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地方喝酒 万俟贞看着万俟隼,两人只是对视—— 彼此的实力是那般的清楚,胜者,已不在于力,而在于心。 在于“心”么? 林凡提得一颗心——却听得万俟隼道: “你还有胜算么?”他问的是万俟贞,眼睛看的却是林凡: “我早已胜得你了。” 万俟衷对他的栽培,并不完全是利用,他那时也说得清楚——姓氏与血缘,许 是重要,但不是至极;所以,他心目中的万俟侯府与爵位的继承人,是能者,亦是 强者——至于最后得到这些的人是谁,他也决定不得。所以,他亦放手二人—— 一个是亲生,一个是义子——他放手二人来争这个荣誉。 万俟隼看的是林凡—— 万俟贞虽是万俟衷的亲子,但对外人来说,他的身份也只能是那万俟僖的儿子、 万俟隼的堂兄。万俟衷已继承爵位这般久了,他的身分地位,不是依着那“嫡长子 继承制”就可以让出来的,就算万俟贞的名分是嫡长子也是一样。他与万俟隼在这 一点上很是公平。 而林凡—— 万俟隼身边还有个林凡,万俟贞身边的那个人却已经…… 万俟隼眼中隐隐开始有了一丝笑意。 “凡儿她不会跟着你的!” 一个人的声音扬起,是那样的平静,也是那样的自信—— 奇乐! 他走了上来,轻轻执起林凡已经微微颤抖的手: “你们两个可以完全放心地争去吧!” 他淡淡地说:“万俟氏‘忠义侯’的爵位也好,万俟氏的赫赫声名也好,我是 不要了。” 他是万俟僖的亲子,亦是如假包换的万俟氏的嫡长子;他的名分,比眼前的二 人来得更是正式,但—— “但凡儿是我的,阿隼你却是不会再有了。” 万俟隼的身体僵住。 万俟贞的头亦侧了一侧。 奇乐——万俟乐,这才应是他真正的名字与身分!他俩却一直将他忘了么?他 比他俩更有这个资格!但他现在居然只是—— 万俟贞瞪着奇乐——他瞪着他大哥,眼光中却有惊有愧; 万俟隼则看向林凡——他不相信地看着她: “凡,不……衣儿,你真的已经……” 林凡抽出手,走向万俟隼。 “这个,还是留给你吧。” 她手中是那枚小小的竹条的筐成的彩球。 “我早就已经不玩这个了——” 她一笑,是遗憾也是轻松:“正如你也不会玩它一样,我们都只是记得它而已。” 林凡回身,挽起奇乐的臂膀。两人一齐走出万俟侯府。 剩下的,只有万俟贞与万俟隼了。 朱门内,谁主输赢? 朱门外呢? “都走出来了,你还不放手么?” 奇乐笑笑:林凡的用心是什么,他自然是清楚的。 这个女子—— 万俟贞视她为知己,万俟隼将她藏在心里这许多年——她自是不会舍得任何一 人有什么损失,所以她不帮任何一人,而让两人有个公平的机会面对——却只会得 输赢,不会再重演历史。 那么,自己呢? 许就是她登场时所着的粉墨吧!既得退场,就是该洗去了。 “你等在这儿么?” 这棵榆树遥对着万俟侯府的那扇朱门,里面会怎样? “你呢?” 林凡看他一眼——奇乐的眼中亦是等待,却不知等的是什么。 “我去买些酒来。”奇乐转身,拎起他的葫芦—— “等我会儿。” 他走了。 林凡呢?会等他么? “伙计,借你房间用用。” 奇乐打得二斤酒,抬脚刚待跨出门去,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 “我先换件衣服。”一路“刀剑双煞”使将下来,汗水早就浸透几层衣衫了— —他也是现在才觉得这半干的汗渍粘在身上甚是难受。 酒伙计看着这个人: 喝酒还得打扮么?又不是找姑娘喝花酒。而醉酒的汉子,又有几个是整齐干净 的? 但她不。 奇乐一面苦笑,一面理着衣服。 第一次见得林凡时她就说过:“……是要我陪他喝酒的这个人不怎么样”。所 以我也只好…… 我为你,改换与舍弃的还不多么? 奇乐走了回来,林凡已经不见了。 朱门内依旧沉寂,朱门外却再无人等待。 奇乐倚着刚才林凡倚着的那棵榆树。 他没看那道门。 “凡儿,你当真……” 手中这朵刚才从人家墙园里摘下的菊花,似乎也已经开始…… “嘻,这次请我喝酒终于舍得穿齐整衣服了?” 笑声起,奇乐惊而回首。 “原来你穿齐整了是这般地俊哩!” 天光已经渐淡渐昏,而那人儿哦——却是那般地明亮! 那个穿着淡粉衫儿、只轻轻地将那青丝挽得一个髻的女子,正蹦蹦跳跳地过来。 “想你请我喝酒一定会换得更干净一些,所以,我也去换了身衣裳。” 她眨眨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娇羞。 “如何?”她问,却见奇乐只是发呆。 “我只为你特特地去换的哩!” 她穿的是女装,这回却又是只为他而换上了。 “凡儿,你——” 奇乐手足无措,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手中的酒葫芦一松,却被林凡抢身上 前来接着。 “乐,呆子,”林凡的脸比夕阳更红:“你当真打算与我在这儿喝酒么?” 她看着这人,忽然狠命地一脚跺在他的脚板上。 “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她终于说出来,却马上转过身,不让他看得那的脸原来是那般的—— 奇乐长笑一声,伸臂拦腰将林凡抱起。 “原来你一开始便这样想的么?” 又被这个女子逗弄了,他想,不管开始她是不是真这般想过,但现在却真的是 了。 “好,换个地方!” 他俯头亲亲林凡的脸儿——那火热的面颊也烫热了他的心。 林凡轻轻笑得一下,偎在他胸口,却侧过头来——让奇乐将那朵菊花别在了自 己的鬓间。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