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击 纵观这次朝庭的变故,燕骥遥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而最大的牺牲品正是燕兆 男,以凌云飞现在的阅历,自是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多多。虽然民间传说燕骥遥与燕 兆男一向关系非同一般,但在具有无比诱惑的权力的魔杖面前,即使是亲兄弟、亲 父子,为了自身的利益,那也是可以将其推到前台,卖掉的,何况二燕之间的关系 到底如何,不身在其中,谁又能晓得真实情形到底如何。 从纯宗皇帝遇刺事件中,二燕的结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说燕兆男没有 被燕骥遥当枪使,凌云飞在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想到其中的曲折离奇之处,想到从这件事上昭示出的人心之险恶,凌云飞心中 懔然,一种深自戒惧的感觉升上心头。 在昭宁这一亩三分地上,是由他凌云飞说了算,掌握着至高的权力,虽然凌云 飞几乎肯定目前还没有人能取代他的地位,但谁又能保证他的手下以后没这样的机 会呢?即使取代不了他,但位居人下者积极追求上进的心理那是很自然的现象,如 何对这种心理加以正确引导,尽可能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其实是衡量一名领袖是 否称职的标志之一。防患于未然,用规矩加以约束,也许现在该是提上日程的时候 了。 监控的手段,是身处高位者驭下的有力的工具,更是一种必要的手段,其中之 关键要看对时机的掌握。众所周知,将犯了错误的人暴露在公众面前,使之受到应 有的惩罚,以起到警诫的示范作用,那是保证队伍安定团结的有力武器,但是如果 时机不成熟,或因实力太过弱小,或是首领缺少一种亲和性、凝聚力,由此造成人 心浮动,惶惶不安,监控极有可能起到反作用,反而使人们失去对你作为首领的信 任,影响大局。 也许现在成立类似都察院之类的部门还不是时候。 目标,必须让人们不断地更新着一个看起来能够实现的目标,激励他们为这个 目标而奋头,使之没有闲心去想别的事,也许算是另一个办法。然而远大的目标实 现起来从现在看还是遥遥无期的事,却也不能老摆在桌面上,不然定会让手下人觉 得你是在夸夸其谈,想法不切合实际。时间一长,难免失去斗志,甚至可能同时失 去的还有对你的信心。只有切实可行的目标,才能让人们看到希望,能激发人们为 之奋斗的动力和信心。 凌云飞脑海中翻翻滚滚不停的转动,思之越深,心中忧虑愈甚。作为一方首领, 想得太多可能不是好事,但如果思考的不深入,思虑不周,就会使当前大好的形势 毁于一旦,凌云飞明白这一点。 既然燕骥遥掌权,既然他凌云飞的名声已能上达天听,既然他还立足未稳,那 他凌云飞现在面临的首要问题,便是应对昌州方面凶猛的反扑。在朝庭的压力下, 他凌云飞从那些官员口中得到的那点承诺算不了什么,毕竟没有了官位,便等于失 去了一切,这浅显的道理,谁不明白? 以他现在的力量,能抵挡住狂风暴雨的冲击吗? 凌云飞走到地图前,用笔将昌州、昭宁、西川圈起来。他想了想,又把铁锁关、 陵水县勾了出来。 只要云鹏对中州保持着强大的压力,龙江府就未必敢把大部分军事力量调来攻 打铁锁关,那么铁锁关只要小心提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想了又想,凌云飞把西川和陵水连了起来,用眼睛瞄着这条路线半晌,最后固 定在西川府上,他拿起笔,在西川和昭宁之间划了一条线。思索良久,又将昌州和 昭宁连了起来。他的目光在这三条线上逡巡良久,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轻轻叹了口 气。还未等嘴巴闭上,凌云飞忽然感到周身的气流起了一阵波荡,皮肤微微有些发 凉,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淡淡道:“外面的人请进来吧。” 门突然吱哑哑响过,开了一条缝,一个身影闪了进来,门旋即合上。 “老兄,你怎么变得鬼鬼祟祟的?” 来人食指竖在嘴上轻轻地嘘了一声,低哑着嗓子道:“凌公子,您不能小点声 吗?” 凌云飞见到稳重的刘三车如此小心,心中突突跳了两下,潜意中感到了事情有 些不太对头。 “到底发了什么事?在这个时候,你来到我这儿,不怕通敌之嫌吗?”凌云飞 不自觉受到刘三车的影响,压低了声音。 刘三车走到近前,坐到凌云飞身边的椅子上,倒了一杯水,一饮而进,然后把 眼睛盯在凌云飞的身上,说道:“我这次来可是奉了官家之命,公子用不着为我担 心,现在应该担心的倒是公子你。” “我?”凌云飞尽管心中已有些预感,但一旦从刘三车的话锋中得到了确认, 还是感到了讶异。 “不错,就是你!”刘三车声音虽低,神情却甚是笃定。 “西川、昌州要出兵了?” 刘三车点点头,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钦差大人已到了昌州,他来昌州的目 的可全是为了你呀——现在公子的大名可是震动天下,少人不知呀!” “我是什么情况,你老兄可是一清二楚,用得着说这些吗?”凌云飞手一摆, “对了!多谢老兄你送给我的礼物,他们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公子没有把他们送还给我,我已经很知足了。”刘三车接过凌云飞递过来的 水杯,转手放到桌上,又道:“据可靠消息,朝庭这次先对付你,主要是担心你与 云鹏互相呼应,很可能会威胁到中州。这回你算是沾了你岳父大人的光了。” “不知刘兄对官兵这次次的战略布署了解多少?”凌云飞脸露苦笑,心中却知 即将来临的恶战与云鹏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是没有机会获知这种机密的情况的,不过,我这次来 此,却是身负重大使命。”刘三车直直盯视着凌云飞,缓缓说道:“我怀揣重金, 来到这里,主要任务是鼓动陵水煤矿挖煤工闹事。公子听闻这个消息做何感想?” 凌云飞闻听刘三车之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隐隐感到几分后怕。要知陵水 煤矿矿工总数达五六千之众,且绝大多数都正当盛年,要真是闹起事来,不管他采 用怎样的应对措施,恐怕短时间内都无法将事件平息。再联想到铁矿、金矿,凌云 飞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深深一揖,非常诚挚地说道:“刘兄家大业大,却能为 了我凌云飞甘冒如此奇险,这番天高地厚之恩,真让我不知说什么好,凌云飞只有 深深地刻在心里了。” “那倒不用客气,谁让我一见公子就觉得顺眼呢。不过,鼓动矿工的事我是必 须要做的,至于要怎样应付,就要看公子你的手段了。”刘三车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就这样吧,我必须回去了,”他用手指指上面,“给他们发现了什么蛛丝蚂迹, 我可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公子了,再会!”刘三车的手触到门上,突又停住,转过 身,嘴巴张了又开,欲语还休。 “刘兄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凌云飞心中一动,暗道我已欠你太多,你若 要求我效些微劳,反而能让我心安些。“ “公子,达瓦莲娜出事了。”刘三车终于将憋在他心中的话吐了出来。 “出事了?她会出什么事?我听说她在昌州如鱼得水,很是风光呢。”凌云飞 咬咬牙。听到达瓦莲娜出事,他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担心,总而言之 是苦辣酸兼而有之,唯一缺少的感受就是甜。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大美人的一举一动,总会有很多人关心的。据说钦差大 人听到了她的名头,对她很感兴趣,派人去请她。然而却不知为了什么原因,达瓦 莲娜并不买钦差大人的账,于是发生了争斗,听说达瓦莲娜还负了伤。” “这事有些蹊跷,以达瓦莲娜的性格,能得钦差大人的亲睐,应该是她求之不 得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以戈相对呢?”凌云飞心中暗暗叫奇,暗道:“什么事能让 达瓦莲娜改变了性情呢?” 看到凌云飞一脸困惑的模样,刘三车低低一声叹息:“达瓦莲娜是公子的妻氐, 她的事是你的家事,我这作外人的本不应该多嘴。只是男女感情的事非常复杂,你 作为局中人容易受自己感情蒙蔽,也许还没有我这个局外人看得清楚——在这里, 我要提醒公子一句,小心别人利用达瓦莲娜做文章,公子到时且不要后悔莫及!” “多谢刘兄提醒。”凌云飞苦笑道。 “达瓦莲娜受伤后,终于还是冲突了重围,据说昌州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捕,好 象并未发现达瓦莲娜的行迹,也许她已经离开了昌州,前来投奔公子。公子……” 刘三车话到此突然打住,转了口锋,“我唠叨了一大堆,最后还想再说一句,公子 现在的身份不比以往,‘意气用事’是不应该出现在公子的身上的。”他双手再一 抱拳,冲凌云飞微微一笑,道:“公子也要保重。”一扭身房门一响,再响,人已 消失。 “保重!”凌云飞双手抱拳。 凌云飞在屋中踱了几步,感到屋中似乎有些气闷,便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外面微风轻拂,天空飘着朵朵白云,一弯弦月飞快地钻入一片云层中,等你一 眨眼,他又从云层中溜了出来,躲到另一片的后面去了。 凌云飞仰起头,追逐着月亮的身影,心中慢慢咀嚼着刘三车的每一句话,每一 个细微的表情。 凌云飞自己就是一个商人,商人的心理他自是心知肚明——以最小的投入,追 求最大的利润是商人永远的目标,刘三车虽然看起来与一般的商人有所不同,但本 质上绝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这样想,但凌云飞却相信刘三车今晚讲的每一句都是 真话,说起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刘三车没必要在这件事骗他——他在凌云飞的身 上下了这样大的赌注,凌云飞以后赔起来自是需要付出数倍于此的代价,在没有得 到丰厚的回报之前,他怎会自毁干城,让自己投入的心血付之东流呢。尽管如此, 凌云飞还是对刘三车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他感到有些不解,“除了利益,他还图 什么呢?只用”投缘“这两个字无论如何是解释不通的。” 凌云飞摇摇头,将刘三车的事甩到一边,将心思转到矿工的身上,危机就在眼 前,他必须要想出一个周全之策加以应对。 “矿工矿工……”凌云飞嘴中轻轻念叨,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凌云飞的眼 睛亮了起来,“敌人可利用矿工在自己的身旁插上一把刀,那自己何不借力打力, 利用这把刀的锋刃主动出击呢。” -------- 炎黄中文