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梁紫燕智斗鬼姥蒙面人义救灵馨 前回说到鬼姥提出要与东郭太在轻功上一见高下,梁紫燕心里暗暗埋怨东郭太 不应该答应。东郭太的轻功梁紫燕是知道的,虽可算一流,但不是顶尖,南海鬼姥 既然提出要在轻功上与东郭太分个高下,当然她有过人之处,一定有胜算的把握, 她是想在轻功上赢东郭太,一者显显自己的能耐,二者是想为赞嘎法师挽回面子。 因此,未等二人划出道来,就大声道:“这不公平!”鬼姥道:“又是你,赞嘎法 师输了,他也认了,有什么不公平?你知道什么叫公平?怎样才公平?”梁紫燕微 微一笑道:“您是前辈,什么叫公平,怎样才公平,难道还用后生晚辈教吗?”她 此言一出,群雄皆惊:“这小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这样抢白鬼姥,是不是 太傻了点儿?”东郭太等一帮人也暗暗叫苦不迭:“这丫头,太尖刻了,得罪了鬼 姥可没好果子吃。”南海鬼姥是个非常自负的人,在江湖上没有人敢不敬她三分, 东郭太等都称她为前辈,几时受过这种藐视,特别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只气 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梁紫燕,但她又不想在武林群雄面前失 去尊严,一忍再忍,才没有出手,只是喝道:“放肆!哪来的黄口小儿敢教训我?” 梁紫燕道:“晚辈不敢,晚辈是生性使然,爹娘给我取名叫鲍不平,既然叫了这个 名字,见了不平之事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岂不辜负了爹娘的一番良苦用心?没办 法,只有仗义执言喽!”鬼姥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梁紫燕道:“前辈,此 言差矣,蝼蚁尚且贪生,为人焉不惜命?晚辈不想死!”鬼姥道:“你不想死就给 我滚开,这里没你的事。”梁紫燕道:“错,江湖之事江湖人管,前辈硬要说不关 我事,那么晚辈斗胆问一句,鬼姥前辈久居海南,从不过问江湖恩怨,这次又为何 到少林寺来淌这趟浑水呢?”南海鬼姥道:“老身只是为了切磋武功。”梁紫燕道 :“要我相信您,您必须拿出实际行动来。”鬼姥道:“什么实际行动?”梁紫燕 道:“您啦,暂时先回南海,等这里的事了结了,您再到中原来切磋武功,我们热 烈欢迎,大家说对不对?”全场高呼:“对!对!” 梁紫燕与鬼姥的这场舌战太精彩,太动人,步步紧逼,把南海堆姥逼得毫无退 路。紫剑庄的一班人可高兴坏了:“这个鬼精灵,真是口若悬河,有理有节,不亢 不卑,太妙了。” 鬼姥被梁紫燕逼得无路可退,自知钻进了梁紫燕的圈套,便老羞成怒,耍起横 来,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混帐小子,强词夺理。”梁紫燕道:“前辈您又说错 了,晚辈只是想就事论事。以理说理。”鬼姥道:“老身如果说不呢?”梁紫燕道 :“那也没办法喽!只是”鬼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只是什么?”梁紫燕 道:“只是为前辈感到可悲!”鬼姥道:“你说明白,什么意思?”梁紫燕道: “前辈您真想听?”鬼姥道:“少废话,快说!”梁紫燕道:“前辈大概七十多岁 了吧?”鬼姥道:“那又怎么样?”梁紫燕道:“您武功超卓,在江湖上的名气是 无人不晓的,谁敢对您不敬畏几分?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七十多岁了,是做奶 奶,甚至是做太奶奶的人了,应该急流涌退,在家安享天伦之乐,安度晚年,可是, 您却心甘情愿地去做一个让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走狗,您不觉得可悲吗?” 梁紫燕说出这番话,武林群雄无不暗暗叫好:“痛快!骂得痛快!看你鬼姥颜 面何存?”有的人也为梁紫燕担着心:“这小伙子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鬼姥能放 过他?紫剑庄那一班人则不同,暗赞梁紫燕有胆量,便暗暗作好了准备,如果梁紫 燕有危险,他们将全力保护,决不让她受半点损伤。 南海鬼姥自打出道以来,睥睨江湖几十年,谁敢当着这么多人侮辱过她,差点 没把她气晕过去,咬牙切齿地道:“你,你,你这个小王八蛋,老子不把你千刀万 剐,难消我心头之恨!”言出招到,伸手抓向梁紫言的咽喉。她这一抓,蕴藏着十 成的内力和满腔的怒火,是一招毙命的狠招,既快,又准。哪知道,她的手刚要抓 住梁紫燕的时候,梁紫燕却站在她的后面道:“前辈,你要打架,晚辈奉陪就是, 急什么急呀!像前辈这种打法太没意思,我们不然来点新鲜的。”鬼姥道:“少来 这套,老娘再也不会上你混小子的当。”说罢又是一掌,迎头拍到。梁紫燕一闪身 跳出丈外,道:“要打架,行,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鬼姥两招未得手,知道对 手不是泛泛之辈,便道:“小子,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梁紫燕道:“前辈说话太 没道理,晚辈什么时候耍过花招?”鬼姥道:“好,怎么赌法?”梁紫燕道:“如 果前辈赢了,任由前辈处置;万一晚辈侥幸赢了,前辈就回南海逸养天年去,前辈 认为公平马?” 在场的人一听,就知道不公平,因为梁紫燕赌的是命,而鬼姥不管是赢是输却 毫发无损。鬼姥暗道:“这小子好大口气,是傻了还是在耍花招?我得提防点!” 鬼姥半点也没想到自己会输给这个小娃娃,便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梁紫燕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鬼姥道:“好,有种,你说吧,比什么?”梁紫燕道 :“随便前辈说了算!”鬼姥暗道:“这小子真是傻还是怎么的?”她见刚才自己 出手时,梁紫燕闪避的速度,是常人所不可及的,断定梁紫燕的轻功必有超人之处, 便道:“那就在兵器上分个高下吧!”她这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她在拐杖上浸 淫了几十年,其造诣之深不可言喻。 梁紫燕微微一笑道:“行,不过,我得说清楚,在十招之内我不还手,您如果 在十招之内打中我,我就算输,我若在十招之内还手,我也算输,反之,如果您在 十招之内打不中我,您就”鬼姥道:“立马打道回南海,从此退隐江湖。”梁紫燕 道:“痛快!出招吧!” 东郭太暗道:“痛快个屁呀,这不是送肉上砧板、任人宰割吗?燕子啊燕子, 你也太小看鬼姥了,太高估自己了!你叫师叔怎么说你好呢?”东郭太急得团团转, 不知道如何是好。灵馨却忍不住了,道:“鬼姥前辈,您觉得这种赌法公平吗?” 鬼姥正自得意哩:“小子,这可是你自己送死,怪不得老娘了。”见灵馨出面 干预,便冷冷地道:“规矩是他自己定的,有什么不公平?”灵馨还想说什么,梁 紫燕道:“前辈,公平得很,鬼姥前辈,还不出招,犹豫什么?” 鬼姥未等梁紫燕说完,拐杖已经带着强大的劲风把梁紫燕围住。灵馨已开口不 得,只好站在旁边,准备随时抢救。这时场外响起了一片呐喊声:“第三招!第四 招!第五招!第六招,第九招!” 鬼姥使出浑身解数,尽展平生所学,直到第九招使完,也没沾到梁紫燕的衣裳 角。这时,紫剑庄的那些人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轻轻地长吁一口气, 暗道:“咦,奇怪了,这是燕子吗?什么时候长能耐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呀! 吴义这边的董老大,索十万、以及受伤的乌龙和赞嘎法师,随着鬼姥的招数, 他们的心一下一下地往上提,一直提到了嗓子眼,直拿眼光瞟吴义,吴义站在那里 一直不吭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一直躲在角落里 的毕玉扇和冒一莲夫妻俩趁大家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的比斗的时候,偷偷地溜走了。 鬼姥见只剩最后一招了,成败在此一举,心里也着了慌,手中拐杖似有千斤重, 久久地盯着梁紫燕,不敢贸然发最后一招。在她看来,这场比斗是她占了大大的便 宜,以她在江湖上的地位,未动手时就已经输了,她攻出了九招还没有得手,她的 老脸早就挂不住了,这已经成了江湖上的笑话了,这最后一招关系重大,她实在没 有勇气发招,就此扔杖认输吧,她又心有不甘,她闯荡江湖数十年,什么样的风浪 没经历过?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她死也不感相信以她的能耐,会栽在一个无名小 辈手里,她双手握杖,一步一步,慢慢地围着梁紫燕转圈,她无须防备梁紫燕袭击, 这是事先讲定的条件,她又多么的希望梁紫燕还手啊!只要梁紫燕一还手,她就赢 了,那样虽然赢得不光彩,总比一败涂地的好。她游走着,要与梁紫燕比耐性,可 是,梁紫燕似乎比她的耐性更好,神态自若。她恨死这个年轻人了,恨不能一拐杖 将他打成肉饼,拐杖试了几试,始终不敢举起。她所有的看家本领都用尽了,没更 厉害的了。 场中的人却起哄了:“发招哇,吼,吼!发招哇!吼,吼!”认输吧!吼,吼! 认输吧!吼!吼!“一阵阵吼声,此起彼伏,群山响应,就像一记记辛辣的耳光, 一下下扇在鬼姥的脸上。她的脸烧得厉害,连眼睛也被烧得血红。她实在忍受不了, 猛的大吼一声,身体腾空而起,双脚一缩,在空中来了个西风倒卷帘,头上脚下, 右手拐杖舞得风雨不透,左手五指箕张,和身扑向梁紫燕。她这是孤注一掷的打法, 拼着两败俱伤,也决不能输了这招。梁紫燕也是艺高人胆大,见鬼姥要拼命,还是 不慌不忙,等到鬼姥的拐杖和掌一齐袭到时,脚下一点,从杖掌的夹击中穿出。哪 知鬼姥这是一个假象,杖、掌的招式并未使老,留有很大的余地,见梁紫燕身体腾 空,急忙变招,右脚刚一沾地,又立即窜起,双手舞动拐杖,劲风更加霸道,正迎 着梁紫燕下落的身体。梁紫燕这一惊非同小可,不还手,就会命丧杖下,是死;还 手,就输了,也是死。场中群雄一见,不由得惊叫起来;这小子死定了,可惜呀可 惜!”鬼姥也暗自高兴:“小杂种,认命吧!”正在这间不容法之际,梁紫燕猛然 醒悟:“既然能无舟渡海,为何不借拐杖的劲风凌空虚度呢?”说时迟那时快,只 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梁紫燕未等鬼姥“命吧”二字落音,双脚迎着杖风略一虚点, 身体往上陡升丈余,然后一个倒翻,横掠而去。鬼姥正要得手,突然失去了目标, 不由一怔,忽听梁紫燕道:“鬼姥前辈承让了! 鬼姥面红耳赤,用一双鹰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梁紫燕,呼哧呼哧地只喘粗气。 像木头一样怔立当场。场上忽地一下欢呼起来:“鲍不平,好样的!鲍不平,好样 的!吼吼吼”灵馨扑过来,紧紧抱住梁紫燕,激动得泪花飞溅,道:“孩子,难为 你了!”梁紫燕在灵馨耳边轻轻道:“还是叫我鲍不平吧!”灵馨点点头,然后对 鬼姥道:“前辈得履行诺言了。” 鬼姥听灵馨这么一说,方才如梦初醒,她扔掉拐杖,闭上了眼睛,右掌缓缓抬 起,举过头顶,猛地向自己的天灵盖拍去。梁紫燕眼尖,飞身向前,以迅雷不及掩 耳之势点中鬼姥的曲池穴。鬼姥的右臂无力地垂了下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梁紫燕道:“晚辈与前辈无怨无仇,,怎么能见死不救?”鬼姥道:“士可杀不可 辱,败军之将”梁紫燕正色道:“前辈,您没有败!”鬼姥道:“愿赌服输,姥婆 子不会赖帐。”梁紫燕道:“前辈真的没输,晚辈只是使了个巧罢了,要是真跟前 辈动起手来,晚辈恐怕早就成了前辈的杖下亡魂了,晚辈自忖轻功要比前辈稍胜一 筹,晚辈是扬长避短,侥幸罢了,晚辈刚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前辈不要与晚辈一 般见识才好!”鬼姥静静地看着梁紫燕,脸上的表情急剧地变化着,好久,才道: “年轻人,好样的,老婆子一生狂傲自负,自出道以来,从未服过人,今天,老婆 子服了。”梁紫燕道:“前辈言重了。”鬼姥道:“不,老婆子说的是心里话,抛 开武功不说,仅凭公子的机智、胆略和人品,都让老婆子心服口服,老婆子活了七 十多岁了,以前都算白活了,只到现在才算活明白了,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也知道什么叫真侠义、真英雄,鲍公子,老婆子只是一只井底之蛙。这次来中原总 算不虚此行。”梁紫燕道:“前辈乃世外高贤,武功盖世,威振武林,一生醉心武 学,不问江湖恩怨,前辈这次中原之行,定是有人花言巧语,颠倒黑白,才使前辈 受骗的。”鬼姥瞟了吴义一眼,道:“我知道我该怎么做,鲍公子。老身就此告辞, 如有机会,请鲍公子务必到南海一行。”梁紫燕道:“晚辈会登门拜访,亲聆指教 的!”鬼姥走到赞嘎法师跟前道:“大和尚,见到了吧!”说完,疾掠而去。赞嘎 法师向吴义一抱拳道:“吴施主,对不起,贫僧让你失望了!”说完也迅速离开了 少林。吴义冷笑一声,心里恨道:“都是他妈的窝囊废,等着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们!” 梁紫燕和鬼姥的一场赌,不但迫使鬼姥离开了少林,连赞嘎法师也知难而退, 这对吴义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董老大、索十万和乌龙等这几位心腹眼看大势已 去,一个个都垂头丧气,面露惊恐,而武林群雄则群情振奋,士气大增,一个个摩 拳擦掌,跃跃欲试。 吴义见鬼姥和赞嘎离去,也并不十分在意,他请南海鬼姥和赞嘎法师助拳,无 非是想用二位高手投石问路,试探一下武林群雄究竟有些什么厉害角色。赞嘎与东 郭太的比斗,他看得很清楚,虽然东郭太略略占了上风,但论实力,二人只在伯仲 之间,由此推之,欧阳丐、田妖姬、祁连二怪以及快三刀母子都不不会对他造成威 胁。而梁紫燕与鬼姥的较量,正如梁紫燕所说的那样,她只不过是依仗超卓的轻功 侥幸取胜,真正动起手来,梁紫燕不是鬼姥的对手。倒是梁紫燕的来路让他费解, 以他在江湖中的阅历,武林中没有谁有那样超卓的轻功!“他是谁呢?是何来路? 鲍不平肯定不是他的真实姓名,他与东郭太等一帮人有何渊源?这小子伶牙利齿, 诡计多端,不能不堤防,对,不能再拖,应速战速决,各个击破,不能让他们联手。 他略一思忖:”打蛇打七寸,对,就这样!“于是,他对玄空长老道:”玄空,他 们已经比过几场了,现在轮到你我了。“言外之意,是由他与玄空上人单打独斗了, 堵住了玄空的后路,不让别人助拳。 玄空道:“啊弥陀佛,早该如此,施主出招吧!” 吴义道:“好,接招吧!”随着“吧”字出口,掌风疾吐,一股极寒的气浪, 如排山倒海之势涌向玄空长老。寒气中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向四周浸延, 数丈之内,使人闻之作呕,这种腥味也是极毒极寒的。顿时,就有不少人如坠冰窟, 冻得直哆嗦。 玄空上人怀着一死的信念与吴义比斗,他自知不是吴义的对手,他只想用他精 纯、浑厚的内家功夫去消耗吴义的内力。为后者来减少一点危险,也算是对得起少 林寺,对得起江湖朋友了。所以,当吴义掌风袭到时,他不避不让,双腿叉开,拿 桩站稳,随即双掌推出。只听“蓬”的一声,四掌两两相抵,胶着在一起,以内力 相拼。 吴义的血冰掌实在太霸道,玄空长老的内功已经达到炉火纯青、收发自如的境 界,还是无法抵御那股阴寒之气,他忙运功闭穴,防止寒气侵入体肤,但还是无济 于事。吴义的功力远远超过他的想象,那股阴寒之气很快撞开了他封闭的穴道,沿 着经络,窜入全身,他感到一阵阵透心彻骨的寒冷,再也无力与之抗衡,被吴义掌 风击倒。 这一下,武林群雄惊得目瞪口呆,刚才的那股跃跃欲试的劲头荡然无存,心里 暗忖道:“完了完了,连玄空上人也不堪一击,我们算什么,还不是像萝卜白菜?” 了然禅师见玄空长老受伤,急步上前运功替玄空疗伤,玄空道:“别费劲了, 没用的!”田妖姬过来喂给玄空一粒御寒丹。这预御寒丹是他最近研制出来的,专 解血冰掌的毒。玄空上人服下后,身上的寒气果然减轻了许多,但因他中毒太深, 又被击了一掌,受了重伤,经脉寸断,哪怕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是回天乏术了。 梁紫燕道:“玄空大师,您还记得心静吗?”玄空长老已经奄奄一息了,听到梁紫 燕的话,眼眶里闪动着几滴老泪,拼着最后一口气道:“我,欠,她,太,多来, 生”话还未说完,就命归极乐了。 了然禅师擦干了泪水,怒吼着道:“吴义,我跟你拼了!”说着,飞身而起。 吴义双掌一翻,掌风疾吐,劈向了然禅师。了然禅师左手立掌如刀,右手并指如戟, 不避反进,和声扑向吴义,连削带刺。他是想与吴义拼命,吴义岂肯上当?未等了 然禅师的招式袭到,双掌竖起,迎着了然禅师一推,了然禅师在半空连翻了两个跟 头才落到地上“蹬蹬蹬”连退数步,跌坐在地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全身哆 嗦不止。田妖姬给他服下一粒御寒丹后,少林寺弟子将他扶回寺中去了。 三十六棍僧、七十二罗汉发一声喊,一拥而上,分为内外两层,内层由三十六 棍僧布成一个少林棍阵,外围由七十二罗汉摆成罗汉阵,将吴义团团围住。 少林棍阵和罗汉阵,都是少林绝学,变化莫测。这两种阵法单独使用,其威力 也是十分惊人的,这些僧人个个个武艺高强,人人身怀绝技,不知有多少江湖一流 高手,都败在这两个阵法中。现在两阵连环,其威力更是惊世骇俗,任何顶尖高手, 在这个连环阵中也休想全身而退。吴义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嘿嘿冷笑几声道: “你们这些秃驴,既然想死,老子就先送你们上西天。”言毕招出,片刻间一百单 八个和尚,十之六七已血溅碧草,尸横三门,其余的也一个个身中寒毒,只剩半条 命,群雄无不胆战心惊。 欧阳丐大吼一声: “吴义。老花子跟你拼了!”说罢,飞身而起。 “慢!”二哥,应该由我来!“东郭太道:”欧阳丐道:“急什么,我不行你 再上。” “不!”,快三刀也走了出来,道:“他最恨的是我父亲,我父亲不在场,子 代父劳,应该由我来。”“对,我也算上一个!”灵馨也疾步上前道:“吴义,动 手吧!”吴义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果然有义气,连死也要争着上前,到底 谁线上?”欧阳丐等四人齐声道:“我!”“我!”“我!”“我!” 几个人正在争执不下,梁紫燕忽然叫了起来道:“哎哎哎,各位都别争了,就 是你们一齐上,也不是他的对手,我逼走了南海鬼姥,又气走了赞嘎法师,他最恨 的应该是我鲍不平,是不是,啊吴义?”吴义一见梁紫燕出场,心道:“这个混帐 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样?哼,耍心眼,我可不吃你这套。”梁紫燕问他,他也不吭 声。 梁紫燕道:“被我说中了吧?是不是特恨我,好,我鲍不平就跟你玩玩!” 场中人见梁紫燕出场,知道这个鲍不平不是一般角色,有勇有谋,刚才被吴义 震住了的心又轻松了些,但也不免为梁紫燕担心:“这个鲍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连吴义也不放在眼里,真有那么大本事?”“嗨,没金刚钻,敢揽瓷器活?等着瞧 呗!” 吴义仍然没有做声。 梁紫燕道:“你不做声 就表示同意喽!小巧,该你上场了。”随着她的话, 从人群中蹦出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场中又是一阵骚动:“这鲍公子不是开玩笑吧? 叫这么一个小不点上场,岂不是拿小孩的命当儿戏吗?”“有能耐呗!”“有能耐 又怎么样?纯是铁能打几根钉?”“这你 就不懂了,别看人小,有绝活呗!” 小巧连蹦带跳地跑到梁紫燕跟前道:“师父,!”梁紫燕对小巧道:“你看到 没?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是个大坏蛋!”小巧道:“我知道,他杀了那么多和尚, 奶奶说,和尚吃斋念佛,行善积德,是好人,他杀好人就是坏蛋!”梁紫燕道: “露一手,教训教训那个坏蛋好不好?”小巧道:“好,我听师父的。”说完,口 一撮,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这声音一响,就见无数条蛇“呼哧呼哧”地都跑到了 小巧的身边,高昂着头,那样子实在令人心惊胆战,东郭太等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急忙跳开。小巧口中又发出另一种声音。群蛇一听,像听到命令的士兵,争先恐后 地向吴义疾射而去。纵使吴义武功盖世,见了这些爬虫,也毛骨悚然,连忙挥掌驱 赶。但是,这些爬虫可不比人,只要听到口令,个个奋勇上前,前赴后继,毫不畏 惧,死死地缠住吴义不放。而且,它们闻到血腥,更激发它们嗜血的野性,显得更 加勇猛、凶悍,不断地发出“吱吱吱吱”的叫声。 吴义在群蛇的包围中,上窜下跳,双掌疾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些毒蛇 击毙,但是,他自己也大汗淋漓,真气消耗不少。梁紫燕大叫道:“此时不上更待 何时,跟他那种没人性的东西还讲什么江湖规矩,一齐上!”经她一提醒,欧阳丐、 东郭太、灵馨母子、祁连二怪和秦楚夫妇一拥而上。风千里,舒况和王通等人也加 入了战团,将吴义围得水泄不通,四面八方的路全部堵死。梁紫燕和田妖姬在一旁 掠阵,以防不测。 吴义刚才与毒蛇的一场搏斗,虽然消耗不少真气,使他的功力大打折扣,但东 郭太等人想制服吴义也不是那么容易,吴义想一举歼灭眼前这些人也很难,双方都 很清楚,这一仗非同寻常,既关系着各自的身家性命,又关系着武林安危,敌对双 方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但事又难遂人愿,所以,这一仗打得特别艰难,每发一招都 很谨慎,招式凝重。常言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这种打法是最消耗内力的,是最高层次的比试。稍有差池,就会丧命当场。两股强 大的内力相抗,在双方的面前,筑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就像一堵厚实的墙, 东郭太等人想穿过这堵墙,势比登天,吴义想穿墙而过,似乎也不可能。吴义暗道 :“这样下去不行,时间久了,势毕两败俱伤。”这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他只能 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他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将会化为乌有?他必须寻找薄弱点。 打开缺口,这样他才有胜算。 机会终出现了。因为田妖姬的御寒丹用完了,崆峒派的王通,华山派掌门风千 里和少林寺弟子悟净,即风千里的师弟舒况三人,没有服用御寒丹。抵御不了血冰 掌的那股寒毒,寒毒已经侵人了他们的机体。特别是王通,他的功力在三人中最弱, 已经是寒毒攻心,从头冷到脚,浑身发抖,上下牙磕得嘣蹦响,实在支持不住了, 正欲退出战圈,吴义岂肯让他走脱?他左掌划了个半圆,右掌猛地拍向王通,王通 应声跌出圈外,落地身亡。舒况和风千里就在王通身旁,华山与崆峒的关系素来不 错,两人见状,大吃一惊,想出手相救,又自顾不暇,心有余而力并不足。就在他 们一楞神之际,吴义一掌又拍向风千里。舒况暗叫一声:“不好!”奋力一跃,挡 在了风千里前面,结结实实挨了吴义一掌。立即倒地,脸色发青,口中喷出一条血 柱。风千里大吼一声,虚劈一掌,夹起舒况跃出战圈。他放下舒况道:“师弟,要 坚持住,师兄这就为你疗伤。”然而,他自己身上的寒毒已经发作,自身难保。田 妖姬过来道:“风掌门,不要紧吧?唉,可惜我的御寒丹已经没有了,只有靠你自 己运功调理了。”风千里道:“我师弟他怎么样了?”田妖姬摇了摇头。风千里道 :“田宫主,你要救他呀,他是为了 我而受伤的呀!”田妖姬叹了口气道:“唉, 他受的伤实在太重,经脉具断,我无力回天。”风千里大喊道:“师弟,师弟!师 弟呀,是师兄连累了你呀师弟!”舒况努力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师兄,别 这么说,我,我,我”他话没说完,就咽气了。风千里悲愤至极,道:“师弟,我 不会让你白死的,这个仇,师兄一定要为你报!”说罢,“腾”地站了起来,要去 报仇,被梁紫燕一把抓住,道:“你师弟已经死了,还要搭上你一条命不成?”风 千里道:“师弟为我而死,我岂能一人苟活?”梁紫燕道:“你去也是枉送性命, 你先坐下,我替你疗伤。”说罢,不由分说地将风千里按坐在地上,为他疗伤。疗 罢,梁紫燕道:“我只是将你身上的寒毒控制住,你还得静心调息,运功驱毒,否 则,毒性发作,没人能救得了你。”风千里道:“谢谢鲍公子。”梁紫燕道:“要 谢得谢你师弟,要为他报仇,首先应该保住命才行。” 就在这当儿,场中的情势急转直下,东郭太等人一下子实力大减,渐处劣势。 吴义压力大减,攻势更加凌厉凶猛。忽听吴义大吼一声,如狮吼狼嚎,让人闻之心 悸。只见他身体膨胀,四肢陡长,双掌一翻,向灵馨拍去,其势如决堤洪峰,摧枯 拉朽,其速度如迅雷闪电,锐不可挡,要是一掌拍实,灵馨要想活命,绝无可能。 快三刀离灵馨最近,他一发现不妙,叫道:“娘,小心!”随即飞身跃起,想去相 救,但为时已晚。正在吴义的掌堪堪拍到之时,灵馨忽觉身体被人一推,一个踉跄, 差点摔倒。就在这眨眼之间,刚好避过了吴义的致命一掌。灵馨惊魂未定,抬眼一 看,见一个蒙面人正好与吴义的双掌相接,拼起了内力。 欧阳丐、东郭太、快三刀等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上前问灵馨:“没受伤吧?” 灵馨道:“没有,没有!是那位蒙面人推了我一把,我才逃过了一死。”大家这才 放了心,同时拿眼去看那个蒙面人。这一看不打紧,把大家吓了一大跳,见蒙面人 与吴义双掌相交,两足深深陷入地下,身体不断向后倾,手臂也在微微颤抖。他们 知道,蒙面人是在勉强支持,已经快挺不住了,如果 不立刻相救,不要多久,他 内力拼尽,就会命丧当场。 眼看蒙面人就要倒下,性命危在旦夕,快三刀毫不犹豫地飞步上前,用双掌抵 住了蒙面人的后背,大家一见,也一个接一个地上前,用双掌抵在前面一个人的背 上,排成了一条长龙。形成一条内力链,将各人全部的内力凝聚到这条链上,最后 集中到蒙面人身上,形成一股巨大的合力,与吴义对峙。这样一来,局势有了转机, 双方势均力敌。这是一场无声的交锋,也是一场殊死的较量。 吴义本来就胜券在握,成功在即,却半途杀出个程咬金,而这个蒙面人比其他 任何一个人的内力都强,他只恨得牙痒痒。 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放弃,放弃就是失败,放弃就是死亡。 吴义不会放弃。他几十年的努力和精心的策划,就是为了这一战,只要赢得这 一场,他就大功告成,他就能实现他的梦想,成为武林至尊,他就会拥有显赫的地 位,就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就会拥有无数的财富,就会拥有成群的美艳娇娃; 他就能横行天下,呼风唤雨,将江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岂能甘心让其功败垂成? 他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东郭太等人更不会放弃,他们想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整个武林的存亡。 他们知道这一战的关系十分重大,一旦失败,就会有无数生命惨遭屠戳,就会有无 数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会有无数个孤儿寡母无家可归、亡命天涯。他们作 为江湖的卫道士,一定要铲除邪恶,阻止鬼蜮横行,决不能让那种人间惨剧发生, 哪怕是拼尽最后一口气,哪怕与魔鬼同归于尽,也不能让吴义得逞。 在这紧要关头,比拼的双方不能受到外界的任何干扰,因此,梁紫燕和田妖姬 两个人肩上的担子很不轻松,她们守护在东郭太等人的两边,高度警惊,严防吴义 手下的人突然袭击。董老大、索十万及几个喽罗也是神情紧张地站在他们主子身后, 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场外的气氛也异常紧张,大家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谁 也不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喘,一片死寂,连树叶落地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们 都紧攥着双拳,暗暗地为东郭太等人使劲。 忽然,场中黑影一晃,多出一个人来。大家抬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紫剑庄 的庄主,吴义的儿子无名。无名的突然出现,场内外的人都有些不安,有的人就议 论开了:“喂,你说他会帮谁呢?”“你问我,我问谁去?”“依我看,他早不来, 迟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你说他会帮谁?”“他爹呗!血浓于水呀!总不 会把胳膊往外扭把?”“这就惨喽!东郭太他们肯定完喽,我们趁早溜吧!”“我 看未必,他跟东郭太、欧阳丐等人的关系不一般嘞!你知道吗?他是诸葛侯的弟子!” “哇,有这事?”“千真万确!”“那又怎么样?他总不会去杀他亲爹吧!”“好 了,好了,别争了,往下瞧吧!”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