,现在已是生死关头,暗运神功,意图借她一击之力逃离。 皇太后目光如针一样地刺定他,平息了心中一些怒火后沉声向陈天明问道: “你是何人门下,听到老身亮明了门户,现了本门令牌,难道你师门尊长没有向你 说过‘四海归一沉竹落,五湖浪卷魂魄飞’?” 陈天明听到‘四海归一沉竹落,五湖浪卷魂魄飞’这句话,浑身如遭电击般地 一震,知道自己能够安然逃离是不可能的了,把逃生的希望寄托在老父名声上,看 能否使她有所顾忌,逐用双手做了个手势给她看了,并朗声道:“家在三界外,人 在五行中。”言毕换用求饶的语气对这宫装妇人道:“在下和令孙女相斗,纯属误 会,请看在尚未铸成大错的份上,我愿自毁容而去,异日再要家严前来致歉与面谢, 不知您意下如何?”说完微有惧意地看着她。 皇太后见陈天明做了一个手势之后,眉头一皱,心中纳闷:他怎么会是那个老 怪物的儿子?一想到孙女竟被此人伤了,心头便怒气翻涌,偏头看了一下,孙女的 伤势已复原。有了主意,便沉声对他说道“你既然是五行尊者的犬子,老身亦不要 你毁容以报我不杀之恩,如果老身强要你一命,日后传出江湖,说老身以大欺小, 于沉竹门名声并无益处!”说到此用根本不容他拒绝的语气说道:“老身给你二条 路,一是接老身三招接招时,你可以使出你全身所有本事。二是陪老身孙女重新打 过一场,再比个高下。” 陈天明听她竟给了自己如此二条路,看她如此疼爱她那孙女,而自己的‘勾魂 神功’的火候尚浅,绝对无法接下她全力攻向自己的三招,而要自己和她孙女再打 过一场,分明隐有戏弄自己的意味,心中暗怒,但又敢怒不敢言,更不敢表露于神 色之间,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惟恐她改变主意地急忙答道:在下自知功 浅招疏,万不能接下前辈三招,而和令孙女重新相搏,刀剑无眼……? 皇太后见他明智地选择不硬接自己三招,又说和自己孙女相搏刀剑无眼云云, 分明是他又瞧不起自己疼爱之极的孙女的武功,于是怒道:“如果,你和我凤儿动 手过招,生死由命。”说到此高声道:“那老叫花子,把我孙女抱过来!?” 李长庚闻言高声答道:“令孙女的伤势还有一二分未复原,您……”边说边把 建宁公主抱了过来,递给太后。 皇太后见这老叫花子点了孙女的睡穴后疗伤的,一把接过建宁公主,解了她的 睡穴,从怀中掏出一粒碧绿的药丸进神智尚清醒的孙女口中。 建宁公主待这药丸在口中融化后,就清醒过来了,看清是奶奶抱着自己,连忙 问道:“您把那臭贼头抓住没有?” 皇太后慈爱的望着建宁公主,说:“你奶奶不能对小辈做得太绝,现在奶奶为 你压阵,你就凭自己的所学,去把他擒下来,凭你如何处置,怎么样?” “那臭贼头全身都是骨头,擒来后,猫嫌狗厌,不若待凤儿拿下,废去武功, 交给京兆府尹处置。”建宁公主见有奶奶撑腰,一扫刚才等死的可怜光景,仿佛陈 天明铁定会败在自己手下,一付玩世不恭的模样。 “好!凤儿你好些防备一下,不要让他狗急跳墙咬伤了你。”说完从怀中掏出 三块沉竹令交给她道:“你快点打完这一仗,现在临近中午时分,待会儿,你父皇 知道你溜出宫,奶奶我都保你不得。” 陈天明见她们祖孙俩旁若无人的左一句狗贼,右一声臭贼头,早说气炸了心肺, 如不是惧极沉竹令是现时自己的身手不可推挡的话,早就恶言相向,及至听到后来, 得知那宫装少女是当今公主,那宫装妇人是当今皇太后,冷汗直冒,知道自己无论 胜负,下场都是极惨,如果赢了,诚然皇太后说不予追究,但不保日后官府不会插 手,冒犯当今公主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而那皇太后说是说让自己和公主相搏,难 保不在激斗之下,借物传功给她的孙女,这一仗不用想都是自己以惨败收场,废了 武功交给官府,那滋味一定生不如死,心中顿时大是后悔,当初怎么会出这样一个 馊主意,着人假冒皇榜上的人……事业,名利,亲情……一切都在这个残酷的事实 面前变得遥不可及,忆及纵横天下,环顾群雄的豪情壮志,在这个曾只用了一千招 就轻易打败过自己父亲的沉竹门下,变得极为可笑…… 建宁公主一晃身,见陈天明脸色一时激奋,一时惨白,变幻莫定地呆立在那儿, 建宁公主对刚才百般戏谑自己的这个恶魔恨极在心,把手中的沉竹令一合,一声轻 脆的金属撞击声过后,咬牙切齿地对陈天明道:“臭贼头,还不前来受死?” 陈天明听到建宁公主的辱骂,气血一冲,刚欲上闪不顾一切拼了她,突又见她 手中竟拿着三块沉竹令,尤如一盒冷水浇头,万念俱灰,神情极为复杂地望着皇太 后道:“草民先前不知公主身份,冒犯于她,现于今时已至此,草民已无话可说, 惟望太后成全,如若草民今日身死,还望太后着人送信于家严。”说完哀求地望着 太后。 皇太后闻言,点头道:“如果你今日死在这里,老身以太后和沉竹令主的双重 身份的名誉答应你这个要求,并保证你产亲从不受株连。” 陈天明闻言面色稍有喜意道:“谢太后恩赐!”说完望着建宁公主道:“公主 请稍等一下,待我和跟我一同来的公子哥儿说上二句话。” 陈天明说完坦然转侧身子,一点都不怕建宁公主会偷袭自己的神情,大步走到 江明面前,阴森地一笑后,对仍是茫然无束的江明道:“你早就是该死的人。”也 不待江明回过神来,左掌一挥,使尽全力,一掌将江明劈死!同时,右手迅速从腰 包中掏出一粒毒丸,入到口中咬碎吞下,立时倒地,几下抽动后,死去。 皇太后刚觉陈天明行动可疑,无奈相距甚远,更未曾料到他如此阴险残忍、奸 诈狡猾的人会自杀,赶到他身边时,已完全断气。 皇太后见时间紧迫,已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停留了,急忙从建宁公主手中拿一 块沉竹令递给李长庚,嘱咐他前往华山无果崖下“中天别院”去报信给五行尊者, 此时刘再桂似也知道要皇太后马上要回皇宫了,顾不得礼数,躬身急步上前,向皇 太后述说了这里所见到的情况。 皇太后听到刘再桂的汇报后,诧异地看了江学风一眼,步到他面前,温和地对 他说道:“这位少年侠士,请暂住四海客栈,待到明年上元节身在要事相询。”随 后走到京兆府尹刘家辉面前,对跪着的他说:“你派人安葬好那两个死人,此中发 生的一切事情,你没有半点责任。”说完,抱着建宁公主飞身纵入轿,在绿珠待四 宫女的抬着下,飞快地出了客栈向皇宫方向,急驰而去。 刘再桂则飞身上房,一闪即逝。 跪着的众人因礼仪的限制,一直低头,并未曾发现死了人,亦未察觉到皇家的 人已走了。 刘家辉见众人仍是跪倒在地,亦不去说破,急忙令几个官差把尸首搬走,亦不 交待什么场面话,把黄金交给江学风,看江学风还不知怎么回事的疑惑神色下,急 急地离去,皆因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要赶快回家洗净秽物与晦气。 李长庚见那官员模样的人把黄金交给江学风则喜翻了心,大笑几声后对江无风 道:“老弟今日遇到贵人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半月吧?”刘向云在京兆府尹刘家 辉走之际,就推测到了场中的变化,早早起身,飞快跑到后院去换衣服去了。 众人被刘向云的奔跑声所触动了心思:莫不是皇家的人走了!偷偷地抬起头见 院中连官差都无声无息地走了,连忙起身,看见院中有一滩血迹,个个都害怕得要 命,颤抖啰嗦地各自回房了。 李长庚见此地非谈话的地方,拖了江学风的手,急步回房,到房中细细地解释 自己推断的前因后果后,不提。 大年初一,大雪纷飞。 白雪飞舞,繁花千树。 大清早,四海客栈掌柜刘向云为拍马屁,前来给江学风他们二人说恭喜,并为 他们二各自送了一套银狐缝制的新袍。 早饭过后,李长庚穿上新袍,贴身藏好那块沉竹令,拿出十两黄金,作别江学 风,顶着风雪踏上了去华山的征程。 江学风则在李长庚的劝说之下,安心在客栈住了下来,等候宫中消息。 ******十二月二十四日,小雪初晴。 吴梓昆起了个大早,在厨房烧好水,自己洗漱一下,从房中拿出多年的积蓄, 贴身放妥,用热水开墨,写了张便条放到堂屋中桌上,告诉江无风自己的去向,复 又到灶堂看了一下的灰烬。确认无恙后,打开柴门,顶着寒气身离此约五十里的镇 江府驰去。 江无风被喳喳欢叫雀儿吵醒,在床上盘膝运功三周天后感到潜藏在各处经脉穴 位的气机蠢蠢欲动,不由大喜过望,连忙关闭七窍,欲使全身进入胎息,但总是无 法静心静意,而且心魔幻象频生,自也知道此时是一个紧要关头,不敢松懈,也不 敢躁进,于是,一边若即若离地运功,一边开始忆及已读懂的武功心法,全身仍无 一丝进展,难道自己的功力真无法集聚,罢了,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地默念自己一 直以来都弄不明,先父在世时亦解释不了的记载在“纲要”最后一篇“残心诀”。 “形散诸于体外,神秀乎于腑中,虚空生白,而外于心知。……” 当江无风念到这几句时,心神一震,但觉从足少阴径,生起一股暧流缓缓而上 手少阳经也生一股暧流顺,臂上少阳经脉与足少阴经的暧流交会于膻中穴道都充溢 着暖流。 江无风察觉到身上的这种异状,心中大喜,连忙跟着默颂“残心诀”这四句后 面的十一句,每颂一句,就觉得全身舒泰一分,以住浑不可解的诀句在此时都可以 迎刃而解,渐渐地,步入了一个异常玄妙的境界…… 傍晚,当太阳的余辉还未散尽时,吴梓昆才从近半年未涉足的镇江府,买了年 货返回,远远地看到自家是一个冷火吹烟的情景,心中暗想:江公子不知吃完晚饭 没有,一念及此,不由加快了步伐。 进得门来,放下年货。见屋内光浅暗淡,忙摸出火石,点燃堂屋里的油灯,见 屋中还是自己早上离家的模样:难道江公子病倒在床了?急忙推开江无风的房门点 亮他房中案上的油灯,见他好像是没有鼻息的盘坐在床上,心头暗惊,小心用手摸 他额头,入手处,一片冰凉,探其鼻息,毫无风息,大骇,摇他身躯嚎哭出声: “江公子,无风侄,你不能死,无风侄,你不能死……” 江无风正值灵与肉分离之际,隐隐约约觉得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要自 己不去死,死?我可没有死呀!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没有死!!…… 吴梓昆哭着哭着,听到了一个仿佛来自九幽的细微的回应声:“我没有死!” 而且逐渐在加大,骇了一跳,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异状,借着烛光定睛注目在江无 风脸上,看到江无风的嘴唇在微微蠕动,心中又怕又惊还喜,附耳上前,果真是他 在喊,一声比一声大,一句比一句清晰,他没有死,风侄没有死,心中欢快无以复 加,把头收回来,望着江无风的眼睛,正欲用手指揭开他的眼皮,查看他眼珠,便 见他慢慢地睁开了眼,初时眼光浑浊无神,逐渐神光渐现,定睛望着自己的身躯说 道:“我没有死!” “吴伯,我没有死!”在看清站在床前满脸泪痕的吴伯后又补充了一句。 吴梓昆看他神色如常,连忙擦除脸上的泪痕,慈祥地对他道:“孩子,你没有 死!”说完倾身上前抱住江无风道:“风侄,你没有死,亦不能死!”说到此,禁 不住热泪盈眶,直到刚才,才真切的体会到亲人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同时确证 自己已经把江无风当成了亲人。 江无风亦感受到了这种类似亲情的关爱,此时,忽觉腹中很是饥饿,略有不好 意思地小声说道:“吴伯,我肚子……饿了……” 吴梓昆闻言,马上松开抱着江无风的手道:“我马上做饭给你吃。我自己亦没 有吃晚饭。”说完,转身就急步身厨房走去。 晚饭?!江无风听吴伯如此一说,看到案上燃着的油灯,才知道现在竟然是晚 上了。自己竟打坐运功了一天,急忙下床,边穿鞋子边高声道:“吴伯,我来帮手, 我最会烧菜了。”穿好鞋后,向厨房走去,一提脚,就发现地好像在快速身身后飞 退,一个不察,竟然撞上了门楣,而这个杂木做的门楣竟似一下子变了薄冰,无声 无息地撞去了一个缺口,整个木房竟也没有丝毫震动。 江无风在空中大吃一惊,急忙收敛气机,轻功地飘落在堂屋地上,兀自不信地 回头看着被自己撞了一个缺口的门楣,看着地上的粉木灰,呆想了一下,强敛内心 的兴奋,小心地走到厨房,高兴地对吴梓昆道:“吴伯,我练成了,我练成了。” 吴梓昆看到江无风极为兴奋的神情,拿着锅铲停下炒菜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风侄,你练成了什么呀?”江无风见问,蓦然想到自己把门楣撞坏的一事,略为 扭捏地小声说道:“吴伯,不好意思,风儿我神功初成,不知收敛,把门楣撞了一 个缺口。”吴梓昆听他如此一说,有些不信,自己这木房除了企柱是用上好山杉做 的外,其它的全部是用槲栎木做的,坚固异常,就算把接口处撞开都会发出巨响, 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撞去了一个缺口? 江无风见吴伯不信的模样,连忙过来,把吴伯拉到房门前,指给他看。 吴梓昆见到这个异状,大感惊奇地问道:“风儿,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无风见问,仔细地把自己从早上到现在的经历回想了一遍,惊出了一身冷汗, 马上跪倒在吴梓昆脚下连叩了三个响头后说道:“吴伯,风儿谢您刚才又了风儿一 命,不,是谢您挽留风儿的灵魂仍存于这个世界。”接着,他把自己如何催机真元, 据家传武功心法,恢复功力,如何再接再厉地练到天人合一,正欲灵肉分离,跨登 仙界,被他唤回的事实。 吴梓昆行走江湖几十年,自也听到过“武道升天”的传说,不过一直认为那是 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想不到让自亲目睹了由死复生的怪事,仍有不解地问他道: “风儿,你说你被我唤回了你的灵魂,灵肉归一地存于这个世界,那你将有什么能 力呢?”江无风闻言,静默一下后,认真地说道:“我也说不上有什么异能,我只 知道现在我跪在这里可以得到方圆一里之内的任何信息,并可以‘看到’它们的形 状、颜色,‘听到’它们的心念等,也就象心、眼、耳、鼻、四照神功中最高境界 ‘物我互照。’”说到这里,起身手稍激动的语气接着道:“先父所托的事,我完 全能够完成了,因为我想我的武功已达到‘无物不归尘土’的真力境界,轻功已到 ‘一步一世界’的地步。”语气越说越没落,神情越说越寂寞,大有‘环顾天下, 谁与争锋’的感慨。 吴梓昆昔年也有过没有对手的一段时间,也就有点明瞭江无风此时此刻的感受, 伸出右手拍拍江无风的左肩膀道:“风侄,人生的前提是活着,再就是为正义而活 着。”说到这里忽联想到他的姓名,而接着道:“风侄,你姓江,而你先父为你起 名‘无风’,无外是希望你能够平定江湖,如今天下太平,保家卫国征战沙场也不 可能,就算现时边关吃紧,无非是为一人而争天下,而不是为天下而争天下,那些 愚事不去做是可以的。我初知你身世就闻听有‘惊魂钟’这样的异物出世,如果那 些武林奇珍让凶邪有掌握,那么对天下习武之人来说是一场无边的浩劫!你就只当 自己是一个无名小卒,为江湖尽一份心,尽一份力吧!” 江无风听了他一席话,想起自己涉足江湖根本就没有去想做什么大侠,只是出 于先父遗命传一份信息,再就是为了能够自保,不用花什么力气就可以抵挡‘惊魂 钟’、‘泣血琴’‘天外神箫’等这样一些武林奇珍所发出的音波功,还有一点就 是觉得好玩而已,是以,对吴伯所说的‘只当自己是一个无名小卒’而深有同感, 一下子觉得心胸变得极为开阔,逐欢快地对吴伯说:“吴伯,您说得真好,现在当 务之急就是自求口食。”说完领先一步,如顽童一般地抢先进入了厨房。 吴梓昆见状,也是童心大起,边急步入厨房边笑骂道:“好个小滑头,竟敢不 敬老尊贤,不知礼让,还要争先!当心我等一下不分糖果给你吃!” 两人齐心,饭菜很快就做好了。 吴梓昆爱怜地看着江无风吃下两大碗饭菜后,用极为慎重的语气道:“风侄, 我今天到镇江府去采办年货时,路过天龙镖局,见那镖局门口贴了张聘请告示,一 时好奇,上前看清了其中的内容。原来他们镖局要招请镖师三位。同时亦聘请三名 镖师的侍童。在大年初六就开始征选。我当时就有了一个设想。现在又得知你武功 大成,明年就更有把握了。”说到这里,喝了一大口酒后接着说:“我们爷俩明年 就云去这个劳什子镖局去混一份差事,镖师走南闯北,最易获知天下武林的动态, 我呢就去当镖师,你呢,为了隐秘起见,就当我的侍童,于今你的武功已不着皮象, 不引人注目,一有什么值得插手的事情发生,我就放你的假,让你去处理,完事后, 又归隐到我的身边,你看怎么样?” 江无风听后,调动了兴趣,连忙赞成道:“好!这个主意真妙!我们明年正月 初六就去应征。”毕竟少年心性,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走南闯北,游侠江湖,就 马上感到兴奋莫名,恨不得现在就是正月初六了。 吴梓昆见他如此神往这个差事,亦为自己这个偶然动心的念头感到自得。拿过 一个空酒杯,倒满酒递给江无风说道:“来,为了我们明年将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干杯!” 江无风这一个月在吴梓昆的‘调教’之下,酒量巨增,就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那 杯酒和他碰杯后,一饮而尽后用竹筷敲击桌面而歌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 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怒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江无风唱完这八句,嘎然而止,只因他没有暮年的伤感之情,唯有慷慨激昂的 舍身江湖的情绪,还有十多天就要正式投身江湖了,而目前这种田园式的生活今后 可能难再以重温了,是以,有感断章取义而歌。 吴梓昆也感受了这种心境,亦以三国曹操的诗《出夏门行》的第四章《龟虽寿 》和唱。 当晚,两人都有醉意时才各自回房。 欢娱时短,十多天,很快就过去了。 * *******大年初六,百事皆宜。喜神正东。财神正东。 晴。 卯时初,天晴三把刀,下雨一团糟的路上就有了行人,原来是:吴梓昆收拾了 衣物惜别了居住十多年的木房,和江无风乘着清早路上没有什么人,各自施展轻功 向镇江府赶去。 两人没有花费半个时辰,就赶到了镇江府城西门外,为免骇俗招摇,没有越城 墙而过,在城外静候辰时上刻开城门,城外渐多多了几个候城门开的商旅。卯时刚 过,城门准时被护城城卫打开。 由于未出正月十五,是以,亦没有兵丁盘查。 江无风和吴梓昆随着众人进了城,在吴梓昆老马识途的带领下,横过几条行走, 便到了“天龙镖局”。 天龙镖局。在镇江府方圆百里内是最大的一个镖局,坐落在镇江府城的天龙大 街。以不保二十万两银子以上的财物、古董、珠宝,不保暗镖而著称于世。由于自 镖局开张至今,都是坚持这个原则,是以,镖局成立三十多年来打天龙镖局所护送 的镖物的主意的人不多。自二十年前猫儿山的匪首‘入云龙’张子云劫走天龙镖局 的十万两镖银,被镖局请动朝庭大军,把包括张子云在内的四百余名悍匪从人间除 名之后,镇江府方圆百里都知道了天龙镖局有着极硬的官方关系。因此,镖局亦就 名声大震。从那次以后,天龙镖局就没有失过一次镖。一些中小资产的业主、商人 纷纷聘请天龙镖局为自己的财产、货物护送与押运。良好的服务口碑与强硬的后台 背景,使天龙镖局搏得了极大的名声的同时亦得到了良好的收益。也就成了镇江府 附近欲以镖师为生的江湖豪客首选的镖局。又由于镖局的东家奉行的是极为保守的 经营概念,是以,自镖局开张至今,镖局都维持着开张时的局貌。并未在镇江府外 的其它地方开设分局。也就从未另行聘请过新的镖师。 天龙镖局不聘请新的镖师的僵局终于被打破!原因是在去年八月初八,就在本 府城被人一下子制住了八名镖丁。使和天龙镖局的总镖头‘裁云手’罗必成大为震 惊!在震惊之余也看清了镖局自身力量的不足。以往几十年镖局力保不失镖的原因 是在靠着官家的威严在吃饭!于是,花了近四个月的时间才说服了东主—当今皇上 的表亲吴西周,得到了他的首肯,在新春再招请三位镖师。 正月初六。六六大顺!是天龙镖局每年的开张吉日。 罗必成一大早就亲自到东家—位于镇江府城北的吴府,请来了东主吴西周,以 及东主吴西周的父亲吴自然,吴老太爷—当今皇上的亲舅。为天龙镖局的年开张吉 日主持仪式。 吴梓昆和江无风到达天龙镖局门外时,镖局的开张仪式刚过不久。几个顽童手 持信香正在门口翻寻未爆的鞭炮。大门两边亦未站镖丁,想必是一为懒散习惯了, 二是初开门,料想没有什么生意上门。 吴梓昆和江无风两人站在门口,有些尴尬,退回家去是不可能的了,偏又不好 贸然擅自闯入两人相视一笑后同时涌起一个来早了的念头。等了半晌,仍未见里面 出来一个大人。无奈之下,吴梓昆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向一个稍大一点的顽童道 :“小少爷,烦你向里面通报一声,说是有人前来应聘镖师。”说完,以为这个顽 童接到银子,便会欢快地跑到里面去为自己通报。 谁知这个顽童听到他们是来应聘镖师的,把碎银放到口袋里,装出一个老气横 秋的神态对他们说:“你们是来应聘镖师的吗?那就必须过本少侠这关,不然,本 少侠就不去进去告诉我爹爹。你们可要小心哟,被本少侠打痛了,可就千万不要哭 鼻子的哦。”说完,把身肢张成一个“大”字拦在镖局门口,用大有“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的气概,用傲视的神情望着吴梓昆和江无风。 吴梓昆被这个顽童这样一手弄得哭笑不得,听他语气知他父亲不是总镖头,都 是在镖局里大有势力的头目,真是豆腐掉到草灰里——拍也拍不得,吹又吹不得。 顿时傻眼了。 江无风看到他这付人小鬼大的神情,一手还拿着信香,一手捏着几个未爆的鞭 炮,站成一个大字的滑稽的模样,顿时起了玩心。趋步上前,微俯身子,对他说: “小少侠,你怎么尽找一些哑炮竹?”说完用极快的手法,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 把他手中的信香和炮竹拿到手,右手抓住炮竹左手用信香点着引子。这顽童见状急 忙躲过一旁,用手捂住双手,一会儿果真见江无风手中的炮竹不响,一时间有的惊 异,指使其他正在寻未爆的鞭炮的顽童,把鞭与炮一股脑儿递给他。 众顽童可能平日被他整治得怕了,很不情愿地,但又不敢抗拒地把自己辛苦对 来的鞭儿、炮竹交给小少侠,眼巴巴地看着他玩什么把戏。 小少侠把收自众顽童的鞭儿、炮竹推给江无风道:“你说我找的都是哑鞭炮? 你看,我有这么多。”说到这里眼睛身堆在地上的鞭炮看了一下,刁难江无风兴奋 地道:“我要你,用一只手全部把它们抓起来,让引线朝上,同时点着。”言之意 下,你如果一次抓住不起这些鞭炮,也就是输了。就算能够一把抓起来,把它们点 爆了,亦不怕不给你一个好看。说完极是自得地看着江无风。 以江无风的绝世身手,这些当然是小菜一碟,装着为难的样子看了一下地上的 鞭炮,小声说了句:“这么多!”然后望定这个顽童道:“如果我全照你说的办了, 但它们还都是哑鞭炮,你就要帮我们到里面去通知你爹爹,行不行?” “行!本少侠一言既出,什么马都不能动。”那顽童边说边拍胸脯道。 江无风稍一运功,地上的鞭炮如同被他变戏法似的,争先恐后地飞到他虚握的 右手中,连已超过母指,中指,食指控制范围的鞭炮都不掉下来。 众顽童被他神乎其神的这招唬住了,个个目瞪口呆。就是看见江无风用右手中 的信香点燃所有的引线,亦忘记捂耳与躲开。 江无风暗使出手段让右手中的鞭炮公全变成了碎片纷扬飘落在地上,就是没有 响声传出。 良久,与江无风打赌的男孩率先清醒过来,仍不忘用惊异的目光打量他们两人 一眼后,一声不吭之后飞快地跑入内堂去了,其他顽童亦如受了惊吓般地争先恐后 的跑到镖局里面去了。 天龙镖局内院大堂上。 总镖头罗必成正在口若悬河、条理分明地分析如今江湖的状况。 吴自然父子俩则不置可否地悠闲地饮茶,偶尔间彼此还来那么一二下嘀咕。 吴必成见状,感到自己未被人重视,稍有一点委屈的感觉,正欲换过话题,使 宾主的兴趣趋向统一,就看见小儿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对自己说道: “外……外面……来……来了,两个耍戏……戏法的人说要……要到我们这里做镖 师。”罗必成听后,很不以为然,以为是春节期间讨赏的艺人,刚欲招呼镖局账房 “铁算盘”钱百叶到外面去打发来人。 吴自然听后来了兴趣,连忙高兴地说道:“唤他们进来看看。” 罗必成一听老爷子的吩咐急忙改变主意,要钱百叶去请门外的那两个人过来。 镖局门外,吴梓昆正在说江无风用的法子极好之际,就看见一个精瘦,身穿蓝 袍,右腋下还夹着一个黝黑和算盘的老头,从镖局里面走出来,连忙住口。 钱百叶来到门口,四下张望了一眼后,极为认真地把吴梓昆和江无风上下打量 了一番后说:“就你们两位了?”不待他们开口继续道:“两位随我来,我家东主 要见你们二位。”说完,带着他们急奔后院。 罗必成、吴自然、吴西周三人看到钱百叶带着吴梓昆和江无风步进大院后堂, 不由一愣,耍戏法的人怎么没有辅助的器物?三人同时注目在江无风脸上,不约而 同的一震。 钱百叶为吴梓昆和江无风二个介绍,首先指着总镖头罗必成道:“这位是我们 天龙镖局的总镖头,人称‘裁云手’的罗必成罗大侠。” 吴梓昆和江无风抱拳作礼道:“久仰!久仰!!” 钱百叶把手掌摊开,向着吴西周和吴自然道:“这位是敝镖局东主吴老爷。与 吴老太爷。”两人听后连忙躬身作礼道:“见过吴老爷,吴老太爷。”吴自然待见 面礼节完毕后,双目眯成一条缝地望着江无风道:“你这位少年公子有没有兴趣谋 得一官半职?老夫可以为你向朝廷举荐一二。” 吴梓昆江无风正欲向罗必成说明自己的来意,被吴老太爷抢先说了这句话。 江无风听后,一呆,什么意思?!这位老太爷刚见面素不相识,就欲举荐自己 侧身朝廷,虽自己无心为仕,但是因顾忌着他和身份,又不敢贸然断然拒绝,一时 不知如何是好。 吴梓昆见状,连忙上前躬身行了一礼道:“我和敝侄是前来应聘镖师的与镖局 侍童的。敝侄尚还年少,山野间长大,文才礼仪均差,恐怕无法胜任一官半职,在 此,谢过东主厚爱了。” 罗必成此时才搞清楚他们两个不是玩戏法的,感情竟是来应聘的!不由起身围 绕着他们两人打量了一番后问道:“不知两位擅长何种武功,在江湖中有没有名号?” 吴梓昆见他们都相当注意江无风,逐先介绍他道:“这位是我义兄的儿子,姓 江名无风,今年才十七岁。敝人吴梓昆已有一、二十年未用江湖匪号了,不提也罢。 至于敝侄武功也许是少年心性好热闹与爱玩,最擅长轻功一项,每每邻里村中有鸡 毛蒜皮的琐事,他便飞快跑到现场去处凑热闹。在下以掌功著称,其他手头上的功 夫都有一点。” 众人除了吴老太爷,听吴梓昆说江无风仅擅长轻功一项,暗想:这位少年可能 是天地下与皇榜上那位少年侠士相貌相似的人而已。不由感到有些失望。 吴自然听完介绍,沉思了一会儿后便抢先表态道:“今天是镖局开业的日子, 瞧在我和这个小哥儿有缘的份上,就不用考核你们二位的武功了,你们从明天起就 留在镖局听差吧?”说到这里换种语气对总镖头罗必成道:“你如果觉得镖局还不 够人手,可以多招三四个。” 罗必成本来听吴老太爷做主不用考核吴梓昆、江无风二人的武功,有些不悦, 后听到可以再多招几个人手,转为大喜,人多好办事,反正镖局是你吴家开的,如 若这两个人的武功委实太差,上不得台面,就多招几个硬手补充便是,人多人少, 自己的那份工钱亦不会有一点儿影响。想到此,偏头对钱百叶说道:“钱兄,你就 为他们两位去办妥一些手续,带他们看看镖局的场地,熟悉一下环境,安排他们的 住房,别忘了向他们介绍一下镖局里的规矩。” 吴梓昆、江无风闻言向吴老太爷父子与罗必成作谢后随着账房钱百叶走出去。 吴老太爷待他们出去之后,慎重地低声说道:“这位吴梓昆绝对是个武林高手, 至于那个江无风,以我四十多年的官场经历,和一些特别的缘故,自认为可以看透 人的伪装,而我却无法看透这位少年儿郎,如果他真是皇榜上欲征招的那位少年侠 士,那他的武功将是极为惊人,至少在吴梓昆之上,如今,他们两人投身天龙镖局 一定将有所图谋,罗镖头你听了我刚才这些推断之后,千万不要擅做主张去监视他 们,绝对不可以让他们知道我们对他们起了疑心,等到二月初,我为你们花重金请 的镖师将会到来,到时候,天龙镖局将作些变动,三十多年来,你不是一直想保大 镖吗?今年可望解梦,到时候再通知你。” 罗必成任天龙镖局总镖头以来,甚少和吴老太爷打交道:“仅见过几次面而没 有交谈过,今天听他如此分析江无风和吴梓昆二人,心里一惊,暗寻思,如若他分 析无误,则这位老太爷绝非仅是一个为官之人,至少不是只会武文弄墨的文人,说 不定身负高深的武功,后来又听到吴老太爷为镖局找了几个镖师,并待他们到后以 以把镖局的业务做大,在为自己多年的愿望可望得以实现的高兴之余,也为将来自 己这个总镖头的位置担心起来。 吴老太爷察言辩色,那会不知罗必成心中所想,清咳一声后缓慢地说道:“我 请来的镖师是不常住镖局,平常留在我府中,一旦有要紧的镖货,通知我府中的人 一声,他们将暗中为镖局出力。是以,镖局中的大小事情,还是要你为我多多出力, 至于我本人是略知一点武学皮毛,用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而已望罗总镖头勿多作 猜疑。” 罗必成闻言脸红了一阵又一阵,连忙道:“罗某蒙东主看重,三十多年来罗某 自知才疏学浅,早有欲请东主另聘贤才之意,今蒙老太爷您的看重,罗某唯有为镖 局的事业兴旺发达,继续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吴自然吴老太爷见他连忙向自己表白真心,淡然一笑后对儿子吴西周道:“你 从这一个月起,为罗总镖头加薪,一个月加一百两,所加之薪金不要镖局帐上列支, 在我们府上直接支付给他。” 吴西周点头应了声:“是!” 罗必成喜出望外,一年多一千多两工钱,一千多两绝对是一个大数目,亦就是 自己一家五口的生活与日常开支都有了着落,以前自己的薪金就纯属成了节余!连 忙起身上前叩谢。 中饭时间,罗必成向镖局一干镖师与镖丁介绍给吴梓昆、江无风认识。 从此江无风这条大龙就侧身在天龙镖局,日后改名“飞龙镖局”的“天龙镖局” 因他的存在,成为了江湖上第一大镖局,此是后话,揭过不提颜老婆子和她的小姐 花了三天功夫才摸清了“紫微星君”一行的去向,又花了十天时间才要长江城陵山 几个渡口跟上他们,自以为他们会渡江北上便早早地在渡口暗候着。从晌午一直等 到日落,都未看到他们一行的身影,暗道不妙,返回紧挨城陵山几的岳州府,向他 们落脚的云生客栈的店伙计查问“紫微星君”一行和去向,才知道他们一早就结账 向南走去了。 扎冲天羊角辫的少女得到了这个消息,愣在客栈门口,气得有点想咯血,没有 作深思,暗发誓道:“我陈玉凤如不能摸清你们几个老鬼的底细誓不为人!”因为 她深知留艺堂的账房和那日在留艺堂后院吹唢呐的两人的底细对自己今后行走江湖 关系甚大,如若他们真是传说之中的九品堂的主儿的什么后人,则自己的祖父称霸 江湖的计划更改了许多。于是,她面对当前这个情况,沉思了一会儿后断然作了个 决定,要仆人颜老婆子火速赶回无果崖,向祖父细禀这个情况,必要时派人把紫微 星君的天都别院拿下,断了他们的一条去路,自己则继续在江湖上搜寻他们的行踪。 颜老婆子听了小姐陈玉凤的吩咐亦知事关重大,不敢违抗,向她道了声保重后 星夜赶回无果崖。 陈玉凤见天色已晚,自己一时亦不知如何去寻探紫微星君一行人的行止,当晚 就在云生客栈住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就结账向南急驰而去。 王长军躲在客栈内担心了一整晚,确证陈玉凤走了之后,暗道一声:“好险!” 因为在陈玉凤没有离去之前,他也没有把握陈玉凤会相店伙计的话,他只是赌一把 :陈玉凤年纪尚轻,只会仗着惊魂钟欺人,凡事应该不会多作思考……今日一见, 果然如此!连忙跑到南宫雨和皇甫一风一干人隐身的房间,商议今后的行止。 南宫雨和皇甫在房间里听到敲门的暗号无误后,打开了房门,见是王长军他进 房,把门迅速关上。 南宫雨待王长军坐下后,倒了一杯茶给他,面色凝重地道:“我们一路是迂回 着前进,以防扬州府派人跟踪而来,谁知连这个丫头也在寻找我们,以那日在留艺 堂她订下下次邀斗的时间,地点可以推断她绝非是扬州府那贼官一道的人。但是, 她明明已和我们定下了约斗的时间地点,却如此迫不急待地跟踪我们,其中原因一 定不同寻常,又探得昨晚她已把颜老婆子星夜打发走了,肯定是向她们师门的长辈 去汇报与我们相关的情况去了。一个黄毛丫头就如此难以应付,一旦惊动了她的长 辈或领头人,我们处境就甚为不妙。”说到此用极为诚恳的语气对王长军道:“王 老哥哥,我们许多年来,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也就没有什么江湖朋友,如今, 那个丫头也不知暗地里跟着我们多久了,一定很清楚您和我们在一起沿途北上,一 定可以推测到我们将去天都别院,如若她有一批人在支撑她威震江湖,她就一定可 以调动一些人手,在我们去天都别院的路上布下耳目,到时,我们绝对难脱离她的 控制,也就不可能安然抵达您的住所,于今,我们视您为兄长,不如我们不去您那 儿,另谋一个出处,不知您意下如何?” 王长军听后,仔细想一下,认为南宫雨的提议很对,于是便对他道:“你说的, 老哥我也深有同感,从离开扬州之时,我就知道千里迢迢到我的住处去,一路上肯 定存在凶险,只是没料想得到那个丫头亦在跟踪我们,看来,我原先打算到天都别 院去过年的计划行不通了,身为江湖人,四海为家,随处都可以过年的,何况我们 的盘缠都不少,在近几个月都不必为住宿生活费用担心,不若我们反其道而行,白 天住店,晚上上路,她们以为我们要北上去终南山,我们就偏不去了。昔年,我曾 插手一件闲事,帮了一个吴姓的京官一个大忙,他说在他在家乡开了一间镖局,当 时我并没有露名号,他只知我是个高手、是个人材,就力邀我去主事。那时,我闲 散惯了,更不屑去做什么镖头,是以婉言谢绝。他得知我是一个不受拘束的江湖人 之后,稍有失望,不甘心地给了我一件信物,告诉了他家住在镇江,如果日后有睱, 到他家乡做客。面对他的真情盛意,亦为了给他一个面子好下台阶,收下了他的信 物后道别,十几年来,我都未曾涉足过镇江,亦不知那吴姓的京官所言是否属实, 以当时情形看来,他应该不会骗我。于今又出了地扬州府府台身份可疑的这桩事, 不若我们去镇江。一为给敌人以出其不意,二来,可以通过那位吴姓的京官,看能 否查明扬州府府台的一些事儿,你们看这个决定怎么样?” 南宫雨一想到只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诚然王长军关于江湖人在江湖中过日 的所言不差,但是,自己这一行还有妇孺,于今,直奔终南山,是危机重重,年逼 岁近,不说随时有生命危险,就是伤着点儿都不能使春节的喜庆生活完美。而自己 也想不到有比到镇江更好的地方可去,于是逐答道:“好,我们就听老哥哥的安排, 明天取道武昌,就是敌人知道了我们的行踪,亦只道我们惧这城陵山几渡口的江流 湍急,而欲在武昌过江,到时,我们再多布几个迷魂阵,在他们以为我们北上之际, 其实我们却一路东下,直奔镇江。” 皇甫一风本欲提议自己一行到早已出道江湖的居住在粤东大儿子皇甫青的家中 去,如今见南宫大哥如此一说,平常又熟知他算无遗策,与敬重他,亦就没有把自 己的心意说出去了,默不做声地听着他们两个仔细的推敲在路上的每一个环节,以 及或可能出现的情况,如何对策的上镇江的行止。 他们又在岳州府住了一天,才起程,按照预定的计划路线上路。 待他们在路上要尽手段,摆脱可能存在的跟踪人,抵达镇江时,刚好还差二天 过年。 吴自然接到门卫的通报,亲自把王长军一行人接进了吴府,在谈话中得知王长 军就是名震江湖的紫微星君时,更是惊喜莫名,后来看到王长军在介绍南雨与皇甫 一风时露出极为推崇的神色,便知道这两个老者虽在江湖名不经传,但能获这个眼 高于顶的名家看重,并以兄弟相称,就知道两人绝不简单。当下命家人腾出一个独 立的小院落安顿他们一行,准备要一个合适的机缘下,游说他们投身天龙镖局壮大 天龙镖局的声威,满足自己在朝为官时权倾天下之欲,告老还乡之时也要做到天下 闻言的好名之心,因为他们的到来,又见他们还带有家小,便自知自己游说他们为 自己效力的机会更大,一连两天,极尽东主之谊。 大年初一,还专程拜访他们,向皇甫一风的两个小孙子分别发了一个大“利是”。 南宫雨见吴老太爷如此待自己一行,知他意图自己这几个人为他的天龙镖局效 力,而自己一行在此停留仅是权宜之计,留下的机会不大,是以,略有隐忧于怀。 王长军亦看出了这个微妙的关系,自己也不打算在些久留,只是目前刚到吴府, 而吴自然正在热头上,现在又是春节,不好扫人家的兴,是以常找南宫雨下棋,每 到这时,不喜棋艺的吴自然便不会来打搅他们,只顾着打皇甫一风在旁说话。皇甫 一风的感受与王长军、南宫雨的想法截然不同,本身又极为豪爽,看到在自己一行 有难之际,这位吴老太爷如此热诚相待,早就把一路来在路上暗生的千般不愿抛到 九霄云外,得恩投报的想法甚重,巴不得自己能为吴老太爷分忧解难。 吴自然久在官场上打滚,当然知道南宫雨与王长军二人没有在此久留的心意, 如今,经过几天试探,知道皇甫一风极为重情重义,甚少心机的磊落汉子,亦就巴 不得王长军和南宫雨去一旁下棋,自己好趁机笼络皇甫一风,心中暗道:“只要你 们这位义兄愿意留在这里,那他那几个颇具身手的二个大孙子亦会留下,至于王长 军、南宫雨的二人的去留,就由他们自己决定,但是,万一日后你们义弟有事,你 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天龙镖局还不是又多了你们两个局外镖师?主攻目标明确之后, 在王长军、南宫雨面前绝不再提镖局日后蓝图,规划之事类,专拣一些他们极爱听 的一_ 自己敬慕的江湖隐士的铁闻逸事,而面对皇甫一风,除了就差明言相邀他入 伙镖局之外,其它无所不谈,几次看到皇甫一风欲言又止的神情,便知道他们已经 有意要两个大孙子效力镖局。而自己图谋大着呢?一定要到能够说动皇甫一风侧身 自己的镖局的时机到后,才表明自己愿意接受他这份自己早已图谋着的心意,并且 让他为此感到如果他自己不效力都不足以还自己这份真诚相待之情。是以每逢此时, 就借故离开。 春节,为中国的传统佳节,举国上下都为能够在这个节日中能有快乐而奋斗了 一年。 是以春节是充满了快乐的。 欢娱时短,很快就到了正月初六,一个六六大顺的吉日。 皇甫一风正欲在这个吉日里向吴老太爷表明,让自己二个大孙子效力镖局。并 一早就和皇甫龙、皇甫学成表明了自己主意,而二个大孙子都已同意了。于是,待 在房里坐立不安地等候吴老太爷过来拉家常,谁知等到中午,亦没有看见过来。在 吃中饭的时候,问了一个专门为自己这一行人张罗饭菜酒食的下人口中得知:天龙 镖局今日开业,大清早总镖头罗必成接过去了。微有失望,亦有种冲动,想问明去 镖局的路径,自己专程去镖局看一下。又因感到自己这样的举措给人太过冒昧的印 象,是以,强压下这份念头,中午用餐感觉食不知其味,用餐完后独自回到房中。 南宫雨、王长军虽觉皇甫一风有异,只道他是不甘久留于此。于是,待午饭过 后,两人在喝茶时商议,待到正月初八,最迟不过初十,就离开吴府,还是到终南 山天都别院去,于是,两人在一边小声地开始讨论如何处理这里的事情,规划计划 上路后行止等等。 吴自然吴老太爷因镖局招了新人,想到自己回府后向皇甫一风和南宫雨王长军 虽觉皇甫一风有异三人不着痕迹的提起,只要这个话题展开,就正式邀他们做镖局 中特邀镖师,并给他们极为宽松的自由度。一想到自己将有机会邀他得这三位武学 高手为自己效力,就极为兴奋,吃过中饭,推脱了罗必成的挽留,迫不急待的打道 回府。 吴自然在轿中就开始草拟回府后对皇甫一风爷孙三人的说词。到府后,未待轿 子放稳,就急忙下了轿。急步向南宫雨一行人所住的院落走去。 南宫雨和王长军两人刚把回天都别院的计划拟会,就看到了吴老太爷急步而至, 连忙起身,恭迎他入内。 吴自然一落座,不见皇甫一风,就要正在收拾碗筷擦拭桌椅的奴仆把皇甫一风 请来。 皇甫一风一听是吴老太爷回来了,就急忙从房里出来。到厅中和吴老太爷见过 礼后坐下,当着两位义兄的面,正欲开口把自己的二个孙儿托付给吴老太爷,让他 们效力天龙镖局。 吴自然这时就开声道:“老朽恭为地主,今日真失礼,上午本来要来看望各信, 皆因一大清早就被我那镖局的人请去参加今年的开业共典礼。”说完打了个哈哈后 喝茶。 皇甫一风、南宫雨、王长军虽早就知道这件事,现在听他如此一说,都连忙道 了一声:“不敢!”之后纷纷为镖局开业道贺。 吴自然待他们贺声一落,就极为自然地说:“今日镖局一开张,就招了两个镖 师,其中一个少年公子的形貌简直绝了,竟和前几个月皇榜上绘的那个少年侠士一 模一样。” 南宫雨、王长军、皇甫一风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同时急切地问道:“他叫什么 名字?” 吴自然在轿中就把江无风和皇榜上的少年侠士的容貌相似作为今天游说他们入 伙镖局的卖点,那知自己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见他们三人如此失态,一时亦不知祸 福的回答道:“他叫江无风。” 皇甫一风、南宫雨脱口叫了声:“少主!”随即自感自己失言,偏又收不回来 了。 南宫雨早就想把皇甫一风的家人妥当安顿好后,在江湖之中去寻找少主江无风, 把主人的几件要紧事物交给他,然后辅助追随他一同行走江湖。谁知在这里误打误 撞地得到了少主的消息,神情很为激动,恨不得马上与他相见。 王长军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亦颇为激动,一想到自己将与可能是传说之中九品 堂的主人见面而兴奋。 吴自然听到他们两人脱口说出:“少主!”二字,心神一震,看到他们三人都 急切要见到江无风一面的神情,在边自得自己今日果真没有错人的同时,亦开始难 以把握江无风的身份起来而有些忐忑。急忙起身道:“各位暂时请坐一下,我马上 叫犬子西周去把江公子从镖局接来。”说完,急忙外出吩咐儿子去了。 南宫雨待吴自然走出大厅,沉吟了一会儿后对王长军道:“老哥哥,如果我少 主真在镖局安身,我们也就不去天都别院了,只是便宜了这个吴老太爷。”言下之 意,自己也只好留下来了。 王长军闻言,忙道:“如若可能,我也想尝一下当镖师的滋味。”说完便为自 己刚才还在和南宫雨两人计划回天都别院的路线行止而感到好笑,不由笑出声来。 南宫雨听到王长军的笑声,老脸一红,亦为自己出尔反尔而感到一些不好意思, 偏又不好怎么回应,只好陪着他笑了几声后道:“老哥哥,这就是人生,你经常规 划好的今后的一些事情,经常派不上用场,因为命运根本就不按你的计划出牌,有 时候的设想并且为那些设想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无数的心血的事情转眼便成空,事 到临头不由人啦!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自己有些你认为不可企及或极难成功与求得 的事物,有可能唾手可得。” 王长军、皇甫一风为他这番话陷入深思之中,连南宫雨自己都有点担心,待一 下见到的是另外一个人亦未可知,命运的捉弄谁又能预知得到呢? 皇太后和建宁公主回镇江又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事,李长庚去报信是否会一帆 风顺?空见、渡色,陈玉风的行止又将是如何? -------- 世纪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