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历史的圈儿…… 历史的圈儿…… “你为什么来找我?阿隼要你来的?” 奇乐问,见林凡摇摇头—— “那这又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阿隼,是为了阿贞么?” 他知道的,他知道在林凡的心中,对万俟隼是爱,对万俟贞是敬——她是耿书 彤的徒儿,自然也学得像耿书彤那般行事——永不偏帮任何一人。 只是—— 他喝着酒想:难道你还想如你师父那样继续这种生活么?所以那俩老家伙才会 培养我吧?当年的耿书彤,就算多爱季风一些,却也因牵挂墨迟的才与情,而最终 没有与他们中任一人走到一起。我呢?让那俩老鬼调教我,又是为了什么?就算他 仨儿都是我老子的至交,也不会…… 他苦笑,这酒似乎也苦得了一些。 林凡看着他。 如果这个家伙知道自己现在想得是什么,这口酒一定又会呛到! 她想:我不过是在想如果你穿得齐整些来喝酒会是什么样子哩! 她不由微微一笑;脸儿,也红得了一红。 奇乐痴痴地看着她。突然伸臂搂住她,亲得她的笑容一下。她就势坐到他怀中, 手环着他的颈。 “为了他们么?”奇乐眼是醉的,心却是醒着的:“知不知道那俩老家伙为何 一齐教我武功?” “你认为他们是想你来化解贞大哥与阿隼的争斗么?” 林凡叹气: 清醒的好处在于,点评别人容易;要看明白自己,还得多份淡漠的心。 “只有一部分吧。”如他不会为别人着想,他就不是奇乐了。 “虽然我们的师父是我爹爹的好友,他们把武功传我是为了我能更好的保护自 己——毕竟‘鬼门’与二叔都不会这般容易地放过我。” 当年皇帝老子的一句“能者居之”,造成了父亲与叔叔的暗斗;而他母亲又带 来一道潜流使这一切最终掀起了巨浪——他俩竟都爱上了但雪儿,而忽略了另一个 人——但霜儿。男人争的是权势,女人呢?但霜儿就是那道助得波涛汹涌的狂风! “但二叔的作法却——” 他不再说下去,身体有些冷了。没有人不爱护自己的子女,万俟衷令万俟贞顶 了自己嫡长子的位置——令外人认定万俟贞才是万俟僖的儿子;而他自己又收养万 俟隼——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几个现在自然清楚不过了: “鬼门”一直控制在万俟衷手中,而籍由万俟贞的手控制了“长江水舵”、 “风雷堂”那一干原属于万俟僖的人,这两方三派的势力最终是收回到万俟衷或万 俟贞手中了。只是,他大概没有料到,万俟隼会抢先一步从他手中接掌住了“鬼门”。 而今时今日的局面,竟一如当年他与万俟僖对峙之局! 历史是个可笑的圈儿哦——套上了你,你就得一圈一圈地奉陪着它转下去。 林凡看着他,轻声问:“你不想争这些东西的,不是么?” 他是最有资格与实力争这些的——他身兼季风、墨迟、云罗仙这三大绝顶高手 的真传,真实的身份又是这万俟氏的嫡长子,就算万俟隼与万俟贞各自手头上有势 力,但万俟氏是朝廷给的爵位,只要一上书表明这一切,这爵位还可以是他的。而 收回这一切,他亦有这个资格与手段—— 那三帮人马肯暂时放手,等的不也就是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么? “能不能做有时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想不想做、想不想要。”林凡缓缓地说, “不想做的事、不想要的东西,争来做什么?” 她自然知道他白天对那两个人放出这番话的用意,所以今晚她才会来。 “阿隼想用你来拉住我——阿贞只怕也是这般盼着的吧?”奇乐的眼似看到她 的心里: 你,当真只是为得那两人么?而我呢?阿贞本该是我的二弟,而他俩同时亦是 我的师弟——我也是那俩老鬼的徒儿啊!你就算想学你师父,但却不想想我么? 他叹得一声,抬手欲饮—— 林凡的手轻轻拦在了他的嘴唇上。她抱过奇乐的头,紧紧地搂在自己的心口… … 万俟贞抚着那口剑——那是真蓁留下的;而另一只手上的那枚小小的发钗,却 是毕靖儿的。 她俩,只留得这些给自己了——除了她俩的心以外。 两个傻女人啊!他叹: 你们的性命换到什么了呢?这个世界,不是有“心”有“情”便够的啊!为什 么你们都没有想过呢?还是,你们把对我的心、对我的情,放在了这一切一切的前 面了? 而明天,他面对会是谁?他知道,不会是奇乐,只会是万俟隼——但万俟隼却 有了凡儿了。 凡儿,这个小妹子,会为了他俩去劝得奇乐不插手,他是明白的。也正因为这 种明白,才使他与林凡只会是兄妹、不会是情侣—— 情侣要的是对方全心全意的情,不是不偏不倚的爱! 林凡是耿书彤的徒儿,她对自己与阿隼,永远都不会偏心——无论她是否更爱 万俟隼多一些。 明天—— 明天? 万俟隼轻轻地笑笑:明天,会是怎样? 奇乐不会来争什么的,他明白这个师兄,更了解他对林凡的感情——他能为林 凡做任何事!只要奇乐不来与自己争,他有这个信心胜万俟贞——纵然两人武功不 相伯仲,但他的身边,却有个林凡。 万俟贞呢?毕靖儿的拼死相护再怎么也会打击到他,而真蓁也是为了他才香消 玉殒的,万俟贞再冷酷,也不会不为她动心——而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亲近的人了。 万俟衷去世前已经说过,万俟氏的子孙,不论血统、只论强弱!这想来也是这 老侯爷自己没有想到的吧——万俟隼已不再是他手中的棋,而成了那只奕棋的手; 而奇乐的出现,更是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他不想承认自己都不行! 只是,衣儿她……万俟隼眼光一黯。 林凡——梵衣儿,她会是自己的,不管她对那两弟兄怎样的好,她都只是他们 的“林凡”;但却是自己的“衣儿”。而他胜万俟贞的,亦是这一点:他还有个亲 近的人儿会伴着自己。 “衣儿,对不起。”万俟隼喃喃地道,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一缕青丝。 “依儿,对不起。”这个依儿呢?她不也是为了自己才…… 他收好那缕青丝,闭眼睡去。 奇乐睡着了。身边偎着林凡。 两人却都只是合着衣服睡在榻上。 一如那晚他抱得林凡才得安心一样——明天让他面对的事,令他今晚必须睡着 才行。 林凡翻身看他:今天他没把自己抱得那般紧,也没有再说梦话了。 乐,你以为我当真不知你在想什么吗? 她轻抚他的额,心中低低地念着: 你想把这两人的矛头引到自己身上——你只须摆明了自己有争夺的意图,那么, 他们两人就会先一齐对付你。你再身兼三家之长又能怎样?然而就算他二人相斗, 但一个是万俟衷的亲子、表面身份又是万俟僖的儿子,另一个是万俟衷的义子、表 面上亦是老侯爷的儿子,再怎么也不敢明着杀了对方——他们只须明天分出输赢, 但不会定生死。而你呢?他们不会留得你在这世上的! 然而,如你死在他俩的手上,你事先委托的朱氏兄弟自然会代你把这一切上奏 到朝廷或传遍这天下。朝廷再怎么宽容万俟氏以强者居爵位,也不可能让世人认为 自己能容许这等手足相残的事、容许这手足相残的人来为官——朝廷抹不下这个面 子,自然这两人也不会得到官家的地位了。而这江湖么,他们两人势力相等,会在 此消彼长中慢慢缓和下来的。 这是你从我这里学来的计策吧?一石三鸟哩!你想用这种法子、你想以牺牲自 己来将这场争斗的损失减到最低限度。而今晚你不肯抱我,也是因为不想令万俟隼 难过、令万俟贞愧疚,不是么?再来呢,就是成全我的梦与任性了罢! 嗬,傻子啊!你当真知道我的梦是怎样的么?我等的那个人,早就不是那“小 弟”了啊——在我们三人第一次逢面时、在我看出他放不开那小侯爷身份时,我, 就已经明白了。但你,为什么还要劝我继续去做梦呢?你真的看清楚了我的心么? 她的眼中涌起一丝恨、一丝怨……但终于,她甜甜地笑了笑。 她悄悄亲了亲奇乐的嘴唇: 乐,我骗得了你,不会怪我吧? 奇乐醒来。天才初明。 林凡已经走了。桌上却有一纸素笺:先来静祠。 奇乐有一丝意外:静祠是万俟氏的祠堂,林凡为何要自己去那儿?但是…… 他看看时间,天还尚早,万俟隼与万俟贞约定的时间还未到,先去一趟吧—— 许是瞧她最后一面了。 他收好那纸素笺、出门。 再至静祠。 庭中松苍柏翠、迎风劲挺——却没令人心生崇敬、只得悲凉。林木草莽,历经 的是风霜,也见证着他万俟氏子孙的继往与更新——却不知它们只是默默地冷眼旁 观,还是在心底喟然兴叹。 静祠的外堂。 当中坐得一女子,白衣欺霜胜雪,手中却横着两把墨黑的兵刃—— “傲雪刀”与“欺霜剑” 只是这雪、这霜,又怎生是黑色的? “你来了么?” 她抬头——这声音、这张脸,都与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奇怪怎会是我对吧?” 她笑得也与他母亲很相似,因她是“雪姝”但雪儿的孪生姐姐—— “霜女”但霜儿! 霜与雪,本就是那么相似,不是么? 奇乐看着她。 她应是自己的大姨,但也是害死了他父母的元凶之一。可她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当真是只为了万俟僖选了但雪儿,还是为了万俟僖与万俟衷都忽略了她?万俟僖夫 妻的死,还不够偿付么?为什么如今还让自己的两个徒儿为这些个陈年旧怨而殉葬? “凡儿呢?”让他来的是林凡,而她却没有在这儿。 “我请她帮我让你来的。” 但霜儿走了下来:“耿书彤教出了个聪明的徒弟——她比你更明白什么才是求 仁得仁、各得其所。” “你——让我来做什么?”奇乐问。却见但霜儿的眼睛一霎也不霎地盯着自己 的脸孔。 “你的神情,倒真像他。”但霜儿轻声道,“尤其是你在说到林凡的时候,与 他说到她时是一样地温柔。” 这个“她”是他的母亲是没错了;而那个“他”却又是谁呢?万俟僖还是万俟 衷? 但霜儿低下了头: “乐儿,也许我没有这个资格让你叫我一声‘姨’,但我想你能偿我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奇乐恨她是真,但却也不是不明白她的痛。 “让我再见得一次——” 但霜儿话未说完,双手提着的兵刃已经齐刷刷地递出——“傲雪刀”与“欺霜 剑”——势若风雷、疾如霹雳,竟一齐递向她身前的奇乐。 奇乐惊而不动。他不退反进,脚踏九宫连环步,揉身抢入刀光剑影。左手轻拂, “逆水行舟”,拂向但霜儿握刀的右手的脉门处;右臂一抡,拳、掌、抓、指四式 变幻劈出,旁敲侧击、每一式都击在那无锋的剑身上。但霜儿手一震,两件兵刃竟 然脱手飞起,直弹上半空;她却只飘身一退,退回那座上。 奇乐换手接下这一刀一剑——右刀左剑,俱在他手。他亦是意外:就算自己赢 得了但霜儿,也不可能在这一招之间便…… “你已经尽得那俩家伙的真传了。” 但霜儿由衷地赞道:一招之间,同展墨迟与季风的武学——就算是他俩想做到 这般挥洒自如,只怕也难。 奇乐看着自己手中的两口兵刃,明白了: “你想让我——” “当年除了我师父云罗仙以外,我只见一人使得出这‘刀剑双煞’——那就是 你父亲。他从我这里习得‘欺霜剑’,从雪儿那里习得‘傲雪刀’。但我也只见过 他使过一次而已。” 但霜儿缓缓言来——那一次,也正是万俟僖与“鬼门”的那一场死斗;而万俟 僖亦遵守了与自己的约定——如他选了但雪儿,有生之时必不使这“欺霜剑”。而 那一战,他破誓刀剑齐出,却也横死于符金丰的“幽冥鬼手”之下。 “你,应该与他一样。所以……” 她没有说下去,奇乐自也会懂得了。 “好!”奇乐答应。 刀剑一展—— “疏影淡挂更鼓寒,刀光寒若雪;密云深摧风雨冷,剑花冷如霜。” “刀剑双煞”! 一作“傲雪”、一为“欺霜”。这剑花闪烁,然剑吟之声若歌若泣;那刀光起 处,刀影刀路却如舞如风—— 这是那万俟衷做不到的境界,也是当年的万俟僖没有完全展现到的境界! 但霜儿呆住了:这一刀一剑本身是漆黑如墨的,而她与但雪儿使得时,万俟衷 与万俟僖使得时,亦只得如墨的刀光、如漆的剑影。而现在,现在的奇乐使将出来, 却是—— 刀光可傲雪,剑气若欺霜! 如水银泄地、如月色摧寒! ——这与当年的“云罗仙”使将出来是一样的! “他,他怎会——?” 但霜儿不是不知道,奇乐的就算是集三家之长,依他的年龄与修为,也决计比 不上自己的师父功力。但他却使得出这般的境界,难道这“刀剑双煞”的真正含义 是—— 奇乐使到那最后一式了—— 刀是“刀行天下”,剑是“剑试河山”。 “叮——嗡——” 但霜儿耳鼓响得一声,见得两道银光并在了一起,刀光剑影一闪一寂、刀风剑 气一消一抵—— 满堂的肃杀冰封之气尽皆消融,只余那一双兵刃相倚相依——刀依然如墨,剑 仍旧漆黑。 而奇乐与但霜儿,却都有些怔住——奇乐从未以这两件兵刃同使这“刀剑双煞”, 所以还不知自己会使到这等境地;而但霜儿呢? “是了,是了……原来这才是她老人家的本意。”但霜儿突然笑道,但眼中却 滴下泪来: “我们都错了、都错了。” “刀剑不分家——手足亦连心。”奇乐也明白了: “这一刀一剑,只有同心而使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这怕才是云漠前辈当年 只授得你与我娘亲一人一技的本意。” 知她姐妹心性的,除了“云罗仙”还会有谁?她这般做法,却没有令但霜儿明 白,所以才…… “只可惜我们终不是能……” 但霜儿拭去了眼角剩下的那颗泪,缓缓地走了出去。 “你——大姨!”奇乐终于呼得这一声:“你要去哪儿?凡儿呢?” 但霜儿一震。她伸手扶着了门框,奇乐只见得她的身体在轻轻抽搐。良久,她 才转身望着自己,轻轻笑道: “傻孩子,你当真不明白林凡何为要你来这儿的原因么?” 奇乐一怔。 只听得但霜儿又道: “你的武功再高于他们,现在呢?你还有这个力气去拼去斗么?你的功力只怕 还没得这般深吧?那‘刀剑双煞’一路使完,你还剩得几分力气呢?” 林凡是耿书彤的徒弟,她那般使得四角俱全的手法却尤胜得了她师父——因她 更不讲原则、更善辨人心。 奇乐呆住。 林凡走了进来。 “忠义双全”这御笔亲点的金字匾额就挂在那“忠义堂”上。 堂中,各自一方坐的却是这姓万俟氏的二人——万俟贞与万俟隼。 见得她一人进来,他俩心头一松:奇乐不会来了。 “凡儿!” “衣儿——” 两人同时一呼,也同时一愣:因彼此看见对方眼里都有一丝丝内疚。 林凡却只抬头望着那匾上的“忠义双全”四个金字。 忠义双全?朝廷要的就只是万俟氏的忠与义吧!无论这个家族的亲情、爱情与 友情是不是会因此而消磨殆尽,都不管朝廷什么事了—— 飞蛾扑火,扑的是那一霎的光明;争权夺势,争夺的亦只是那一世的风光。这 两代万俟氏兄弟的争斗,谁会是最后的赢家?谁又才是最终得利的渔人? 她轻轻一笑——是叹亦是嘲。 万俟贞望着她。万俟隼瞪着她。 这个女子—— 她是“天衣素娥”耿书彤的弟子,他二人却是那“逍遥书生”墨迟与“风霜客” 季风的弟子。这只是巧合?还是历史重演?三人际会的局面,除了不似当年他二人 的师父都对耿书彤有着的那般殷殷深情以外,其他的,却是一模一样呵!而林凡对 万俟隼的念念不忘,对万俟贞的君子之交,也如当年那耿书彤一般—— 她纵爱得季风多一些,却也敬爱墨迟,所以…… 林凡却只是笑笑。 “乐不会来了,这是你们俩意料中的事。” 她淡淡地说:“我也不会偏帮你们中任一人的——想来贞大哥你必是明白的。” 万俟贞微笑了:他见得林凡身上仍是那身男装——自己与万俟隼第一次见得她 直至现在时也只见得她着男装——所以今天她亦只会是得“林凡”,不会是“梵衣 儿”。 万俟隼微微有些失望,但他亦明白林凡的为人:她只学会她师父的手段,却不 会学她师父那般的软弱——她但求公平,不讲原则。 “我也要提醒你们,今日之争,是你们万俟氏的争斗。”林凡点醒他俩,“你 们争的不仅是这江湖上的地位,更是这‘忠义侯’的爵位——前者你们已有相当的 实力,而后者才是你们真正重视的,不是么?” 万俟贞与万俟隼这才真正的惊了一下: 好个林凡——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应承去留下了奇乐,为的就是不让他俩先对付他;她放手二人,为得就是让 他们明白: 万俟氏“忠义侯”的位子虽只配强者所有,但它在官场上的声威却不容这弑兄 或弑弟的人来领受——她自然会想办法令外人知道这场暗斗的背后一连串的真实, 如他俩以死相拼,只怕…… 而他们,既不愿亦不能对她怎么样——抛开万俟贞对她的兄妹情谊与万俟隼对 她的深情挚爱不说,如他俩谁敢对她下手,那么奇乐就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两人对望一眼,刹时间心头升起竟是同一个念头: 如果她有心来争斗呢?我——赢得了么? 如她有心呢? 奇乐缓步走出静祠,那一刀一剑已经供在了堂上了——供在万俟僖与万俟衷的 灵前。今天的这场演示,爹爹与二叔应已看到了吧?也应明白了吧? 但凡儿她—— 如她有心呢?会令他们谁赢得了呢? 而我,又能得些什么?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