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霜雪二姝” 万俟贞坐在灯下,似在沉思。 是的,这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 奇乐的出现,确实出了他的意料。原本他以为他只是季风老头儿的另一个徒儿, 没想到,他亦是自己的师兄——真不知自己那师父什么时候会受了这疯老头的影响, 居然来得这一手! 他笑笑:他们这般作法,只是单纯地想找个人来平息当年这段牵扯不断的纠葛 么?只怕未必——就算平息了他与万俟隼的争斗,那万俟隼与奇乐之间,不更是… … 一想到林凡刚才的样子,他亦有些心疼:这个小妹子是这般地体贴他的心,却 让他不带一丝一缕的负累,所以他疼得她。但,他亦是得防着她——因她的心里, 仍是有着…… 他叹得一声。 正欲起身,一人轻声问道:“你为谁叹息呢?为着她吗?” 他知道,这个“她”应不会指的是林凡,而应是指的毕靖儿才是。因为问自己 这个问题的人是—— “真蓁姑娘,这便是你云罗岛的行事风格么——总是偷摸进他人的房间?” 他且笑且叹且转身:“而且还是男人的房间。” 那人轻轻走到他身侧。 烛光如豆,却也因得她的到来而轻轻摇曳——是因得她行来带起的细细风声, 还是因得她浑然天成的绰约风姿? “耿书彤的徒儿真是不错,”真蓁淡淡地说,“连你也怜得她么?还是由于你 本就这般地……”她轻轻咬着嘴唇。 “她是不错——也许错的,是我们几个人的师父吧!” 万俟贞不想给她作什么解释,但亦不想她误会。 “你这次来做什么呢?听闻你们师父已经出现了,而青依似也没有再找阿隼麻 烦——她大概约束你俩放手了吧?你不会又想……”他没能再说下去,因真蓁已经 偎倒在他怀里。 “你是知道的罢——你是他的儿子,你应是知道的罢?”真蓁的身躯在轻颤, 声音亦是: “我与依儿,正如她们与他们一样——你们万俟氏的子孙当真是招惹不得的么? 为什么让我们遇得了你们呢?” 万俟贞愣住——她们?他们? 谁——与谁呢? 林凡醒来。天已亮了。 她一面梳洗,一面寻思:下一步,该如何走呢? 她不是不知道“风雷堂”的势力——且如果他们当真与“长江水舵”是一伙的, 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应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万俟贞与她住的不是同一间客栈——虽然她没问为什么,但却很是有些意外— —万俟贞似乎亦担心她看出什么。但她看出的,只怕最大的事也不过是他与万俟隼 的明争暗斗吧?还有些什么呢? 出得客栈,林凡漫步在湘南城街头。 “小哥,来碗豆浆?” 身边一声招呼,却原来是那街边的小摊儿。 林凡坐下:“现炸两支油条好么?我不喜欢吃酥软了的。” 一面等油条送过来,一面歪头看着摊儿上的人,心中却自在思索着,连别人将 现炸好的油条端到自己眼前都没注意。 “呀——烫哩!”一个小童的声音自她旁边响起,林凡回过神来,却见一个小 男孩吹着自己的有点红红的指尖,犹自甩着头。 “伢子,怎生这般不小心?” 卖油条的老汉笑了:“这两支是这位小哥要的现炸的,你不是要凉了酥了的么? 是边上这个碟子哩!” “我怎知道啊!” 小童好生委屈:“这碟儿是一个样式的,这油条单看外面也看不出哪支硬、哪 支软哩!” “小鬼头做事不长眼!”老汉笑骂:“就算碟儿一样、外面一样,那现炸的上 面还冒着热气哩——怎生也会瞧不出?” 小童一面将他那只碟儿移到自己面前,一面咕咙道:“我的碟儿本来是晾在这 头的,谁让这个哥哥横在我前头去了——是他倒占了我的位子哩!你还把他的碟子 也横在我的面前了!我怎么不会弄错啊!” 他原本坐的位置就挨着那老汉的锅子边上,方才林凡心不在焉,正坐在他与老 汉中间;而老汉不小心亦将她的油条碟子越过那小童原搁在那儿的那只、摆在了林 凡与小童之间了——小童与林凡都没有注意。 林凡心中一动。 奇乐已经看过朱氏兄弟给自己的东西。 他葫芦里的酒已经快喝光了,眼睛也变得有些红。 这本是他可能知得料得的事,但他还是…… “奇爷,买花么?”银铃般的笑声,惊醒了他。 “这回,可以单单卖给你了哩!”这个声音竟是—— “解榭?”奇乐沉声问,“是他让你来的么?” “你知道了?”解榭笑声依旧那般地甜、那般地脆。“连朱氏兄弟居然都肯帮 你去查这件事,你还当真是个人物!” “怪不得你们‘鬼门’亦要对阿隼下手。”奇乐叹得一声,却甚是悲苦:“他 当真用心良苦!” “不是有句话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哩!”解榭轻摇莲步,缓缓行来: “哪有做父母的,不为自己的子女设想的呢?但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还这般 沉得住气。瞒过了他们不说,连那耿书彤的徒儿也被你骗得团团转哩!” 奇乐的心抽了一记:凡儿,我不该瞒你的。 解榭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偷袭。她竟只瞪着他,因她瞧得这人眼中那抹悲怆 的温柔—— 这男子,真正是个奇特的人!他当真是那人的儿子么?他的本事,只怕早就在 那万俟贞万俟隼之上了,居然什么也…… 她忽然掩口一笑:“你什么也不去争是吗?那么耿书彤的徒儿呢?你也把她让 给你的师弟不成?那两个老鬼争了一世,他们这等好强的人,怎生调教出你这种徒 儿来?” 成王败寇,争的不止是武力,也争是的那颗雄心——不然徒只得匹夫之勇而已。 “师者授之以技,未必能诲之以心。”奇乐淡淡地说: 墨迟亦是他师父,而墨迟当年吸引耿书彤的,便是他的才情与善解人意;这是 却是季风那老头少得了的。而他呢?他唯有苦笑:该不会是这俩老鬼故意令自己学 得他二人共同的本事——正好凡儿是那耿书彤的徒儿;只是,她心中等的那个人却 是……俩老鬼这般煞费苦心,终究亦是白费了——不管是对万俟氏还是对他。 “不然,我们几个人各自的取舍得失,不会是这般的迥异!” 解榭倒是呆得了呆。直到听得奇乐问: “你来此到底是为了何事?‘鬼门’的人行事一贯是‘斩草除根’,所以你才 来的么?” 她回过神: “还是你知我们。”她笑了,“所以……” 所以? “所以呢,你们能代为通传一声么?” 林凡笑微微地看着门前的那两人,全然不顾及边上这另外六条大汉瞪得如铜铃 般大小的眼——不是故意吓唬人,而是实是没有见过如此胆大的小子。 “就说是耿书彤的徒儿求见你们堂主。”她居然递上一张拜帖。 “劳烦了,两位大哥。” “风雷堂”上。 当中座前一人负手而立,是个魁伟高大的中年汉子。他正看着那张拜帖直发愣。 “谯兄,”他问身边坐得的那人:“是那个丫头么?” “应就是她了。”那“谯兄”便是“长江水舵”的总瓢把子谯西淳。 “只怕也只有她才有这般大的胆子。” 那日里他虽与林凡匆匆逢面,但对这小女子的本事倒是看得清楚。 “耿书彤的徒儿又如何?”那汉子冷笑一声,“就算那‘风尘三侠’一齐来, 我雷啸风又怕得了不成?” 他,便是这“风雷堂”的堂主——“火霹雳”雷啸风。 “怕的倒还不是她有多大本事,”谯西淳叹气:林凡那日不过与他照了照面, 就比奇乐更快地看懂他,倒真正令他吃惊。 “这小姑娘应也是想到了——只怕比奇乐想到得更多。” “你、后悔了不是?” ——雷啸风突然问:“你见过他之后,便有些后悔了么?” “不。”谯西淳断然道:“就连那万俟氏的爵位,皇帝老儿也肯给他们个‘能 者居之’的例外,我们自然也只服强者——不管那人是谁的儿子!而他,却似没有 这个心思——尽管他也……” “如果这丫头助他呢?”雷啸风这般问倒令谯西淳呆了呆。 “这丫头如果也与那个女人是一样的,只怕……” “只怕咱们也难决定了。”谯西淳的面上竟掠过一丝惊惧—— 那、个、女、人! 谁呢? 两人沉默半晌。雷啸风终于说得一声: “请!” “请——” 奇乐怔住,因解榭竟递给他两件兵刃:一把百炼精钢的刀,一柄千锤锻打的剑 ——寒光闪闪,轻重称手,却端是得两口好兵刃! “你这是——为何?”哪有杀手给被杀的人提供武器的?这个女子想做什么? “当年我外祖父便是败在这一刀一剑下的。” 解榭仰头一笑:“他完成了任务,也与那人同归于尽——那刀剑之伤终是太重, 令他回得鬼门后亦是不治身亡。但他也说过了,那是他见识过最高绝的刀法与剑术 ——虽然听说那人也还未使到最完美的境界。” 她正视着奇乐的眼——她的眼中已不再有一丝刻意的嬉笑,而只有对对手的尊 敬与凝重:这一刻,她只是个战士,不是个杀手。 当年么? 奇乐的眼又开始红了。 当年的那一幕,一直是缠绕在他心头的梦魇——他几乎一直这此所苦,直到遇 到了…… “好!”他喝道。 “你我就来继续那一战——为得那未完成的一战!” “这一战当真是这般地没止没休么?” 林凡笑问。 谯西淳在这里,亦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倒是这两位大人物眼中的惊异令她意外 了。 “你知道了些什么?”雷啸风瞪着她眼中的镇定与面上的笑——这个女子,与 那个女人一样,似乎都这般喜欢笑。她们,笑的又是谁? “可以说什么都知道了,也可以说什么都不必知道。” 林凡望着二人:“因为,人不能活在过去里——就算清楚明白了过去发生过什 么很要紧,但也不及看清眼前或将来会发生什么来得必要罢!” 根源与结局,她自然取后者而非前者;至于过程么,她却不怎么在乎——这是 从耿书彤与那俩老鬼身上学来的教训。 “贞大哥呢?他想必已经回去了罢?” 林凡问得这么平静,因她也明白万俟贞这趟湘南之行的目的了——单只为个天 风帮么,还劳不动他的大驾。他亦如此,那万俟隼应也是一样。他只所以想与他们 弄清这些事,怕也是只为了快些收回那放手的爵位。只可惜,当时他与她都以为… … 她笑容中多了几分苦涩。 “你是怎么想到的呢?奇乐如果明白了,我们并不奇怪;但耿书彤等三人就算 与‘他’是至交,亦难料得这其中的事吧?你不可能从你师父那儿听来的。”谯西 淳看着她,问。 “因为,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就算只得是养子吧,但他能够使自己这 一宗续任‘忠义侯’的爵位,所以万俟衷本应该偏护阿隼才是。” 林凡缓缓言来—— “但他对贞大哥却这般地好——居然在阿隼放弃爵位这件事上顺水推舟就应承 了下来,这本就很令我意外了。” “原来,当初你便……” 雷啸风一惊:这个女子,她出的一个主意竟能同时达到这诸多的效果,她只怕 比那个女人更是可怕! “在这诸多袭击万俟衷父子的事件中,最突出的,便是三个帮派:风雷堂、长 江水舵与鬼门。而这一系列的事件也直指万俟衷父子,所以给外人的误会便可能是 贞大哥主使——毕竟,他表面的身份是万俟氏的嫡长子。” “表面的身份?”谯西淳与雷啸风相对苦笑:他二人也不过不久之前才明白过 来的吧?还是他亲口向己等坦承的,而这女子却…… “但是但霜儿师徒的插手却使我们犯了迷糊:她再怎么想要报复万俟衷父子, 也不太可能报复贞大哥的。如她的插手不是偶然,那就是有人刻意想毁了整个万俟 氏一门——至少当时令得我们认为是有人对万俟僖与万俟衷兄弟俩都有仇,所以才 刺激但霜儿出手,所以当时我们都认为主使的必只得一个。” “但霜儿,她……但氏两姐妹,‘霜雪二姝’,唉!”谯西淳喃喃地道。 “但从那日谯爷您的外甥何浪的神情中,我们猜出,恐怕会是得两方面的人在 布置——鬼门是一方,长江水舵与风雷堂是一方;而中间那些个比较小的门派甚至 是天风帮,亦也是你们的手下——你们无须直接出手的,只须命令或暗示一声便可。 因为你们也不是当真要得了万俟衷父子两个人的性命,你们只是要万俟隼一个人的 命!所以,有些事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而这一次,阿隼倒真是出来了,本应是你 们除去他的好机会,但没想到——” 她看了谯西淳一眼: “谯爷却发现了乐的一些事,令他起了疑,所以……” “当真有你的,小丫头。不愧是‘天衣素娥’教的弟子——心细如针,倒真合 了你师父的功夫路子。”谯西淳一叹。 “但刚开始我们也不过认为你们虽是两方人,但正好目的都是万俟氏而已,‘ 鬼门’的人亦对万俟隼出手,所以当时我也只作此想。直到那解榭的一句话。” “什么话?”雷啸风忍不住问道。 “她说我的剑术只怕不比‘欺霜剑’差!” 林凡哼声道:“她是什么时候见识过欺霜剑呢?青依师姐妹的剑术还不够她赞 道,她又没机会见得云罗仙,那唯一可能的,便是但霜儿了。可但霜儿如真是在青 依两人惹出事来后才重现江湖的,时间上就差得了些——解榭应是一直跟着我们一 路去夏口的,那么只会是在她去夏口之前就见过了但霜儿了;而那时,我们也不过 刚刚揭穿青依师姐妹的做下的事而已。” 其实只怕还应该早吧?林凡心道,当奇乐识出青依的剑术来历时就应是了,只 是万俟隼当时也识得了,令自己以为是自己经验太浅所以识不出来。这么说,奇乐 其实一开始就……她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两人静静地听她说话,亦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神情。 “你,倒真像她!” 雷啸风喟然叹息:“尤其是你刚才发狠的样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她?是但霜儿还是但雪儿?”林凡冷笑连连: “这万俟氏两弟兄的争斗倒也罢了,她却来横生枝节,求是又是什么?” “我们也很想知道,”谯西淳亦叹道,“你与但霜儿,究竟想从这两场争斗中 得些什么?” “果然是但霜儿。”林凡哼得一声: “她的目的果然也不是追究她妹妹的死——如真要追究,二十多年前就该来了! 她等的,只怕就是这历史重演的绝好时机罢!” ——知他万俟氏一切根底的,除了但霜儿,还能有谁? “那你呢?”雷啸风反问,“你等的,又是什么?” 那我呢?林凡也在问自己:我等的,又是什么? “我等的是你哩!” 毕靖儿笑,因她又见着了万俟贞。 “舍得回来了么?”她怀中暖得的那壶酒,终是没有白等。 “怎生不开心呢?” 万俟贞拉她入怀,她轻轻坐得他的腿,手儿抚上他的额际——却抹不去那丝淡 淡的隐忧。 毕靖儿正待温言相慰,却见得—— 他里层的衣襟间,竟沾得了一两丝细柔的发。而且,她亦嗅得他的身体还残着 一缕清清淡淡的香味——她明白了。 “万俟公子如另有要事,小女子亦不便相留了。”她轻轻说得一句,便打算站 起来。 “靖儿,你吃醋了么?” 万俟贞笑,抬手拉得她回——他不放手,她想走亦不是能,只好坐了回来。 万俟贞瞧她眼中的颜色,心里却是暖着的。 “我向你赔个不是如何?就——” 他一笑拿过毕靖儿原本暖在怀中的酒壶:“就罚我喝光它罢!” “别——” 毕靖儿来不及阻止,万俟贞已扬头喝下了好大一口。 “你,这是何必——我本就不配……”毕靖儿落下泪来。 “你这是何必?” 万俟衷连苦笑都似觉得很累了:“你故意留下线索,就是想令耿书彤的徒弟也 瞧出来么?” 他盯着眼前这个人:“这么多年了,你当真还放不下么?只为得大哥当年选的 那个人是雪儿,不是你?” 这个人,一身白衣欺霜的女人,一如那个女人一样——她俩都喜欢白色的衣衫, 因她俩不仅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更是孪生的姐妹—— “霜雪二姝”——“雪姝”但雪儿,与“霜女”但霜儿。 她们的人是生得一模一样,然不一样的,又是些什么呢?许就是这不一样的, 才令万俟僖选得了雪,却忽略了霜吧? “嘻,当然不只为得你大哥了。” 但霜儿笑如春花——她的笑也如但雪儿一般地柔、一样地媚: “你想知道么?” 她的眼光有一丝温柔,亦有一丝怨恨,但声音却是那样的平淡:“不只因为万 俟僖选她不选我哩——因为你也爱她不爱我,所以……” 她不用再说了,如她单恼万俟僖的话,那这恨在二十多年前就应该灰飞烟灭了。 而这个人,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眼,亦是念得那但雪儿,这才是真正激 得她二十年后再回来的原因! 万俟衷愣住——他从未想到过这点,他从未想到过但霜儿会因为自己才…… “你——霜儿,你为何不早说?” “说得了,你又会怎样呢?”但霜儿轻轻笑来:“你们爱得雪儿的,不就是她 更温柔娴淑么?何为要我来说明呢?” ——因我的倔强与坚持,因我的头脑与手段,是你们两兄弟不想要的,也不敢 要的吧? 她的笑好生地无奈:缠结了半生,亦只是这个结果哩! “雪儿当初待你兄弟很公平:她令你二人都习得了她的‘傲雪刀’;而我,当 时确实存了私,只令你大哥习了我的‘欺霜剑’。但是,” 但霜儿轻抚柔云、眼波流动: “现在我也算对得住你了不是么?我让你的儿子亦见识到了我的剑术哩!不然, 他哪能这般容易就识得青依她俩的真实身份呢?” “原来你早就与阿隼逢过面了!”万俟衷惊呼出声:“那么,你那两个徒儿也 是——” “她们么?”但霜儿笑笑: “她们当真只是在为我这个师父出那口恶气哩!这样不是更好?令得林凡那小 丫头与奇乐那小子一齐插手进来,这样才配与二十余年前那场争斗并举呢!” “原来,这一切是你与阿隼串通安排的。” 万俟衷声音打颤,心也在发抖:“而阿隼亦是利用这个时机,令林凡与奇乐的 注意力转到阿贞身上——至少会转到‘长江水舵’、‘风雷堂’身上,因他知道, 阿贞已经掌握了这些势力了。” “他们,是万俟僖以前的部下,自然应听万俟贞的,不是么?” 但霜儿笑:“但是万俟贞当真是万俟僖的儿子么?只怕你瞒得了所有人,也瞒 不过我与他们!” “他们?谁?”万俟衷问,“墨迟?季风?还是……不,不可能。如果他二人 知道,墨迟就不会做阿贞的师父了。” “你少说了一个啊!” 但霜儿缓缓地提醒他:“那个叫奇乐的小子,你可知他是谁么?只怕你做梦也 是想不到的罢?如不是为了保护那小子,墨迟又怎会装着被你骗住,而应承你教授 万俟贞武功呢?” “他——是谁?” 想到解榭那日后向自己回禀的事,见得但霜儿眼底的痛苦并得意,他明白了: “原来是他!”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